三个地点分别对应了三场试炼，然而非常不巧的是，他们昨晚到了三生洞便直奔罗刹市，等从罗刹市找到答案后，便已经到了晌午。
她磨了许久终于说动了谢衍，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匆忙赶去了尤孤桥准备挽救一下最后的成绩，然而当两人到达目的地后，卷轴上的地点已经变成了灰色，再没了半点反应。
她的系统在那一刻也十分给力的又运行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奖励任务！获得岚山试炼加成奖励】
本来还处于云里雾里的封菱忽然看见自己手上的卷轴渐渐变了颜色，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地图忽然又变得鲜明起来。只是与原先不同，在卷轴上显现的金色地点，在那勾画的圆圈之中，竟然盖上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留在卷轴上的印象，是他们“作弊”通关的场景，非常真实。
封菱赶紧合上了卷轴，默默了看了谢衍一眼。
“如果说我们已经完成了试炼，你信吗？”
谢衍没搭理她只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入定太久，又出现了幻影。
直到他也将那卷轴展开，他才知道封菱没开玩笑。
谢衍仔仔细细的看着卷轴，喃喃道：“莫不是，越青在帮你？”
这倒也是个理由，封菱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不然要如何向他解释。
只不过封菱的叹气声还是没断下来，因为在赶回岚山的途中，她无意中看到同门师兄弟的卷轴试卷，那小花竟然是金色的。
所以系统给她弄了小红花是什么意思？
这作弊做的也太不靠谱了吧！
“封菱，把卷轴给我。”
一路上默不吭声似乎毫不关心试炼成绩的谢衍忽然向她索要了卷轴，就像是要临阵磨枪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将卷轴接了过来，无人看到的角落，他拿着一根嫩绿的枝条往卷轴上施法一挥，那小红花竟变了颜色，与他人试卷一样的金色。
封菱蹲在树后看着谢衍这一操作后睁大了双眼，心里的佩服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学霸还是没有学神好，学神还能教学渣怎么作弊呢。
华阳宫长生殿的殿门口渐渐排起了长队，虽然此次只有九十个弟子进入试炼，可初试的成绩却要再层层把关，再次审查，筛选出最后的人送到岚山尊主那里一锤定音。
只见从长生殿的南门站满了岚山师兄师姐们，一个个袖子上系着红色的绸带，是各个峰主安排下来的审查官。
试炼的审查总共会经过三关，第一关是弟子的审查通关情况与打分，师兄师姐们能力有限，只能筛查出一部分。
第二轮交由山中极负名望的仙门长老来批改，较难，但作弊的也不一定躲不过去，毕竟长老们年纪都比较大，看花了眼也在所难免。
最难的自然是第三轮，由岚山尊主越青与暮云峰峰主落钰共同审查，完成试炼者将会通过初试，进入到岚山正式开始最为系统的修炼。
五百年一遇的机会，即便最后不能选为天谕者，但能够在鹭霞峰由峰主单独授课，门派长老教导，对于修为的提升定是大有裨益，这也使得岚山弟子撞破了头都想争取这样一个名额。
就在此时，左手拿着画册右手拿着笔的蓝衣师兄朝着众人堆里喊了几声了封菱与谢衍的名字。
封菱一个激灵，转过身便从树后跑了出来，紧紧张张地将手上的卷轴递给了蓝衣师兄。
师兄非常认真且严肃地翻阅着卷轴，本来还算舒缓的眉头在看见某一处后忽然紧皱了起来。
他“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提笔在画册上写些东西，却忽然又想通了，眉眼舒展开来，对着封菱粲然一笑。
“恭喜二位，过关！”
蓝衣师兄抱拳祝贺，说罢便从身旁的木质托盘里拿出了一枚小印章，在卷轴之上盖上了一朵兰花。
这一关算是过了。
两人步入长生殿中，偌大的厅堂内，几乎没有刷下什么人。
毕竟是仙门，也不能人人都像他们一样作弊吧......
“是......封菱？”
坐在木桌之后的长老一脸的和蔼，看见封菱后如见了自家亲孙女似的一般亲昵。
“小菱儿已经许久没来岚山玩了，记得上次你来，还是个小女娃呢，如今竟然已经亭亭玉立变成了大姑娘。”
长老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透过封菱似乎又看见了他人。
一旁侍候着的岚山弟子轻咳了一声，将放置在一旁的黑墨又研了起来。他垂着头，毕恭毕敬道：“景渊长老还是尽快审核吧，尊主吩咐过，看成绩不看人情......”
长老这才收回了神，他将封菱手上的卷轴展开，只见那金色的标记颜色竟然已经退去了一大半，早就已经掩盖不住那红色的花朵。
封菱木然，转眼看了看身旁谢衍的模样，只见他脸上难得的也有些挂不住了。
谢衍惨遭修仙生涯的滑铁卢，此刻正极力假装着不关自己的事儿。
景渊长老却一派的波澜不惊，他极其仔细的将整幅卷轴细细看完，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
“过。”
景渊长老忽然吐出了这么一个字，非常高兴且潇洒的提笔在卷轴上写上了一个“景”字。
“不愧是封意清的女儿，若是你最后能成为天谕者的候选人，我必要亲身教导。”
封菱受宠若惊，连忙行礼，顺便拉着身边不情不愿的谢衍也行够了礼数。
跟在领头师兄的身后，封菱再环顾周身的人，这次竟然直接刷去了一大半。
看来无论是什么时代，作弊都如此的受欢迎。
封菱一阵心悸，忽然不知被谁捞住了肩膀，一股气力直接拽着她远离了谢衍。
“小菱儿，都快结束了，你还离他那么近干嘛？”
封菱惊魂甫定，一抬头便看见了阮仙仙气冲冲的模样，此刻像是护小鸡崽一般又把封菱护到了身后，正凶神恶煞的看着谢衍。
“谢师弟。”
宋褚言望着谢衍，眸中却有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这些日子他总算将谢衍的身份摸了清楚，阮仙仙天天在他耳朵根子上念叨了几天，他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敢像从前那般看这少年了。
说是浪子回头，雪行峰峰主信了并不计前嫌的将身为半妖的谢衍收入了门下，可多数人肯定是不信的，且存有忌惮。
五十多个人最后被带到了长生殿的顶楼之上，在巨大的露天圆台上拜见了岚山尊主越青与暮云峰峰主落钰。
众人的卷轴早就已经被领头的师兄收了上去，此时已经被码放的整整齐齐，一根叠着一根放入了托盘上。
蓝衣师兄将卷轴呈上后，越青并不急于打开卷轴，而是挥起了墨玄棍，朝着卷轴打了过去。
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墨玄棍停了下来，可已经有几根卷轴早已经不堪重负的燃烧起来，即刻化为了灰烬。
不过片刻，码放在盘子中的卷轴便只剩下了十根，五十多人中已经有人站不住脚跟了。
封菱心乱如麻，却有人比她的心还乱如麻。
“噗通”一声，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蓝衣姑娘忽然跪了下去，连连叩头，声音邦邦响。
“求尊主与峰主饶过徒儿，徒儿再也不敢欺瞒尊上了！”
她这一跪，连颤了好几个人的心。
越青淡然道：“你这是做什么，被烧掉的只是不合格而已。留下来的是更为优秀的弟子，他不仅要完成试炼，还要完成的出色。”
这句话终于让好几个人松了口气，可惜这位没沉住气的就惨了，直接承认了自己作弊。
越青道：“作弊之人将会驱逐岚山，岚山不需要如此欺师罔上的弟子。”
他淡淡扫过了那已经抖如筛糠的弟子，对着剩下的人道：“通过试炼的优秀卷轴印记皆为红花，金花为中等，银花则是勉强完成，你们想想自己的完成程度如何，另外前两轮未被查到徇私舞弊的弟子，自己心里要好自为之。”
越青一声令下，便让身边弟子将那些未通过试炼的人带了下去。
封菱留在场上，很可惜她的系统为她做的试卷太过强大，让她直接便留了下来。
现如今场上只剩下了十个人。
侍候在一旁的师兄宣布道：“恭喜你们成功进入到天谕者真正的选拔试炼中，今晚便会由你们的师兄或师姐带你们分配住房，第一轮试炼共进行半月，其中包括修法与参道，希望你们全力以赴。”
越青淡淡掠向了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封菱身上。
“天色渐晚，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封菱留下。”
众人看向封菱，一脸若有所悟后便纷纷退下，脸上明明白白的只写了三个字“关系户”。
顿时露台上便只剩下了她、越青与落钰三人。
如此当众被留堂，封菱实在搞不懂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又要提起她父亲的事情，上代人的恩怨情仇，爱恨嗔痴，她实在是摸不清楚。
然而越青此次却没有提起封意清，他从放置在一旁的卷轴中拿出了封菱了那个，没有展开。
“你们根本就没有去这三个地方，又是怎么完成的呢？”
落钰听见这话却满是诧异，他还以为这结果都是他的安排。
“难道不是尊主的意思吗？”
“我只是想着听天由命，或许小菱儿不卷入这是非之中才是最好的结果，更何况她身边跟的是谢衍。”
越青似是若有所悟，转头便问向封菱，“是谢衍做的手脚？”
第29章
听见这话,封菱连连摇头，直道没有。
如同监考官在考试完以后把你单独拉出来说你作弊了一样，封菱此刻脑子转的飞快，正在想着各种能蒙混过关的理由。
系统的奖励好是好,可是没根没据的,她又怎么编理由？
她这边正冥思苦想,越青下句话却略过了这个问题，直接问起了三生洞的罗刹市。
“拿着卷轴没去试炼地，反而去了罗刹市,谢衍要干什么？”
封菱啊了一声，看来去三生洞无论在哪儿里都逃不出监考老师的监控,她思虑再三，最终决定把她在玉簪记忆中看到的谢家惨案给说出来，以此也好还谢衍一个清白。
“谢衍想去找一个答案,一个关于十年前谢家灭门的答案。”
越青与落钰相互看了一眼,含着深意却什么也没说，良久之后,越青才又问道：“那你们找到了什么答案，看到了什么？”
封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压下胸腔中积压的那番怒火，“十年前，谢无道为修道飞升，杀了妻屠了门，谢衍这些年背负的都是谢无道的罪！”
封菱一脸的义愤填膺，而越青只觉得是无稽之谈,当年他与谢无道封意清共同去了澶州平了妖乱,谢无道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越青又问道：“小菱儿到底看到了什么？”
“谢衍母亲的玉簪中被放在罗刹市中，玉簪存着当年的记忆。我们什么都看到了，看到了当年的真相，看到了谢无道屠杀满门的场景。”
越青皱着眉头，直觉得封菱单纯又容易被骗，孟木兮是千年的狐妖，想要造一个幻境，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封菱的肩膀，道：“孟木兮生性狡猾奸诈，她的东西不可全信，小菱儿千万不要被迷惑了，也包括你身边的那个人。”
“是啊，更何况谢大人杀妻在先，那玉簪怎么会有之后的记忆。孟木兮可是布下了一盘好棋啊，就看如何解了。”
本来越青便不信，落钰这番话偏偏又火上浇油，让他对孟木兮施的这场幻境更是气愤。
她生前用尽心机留在了谢无道身边，死后竟还想利用小辈摆他们一道，实在可气。
封菱慌忙摆手，道：“不对不对，应该是真的。”
太真了，真到她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场雷雨夜中令人窒息的心惊肉跳。如果不是真的话，谢衍为何现在都还惧怕黑夜，又为何在幻境中表现的如此真实，谢衍没必要骗她。
落钰笑看着封菱，话是温柔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迫感，“小菱儿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事情没说呢？”
落钰这句话让封菱心里忽的咯噔了一下，她自然不会傻到把孟木兮在先前为她织就的幻境说出来，她不能害谢衍。可如今眼下，落钰是非要出一个答案不可了。
“没有了，我什么都说了。”封菱说完随即捂嘴低咳了两声，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师尊，尊主，我从三生洞回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越青忽的恍然大悟的模样，直怨自己没招待好封菱。
“确实该让你多休息休息，若是在岚山再生了什么病，我该如何向意清交代啊。”
封菱不愿意再逗留，听见越青放了行便急忙想要往下溜。
再留下去，她可就撑不过下一轮的逼问了。
然而临行前，她却还是被落钰叫住了。
“小菱儿，晚上再来长生殿一趟，我再交代你一些事情。”
封菱无声的叹了口气，道了句好，便看都没看两人直接便退了出去。
等她出了长生殿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刚走出大殿到了园子里没两步，便差点被从上面扔下来的石子给砸到。
封菱赶忙后退了几步，准备好一腔骂词刚想看看是谁在欺负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正躺在树干上斜睨着看她的谢衍。
他将一只胳膊枕在头下，阳光透过枝繁叶茂在他脸上打下浓淡相宜的阴影，红色的铃铛发带悬在空中，谢衍整个人闲适中竟还带着些许魅惑。
他就这么从树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却也不说话。
封菱下意思的擦了擦脸，昂着脸看着他道：“你怎么老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衍淡淡道：“有一种东西很浓重，像是烦躁。”
“烦躁？”
是啊，她都快烦死了，自从她从孟木兮的幻境中出来后，就快要烦死了。
她知道好多事情，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包括谢衍也不能说。
封菱犟嘴道：“我哪里烦躁了，我开心的很。”
“他们到底问你什么了，是问罗刹市的事情？”
封菱一下了然，原来谢衍躺在树上就是在等她问这件事啊。
“是问了，我说了那件事和你没关系，可他们不信！”
谢衍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那抹透来的光漏在他的眼睛上，睫毛下覆盖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谢衍道：“无所谓，你说出来只是浪费口舌。”
封菱争辩道：“怎么能是浪费口舌呢，你不说他们就永远都不知道，你难道想永远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吗？就这样被他人误解、愤恨、伤害吗？”
谢衍忽然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向她，眸中隐忍，“封菱，你别以为事情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不过一瞬，他眼中便生出笑意，近乎残忍，“更何况，他们所言非虚，我平生杀人不在少数。”
“小菱儿，你总算出来了。”
正剑拔弩张时，阮仙仙一路小跑过来，“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先在鹭霞峰安顿下来我们再慢慢说。”
阮仙仙说完便要拉封菱走，而封菱停在原地却一动也不动，她顺着封菱目光看去，便看见谢衍正巧也在树上盯着封菱看，两个人像是在吵架，火药味浓烈。
阮仙仙又加了把力道，硬要将封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俩在落叶坞那么多天还没看腻吗？”
就这样半推半搡的，封菱又带着气儿的看了谢衍一眼，却发现那人在眼上盖了片树叶，又从树上睡了过去。
她的气刚想上来，便一路被阮仙仙推到了流光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
这一路走了许久，流光阁依水而建，新且华美，不过远远一瞧便能看见花林裹挟中的一片巧夺天工的建筑，阮仙仙兴奋一路，最终带着她在一间看似很大的木质房间前停了下来。
“看来今年岚山还是相当重视我们啊，竟然腾出了流光阁给我们住。”
阮仙仙边说便推开了白檀木制作的几乎两人高的大门。
屋内被打扫的极为整洁，帘帐屏风书桌应有尽有，房间正中央还放置了两坐精致的鹤形青铜熏香炉，正有袅袅香气徐徐而出，将室内熏的极为静谧。
“流光阁是近几年鹭霞峰新建的阁楼，虽说距离长生殿较远，但靠着天渊真水与繁花圆，及利于修行，一点都不比暮云峰的浣花水榭差。”
阮仙仙眼睛环绕了整个屋子一圈，笑道：“不住来还不知道，还是鹭霞峰家底殷实啊，就连着桌子上放着的琉璃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封菱站在因为大而显得空落落的房间正中央，双眼仅仅盯着已经铺好了的床榻，只觉得两腿发酸，想睡觉。
顾不得阮仙仙的劲头，封菱旁敲侧击道：“仙仙师姐，要不然我们睡个午觉吧。”
阮仙仙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将封菱抓过来是要干什么的了。
她立马收起了动作连连向外退去。
“小菱儿好好休息，明早还有早课呢，到时候我叫你。”
没等封菱叫住阮仙仙问早课的事情，她便极为礼貌且快速的关上了房门。
屋内一下便暗了下来，光线的变化让封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便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临睡前却忽然想起落钰说今晚要她去一趟长生殿的事情，封菱怕自己起不来，在叽里咕噜瓶里翻了许久，才翻到了一个勉强能叫人起床的东西。
一个类似与计时器的木雕小鸟，小鸟的旁边带着一个轮/盘，转动之后轮/盘又会以极低的速度转回去，等转回了原地后，小鸟便会叽叽喳喳的响个不停。
这个东西还是她顺手从浣花水榭里带出来的，当时只觉得好玩，现在发现还挺实用。
封菱将轮/盘转了十圈，刚想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忽然看见床榻旁竟然还躺着一只装着血的透明琉璃瓶。
她心中猛地一惊，忽然想起幻境中孟木兮手上拿着的血瓶，那瓶千年狐妖心头血。
她明明没有拿走它，为何现在会又出现在她身上？
封菱瞬间睡意全无，她连忙拿起榻上的琉璃瓶，狠狠地朝着铺着白玉石板的地上砸去。
琉璃瓶碰撞在坚硬的石板上炸裂而开，狐妖血四溅蔓延一地。
红的发黑的血却又好像蒸发一般慢慢变得黯淡最后几近透明，玉石板上便好像已经没了痕迹，再看不见一点血色。
封菱惊慌失措，甫一低头，便看见那只琉璃瓶又重新躺在了原地，完好无损。
她心乱如麻，却又累的精疲力尽。
封菱抽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平躺在床上，木雕小鸟的时间缓缓流淌着，那只透明的琉璃瓶安安静静的躺在身旁，像是永远都躲不掉的宿命一般。
她闭上眼睛把世间喧嚣抛却脑后，很快就睡着了。
【宿主醒醒】
【我是WM3.0系统虚拟人小忆】
梦里有轻柔的少女声音，让封菱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宁静过，在这声音中，她好像什么都不用顾虑了。
【我是小忆，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通过系统找我，你想知道墨玉镯子的作用吗？】
“墨玉镯子？”
难道不是灵力的来源？
【不是】
她虽然没说出来，系统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它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灵力的话，她是如何阻止的阮仙仙谢衍斗法，又如何杀的了罗刹市的那只妖。
【它是钥匙，你身上灵力的钥匙。有了它你就可以开启身上蕴藏的灵力，如果失去它你将又会变成普通人，但也有方法让你不受玉镯的限制。】
“什么方法？”
【在谢衍找到谢无道后，你将狐妖血在月圆夜洒向他的双眼，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晚上十点左右再更新三千。
作者君：系统开始拟人化，有思想，特别擅长带节奏搅混水
第30章
木雕小鸟在枕头边剧烈的晃动起来,木头之间的敲打声阵阵，封菱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月明星稀，她睡觉前没有关上窗，那轮明月已将皎白月光肆意地倾泻到屋子里,混着泉水的风清透温凉,吹在身上舒服地让人根本就起不来床。
封菱睁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那层白月光,轻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来在黑暗中摸索一番，不出所料，那只琉璃血瓶还是完好无损的放在她的身边。
现如今不仅仅是孟木兮要她这么做,就连系统都支持她去做。
墨玉镯不过是一个解除她身上灵力的钥匙，说明她并非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而秘密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封菱的父亲是封意清，是曾经带着岚山尊主与谢无道一起平定了澶州妖邪之乱的人,法力与品阶皆深不可测,但确确实实只是一个人。而她的母亲是谁，原书中没有提到过,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任何人都没有提到过，就像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一般。
封菱越想越乱，越乱脑子就越痛。她从床上起身，忽视了那只琉璃血瓶，将那木雕小鸟的声音关上拧紧收回了叽里咕噜瓶后，下床便要去长生殿找落钰。
长生殿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落钰在的偏殿中却只燃起了一盏如豆灯火,明明暗暗的光亮将他身子衬的极其单薄。
封菱走到殿里的时候,茯苓正在他身旁伺候研磨,她抬眼便看见她进来，却没有说话，反而晃了晃手中的墨石，将另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落钰伏在案边落笔，封菱站在远处瞧得不真切，却隐隐约约觉得那纸上画着的是一团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可到底是什么品种，她怎么也看不清。
许久之后落钰终于止了笔，他将那画又伸展开来，板板正正的平铺到了案上，一抬眸便对上了封菱的眼睛，没有意外的，他朝她温柔的招手。
封菱慢慢悠悠的走到了他身边，低头看着案上的那副画，原来不是什么花团锦簇，而是一只红色的狐狸。
落钰抬手将茯苓遣退下去，等人走远之后，他才问向封菱，“你觉得这画上的是什么？”
封菱直接便脱口而出，“一只红色的狐狸，师尊为什么要画这个？”
落钰看着那画上窝成一团的狐狸，笑道：“因为我和这狐狸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这狐狸还曾赠与我治疗腿伤的药膏，只不过依旧没治好我的腿。”
封菱不自觉的看向了落钰的双腿，他是有腿的，只是残了，是被后天打残的，普天之下没有谁能动得了暮云峰的玉陵仙君，若是说一人，那便只有他的父亲，御剑山庄的庄主落青崖。
封菱觉得自己的恻隐之心又开始泛滥了，这么一个如画的仙君，若不是双腿有疾，又怎么肯在生活中日日依靠他人，又怎么会拥有一身深厚法力却处处深受掣肘。
封菱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开始低头仔细的看着那只红色的小狐狸，闭口不提落钰刚刚说到的腿伤。
“这小狐狸人肯定极好吧，让师尊现在还惦念着。”
落钰淡淡道：“好是好，就是人有些傻，做了一些不能回头的事情。”
“不能回头的事情？”封菱疑惑地看着落钰，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是什么事情？”
落钰眸中带笑，语气轻轻的，道：“还能是什么事情，爱上了人族生下了半妖呀。”
这番话让封菱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十有八九这只狐狸便是谢衍的母亲孟木兮了，怪不得当年谢家惨案中，众人皆要杀了谢衍以儆效尤，而落钰却提议将人囚禁到落叶坞，原来是为了还他母亲之前赠送药膏的那份恩情。
看着封菱一脸若有所悟的模样，落钰拿着笔的尾端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才把她敲回了神。
落钰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嗯？”
封菱被这么一敲忽然有些恍惚了，不过这话也对，天底下爱上人的狐狸肯定不止一个，也不能直接断言这就是孟木兮。
“小菱儿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双腿被废吗？”
冷不丁的，落钰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要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
封菱什么话也没说，却已经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落钰眸中笑意不减，像是说着别人身上的事，“我也是个半妖，我娘亲是一朵芍药花，生下我后为了不拖累父亲选择自尽而死。父亲为保我性命，放言说我烧了凌源阁烧死了我娘亲，以此为由将我双腿打废封印了妖身，所以众人皆不知我是半妖。”
“半妖和妖不同，和人更不同，半妖生来灵力深厚修炼快于一般的人或妖，除此之外，性情偏执，阴晴不定，极易入魔，一不小心说不定就祸害苍生了。”
落钰抬眼看着封菱神情，却发现她只是表情惊讶，却没一点害怕。
落钰道：“你不害怕我吗？其实什么温柔如玉都是假的，妖性却是真的。”
封菱坐在榻上摊了摊双手，一脸无所谓道：“有什么可怕的，不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半妖也是半人嘛。”
这么一说，她便又想起了谢衍，想起了那个还放在床上的琉璃血瓶。都说半妖为天地不容，那妖便更是冷心冷血，竟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算计，半妖极易入魔，她偏偏要让她的孩子成魔。
她垂着眼，又道：“身世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只是世人非要生出偏见。师尊在岚山修炼授业传道，弟子众多，如此功德怎么能被诟病。”
落钰看着封菱，却是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哑然一笑，“我以为你会害怕，会远离我，会向尊主告发我的身份，会请求尊主让自己尽快换个师尊。”
封菱靠在书桌旁托着腮，看着落钰的眼睛里尽然是星星，“师尊如此厉害，别人都可羡慕我呢，我怎么可能要求换掉。”
风透过窗吹来沁凉的风，将两人的发丝微微吹起，屋内的落地铜灯内的烛火随着风明明灭灭，两人竟是静默许久。
落钰眸子明了又暗，最后还是将放在书案边的一只手掌心那么大的精致木匣子拿了过来，匣子被打开，里面放了两只蛊虫，两条虫子交缠扭绕，在见到灯光后渐渐分离开来。
落钰笑道：“不如小菱儿猜猜我想做什么？”
还没等她思考什么，封菱便觉得脖子上一凉，落钰指尖轻触着她的肌肤，那蛊虫便蠕动着爬来。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发现被落钰使着灵力从背后托着身子，根本无处可逃，便只能任由那蛊虫进入血脉之中。
良久，落钰终于撒开了手，木匣中也早就空空如也。
“别害怕，只是个蛊而已。”
落钰将木匣轻轻扣上，又将它放了回去，便继续看着画上的那只狐狸。
封菱道：“师尊为何忽然为我下蛊？我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
落钰愣了愣，继而粲然一笑，道：“小菱儿想到哪里去了，这对蛊名叫幻形，可以吸收母蛊灵力修为为己所用，你身上的是子蛊。”
落钰顿了顿，又道：“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灵力，皆来自于手腕上的那只墨玉镯子。”
他看着封菱手上的镯子，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难以琢磨，“以我所见这镯子并不能长久保你无虞，你丢了她便会失去灵力。而这蛊不一样，它可以吸收我的灵力为你所用，那便真真正正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