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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要他身陷迷阵。
——那头“牛”更是“疑阵”中“杀着”!
“马脸杀手”沈凄旋本来算定了,一向孤傲的方邪真既然常与东方老板夫妇“密议”、“相聚”,一定有过人的交情,而今,这些人死得极惨,死前受过极大的折磨,死得这般难堪,有的人还未死绝,仍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呻吟,方邪真乍见,必为之伤情,为之怵目,为之惊心,为之怖然。
他就抢在这一刹间向方邪真击出狠命的攻袭——而且还不是一击,而是早已布署好,一重又一重的埋伏,连退路都早布好机关,就等方邪真人彀。
更重要的是:连“牛头杀手”袁煎炸都赶来助阵,沈凄旋以为自己一定能得手、能成事。
他甚至已可预见砍下了方邪真的人头,抛到江上去任水漂流、载浮载沉之景象。
可是,他不知道方邪真的可怕之处,是在于他遇事时的镇定、遇危时的反应、遇险时的手段。
他从给倒吊着的脸上有两颗大痣商户过客眼中,发现身后有袭,而“樵虎亭”内无辜者的惨死,更激起他的悲愤与斗志。
他立即反挫。
反击。
他的反攻瓦解了敌人的布置:他杀了沈凄旋,替“樵虎亭”的牺牲者报了仇,也重创了袁煎炸,之后,他回到驿站内,一一替未死而在等死的人了结生命,放走了那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羊姓商人,然后,一把火烧光了“樵虎亭”。
对着冲天的火光,这时候的方邪真,才流露了伤感。
他在泪眼中看火光。
火光有泪。
火中有血。
——也不知这时候的他想起什么?
只知道,苍穹边上那朵白云,已愈来愈肥大、积厚,许是火势蒸发了更多水气聚积到天上又加重了朵云的厚重吧?那朵肥云,已舒展不开来,只渐渐移师到天中、白衣的他的头上去了。
而他,正要从“樵虎亭”,步行到“白发溪”渡头,摆棹渡嫩江。
原因无他,以前的他,每一次教书回家,每一回跟老爹及弟弟出城畅游回来,都会先经“樵虎亭”,停上一停,歇上一歇,吃一顿、喝一盅,由得老父跟东方老板聊聊天、说说地,然后,一家三口,放棹渡江,在江上舟中,仰看苍天白云变幻,细聆水中鱼虾游嬉,尽享天伦之乐家庭温馨,对当时的方邪真而言,已可谓“夫复何求”了。
可惜,方父被杀。
方灵也死了。
方邪真决定重出江湖。
他以前就因欲在江湖上成一番大功业,结果,招惹一身麻烦,满身官非,隐遁洛阳,得“洛阳王”一力保护,这才不致卷入烦恼中,不料,因为抱不平,救池家公子出了手,从此又堕武林灰劫中。
他既已在劫中,他就应劫而生,面对劫数,红尘成劫劫成灰,他也要尽力为心头大愿,为天下苍生渡劫、被劫。
只不过,每当他经过“樵虎堆”他总得不由自主的,去一趟“白发溪”渡头,放舟渡过嫩江,遥望故居法门寺那一带,然后才归“兰亭”。
这已成了他的习惯。
——在舟上缅怀、追思,已成了他孤寂生命中一条必经也常经之路。
然而他却不知道:
她在等他。
在他的人生必经之路上。
的确,她仍在等他。
——以一场非常蝴蝶的梦。
稿于一九九八年六月一日彻夜未眠,苦候消息/上午十时,喜讯至,狂喜不已,四弟六妹即赴取证件,如获至宝,惊动各路前辈、重将,终于成事,且居留期延长,喜出望外,并通知方,方欲亲自同行,决定当日下午出发,杨谢亦亲送行。/顺利过关,“乡下婆”首次进城/船上静呕,入境平安,抵皇家太平洋小坐/乡下婆首至金屋,对水晶赞叹不已/苏传真花城因中友已推出新版,“温瑞安全集”事而不敢立即动手,唯新书合作依然,订金照取/温静方梁何欢聚于香江,赴时代广场,大喫食通天,静姑首乘搭地铁/黄金屋终于来了女主人。
校于九八年六月二日:中国友谊信方却为我推出全新版《温瑞安作品全集》/收到台湾包裹:公布
第一回 手痛砍脚
招展书和林乃罪一走,回百应依然坐在他那枋木制的太师椅,只栲栳般庞大的头回了首,向后面的帐幔痖声道:
“风四叔,你怎么个看法?”
只见一人徐徐自幔帐后步出。
这人很高,个子很长,人也很瘦,至少有七尺高,但此人是腿修长,上身却短,身形本来极雄壮,但小腹却突凸了大块赘肉,显得高度全耗在一双大腿那儿去了,不过人却眉目如画,整个人看去也有点像自画里走出来一般。
他一双手也特别长,不但垂手可逾膝,甚至可以沾及脚踝,如果不正面去看他的人,而去看他的影子,倒是像猿猴多于像是一个人。
回百应跟他说话的态度,跟先前与林乃罪、招展书完全不一样:他待招展书十分威严,对林乃罪也相当倔傲,但面对这回千风,脸色则和缓多了,语气也沉缓些,唯一不变的是:他仍大刺刺的架腿开叉盘坐在檀木太师椅上,好像是一个巨寇领袖在审判他犯错的手下喽啰一样,又像一头怒豹随时等待出袭,更似一只巨型的蜘蛛已结好了网在等食物自投罗网。
——毕竟,“七杀”回千风在“妙手堂”里算是前辈名宿,而且,还是跟过回百应爹爹,“天狼搜魂叟”回亿雨一并同战江湖,力创“妙手堂”。
此人可能出道得早,也可能因保养得好,容貌不因岁月流逝而老。
但他确是经验老到。
眼光也老。
——听说出手更是老练。
他说话也很老练,而且语音总是愉快和达观的,“听来,百响真的是受了贿赂。”
回百应一面用力的抓扒着满腮络帮子的怒戟铁鄂,以致发出轧轧怪响,彷佛那儿很痒,用手指头在那儿搔扒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他一面懊恼的说:
“可惜还是发现得太迟了……我们堂里,为了他的贪婪,已牺牲太大了。”他兀自忿忿:“他以前负责收买刘是之,并没有得到什么可贵的情报,但却让我们付了不少钱,一定全都中饱私囊。”
回千风道:“刘狮子是只老狐狸,也是两面人,论斗智,百响决非其对手。”
他接着又说:“到底,他是池日暮身边的军师,他用假消息来哄住百响,却自百响那儿取得了我们重大情报——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近两年来‘兰亭’池家能东山再起,在几乎灭于我们手上的情形下,又能死里逃生,败部复活死灰复燃的主要原故!”
回百应渐渐听出了回千风的意思:“你是说……百响不是真要出卖‘妙手堂’,只是斗智莫如刘是之罢了?”
回千风又带笑的提供了一个新的观点:“我的看法是:百响失手迫使方邪真加人‘兰亭’,也不尽是坏处,至少是这邪物一入池家便替我们诛杀了狡诈深沉的刘军师。”
回百应摇头:“刘是之计谋很深,但武功不高,他做一切事,先从为一己私利出发,兰亭池家对他好,他就替池家出力,要是对他不够好,他有可能为别家出力,如果有日把他自己的利益和兰亭池家的利益一齐摆放,要他作个抉择,我很怀疑这驴人的娘咕棘个巴拉崽子会怎么选择!可是方邪真则不同!这娘希屄的年青人,一是武功高,而且是高极了。二是他狠,他出手狠极了。三是他恨,脾气恨极了,金的银的女人他都不要,就一味替兰亭池家建功立威的,一味狠劲儿专捡我们的人和地盘来砸,害得我们两个月来折了四百多人,断了七个地头五种行业!四是他要报仇,认定是我们杀了他亲人,专找我们来啃!五是他跟兰亭池家有姻亲关系似的,小碧湖的蜉蝣诱他当官,供应局、制作局全奉他职衔,他不干;女公子那干娘儿们,美色甘辞诱他人彀,他?看都不看!——对付这样的敌人,可比刘狮子难多了,而且也坏事多了,咱们惹上他,忒也麻烦大了!”
回千风也十分同意:“他是个棘手人物。一上来,就先诛杀刘狮子,在兰亭里已无掣肘,池日暮宠他,池日丽也信他。他以放手大有作为,兰亭里的‘黑旋风’小白、‘拼命三郎’洪三热都无有不服他的。他的家人已死干死尽,这使得他更无顾碍。雷二和百响那一次找‘蜚廉子’、‘蓝星子’、‘红星子’和‘飞星子’诛杀方邪真老爹和幼弟,以乱他心神,挫他战志是大大失算,结果反而逼使这个邪神义无反顾,杀尽四星,投身池家,誓与我们为敌,不死不休!这是雷二和百响在那一次行动中最大的后患——还是后患无穷哪!”
回百应又在扯他太长太翘的发脚,并且大力拔他的戟张的(字:上草头,下替)脚,彷佛他一不高兴,心生懊恼,就会拔自己的胡子、摔他自己的乱发似的:“最坏事的是:雷二叔重创,对我们而言,好比弄跛了一只脚;大敌添了个方邪真,我们好像砍掉了只手臂——池家只去了个刘是之,却是正好清除了瘀血和腐肉!
他忿忿不平的道:“我们自己的手已够痛了,却仍失手砍断了自己的脚!”
回千风道:“但这也有好处。”
回百应咕哝道:“——这也会有好处!?脚都断了,臂伤未愈,这会有什劳子的好处?”
回千风的语音仍令人愉快:“好处还不止一个。”
回百应瞠目,搔着头皮,不时发出轧轧如铁杵磨石之声,还一大把一大把头皮屑像盐巴似的落下来,落到他(字:左曾,右勿)脚、落在他肩上,甚至飘落到地上,到处触目可见,那是一大块一大抉,粘血积垢的头皮!
“我想听下去。”他喑哑的道:“你倒要给我说分明!”
第二回 脚痛斩手
回千风道:“雷老二跟百响杀了方邪真的亲人,等于逼他加入‘兰亭池家’,池日暮如虎添翼,加强打击我们,以致近日‘妙手堂’频频失利,是不是?”
回百应咕噜道:“是呀,这当然不能说是好处。”
回千风道:“可是,他们吃掉我们的地盘,势力得到膨胀之后,‘小碧湖游家’和‘千叶山庄葛家’的人,本来一直都对我们咬牙切齿,仇视耽耽,而今,一旦‘兰亭池家’的风头已掩盖我们,势力也直逼我们,他们的注意力,已全集中在池氏兄弟和方邪真身上了——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