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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邪真跟着便要追出。
忽“哗”的一声,一桶粉末当头砸下:
“无赦”!
这沾着便令人全身发麻的药粉,向方邪真迎头迎面倒了下来!
“马脸杀手”连跌带滚兼扑及爬的翻腾了出来,一见阳光,再闻空气,为之大喜过望,大叫:
“得手了——”
但忽见剑光。
剑光奇亮。
而且奇绿无比,像森林里的魔眼,草丛中的精灵,地底下的碧玺。
——哪有这么亮的剑光!
——哪有这般快的剑招!
——哪有这样可怕的人!
沈凄旋的惊疑是有道理的:
因为那魔星正在他面前。
并且已出了剑!
方邪真是一闪一折,自窗口掠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坪上的牛,头上一对角,突然增长,它好像自己也不得悉似的,只飞快地向方邪真背部疾撞了过来。
牛角似比毒刃还利,经阳光一照,炸出两道邪光!
——方邪真就算这一刻能刺杀沈凄旋,也必躲不过这只蛮牛一撞:
背后得要洞穿两个大窟窿不可!
就在这时候,方邪真忽然做了一件事:
一个动作。
一个决不会在这时候做的动作!
他猝然趴下。
整个人伏了下来。
伏在绿镶着黄的草地上。
剑自背部划出。
倒划而出。
战局结束。
完全终结。
牛角全力的撞,不能骤止,只眼前一空,双角利刃已刺入沈凄旋胸腹去。
这一对利角,也涂了剧毒:
“大花绿”。
沈凄旋的脸立即扭曲了,除了痛楚,他还有更可怖的感觉:
他是“牛头杀手”袁煎炸之外,最清楚这种剧毒是多么可怕的人。
一刹间,他整张马脸,都扭曲了、都歪斜了、都变形了,而且居然变得花花绿绿、斑斑点点,身体机能倒错失禁,一堆热腾腾的粪也自袴裆里跌落出来!
牛角尖刃映着沈凄旋手上的分水刺,炸出强光——方邪真知道那不是他手上长剑对映出来的效果,因为他的剑光是深碧色的。
也就是说:背后有敌。
然而他背后只有一头牛。
于是他立即作出反应。
他倒下竖出长剑,牛腹遭剖开。
只听一声怒吼。
牛腹剖为二。
牛皮裂开。
一人抚腹飞遁,待方邪真一跃而起,踹开牛皮,他已走远。
皮壳里却有一阵浓烈的尿骚味。
草坪上一行血迹。
方邪真猛回首,持剑而立。
“马脸杀手”沈凄旋捂住伤口,跪了下来,此际,他已失去了求死的能力。
他唯一的能力,只剩下大小二便。
方邪真在离开“樵虎亭”前,先放了吓得几乎已胆破心裂的羊姓商人,再放了一把火。
他临走前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情景:
他本来仍不死心,去寻找东方德夫妇的孩子。结果,他找到了厨房,打开锅子,发现那儿有一团给煮熟了还冒着烟气的肉,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诸葛詠辉肚里的胎儿,蜷伏在锅里,仿佛还带着笑脸。然后他又发现灶里生火的焦味有异,原来那作柴薪的是一段醮透了黑油的骨骼肌筋,那当然是这对夫妇的孩子的身体。
他只有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然后呕。
吐。
看到了远方升起的那一把烟,她知道他将要来了。
她会等到他的。
芦花白了。
荻花飞了。
她仰着雪白的脖子,看云。
她犹记得他问天的神情。
以及施展“天问”剑法的样子。
她在芦苇丛中等他。
溪水是心里欲泣的河。
云在晴空酝酿。
深秋在时间成熟。
她在等他。
稿于一九九八年六月初至七月初
温瑞安、何包旦、叶浩、小方、舒展超、陈念礼、梁淑仪、孙益华等诸弟妹聚交为欢迎、招待刘静飞,游海洋公园/逛太平山顶/浅水湾拜神/车公库祈福/天后庙还神/欣叶遇子华、镇宇、达明/洪圣爷求签/三赴森记与璇同欢/食于天宫翅/大宴滇珍阁/饮茶于海逸/早餐于君悦/聚会于半岛/集合于南亚/时代广场大购物/石头记买水晶近十万/杀入庙街狂购水晶/大华夜聚/荷里活探秘/吉之岛购物/太古广场SHOPPING/四面佛泰国餐厅静儿签新咭请客/集古村自成一派会聚/翠华遇肥祥/大家乐早上餐聚/二会总统餐厅狂笑之夜/二探余铭家/突袭乃醉宅/别府地狱比辣赛/新钊记探阿华、同宗/TIGER大食/二度金屋影院齐睇戏/拍情侣装、影情人杯、电脑影情人子女相等等等等,狂欢畅聚,奇乐无穷,不虚此生,做人乐至在此数周。
校于一九九八年六月至七月
介绍静飞、雪妮、念礼算“铁板神数”,神秘经验/静飞得命书,与我缘分深/我获新命书,犹胜
第一回 念念与礼礼
林乃罪和招展书一前一后,步出了“万胜厅”,走到“妙手堂”的“回回廊”上。
回廊曲折,浓荫绿柳,风景如画,一池锦鲤,点缀穿梭在水波涟漪中。
原本,辈份较高的“贪狼煞星”林乃罪走在最前面,“笑神猴”招展书只亦步亦趋,毕恭毕敬。
他们两人都很清楚一件事。
不管这“回回廊”,还是刚才的“万胜厅”,抑或是待会儿就要走到的“拱宾苑”,这些地方,正埋伏着不知多少高手,正在虎视眈眈,监视着他们的一切。
——只要一有异动,伏兵即刻发动,就算武功再高,也难应付其中布伏好的杀着,只怕都得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妙手堂”中的“曱甴”负责的保安。
“曱甴”是一个组的代号。
这个小组都是回百应的亲信。
负责这个“组”的人便是:
“廉贞”回千风。
每个人都有他的极限。
——人就算没有别人为他设限,他本身也会为自己设限。
有些人以为自己只擅长于应酬交际,有的人自认为足智多谋,有人自诩骁勇善战,也有人只能在诗书六艺献巧,自知不能弯弓射大雕、驰骋夺城池。
在“妙手堂”,大部分人都已给“设限”。
设限,就是身上有了标签。
——正如虎皮一张十八两银子,羊皮一张一两八,标价不同,也不可能忽然有一天变作羊皮十八两虎皮一两八。
在这儿替他们“标签”也就是跟他们“设限”的人,当然就是回百应。
回百应替手下设限、定价,就凭他的眼光鉴定。
他很少错。
他的手下就算不服气,也没法表示异议:
因为他的确有专业水准。
是以,招展书和林乃罪都知晓自己的“极限”。
——至少,那就是他们在“妙手堂”里的“设限”。
招展书得以重用,但主要还是在办事行动和侦察消息上。
林乃罪得以信重,却主要在堂务财政及智计谋划上。
回千风才是常与总堂主共谋大计的人,保安的工作,只他能负责,招展书和林乃罪都沾不上边。
可是,有些事务,连“廉贞”回千风也沾不了手。
例如膳食、起居、寝寤。
那是由林念念一手承办的。
林念念是林礼礼的妹妹,也是林乃罪的妹妹。
礼礼死后,念念就成了回百应的“发妻”,她做尽“堂主夫人”一切该做的事,作出了一切妻子应作的牺牲,但回百应始终没将她扶正,而且始终恣意淫乐,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就像一个荒淫无道的君主。
只不过,回百应却还是信任这个女人,所以把膳食、起居的事务,都交给念念安排。
念念也一向安排得令回总堂主很满意。
念念好像对自己在其姊姊身后能够“取而代之”的服侍回百应,已感到非常满意。
甚至还很满意。
她满意,林乃罪可感到不甚满意。
甚至还极不满意。
他还极有微言:如果不是这个妹妹太顾忌他,非但不替他在回总堂主面前美言,还时常为表不偏帮而反对他的意见,压制他的功绩,他简直觉得这个妹妹是他前程里的障碍,是他宦途上的小人。
他气得甚至还曾忍不住公开表达了这点不忿。
——人家一家人是互相照顾,互为依傍的,他却空有名分血缘,丝毫讨不着便宜,反而多了顾忌。
他常常语气悲愤的在人前啐道:“我有念念这么一个妹妹,外人以为我裙带关系而瞧不起我,总堂里的人怕我坐大而提防我,我自己却因为有这样一个妹妹,非但没有里应外合,反而诸多阻挠,生怕我在”妙手堂“里的地位比她高。”
“这种妹妹都有!”林乃罪有时愈说愈感慨,“宁予外贼,不予家人——我那妹妹摆明了就是这种人!”
他有时更忿忿不平的加一句:“我与她生为兄妹,是生来不幸,前世造孽。”
回千风也听过林乃罪诉若。
通常,听的人,都会表示同意,不然,也都表示同情,甚至还一起说念念的不是。
回千风则不然。
他只耐心的听他说完,然后加上一名:“你这样说法,要是给她听到了,这辈子,再也结不成兄妹了。兄妹是亲人,一家子的仇易解,到底是家事,但一到了外边,就容易成冤家了。”
林乃罪却余怒未消,总是苦笑着嘲弄了一句:
“人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我有这个妹妹,倒是小人、女人都集之于一身了。”
招展书也听过林乃罪的抱怨。
他没有劝。
但他却别有想法。
他曾寻思过:
——会不会这是念念姑娘“自保”的一种姿态呢?
惟有跟自己亲人、兄弟划清界限,然后才能得到回百应的信任、宠爱,始可以留在这个枭雄的身边,享用她那近乎“总堂主夫人”的殊荣与富贵呢?
他有这种想法。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对已听不进劝告的人,硬要劝诫,如果对方又是你的上级,而他又不值你卖命的话,还劝来作甚?
自找没趣事小,自寻死路就活不了。
第二回 笑神猴
招展书不问他不该问的。
他问他该问的,想问的。
“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么样?”
招展书只好明说:“你觉得总堂主这次急召我们回来的用意是?”
林乃罪耐心的微笑。
他是那种你看到他的微笑便知道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也许他并不是那种相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人,也不一定就是那种相信勤奋的农夫必有丰收的人,但肯定是那种坚信只要好好的长时间守在穴窟外边就可以等到兔子溜出窝来的黄鼠狼。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