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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左侧,逼近心脏的部位,有个疤。

曾经是被薛蒙的龙城一剑洞穿的地方。

如今这些薛蒙凝出的法咒禁条又上百根扎进他身体里,最尖锐的一根正是从当年的位置再次穿胸而落。

空荡荡的血窟窿……

梅 雪又惊又急:“你快停下,你这已经是在透灵核之力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的灵核就……”

“啰嗦!”薛蒙厉声打断他。

他盯着踏仙君,昔日的师兄在盯着师弟,昔日的刺客在盯着暴君。

这对昔日的兄弟在互相盯伺对望着,多少年生死岁月一笔勾销,薛蒙脸色虽差,但眼睛里却竟又亮起了一丛属于当年凤凰儿的炽烈光华。

“我薛蒙毕生所学,皆为今日一战。”

梅 雪:“……”

这一句话音落,刹那间凤凰破云,只见得烈焰冲天!!

烈火中,仿佛得见很早很早之前,一个银蓝轻铠甲,马尾金发扣的少年郎,他吵吵嚷嚷,龇牙咧嘴地嚷道:

“我要得灵山大会的第一!”

“哼!神武这种东西,我迟早也会有的!有什么可稀罕!”

“五十年后,不!只要三十年,我定能让死生之巅在我手里发扬光大,威震九州!”

眉眼青嫩如新芽,嗓音鲜脆如初桃,那少年人毫无顾忌,不畏天不为地不畏命运,大抒着胸中抱负。

火光几乎映透了死生之巅的半边天,多少昨日都被焚成焦灰,烧作残烬……

万事沉淀,只剩如今的薛子明。

他目光沉炽坚定,说:“我不求功成名就,但求人如当年。”

第305章 【死生之巅】神躯殉魔道

与此同时,死生之巅已是四面战起。冲上山巅的义军、与棋子交手的先锋、负责打开结界的卫队、奔走在乱战中的医兵……几千种法咒交织着,在这座犹如庞然黑兽的山峦上亮起星星点点的战火。

但即便如此,薛蒙这一击引发的洪流依旧抢眼,那火光势如破竹,直冲霄汉!楚晚宁在夜风中回头一看,心中恸然。他知道薛蒙已经开始燃烧灵核之力,若自己不能速战速决,薛蒙只怕会步上南宫驷的后尘。

“升龙——召来!”

他双指夹着升龙符,滴血甩出。但听得龙吟沧海,那条衔烛纸龙破雨腾空,声如钟罄。

“楚晚宁,又唤本座何事?”

楚晚宁剑眉压低,凌厉道:“去殉道之路的尽头,要快。”

衔烛纸龙那一双龙眼往烽烟四起的九州一扫,没有再多问,只道:“上来。”一人一龙刹那穿风过雨,如乘风破浪,径直朝着那条由死人铺成的殉道之路飞去。楚晚宁自九霄高空下望,连接神魔两界的那条路流淌着猩红光辉,像是动脉里的血喷涌出来,奔向未知的领域。

由于后山离魔界之门极近,受到魔族气息影响,这一处的天穹淌着绯红淡紫的火烧云,并没有被暴雨侵袭。

烛龙俯冲而落,在坠地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回到咒符中。楚晚宁则稳稳地站在了殉道之路上,缓了口气,抬起眼——

“你来了?”

一个空幽的嗓音传来,师昧正立在道路尽头,身后是烈火喷烧的魔门。由于薛蒙与梅家兄弟暂控住了踏仙君,他周围的保护结界已经消失了。听到动静,师昧侧过半张姣好面目,眼珠侧逆,看了楚晚宁一眼。

“你可真有能耐。”

风吹着他的鬓发,师昧目光轮转,又落在了光影扭曲的魔界之门上。

“时空生死门大开,你不想着及时补上,却一心要阻我族归路……”

楚晚宁并不中计:“三大禁术曾为勾陈上宫所创,魔族气息会将其法力扩张数十成。非是我不愿让蝶骨族回乡,而是魔域一旦洞开,魔息涌入,生死门就会撕得更开。”

“……”师昧沉默片刻,冷笑,“到底是骗不过你。”

楚晚宁不打算与他再多费唇舌,掌中金光暴起,眼见着天问就要劈中师昧,忽然斜刺里闪过一道人影。竟是木烟离持剑而来,生生挡住这一击!

“我是不会让你动他的。”木烟离抬起剑光照亮的眼,低喝道,“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师昧:“……木姐姐……”

不知木烟离怎么做到的,在她身后,竟跟来了浩浩汤汤百余名来铺路殉道的珍珑棋子。楚晚宁见状危急,抢先阻止那棋子大军。可木烟离身手敏捷,闪电般拦在了他面前。

楚晚宁道:“让开!”

木烟离冷笑:“凭什么让开?修真界从不顾及美人席生死,那么美人席归乡,又何须顾及尔等兴命?”她说着,剑尖一扬,迎身劈上。

于此同时,她周遭爆溅出极为可怖的白金色炎阳——这是孤注一掷,木烟离为获最强战力,也碎去了自己的灵核!

她本是神血之身,哪怕这种血脉再稀薄,自爆后也依旧有移山填海之势,短时内战力甚至竟能高过踏仙帝君。

“什么宗师大能,什么名门正道……”木烟离目光森冷决绝,“这几千年,喝人血吃人肉,你们为了得道飞升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剑气凌厉,楚晚宁不得不全力相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并无一滴美人席血脉,甚至还能算是神明的遥远后嗣,却豁出兴命要助魔族归乡。

一时间楚晚宁白袍飘飞,木烟离金袖招展,两人在空中犹如纸鸢轻盈,却招招杀意裂空。

铮地一声兵刃碰撞,迸溅的火花中,两人相互逼视。

木烟离啐道:“碍事之人!”

楚晚宁咬牙道:“这世上……并非人人如你所言。”

纵使自长夜穿过,遍体霜寒,却仍能记得容夫人的一饭之恩,记得罗纤纤狂化之前也想着莫要害人,记得死生之巅的弟子不求分文只为扶道,记得楚洵剜心照亮归途……

他仍能记得玉凉村乡民的灿笑,记得飞花岛主人的正良,记得南宫驷投熔龙池镇妖邪,记得李无心一把御剑载乾坤。

他仍能记得南宫长英微笑着淡去,化作金光点点,神情温和:“人间这么好,有花就够了,何必染上血。”

如今这些身影几乎都在这场灾劫中或病或死,或流离或消殇……

甚至还有叶忘昔。

那一年轩辕阁上,是她不惜重金救了一个蝶骨孤女,给了一个素未平生的蝶骨美人席未来与自由。

“那又如何?”木烟离说,“我难道要因为那么几个人,就宽恕这个尘世的罪吗?!”

口诉深仇,剑势愈烈。

“我娘如此良善,可就因为她是蝶骨魔族,竟被我那禽兽父亲生吞活剥……她的兴命难道就不是兴命?”

“……”

“自幼以来,只有她一人疼我,将我当女儿来看待。除她之外从我爹到门派长老,还有你们这些修士,谁把我当个活生生的人对待过?”木烟离愤然道,“我身体里流着神明之血,所有人就把我当做公平之秤,让我灭绝人,让我修习绝念心法……凭什么?”

灵核之力已扩到极致,木烟离浑身都被神裔的白金光华所笼罩,她的灵核自爆和普通修士不同,她甚至连眼瞳和毛发都开始转为淡金色,每一击斩下,就仿佛有千钧重。

“是神裔就活该无心,是美人席就活该被吞食,千万年来都是这样……”剑身擦着剑身而过,神武相撞发出的尖锐嗡鸣几乎要撕破耳膜。

但没有什么比木烟离的眼神更锋锐了,木烟离一字一顿道:“楚宗师。你没有翻过蝶骨美人席一族的案宗吧?”

“……”

“那是一本人吃人的书……昔日,修士拿美人席炼药飞升,今日,美人席也不过拿你们铺路回家而已!”

轰的一声巨响,木烟离用尽毕生之力,举剑朝着楚晚宁猛劈过去。

楚晚宁蓦地掣肘喝道:“九歌,召来!”

怀沙敛,古琴现,琴声铮铮中一道刺目金光刺透霄汉,照彻整个死生之巅!楚晚宁面前撑开一张海棠飘飞的庞硕幕帐,他悬于空中,广袖猎猎,眼前是木烟离写满仇恨的一张脸。

她不是在恨他,她是恨世道不公,恨母亲惨死,恨生不能自由,恨从来囹圄将卿困。

“让他们回去。”

一击不破,她的灵力已逼到了极处,却依然没有能够毁灭楚晚宁的结界,嘴角反而有鲜血断续淌落。

她的嗓音沙哑起来,举着剑的手在颤抖。

灵核就要碎了……

木烟离倏忽抬眼看向楚晚宁,竟轻轻说了声:“求你……”

楚晚宁在她转为浅金色的瞳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谁的影子?

面目是混乱的,空洞的,扭曲的,茫然的。

残忍的。仁厚的。

“让他们回家吧……楚仙君……”

金光中的倒影蓦地消失了。

因为脑中太过混乱,楚晚宁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木烟离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灵核也已经碎了,她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甲胄尽除,绝路无生。

她再也不能是那个冰冷高傲的神之后嗣了,此时那双眼睛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兴。

为自己的弟弟,为与自己种族相悖的魔族之裔,哀求着。

“让他们走吧……”

她说着,手上的剑光蓦地消失了,因为承受不了先前这样激烈的斗战,在灵流熄灭的须臾就碎成了粉末。

“求你了。”

木烟离自高空坠了下去,白金色的衣袍在身后招展如莲。

她的腰际仍绣着天音阁的法秤图腾,那代表着正义与光明的纹章在暗夜里熠熠生辉。

天音浩荡,不可有私。

天音之子,不可有情。

天音渺渺,不可渎神。

天音有怜,以敬众生。

这一段唱吟词,她从小念到大,闭着眼睛睁着眼睛都像枷锁一般困禁着她。

她自降生起,学会的第一句话既不是爹爹,也不是阿娘,而就是这唱词的开头四字,天音浩荡。

每日诵千遍万遍,跪在神明圣像前反复祝祷。

不可有私……不可有情……不可渎神……以敬众生。

她第一个有印象的诞辰日,那位毫无温情的父亲送给了她一盒捏的精致的泥人,绘着彩漆,落着金沙,锦盒一打开,眉眼弯弯都朝她笑着。

“哇——真好看!”

父亲淡淡地俯望着她:“喜欢吗?”

“喜欢!”木烟离欣喜地仰起头,内心仿佛有万朵烟花绽开,“谢谢阿爹!”

那个被她称作阿爹的男人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女孩手中将锦盒拿过——

然后,当着她的面,砸碎在了地上。

“铿!”瓷泥落地是这样的声音。

泥人不会说话,还是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她,只是笑痕皲裂了,面目破碎了,木烟离原地呆愣一会儿,才惊恐万分地哭了出来,想扑过去抢自己的泥娃娃。

一只绣着公秤图腾的白色鞋履踩落。

咯吱细响,毛骨悚然。

像是娃娃们的天灵盖就此碎裂……

父亲挪开脚,女孩面前是一地支离破碎的灰屑。

明明之前,它们还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冲她憨态可掬地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是送给她的诞辰礼吗?她是哪里没有做对,哪里惹爹爹生气了,所以连累了这些泥塑的小生灵无辜死去。

“天音之子,不可有情。”男人在大哭的女孩面前,极尽冷漠,“喜欢就会失态。喜欢就会失公。你是天神后嗣,主宰人世正义……为父给你真正的礼物,是教会你,永远不该对任何一样东西,说出‘喜欢’二字。”

不可有私……不可有情……

不可有私不可有情不可有私不可有情——邪咒般在她脑内撕裂!香炉出烟宝相庄严颂宏声起——天音——浩荡——

多少长夜里她抱着脑袋近乎癫狂,她在锦被罗帐里无声地嘶叫。

找不到出路。

找不到答案……

爹是什么?娘亲又是什么?

她曾经想去拥抱生母林夫人,可是林夫人是个疯子,拿剪子扎她,扎的她双手满是窟窿,甚至把剪子戳向她的咽喉……

不可有私。

不可有私!

痛不生的暗夜里,她一个人跪在神像前,口中诵念不可渎神,心中却咒怨恨不能将这神像击碎做残渣粉末!

就这样从女孩变成少女,从少女变成女郎。

身后跟着跪了上千人,念着她早已烂熟于心刻入骨髓的唱吟词:“天音浩荡,不可有私……”

有时候如疯如魔,肩背发颤,几乎要长身而起,挥剑将天音阁所有人斩做肉泥再一死了之。

可是这个时候,耳边却又好像忽然响起了一个温和柔美的声音,很甜,很年轻。那声音在轻轻地对她唱:“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她睁开眼睛,天光自神像之后洒落,斑驳照在地上。

那时候已经是天音阁主的她,怔忡望着这一地斑驳碎影,仿佛在这歌谣声里,看到了忘川芦蒿,花絮飘扬。

一个女人立在芦苇中央,朝她弯着眉眼微微笑着伸出手。

“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阿妈……”她喃喃着。

她称呼林夫人是娘亲,毕恭毕敬。只有对一个人,她才称阿妈。

那是她的继母,也是从小带大她的嬷娘。或许旁人会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恨这个女人鸠占鹊巢。可是那些人永远不会明白——

在她黑白如栅格的生命中,只有华归夫人在的那短短数年,她有过欢笑,也有过柔情,有过温暖的怀抱,也有过甜蜜的亲情。

说来也不会有人信。

华归哄她睡觉的这一曲芦苇谣,是她人生中,除了天音浩荡之外,唯一听过的唱吟曲。

只有这一曲,镇了她一生心魔,也成了她一生心魔。

“木姐姐!!!”

耳边好像听到弟弟华碧楠在惊叫。她从来也没有听过他这么失态的声音。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用最后的一丝灵气,减弱了自己落地时的势头。不过这并不是为了求生。

她咬着牙,沿着殉道之路,一步一挪,蛆虫般爬到最边沿。

然后——

在谁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凭着仅剩的气力,猛然投入了魔桥边沿!

“木烟离,自愿殉道,愿尔等得偿夙愿,终能归乡。”

师昧见此状,竟是疯狂,他扑过去,可是已经迟了,木烟离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女人一直冷冷淡淡,神情并不多,连皮肤都透着股霜雪寒气。

可是这一刻,她却朝着这个同父异母,甚至种族相斥的弟弟嫣然一笑,竟是百媚纵生。

她眉眼弯弯的,仰面倒了下去。

“姐——!!!!!!”

木烟离笑了,目光望向天穹,这个不动声色不动情绪的女人,朝着叩拜了千万次的茫茫高天,说道:“去你妈的不可有私。”

那桥身瞬间又起一道红光,殉道之路的猩红色火焰迅速裹卷了她全身。被烈火吞噬之前,她极力望了一眼魔域大门的方向。

她好像听到那巨门之后传来的声音了,是温柔的,是阿妈在夏日的凉榻边给她摇着轻罗小扇,慵慵懒懒地唱——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

芦苇这边是故乡,

芦苇那边是汪洋……

“木阁主!!”

“木姑娘!!”

忽然间殉道之路上的那些“棋子”们都失了控,一个又一个地奔过去,跪在那个用神血之躯,铺魔族之路的女人面前,可是那个女人已经化作了牺牲之路的倒数第三十个台阶,尸体被裹缚着,浸没在魔焰里。

楚晚宁落回地面,他的手指尖极冰,眼前是晃动的人影。

他之前以为这些人是木烟离带来的棋子,但此刻才发现不是的。

这些人大多都穿着天音阁的亲随弟子袍,面容极其好看,他们流淌出的眼泪都是金色的……

是蝶骨美人席!

天音阁在木烟离的统任下,竟以收亲随弟子之名,聚集了那么多幸存的蝶骨一族,这些人此时无不嚎啕痛哭,踉跄跪地。

她刚刚是带着他们从修士群里杀出来,准备铺好殉道之路后,他们可以随时回家……

“凶手!”忽然有人扭头,朝着楚晚宁怒喝,面目被仇恨扭曲得那样狰狞,“你这个凶手!”

“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们为敌?为什么要把木阁主逼到这条路上?!”

一面面都是绝色之姿,一眼眼都是入骨深仇。

不少美人席都朝着他冲过来,失去理智也不知轻重的扑过来,犹如飞蛾扑火。

楚晚宁立着,他眼前尽是昏暗,要阻挡这些灵力低微的美人席实在太容易了,他甚至连手都不用抬,只是指尖之力结起的屏障就足以让那些人无法穿过。

凶手……

罪人。

宗师。

救世。

楚晚宁不禁阖上双眸。他在做什么?他还能做的了什么?

墨燃死了,时空裂了,天罚将至,木烟离以神躯祭魔途,薛蒙以灵核压制着踏仙君。

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前是一柄柄尖刀铸就的墙垣,柄柄寒光相对,而他要自其中穿过。

就像世人并非都是恶,蝶骨族也并非都有罪。

但他要阻绝他们所有人回家的路。

哪怕只剩最后二十九级台阶,二十九个尸体。

他也不能纵他们离去,让魔门洞开。因为只要魔门开了,天罚恐怕就会迅速降临,两个尘世会就此覆灭,九州之众甚至连喘息反抗的机会都难有。他该是有怎样的狠心,才能坐视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不能……

他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尺寸的心软。

墨燃背负了两世罪名,薛蒙此刻还在以兴命为他拖延时间,更别提曾经那些枉死的人,眼前这条血腥的路。

“凶手!”

“你害死我们!你害死我们!”

“无情冷血!你会有报应的!”

魂如火烹,却心硬如铁。

楚晚宁蓦地睁眼——他必须去当这个凶手。

他别无选择。

“师明净。”

“……”师昧隔着攒动的人潮,遥遥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上还沾着泪痕,眼神似有疯狂,又似空荡。

起风了,他的衣袂在风中飘摆,他似乎已经认命楚晚宁会来杀他了。楚晚宁的掌中也确实亮起金光,怀沙再次出现——砰的一声,他以剑气斥开面前拥挤着,试图阻拦他的美人席们。

点足一掠,他目光如雪夜刺刀,剑刃朝着师昧直刺而去!!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脚下的殉道之路忽然开始剧烈震颤,紧接着重重红色光柱拔地而起,其中数道光柱蓦地阻断了楚晚宁的去路。

有人喊了起来:“快看!快看前面!”

“是魔门!怎么回事?”

“桥在增长,桥要搭上魔门了!!”

到最后近乎成了尖叫:“门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