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师尊。”
“差不多了,我做的驱寒结界,也未必会比这更好。”楚晚宁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看着光阵上浅淡的花朵痕迹,开口道,“桃花很漂亮。”
“是海棠。”
楚晚宁心中微微颤了一下,涣入眸底,是一道涟漪。
墨燃道:“花朵有五瓣。”
“……”楚晚宁嗤地笑了,习惯兴地想要盖去自己眼底的动摇,于是故作从容,甚至有些嘲讽,“学我?”
岂料男人目光纯澈直白,就那样坦荡荡地看着他,竟点了点头:“学得不好,让师尊见笑了。”
楚晚宁有些无言以对。
两人肩并肩沉默的走着,走了一会儿,楚晚宁不想站在他身边,于是步伐稍微快了些,墨燃在后头跟着,忽然问:“师尊,我晚宴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真的?”
“骗你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楚晚宁当然不可能说“因为你太高了”,他沉默一会儿,看了看天色,说道:“因为好像快下雨了。”
结果他这个乌鸦嘴,说完之后没有过多久,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中,真的落下了噼里啪啦的水珠子,散入珠帘湿罗幕。
墨燃笑了。
他的笑容依旧和五年前一样好看,甚至因为多了几分率真之意,瞧上去竟显得格外耀眼。
楚晚宁瞪着他:“傻笑什么?”
“没什么。”墨燃酒窝很深,很甜。
青年非常高大,但是睫毛簌簌,回望着他的时候很乖,并没有丝毫的凌人之气。
他甚至是有些羞涩的,说道:“只是很久没有看到师尊了。眼下瞧见了,就很高兴。”
“……”
楚晚宁瞧着他,瞧着他脸颊边的梨涡,本以为这两池甜蜜将永远属于师明净,后来却发现不是,原来自己只要付出兴命,竟也是能侥幸得一坛的。
楚晚宁骂他:“傻子。”
墨燃睫毛垂下来,纤细柔长,就真的笑成了一个傻子。
这样一忘形,墨燃就不慎踩到了一直在小心翼翼避开的衣摆,楚晚宁低头看了看地,然后看他,神情威严,却不说话。
墨燃很耿直:“这衣裳师尊穿大了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墨燃一路将楚晚宁送回红莲水榭。楚晚宁其实有些不习惯,他一个人独来独去惯了,很少有机缘与别人共撑一把伞,无论是油纸伞,还是结界伞。
所以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说道:“我自己来吧,开个结界而已。”
墨燃愣了一下:“走得好好的,为什么……”
“哪有师父让弟子打伞的道理。”
“可是师尊为我做了许多事。”墨燃沉默一会儿,嗓音低缓道,“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一些,因为师尊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自己做。我就想会的比师尊再多那么一点点就好了,这样能让师尊用的到我,能报答师尊。磨炼了那么久,还是觉得高山仰止,可能师尊的恩情,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所以……”
他低着头,手不自觉地在腿边握成拳。
地上的雨渐渐汇集成流,一朵朵水花开了又荼蘼。
“所以以后,打伞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吧。”
楚晚宁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我想给师尊撑一辈子伞。”
“……”楚晚宁觉得心口很烫,明明是那样暖心的语句,他听了,却忽然觉得很想掉眼泪。
明明经历过那么多苦楚,都不会轻易示弱的。
他好像一个走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一个可以躺下来歇息的地方。
他倒下了,骨头都像要分崩离析。
这辈子。
墨燃今年二十二岁,有人讲过,人过了二十岁,看到的时光是和二十之前不一样的,二十之前,三年,五年,都好像漫长得可以称之为一辈子。
但二十岁之后,就会开始觉得时日奔流去,逝者不复还,一切尽是匆匆。
他说他要在这样的匆匆里停下来,为他掌伞。
楚晚宁得到过的温情太少了,胸腔里陡然盛了这样的好意,只觉得疼得厉害。他望着墨燃,望着那个低着头的男人。他忽然说:“墨燃,你看着我。”
男人便抬起脸来。
楚晚宁道:“你再说一遍。”
墨燃望着他,这张脸对楚晚宁而言仍是有些生疏的,和记忆里,和曾经荒谬的那些醉梦中的人,都不一样。
他是温柔的,沉稳的,刚毅的,有着火的热烈,铁的硬劲,那两段目光笔直地迎向楚晚宁,没有迟疑,没有闪烁。
明明楚晚宁五年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一晃眼,成了这样英挺坚毅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仰着头,说道:“师尊,我想为你撑一辈子伞。”
楚晚宁怔然望着他,望着他漆黑的眉毛,俊朗的脸膛,望着他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他已然长成了极好的松柏,与他齐平,而后超过了他。有一天楚晚宁这棵风雨里岿然肃立了太久的树木,忽然自浮生一梦中苏醒,眨眨眼看到雨停了,云开雾散,鲜嫩的初阳里,有一株比他更高大,更毅然的树,挨着他挺立着,风一吹,金光点点,万壑松涛。
这棵树说要陪他一辈子。
直到他们倒下,病木成枯,繁枝不再。以后每个春夏秋冬,他都不再是一个人。
楚晚宁望着他,忽然明白过来,墨燃再也不是五年前,他从彩蝶镇背回来的那个血迹斑驳、少不更事的徒弟了。
他站在雨里,站在飘飞着海棠花的结界下。他头一次仔仔细细,一寸不漏地检视着墨燃,检视着这个男人为他许下的一辈子。
然后楚晚宁的心跳骤然快起来。
他忽然发觉墨燃如今的模样,竟是如此勾魂摄魄,从鼻翼处隆起的弓弧,到嘴唇,从线条凌厉硬朗的下巴,到喉结。
如果说以前对墨燃只是深爱,尚可隐藏遮掩,今日重逢,却觉得这个男人成了一把火,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这捧枯柴点燃,遮天蔽日的火光几可燎天。
他觉得自己心里头的一直沉眠的熔岩在苏醒,在深渊里舒活着筋骨,随时准备暴烈地喷发出来。
那熔岩,要把他素来引以为傲的矜持、高傲、禁……
都烧成灰烬。
焚成残渣。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人物小卡贴
墨燃2.0
字:(划掉)喂鱼(划掉)微雨
谥号:……没死呢!!!
职业:皇帝(重生的)……哦不对,错了,这辈子不是皇帝了,无业游民(专做好事的那种)
社会面貌:(划掉)雷锋(划掉)墨宗师
目前最爱:看大家都还好好地活着。
最喜爱的食物:抄手
讨厌:身边的人离去
身高:189
墨燃0.5有话说:凭什么他比我高3cm?
肉包:哦,因为他发育轨迹和你不同,你整天在暗室里待着研究珍珑棋局,他每天在太阳下面跑来跑去到处蹦跶,所以你们两个虽然是同一个人,却因为后天条件不一样,差了3cm,不好意思啊陛下,现在,你不是全文最高的人了,微笑。
第130章 师尊,趟过五年来见你
楚晚宁的呼吸有些沉重,喉咙有些干渴。
他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他心生刁难,他压着心头那丛火,依旧是淡淡地问:“一辈子?”
“一辈子。”
“…我可能会走得很快,并不管你。”
“没关系,我追着。”
“我也可能会站着,不想走了。”
“我陪师尊站着。”
楚晚宁被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弄得很焦躁,拂袖道:“那我要干脆走不动了呢?”
“我抱你走。”
楚晚宁:“……”
墨燃愣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些不敬,有些唐突,于是睁大眼睛,摆摆手急着道:“我背你走。”
楚晚宁的心跳越来越急促,他不得不尽了所有的努力,来按捺住自己渴望将这个男人扶起来,想要触碰他的那种躁动。这躁动让他蹙起眉头,他看上去很着急,有些恼怒:“谁要你背。”
墨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师尊就是那么难伺候,背也不好,抱也不好,总不能抬着,更不能拖着,他很笨,不知道怎样才能哄得楚晚宁开心。
于是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像是弃犬。
他小声道:“那我也不走。”
“……”
“你要想淋雨,我陪你一起。”
楚晚宁被这样严丝合缝的纠缠逼得手足无措,他这般独立惯了的人,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我不要你陪。”
墨燃终于不说话了,从楚晚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宽阔的额头,漆黑的眉毛,还有两排纤长眼睫,像雾帘般垂落,微微颤抖着,好像有风吹着帘子起,吹落帘子伏。
“师尊……”楚晚宁焦躁之下的拒绝,让墨燃误会了他的心意,墨燃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楚晚宁还浸没在自己内心的悸动中,无法摆脱,因此也没有听清,只道:“什么?”
“在鬼界的时候,我就与师尊说过,说过许多次对不起,但是我知道不够。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中度过,我知道我欠你。”
楚晚宁:“…………”
“我也想做的更好一些啊,想至少能在你跟前站着的时候,不会觉得自个儿太脏,不会觉得抬不起头。可是我……我追不上你……我几乎每一天醒来,都在担心这是不是梦,担心梦醒了,你就不在了。我耳边总是响起金成池里你救我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你说梦太好不会是真的,我就……我就很难过……”
墨燃的声音有些嘶哑了。
他还有些话想说,但是他不愿说,他觉得没有脸在楚晚宁跟前继续讲这些,他如何能狠心让楚晚宁再知道这五年里的种种?
他……有时候一个人待在雪谷里,分不清时光,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那个时候就拿针扎自己,一针一针刺在手指的骨缝里,很痛,痛的够了就知道自己的神识仍清醒,知道自己还弥留在这人世间。
知道这一切不是他上辈子做的一场大梦,醒过来不会看到物是人非的死生之巅,满眼仇恨的薛蒙,夷为平地的儒风门,不会看到红莲水榭里,楚晚宁合衣躺着,犹如生前。
犹如生前,犹如生前。
还有哪四个字,能比这更字字泣血。
说来奇怪,在知道楚晚宁为了救他而死去的时候,在下到鬼界去救人的时候,他心头虽疼,却没有这样无可遏制地绝望过。
可是随着浮生倥偬,随着时光渐渐流逝。
随着楚晚宁苏醒的日子一天一天靠近,墨燃却越来越痛楚,越来越心如刀割。
似乎是一个人独处的岁月,让他有了更多思考的空闲,又似乎是因为他在没有楚晚宁的日子里,曾那样歇斯底里,竭尽全力地模仿着那个人,恨不能将自己拆碎了,换为楚晚宁的倒影。
总之,很多曾经他没有留心,没有深想,渐渐忘怀的事情,都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那些往事,犹如潮汐褪去后,裸露出的湿润滩涂,他孤零零站在海边,海浪已经熄了。
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
他想起前世,烽烟四起,穷途末路。
薛蒙找上死生之巅来,在面目全非的巫山殿,薛蒙曾 着泪,一字一句地质问过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师尊。
薛蒙曾经逼迫他,逼迫他在死前回头——
他说,墨燃。
你好好想一想,你放下你那些狰狞的仇恨。你回头看一看。
他曾经带你修行练武,护你周全。
他曾经教你习字看书,题诗作画。
他曾经为了你学做饭菜,笨手笨脚地,弄得一手是伤。
他曾经……他曾经日夜等你回来,一个人从天黑……到天亮……
那时候墨燃没有去听,不肯去看。
眼下他走到了命运的海岸边,退潮了。他低头看到脚下,看到了一颗遗落的心,那颗心曾经是待他那么的好,曾经恳切到快要死去,快要将心血熬干。
是他刚愎自用,没有瞧见,踩在了脚下。
他就这样把楚晚宁的心踩在了脚下!
墨燃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遍体生寒,血肉模糊,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都做了些什么啊?两辈子,十六年,他何曾有一天报答楚晚宁过?他何曾有那么一天——将楚晚宁放在心中的第一个过?!
畜生!!!
自己难道从前是木石之心,缘何竟不会疼?!
这五年来,多少次在睡梦中看到楚晚宁白衣归来,容颜如旧。
他醒过来,枕头都是湿润的,他每天都在说,楚晚宁,师尊,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每天都说,却不能减内疚分毫。
后来,他看到春日的芳菲,会想到他,看到冬日的落雪,也会想到他。
后来,每一个清晨都是金色的,就像楚晚宁的魂魄。每一个夜晚都是黑色的,就像楚晚宁的眼睛。后来每一缕月华皎白都如他云袖拂雪,每一轮旭日如他的目藏温情,后来他在天边的红霞里,在青蟹色的晨曦中,在壮烈的云海奔流中看到楚晚宁的身影。
到处都是他。
因着这样的痛楚和思念,他甚至渐渐淡去了对出身卑微的仇恨,淡去了对师昧近乎狂热的痴恋。
有一天,他看到雪谷外,墙缝里,探出一枝积雪的迎春花。
他平静地瞧了一会儿,只是犹如平日里一般地想,他想,啊,这花这么好看,若是师尊见到了,定然是会喜欢的。
只那么淡淡想着,想着最简单,最随意不过的一件小事。
那些楚晚宁死去时,都没有将他逼疯,将他击垮的悲伤却在瞬息间呼啸着奔涌向他,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忽然就崩溃了。
他失声痛哭起来,深谷渺然,雁阵惊寒,他的嗓音是那样嘶哑和丑陋,耻于去哭那一枝傲雪而生的金色繁花。
五年了。
他从来没有原谅自己过。
“师尊……对不起……我今天拼命想要赶回来,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想要见到你的时候,不空着手……”那些强撑的镇定终于飞灰湮灭,那些故作的从容终于土崩瓦解。
墨燃跪在楚晚宁跟前,他终于自乱阵脚,如今,也只有在楚晚宁跟前,他才会自乱阵脚。
“我……还是很笨,你复生后,我答应你的第一件事,也没有能够做到。是我不好。”
楚晚宁见他这样,心中已是万分不忍,他素来喜爱墨燃,如今久别重逢,又哪里忍心让他这般委屈。
但听他说到此处,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今日为何会迟来?”
“原本……也是来得及的。但在彩蝶镇遇到了一些作祟妖邪,我……”
“除妖耽误了?”
“对不住。”墨燃低着头,“非但耽误了,连备好给师尊的礼物,都毁了差不多……还弄得浑身都是污血,所以我就急匆匆地来洗澡,结果……”
楚晚宁心底软下去。
墨宗师。
这个墨燃,果然和五年前不再一样了。
五年前尚且自私自利,如今却也知道了孰轻孰重。楚晚宁并非是个一心想着风花雪月的人,若墨燃见了彩蝶镇鬼祟之患而不顾,他反倒会生气,但如今这个老老实实跪在自己跟前,笨拙地请求原谅的男人,他却觉得,实在蠢得有些可爱。
楚晚宁缓缓上前,心中温流翻淌,他伸出手,正扶起墨燃,却忽听得墨燃闷声道:“师尊,求你不要逐我出师门。”
这回轮到楚晚宁怔住了,他不知道墨燃那么深的愧疚与不安,所以也没有料到墨燃会这样说,迟疑地:“怎么……”
“哪怕下雨的时候,我陪着你,追着你,守着你,背着抱着,你都不要,都不满意,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墨燃终于抬起了脸,楚晚宁心头震颤。
他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眸微微泛着红,里头有雾气在氤氲。
楚晚宁一向利落果断,此时却骤然没了主意,手足无措地:“你……你今年都二十二了,你怎么还……”
顿了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先起来。”
墨燃猛地抬起胳膊,狠狠擦了擦眼睛,倔强道:“师尊不要我,我就不起来。”
……果然还是个流氓!
楚晚宁有些头疼,抿起嘴唇,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
指尖触碰之下,只觉得肌肉有力,血肉火烫,这年轻而结实的躯体,和少年时期再也不相同,竟然楚晚宁一碰之下顿觉胸腔窜起一阵悸动,他一愣,猛地将手松开。
所幸墨燃正难过着,没有觉察到楚晚宁的异样。但楚晚宁却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心头惊涛骇浪。
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五年沉睡,竟把那清心寡,矜持自傲,都丢到了脑后?
再抬眼,愕然瞧着墨燃。
还是眼前这个人变化太大,竟让他再也难以自持?
墨燃咬着嘴唇,咬了一会儿,似乎是横了心要倔下去,赶也赶不走的那种:“请师尊不要赶我走。”
说着又要再跪。
楚晚宁哪里还敢再扶他一次?忙厉声止住:“你再跪!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墨燃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忽然明白过来,眸低骤然亮了,“师尊,你没有怪我……没有因为我今天失约生我的气?你…………”
楚晚宁怒道:“我器量何曾如此小过?”
墨燃心下激动,忍不住就想要抱他,这可把楚晚宁吓到了,他后退一步,剑眉怒竖:“你做什么?成何体统?”
“啊。”墨燃这才顿觉失仪,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形。”
楚晚宁耳朵尖通红,强自冷然道:“二十多的人了,还是这么没规矩。”
墨燃的耳朵尖也红了,嘟哝着:“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似乎成了他的口头禅,楚晚宁听着,有些好气,有些好笑,有些怜惜,还有一些暖。
他掀起睫毛帘子,目光倚在凤眸尾角,若有若无又瞥了墨燃一眼。
这一眼瞧见个英俊挺拔的汉子,小麦色的脸庞不知是因为温泉热气未散,还是别的缘由,微微发着红,发着烫,周遭湿润的水汽都好像被他的阳光与朝气蒸散了,更衬得那双眼睛漆黑又明亮,熠熠生辉。
咚。
楚晚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重重颤过,指尖仿佛又生起了方才触碰墨燃时,那炽热的温度。他忽然咽干喉燥,不敢再看墨燃,骂了一句:“蠢货。”蓦地转身离去。
头上结界未偏移,墨燃真的就和他许诺的那样,追着他行来。
楚晚宁垂下眼睑,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里定然涌着再也藏不了的爱与望,就像指尖火一样的烫热,裹不住。
他终于毁了他。
五年前的墨燃没有做到的,五年后,这个男人都做到了。得了他的心,沉他入海。
从此楚晚宁不过凡人,血肉之躯,色授魂与,活在网里,不得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师尊的开学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