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态度也好多了,甚至在给百姓看一些其他的陈年旧疾。
再观察个几天,这件事就能派人上报朝廷。瘟疫得到了遏制,百姓们有了希望,一个个都不像那天晚上一样疯狂,每个人面上也都带上了笑意。
冉秋大清早的就猎了十几只兔子,见黎宵起来,邀功请赏一般地冲过来,问:“你看我猎了这么多东西,也煮粥吗!”
黎宵看了一眼,确实不少,他笑了笑,难得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冉秋顿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自小长在冉剑庄,慕强的性子刻在骨子里。冉剑庄便是谁能打谁有话语权,她被黎宵打败,却对黎宵产生好感,是理所当然。
她对黎宵的印象非常好,因为黎宵武艺强,还能帮公主博得好名声。冉秋看了那百姓们写的致歉和感谢的披风,也早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黎宵的处理方式才是对的。
因此慕强的脸上又加了一份敬佩,黎宵一夸她,她小尾巴可不是翘起来了。
冉秋的胜负欲也被激起,“我听护城卫们说,你也擅长打猎,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吧!”
黎宵笑着点头,“可以,你确实挺厉害的,自小便习武了吧?”
“是啊,我阿爹自小便教我各种武艺,他很疼我的!”
黎宵点头,说道:“那你肯定也会烤兔子,今天这些兔子就烤了吧,城中有些孩子们,他们肯定喜欢吃。”
冉秋很快被黎宵给打发走去烤兔子了。
黎宵面上笑意也慢慢地散了。
他忧心忡忡,本来至少能认真地当值做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瘟疫初步控制住了,他父亲又和他说了那些,他现在行走坐卧,满脑子都是郭妙婉。
而郭妙婉却没想他,弹幕都在求郭妙婉开远程监控,想要看看黎宵的现状。
但是郭妙婉自从那夜之后,便死活不肯再开,反倒是整日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像个真闺秀。
弹幕和系统一样疑惑,难道郭妙婉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每次这么问的时候,郭妙婉便会说:“急什么,不急,我有数。”
弹幕虽然相信她真的有数,但又实在想要知道黎宵的现状,可是他们撼动不了郭妙婉分毫。
而腾农乡的瘟疫彻底控制住的时候,黎宵派人将消息送出去。
但是没等到皇城收到他的消息,他先收到了圣旨。
是皇帝赐婚的圣旨。
第27章 见了我这么害怕
这天天气特别冷,过了十月中旬,进入了初冬,早晚的温差巨大。
黎宵正在和护城卫们一起,将城外的百姓朝着城内迁入。他们症状轻的已经全部消失,稍重的现在也正在恢复,无需再与城中的亲人进行分隔。
城门打开,多日没有相见的亲人相拥而泣,不幸死去的,城中没能等到亲人归来的人,痛哭失声。
赐婚的圣旨就是在这时候送到的,传旨的是宫中太监副统领,一共两份圣旨,一份是赐婚,已经把黎家一家吓个半死。
一份则是对于当年黎家的案子提了一句已经着人查清,当年那些书信确有隐情,直接给黎家翻了案,派的人是来接黎家全家回皇城的。
一时间莫说是整个黎家,连腾农乡的百姓和当地官员都好生震动了一番。
黎家的案子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以为没有希望了。冷嘲热讽,树倒猢狲散,甚至落井下石踩一脚的都做完了,但是皇帝一道圣旨,一句话,说翻就翻了。
这一次明里暗里蠢蠢欲动的,还有在黎家落难的时候做壁上观的人,全都被皇帝摆了一道。
黎宵和他的父亲黎远山分别接旨之后,母亲和嫂嫂们还有两个孩子,也是喜极而泣。
黎宵手中攥着赐婚圣旨,太监宣读的时候他几乎震惊到耳鸣,根本没能听清楚。
他只知道,皇帝赐婚了,他要做郭妙婉的驸马了。
但是……等到太监宣读完了,恭敬地带着笑容来扶黎远山的时候,黎宵却依旧跪在地上,将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地读过去。
上面如之前郭妙婉和皇帝商议的一样,洋洋洒洒写的全都是郭妙婉对他的痴情如何撼动君王。
黎宵心中这些天的郁猝和难过,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排山倒海地倾泻在了这明黄的圣旨之上,停留在圣旨的末尾,一句定于“腊月十二日完婚”上面。
腊月十二日,是他的生辰,这个婚期,虽然有些紧,但是一定是郭妙婉挑的日子。
黎宵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有很多话想要问郭妙婉,但是那些话,无论回答是什么,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们就要成婚了。
而黎宵除了皇帝是因为不忍妙婉公主的驸马太过身份低微,给他们家翻了案之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他这一次,真的欠了郭妙婉。
黎远山自然也明白这道理,他比黎宵还震惊。郭妙婉居然真的喜欢他那傻儿子,甚至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而就在黎家接旨之后的当天晚上,黎宵便卸任将后续工作交接给其他人,连夜坐上了皇帝派来接黎家的马车,朝着皇城而去。
彼时郭妙婉正在自己的屋子里,估摸着时间,手指不断地敲击在桌子上,已经敲了足有半个时辰了。
弹幕都被她给敲烦了,闹起来。但是他们闹也没有用,无论他们作什么,是辱骂还是砸雷,郭妙婉都不肯开远程摄像。只是这样撑着手臂,似乎在等着什么。
终于,投屏在郭妙婉面前桌子上的系统屏幕鲜红标粗的红字滚动而过,系统的播报音也同时响起——
“根据检测,任务对象恨意值下滑两颗星,目前所剩恨意值为半颗星,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播报结束,郭妙婉才终于露出了笑意。
弹幕迅速刷起来。
卧槽!卧槽!一下下滑了两颗星!
要成功了嘛!这么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说公主在等什么,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我漏过了什么,公主现在为什么笑,怎么了啊,求课代表!
系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不想八卦。
最后还是郭妙婉好心地开口解释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算算时间,赐婚的圣旨,和他们家翻案的圣旨,都一块儿到了而已。”
弹幕再度疯狂,郭妙婉却只是嘴角带着浅笑。
不过很快,她的笑意又收了点,她查看屏幕,居然还剩下半颗星。
问题出在哪里?
按理说这一场虽然她算漏了黎宵的反应,也没能捞上太多的大鱼,但是根据飞鸽传书回来的状况,一切也并没有脱离预期太多。
黎宵染病这件事,和她送去的药正好救命这件事,堆叠上赐婚的圣旨和黎家翻案,黎宵的心中不该还剩下憎恨。
他还有哪里不满意?
郭妙婉甚至算到了黎远山知道了黎宵要跟她好,会告诉黎宵当年的事情。
这没有什么,当年的事情,她脱不开干系,但也并不能全怪到她的头上。
君要臣死的事情,能怪她一个写了几封信的人?
这件事黎宵不会想不明白,那问题出在哪里?
郭妙婉把从系统出现之后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想到第二天又头疼起来,也没有想出缘由。
于是她觉得黎宵是不知好歹,他还想怎么样?
黎宵他不想怎么样,他就想快点见到郭妙婉。
跟着家人跟着马车一道走了两天,因为有弟弟妹妹跟着,母亲身体也才恢复,所以走得很慢。
黎宵观察了随行的太监和侍卫,都对他的家人非常地客气,留下了冉秋随行,黎宵和家人商量了一下,率先骑马回了皇城。
他骑着快马日夜兼程,终于在十月十五的傍晚,回到了公主府。
下马之后,他哪怕心急如焚,也没有立刻去找郭妙婉。
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屋子迅速洗去了一身风尘,这才等不及头发干了,便换了衣服,一本正经地去和侍卫交班。
他知道郭妙婉用晚饭的时间就要到了,黎宵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在婢女开门送晚饭的时候,抢下了最后一个婢女手中的盘子。把她挤到一边儿,悄悄坠在最后面,进门去了。
婢女正要大喊大叫,被人抢了活儿她很惊慌。
不过正巧过来的辛鹅看到了黎宵仗着个子高会武,抢了小婢女盘子的一幕。微微皱眉,然后拍了下婢女的肩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禁声。
于是黎宵就这么混进去了。
一进门,郭妙婉正坐在桌边,看着今晚的菜色,胃口缺缺。她还在琢磨黎宵那半点恨意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走神,她没有注意到弹幕已经刷黑屏了。没有注意到屋内婢女脚步的短暂的凝滞,更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身上还带着水汽,甘芙看着黎宵嘴快要裂到耳根,悄悄靠近郭妙婉准备吓她的样子,和辛鹅一样皱眉。
都觉得他太不稳重,不够位高权重,身上甚至还有世家公子未曾因为家族败落而消失的傲骨。
这都是公主不喜欢的,这个人和公主并不配,辛鹅和甘芙都不知道,公主为何屡屡对他另眼相待。
但是既然这是郭妙婉的选择,甘芙和辛鹅便也没有权利质疑。
于是甘芙悄无声息地让侍婢们都撤了出去,留下空间给郭妙婉和黎宵。
黎宵端着盘子的手都有些发颤,紧紧盯着郭妙婉。郭妙婉虽然走神,但是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她迅速发现有人在盯着她,那眼神要是化为实质,都能把人烫个窟窿。
她一仰头,黎宵便把一盘她不爱吃的凉菜放在了她这边,破坏了桌上向来的荤素冷热搭配的摆放规则。
郭妙婉的视线对上黎宵的那一刻,震惊地向后闪了一下,力道用得太大,她的椅子都跟着朝后栽去。
任谁脑中琢磨了好几天的人,突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面前,还用一种看上去十分变态的表情看着自己,都不可能不吓着。
好在黎宵的手脚足够快,一把抓着了郭妙婉后仰的椅子。却并没有推回来,而是保持着让椅子半仰的样子,自上而下和郭妙婉对视。
“见了我这么害怕?”
黎宵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笑,他笑起来居然很好看,眼睛像月牙一样。
郭妙婉眼睛则是瞪得像满月,半摔不摔的,她手紧张地抓住椅子,惊魂不定地问:“你怎么……唔。”
一句“你怎么像个鬼一样冒出来”被黎宵快速低头给堵回去了。
他不想表现得这么急不可耐,但是他和郭妙婉不一样,他从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在爱恨交织慌张肆虐的河里刚刚上岸。他急需确认一下,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种虚幻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连真真切切地看到郭妙婉都不能缓解。
直到双唇相触,黎宵才总算是觉得自己这一路飞奔的脚步,彻底落到了实地。
赐婚的圣旨是真的,郭妙婉为他千里送药是真的。
黎宵激动得难以自抑,很快便不满足弯腰低头的浅尝辄止,将郭妙婉的椅子拉回来,抓着人的肩膀将人从椅子上带起来,狠狠搂紧。又一步步逼着她后退到了不远处的柱子上,“狼吞虎咽”起来。
郭妙婉觉得自己像是那被摆在桌子上的菜,连汤带水地都被黎宵拨进了碗里,和他这碗干饭拌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你等……唔……”
她抬手推黎宵的肩膀,被黎宵抓住了手腕,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知道了,我轻点,我知道了,我就是太急了。”
黎宵的鼻尖蹭着郭妙婉的侧脸,轻声地,呼吸十分急促地道:“对不起,我就是……太想你了。”
然后再度温柔地吻来。
第28章 迷得找不到北
郭妙婉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野狗反复啃来啃去嗦来嗦去的骨头。
她不适应,极其地不适应,她喜欢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她来索求,另一个人给予回应。
但她太不能适应这种旁人向她索求的状态,她觉得黎宵的热情很可怕。她不知道怎么在这样的索求当中,像她平时那样游刃有余。
因此她眼睫颤动得很快,双手攀着黎宵的肩膀,抓着他肩头的衣袍,不断地收紧手指。不知道多久,黎宵终于停下,两个人都是呼吸凌乱。
“我父母亲也回来了!”黎宵好容易解了心中相思之苦,第一件事,便是将他家中翻案的消息告诉郭妙婉。
哪怕黎宵知道,这件事大概率是郭妙婉的手笔,他们家是因着她才能够被皇帝召回。
郭妙婉嘴唇发麻,闻言表情抽搐了一下,有些扭曲地笑了下。
弹幕都要笑疯了,难得见到郭妙婉吃瘪。
她不太喜欢这样“深入”地亲近,最开始弹幕看着郭妙婉胡混的那时候,也玩得很开,但她几乎不会和人接吻。
弹幕到现在也算是了解郭妙婉一些,看一下便知道她现在肯定很想杀人。
怎奈何黎宵手上还有她最后半颗星的憎恨值,就差一点点,郭妙婉不打算前功尽弃。
因此她快速地收敛了自己微变的表情,低头再抬起来,便满脸的羞涩和欢喜。对着黎宵笑得很灿烂,甚至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恭喜你。”
黎宵闭上眼,搂着郭妙婉,平生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欢愉。
他避开郭妙婉的发饰,亲吻她的头顶,像玩一个永不厌烦的游戏,温情又温柔。
“我知道一定是你帮忙,我不想跟你说谢谢。”
郭妙婉呼吸顿了一下,黎宵又说:“我父亲跟我说,当年是你模仿他的笔迹,在交战的时候与敌军将领通信,黎家才会被捉住了把柄,又根本解释不清,才会被罢官发落到了腾农乡。”
郭妙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她顿时明白了,或许黎宵那半颗星,就在这。
“你恨我吗?”郭妙婉靠着黎宵,轻声问。
黎宵半晌没有吭声,却也抱着郭妙婉没有放手,弹幕和郭妙婉都快要紧张得尿出来了。
黎宵才用叹息一样的语气说:“如果我在几月前,你将我扔进虎龙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我一定恨死你。”
“但是那天我父亲跟我说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你的做法,应当是陛下的意思。”
“昔年黎家势大遮天,遮了天子的天,”黎宵说:“父亲败得毫无怨言,也悔不当初。”
“你就算再怎么跋扈嚣张,构陷大臣这种事情,若是没有陛下的属意,怕是很难做成。况且我黎家与你,从无恩怨。”
“当时我父亲说后,我开始尝试着站在你的角度去看这件事,”黎宵说:“我并没能想得多么清楚,但是我会站在你的角度上去想,是因为我本能地想要为你开脱。”
“我喜欢你喜欢到想要为你开脱,”黎宵在郭妙婉的头顶轻笑一声,说:“我这样,怎么恨你呢。”
郭妙婉听着黎宵一点点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迅速地在心里给他下定义——傻子。
但是她只是拥着黎宵,语调诚恳地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也不想跟你道谢,”
黎宵说:“我怎样待你,日后你只管看着便是,这世间的承诺都太轻了,我不对你做承诺。”
“你拉我一家起来,你对我伸出了手,”黎宵抓过郭妙婉的手,郑重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从今往后,我也会一直抓着你的手。”
弹幕都在啊啊啊啊。
郭妙婉要被酸得倒牙。
她纳闷的是黎宵并非因为昔年迫害他们家的是她而恨她,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郭妙婉手被黎宵捏揉着,不适地挣了下,黎宵却没有松开,伺机同她十指相扣。
他又说:“赐婚圣旨我一共看了三十几遍,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黎宵看着郭妙婉,眼神清亮且灼热,他问:“你真的进宫去求了陛下多次吗?”
郭妙婉抬手搓了下自己的鼻尖,然后故作不好意思地说:“怎么,你不愿意?你亲自下了聘礼……”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黎宵说着,实在无法表述心中欢愉,居然趁着郭妙婉不注意,将她直接抱起来转圈。
郭妙婉倒抽一口气,被吓得短促地叫了一声。
衣裙飞起来,随着她一身环佩叮咚,加上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居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娇俏动人。
黎宵都看得有些犯傻。
两圈将郭妙婉放下了,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
郭妙婉根本无法理解黎宵为什么会这么幼稚!
他在自己身边当值三年多,向来行事稳重恪守礼仪,怎么去了一次腾农乡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脚一落地,郭妙婉踩实了,就赶紧从黎宵的怀中挣脱。快步朝着桌边走,不想和黎宵玩情深深了,于是说道:“我快饿死了,你定是昼夜兼程赶回来的,还没吃过吧……”
“辛鹅!辛鹅啊!快命人给黎侍卫加双碗筷。”郭妙婉喊人的声调甚至有些急切。
辛鹅迅速带着婢女进门给黎宵添碗筷,天都快黑了,黎宵只顾着和郭妙婉亲近,都没想起自己距离皇城越近,赶得越紧,一整天没有吃饭的事情。
此刻郭妙婉从他的怀中跑了,他的感官才终于回归了一般,饿的前心贴着后背,胃袋都烧灼起来。
“快坐下,我们一起吃吧,晚饭就先吃这些,夜里你要是饿了,就再命厨房做。”
这话说得像是等待丈夫许久,丈夫终于归家的小媳妇。
黎宵被郭妙婉的温柔给迷得云山雾罩,坐在桌边,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边就着郭妙婉下饭。
弹幕都在刷黎宵似乎黑了一点,瘦了一些,看着更帅气硬朗了。
郭妙婉没心情欣赏,况且她不喜欢黑皮,喜欢白得凝脂一样的皮肉。她现在感觉非常的不好,她不太敢看黎宵,因为黎宵那双眼睛,现在亮得就像是山里见着肉的狼。
着实是瘆人得很。
何为情爱?这便是?
那也忒吓人了。
郭妙婉只好装作羞涩,慢吞吞地吃东西,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弹幕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又开始笑个不停,分析她的想法。
而郭妙婉现在,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她能做的事情都做了,黎宵的恨意值半颗星就是不掉,这要她还能怎么搞?
难道……
郭妙婉以己度人,想到了床上那点事儿。
而后顷刻了然,男人嘛,情情爱爱之后,必然是要甜言蜜语地哄着女子上床的。
上个床对于郭妙婉来说算个屁。
于是她自认为找到了症结,就又敢看黎宵了。
她不光看,还缠缠绵绵地看。一双眼像是两把勾子,欢场上混迹得久了,她就算是熏,也被熏出了一身的骚气。
没有她不会的,没有她拿捏不到的。
于是黎宵后来吃进嘴里的东西都不知道什么味儿,他被郭妙婉迷得找不到北,桌子下被勾了下腿,他眼睛瞪得快要脱眶了。
郭妙婉素来不喜欢穿鞋袜,脚趾若有似无地擦过黎宵的小腿,最后被黎宵打苍蝇一样,“啪”地按在自己大腿上。
“你……”
“我……”
他磕磕巴巴,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用汤给漱下去。
扫了一眼周遭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婢,脸脖子红得像烧红的铁柱子。
他飞快且小声地说:“你不吃饭在做什么!”
黎宵就是个雏鸡加死正经,哪里知道这些玩意。几年来,每次送郭妙婉去会情人,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他都是站在外面,远远地不屑看。
郭妙婉娇笑着收脚,收了两下没有收回来。
黎宵抓着她的脚不放,郭妙婉心中冷笑,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一撩拨就……
“你脚好凉。”黎宵抓着她一只脚捂着,还执着地把碗里剩下的一口饭扒了。
然后又说:“虽然这屋子里铺着狐毛,但是已经初冬,赤脚可不是个好习惯。”
黎宵说着捏了捏郭妙婉的脚,还是没有放开,用桌上的布巾抹了下嘴。
“你吃好了?”他问。
“吃好了。”郭妙婉点头,收脚又没收回来,黎宵捏上瘾了!
“呵,”她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心想着黎宵这便是等不及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勾唇笑着对黎宵说:“天黑了,我们去里屋吧?”
她暗示的意味连辛鹅和甘芙都看懂了,悄无声息地转身进了内间,准备东西。
而黎宵捏着郭妙婉的脚,低头看了看,脚趾漂亮,形状也好看。
但他不是存心占便宜,他是想起了她曾经用这脚,踩过他的脖子,勾过他的下巴。
那时他恨她。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郭妙婉对桌而坐,郭妙婉依旧用脚勾他,却不是羞辱他……是与他调情。
“宵郎?”郭妙婉见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又叫了他一声。
黎宵这才啊了一声,抬头看郭妙婉。
郭妙婉再度说:“天黑了,我们进去吧。”
这时候辛鹅也准备好了东西出来,悄无声息地带着侍婢们又出去了。
黎宵顿了顿,说:“好啊。”
第29章 贞洁烈男
弹幕刷得非常嗨。
啊啊啊,我期待的剧情要来了!
啊啊啊啊——
不过我觉得公主不是真心想要哎,她很勉强。
她本来也不喜欢黎宵吧,她就是为了那半颗星。
我去,虽然是强扭的瓜,但也很甜啊!
黎宵沦陷了,呜呜呜,我为他哭泣三声,然后期待他发现公主不喜欢他的反应!
我们看不到哎!他知道了,系统不也解绑了?
公主太坏了,不爱何撩?
楼上不要想当然,还不是系统逼的喽。
然后弹幕就都骂系统,系统不想吱声。
郭妙婉现在没有心情看弹幕,她就是想把最后的半颗星搞掉,然后彻底摆脱邪物,恢复自由身。
她虽然擅长虚与委蛇,但是从来不喜欢虚与委蛇。
她笑得像一朵花,拉着黎宵的腰带进了内间。脑子里却在想,今晚黎宵就算把她弄疼了,她也忍一忍,消掉半颗星,立刻让圣上把他调出公主府!
于是进了里间,郭妙婉便很痛快地将自己的外袍解了,然后拉着一点衣襟,暧昧地看着黎宵。
黎宵却在看她的帐幔。
“你该换帐幔了,初冬夜里恐有贼风,换厚实点的。”
他说完了一侧头,就看到郭妙婉衣衫半解表情娇羞。
他向前一步,推着她坐在床上。
郭妙婉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然后她就被大被给劈头盖脸地蒙住了。
黎宵把她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问她:“你这么早就要睡啊,才黑天。”
“你很困吗?陪我聊一会儿,就一会儿,”黎宵哄着郭妙婉,“你的步袜都放在哪里了,你脚太凉了,先穿上。”
郭妙婉的脸和弹幕上都是问号。
很快黎宵到处找步袜,并且在床头柜子里找到了,从床上爬下来给她套袜子的时候,郭妙婉才意识到他会错意了。
他觉得她解衣是要休息了。
郭妙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捧着黎宵的脸就亲上来,然后带着黎宵躺在床上,说:“你和我一起睡……反正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
黎宵被按倒,被郭妙婉没什么章法地亲了一通,他却笑起来。
郭妙婉:“你笑什么?”
黎宵坐起来,把她被子又围上,“你头发弄得我好痒。”
黎宵说:“你困了就睡,我在这看着你睡。”
黎宵就是再笨,也明白郭妙婉的意思了。
他用指节敲了下她的脑门,又刮了下她的鼻子,把她伪装出来的娇媚表情都给弄没了。
他才一本正经,像个贞洁烈男一样,摇头说道:“未成婚之前,不行。”
黎宵的话音一落,郭妙婉和弹幕都愣住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差的就这么一哆嗦了就彻底搞定一切了,黎宵竟然不干。
这郭妙婉是没有想到的,毕竟在她看来,男人嘛,哪来那么坚定的意志力。
向来没有宁折不弯的脊梁,只看给得够不够多。没有忠贞不二的情谊,只看诱惑够不够大。
她和黎宵这都“两情相悦”了,黎宵没有理由拒绝她不是吗?
她是真没想到黎宵能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没成婚之前都不行?这年头连闺阁小姐都流行带球跑了,她从系统弹幕学了这个词,就觉得精准过头。
一个大男人,没成婚就不行?
郭妙婉慢慢挑起眉,笑了一下,问黎宵:“什么不行,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没有男人能听得了这种话,没有男人能扛得住这种激。
但黎宵能。他已经领略了郭妙婉这张嘴的厉害太多次了。
被她耍得也快要形成习惯,反正现在他满心欢喜,郭妙婉就算真是条毒蛇,咬他一口,黎宵也不觉得怎么样。
何况她只是吐了点“毒液”。
“我不行。”黎宵点头,脸都不要了。
郭妙婉目瞪口呆。
弹幕叽哇乱叫。
靠!我都一丝不挂了,就给我看这个!
我从没有这么期盼过黑屏。
公主都这样了,黎宵你不行起开我来啊!
痛苦面具,我只是想看个黑屏罢了!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黑屏之后,黎宵的最后憎恨值半颗星没了,这个世界就结束了,胖友们,你们舍得公主吗?
……
弹幕舍得不舍得,郭妙婉不知道,反正她是要烦死这些在她脑中存在的异世之人了。这就好比时时刻刻地被人盯着一言一行,别提多让人毛骨悚然。
她现在依旧不相信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生成的世界,反正她活得好好的,不需要别人的指指点点。
因此黎宵不听话,又不按照她划的路走,郭妙婉不高兴了。
“你不行我跟你成什么婚,滚蛋,我明天就去找我父皇退婚!”郭妙婉裹着被子,也不装了,翻了黎宵一眼,躺在床上,还顺带着一脚把黎宵给蹬下了床。
小脚蹬得可不轻,黎宵被蹬到了地上站着,看着裹成一个被卷的郭妙婉,又笑了起来。
他还是比较吃郭妙婉这一套,郭妙婉的本性,对黎宵来说,比她蓄意勾引人的时候要让他心旌摇曳。
“别啊……”黎宵又凑近,隔着被子把郭妙婉给抱住,“我现在不行,成了婚就行了嘛,离我的生辰也不远了,不是你挑的日子?”
郭妙婉闭着眼不理他,她觉得黎宵就是个榆木脑袋,不知变通,毫无趣味。
黎宵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郭妙婉这样不理人的样子,大概是看着她这样太久了,总觉得她这样才是对的。
他迅速地总结了一下,自己可能就是“贱骨头”。
“婉儿?”黎宵贴着郭妙婉的耳边喊了一声。
郭妙婉猛地睁开眼睛,被黎宵喊了一声,身上起了一层的小疙瘩,长了这么大,也就只有皇帝和太子还有死去的母后会这么叫她。
“你叫谁婉儿,婉儿也是你叫的?”郭妙婉冷笑一声:“别笑,一笑像个傻子!”
黎宵还是笑:“我为什么不能叫,我可是你亲自选的驸马。”
“还没成婚呢,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把你甩了呢!”
她用撒娇的语气,说的却是真话。
她是在试探黎宵的态度。
郭妙婉太聪明了,知道蓄意勾引不好使,便立刻改变策略,做黎宵习惯的高傲之态。
果真黎宵笑得见牙不见眼。
呵,男人。
“我就没有听说过圣旨下了还能收回去的,天子之威何在啊?”黎宵说着,不顾郭妙婉的推拒抱住了她,连着她裹着的被子一起。
“是你先招我的。”黎宵嘴唇贴着郭妙婉的脸蛋上说:“你招了我多少次了,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威逼利诱扔虎笼,你什么手段没有用过?”
“就因为我不肯在成婚前同你做那种事,你便不要我了?”
黎宵张开嘴,咬了下郭妙婉的脸:“没那么容易,你这辈子也别想甩开我。”
郭妙婉躲着他,心说我甩不飞你。
但是现在还差半颗星,因此她只是哼了一声,说:“我找男人就是用的,你没有用……”
“我有用。”黎宵转过郭妙婉的头,稀罕地贴着她,“我有用的,日后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我黎家的人,都是你妙婉公主的人。”
这是个不算轻的承诺。
皇上下旨翻了黎家的案子,亲自派人将黎家接回皇城,下一步,便是重新给黎远山封官。
虽然他不可能官复原职。可一旦黎家势归,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黎家如螳螂,断了伤人的钳子,也还是有能够跳起来的后腿的。
妙婉公主得了黎家,冉剑庄,她日后更是能横着走了。
她看着黎宵判断着他的诚意有几分。
片刻后总算是有点满意,对黎宵说:“既然你不行,那给我将衣服穿上,我们下棋吧。”
黎宵应着,不怎么娴熟地给郭妙婉穿好了外袍。
不一会儿郭妙婉叫人送了棋盘进来,两个人坐在贵妃榻上,真的下起了棋。
弹幕都在骂没劲,知道今夜没可能有刺激剧情了,除了几个喜欢看下棋的,都跑了。
一直从开始到结束,黎宵一盘也没有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