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输了的呢?你就一点帐也收不回来?噢!赢的我们付,输了不给我们,我们还开什么球盘啊!”老刀一激动,站了起来。指着老罗开骂了。

“也不是不付,拖一拖。”

“拖!?谁给我们拖啊!”老刀越说火越大,指着老罗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其实老刀对老罗也没太大的意见,毕竟老罗这些年还是给他赚了不少钱。他就是觉得老罗这人太软弱,心太善,本来明明有很多可以要回的帐,可老罗就是要不回来。

老罗说:“老刀你急啥?!人家又不是不给,拖几天。”

“拖几天啊?!我告诉你啊,你要不回来,行,让老鹰帮你要去!”

“不用。”

“不用?!你要笔帐得两年!”

“那我还逼死人家?!”老罗也恼了。

“什么叫逼死人家?!他下注的时候咋就没想付钱呢?拿空麻袋来背我米啊?!”

“都是街坊,又逃不掉的,分期付呗!”

听着老刀和老鹰在这里吵个不停,老鹰烦了,用手里的烟斗敲着桌子说:“不要烦了,不要烦了。”

老罗说:“这是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老鹰说:“你告诉我他们家都住哪儿!我明天就把帐全收回来,搞什么搞!”

“我能收回来,没你的事。”

“老罗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帮你。”

“没你的事。”

“你跟谁说话呢?!”老鹰站了起来。

“册那!别人怕你,我老罗不怕你!”老罗也站了起来,抄起了凳子。毕竟老罗也是7年大刑放出来的。

老刀看这哥俩儿要打起来,吼了一嗓子:“都坐下!别闹了,烦吧?!”

老刀说话还是挺管用的。老鹰和老罗都坐下来了,但还是怒目而视。

老刀摘下了眼镜,闭上了眼,用拇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良久,才说了一句话:“这次输钱谁欠的最多?”

“开发廊的大邹。”

“欠多少。”

“6万。”

“说什么时候还了吗?”

“从早上手机一直关着,一直没联系上,不过没事儿,他逃不掉,他那发廊还开着呢。”

“别的我不管了,这6万明天必须收上来。收不上来,让老鹰去要。”

“…行。”

“其它的,两个月再收不上来,还让老鹰去要。老鹰要钱,是收15%服务费的,这个钱,我肯定替你出不了,到时候这钱你自己出。”

“两个月…”

“别废话了,就这样了。”老刀又闭上了眼。

每当老刀做出这样的表情时,那就是老刀已经下定主意这么干了,谁也劝不回去了,再怎么说也没用。老罗气鼓鼓的走了,他知道,就自己的这些街坊欠的钱,能让老鹰这样的人去要债吗?老鹰只要一去要债,那肯定就得动手。要是一动手,那自己以后还怎么见这些街坊?老罗觉得能拦肯定是要拦。

第二天一早,老罗就去了大邹的发廊。所谓发廊,就是上海街头那种低级妓女的容留场所,一个发廊通常有那么6、7个妓女,收费相当低廉,每次大概也就是1、200块钱,这大邹就是个鸡头。在老罗这里赌的赌徒里,鸡头大邹算是个有钱人,毕竟搞色情业的总比搞农贸的赚得多点儿,所以,大邹也是老罗这里赌得最大的。

老罗一进大邹那发廊,发现大邹不在,只有那几个胭脂涂在脸上厚厚一层的老妓女还在。老罗赶紧说:“小妹啊,不得了啊,大邹来了让他赶紧给我打电话啊!出大事儿了啊!”

老妓女说:“能有啥大事儿啊?!今天查啊!?”

“不是啊,不是啊,比这事儿还大。快让他给我打电话。”

“啊…知道了。老罗,你在这玩儿会呗?!”

“玩啥啊,唉…”

大热天的,老罗满头是汗。这大邹是他的兄弟。这一条街的人本来都是他的朋友,以前老罗年轻时混得好的时候,很多都是他的小兄弟,都跟着他混,都跟着他一起上公交车偷皮夹子,有钱一起花,有酒一起喝。现在都老了,都50来岁了,都混不动了,也都成家立业了,多数都搞点小买卖混口饭吃,手痒了想赌球就把球赌在他这里。老罗虽然老了,而且混得也挺败的,但是当年那大哥的劲头还是要拿出来,有钱就付,实在没钱不行就分期,有我老罗在这顶着,肯定没人敢去你那要钱去。

这大邹听说出事儿了,赶紧给老罗打电话:“老罗,啥事啊?!”

“你那6万的球帐能不能结出来啊?”

“能啊,最多一个月,肯定结给你。”

“哎呀,要是像以前似的能拖一个月,那我还找你干嘛?”

“怎么了?”

“我那后庄的弟弟,要找你要钱,就是那个老鹰。老鹰,知道不?”

“不知道啊,怎么了?”

“这样,3万你能不能拿出来?你先付一半,我也好有个交代。”

“真没有啊,我上个礼拜输了2万多,都结给你了,真没钱了啊!”

老罗一声长叹:“行了,你先出去躲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