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下饭。”余皓答道。
周昇吃了两块,与余皓把全家桶吃了。时间到,又上车去,周昇把卧铺票给金伟诚,说:“老师好好休息。”接着带余皓去硬座车厢坐下,舒了口气。
“我发现一件事。”余皓道,“你对金老师的态度,和社里的领导们简直一模一样。”
连周昇也是,对金伟诚很尊敬,却微妙地表露出了一种不待见。
“宝贝。”周昇一本正经道,“咱们三个月没见了,你确定现在要讨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余皓笑了起来,硬座灯光调暗了些,乘客们全在睡觉,余皓便亲了亲他。他有太多话想说了,但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时说起。
“什么时候回去?”余皓问。
周昇的视线就没有一刻离开过余皓,他想了想,反问道:“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你说让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余皓:“工作怎么样?顺利么?你还是别离开太久,我怕…”
周昇骂了句脏话,一脸无奈,侧头不理余皓,余皓拉着他的领带,把他扯过来。周昇有仇般盯着余皓,眼里全是愤怒。
余皓给他拍了下西装上的灰,说:“回头给你送去干洗,太脏了。”
周昇还是以他愤恨的眼神看着余皓。
余皓道:“怎么,想打老婆吗?当心我喊了。”
“我这么爱你,”周昇小声在余皓耳畔道,“你这么恨我,行,我明天就回。”
余皓知道周昇这次过来,肯定会待到他生日才回去,说:“你买不到票,身份证在我这儿。”
“真的明天就走。”周昇认真道,“我一共就三天假,被你搅成这样,早上一到北京,就得飞机回去,好不容易抽空过来,你看看你自己?好意思不?”
余皓顿时难受得不行。
“哦。”余皓说。
周昇道:“算了不说了。”
余皓叹了口气,想了想,侧过去,靠在周昇肩上,周昇满脸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搭着他的肩。
车到站,有个抱小孩的妈妈上来,买了站票,周昇抬头看了眼,便起身,先帮忙放行李,又给对方让位置。余皓也跟着起身,周昇坐好,余皓坐在周昇腿上,抱着他的脖颈,埋头在他耳畔,轻轻用手指捋他浓密漆黑的头发。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过去到现在,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你去问问整个云来春,”周昇小声道,“谁敢碰一下小周总的头?”
余皓答道:“我敢。”
灯光昏暗,火车摇晃,对面大叔还睡得打呼噜,余皓昏昏欲睡,脑袋一动,醒了,便打起精神,看周昇的耳朵。
“睡会儿。”周昇侧头,唇与余皓挨得很近。
“不睡。”余皓注视周昇双眼,说,“天亮你就走了。”
周昇看着余皓的眼睛,亲了下余皓的唇,余皓回亲他,两人吻了几下,周昇说:“天亮不走,睡吧。”说着一手按住余皓额头,说:“晚安。”
“你来我梦里吧。”余皓低声说。
余皓实在撑不住了,倚在周昇肩上沉沉睡去。
但他没有入梦,火车到站北京西,早十点出站时,炫目的阳光就像猝不及防的乱箭,差点把余皓给射倒在地上,华北连下两天两夜的大雪,天地间雕栏玉砌,一片雪白。
“我送你去机场。”余皓说。
周昇被太阳照得有点睁不开眼,说:“改签了,明天再走吧。”
余皓瞬间心花怒放,说:“真的吗?可以吗?”
周昇一脸无聊道:“对,是的,少奶奶!你说了算!吃什么?再来俩全家桶?”
余皓对全家桶没兴趣了,周昇看了眼身边的金伟诚,那眼神只想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却只能忍着,说:“老师,我俩先回了。”
“去交录音笔。”余皓道,“家就在单位附近。”
林泽与司徒烨正在办公室里,一起对着个四百瓦的小暖炉取暖。余皓把存储卡给司徒烨,司徒烨插上读卡器,导出最后一批照片。
周昇道:“你们这办公室也太惨了吧。”
林泽:“没办法,功率太大怕线路烧起来。”
周昇:“夏天怎么办?”
林泽:“吹电风扇。”
司徒烨:“我们重庆人,没关系的。”
“大哥!可我老婆不是重庆人!”周昇道。
林泽说:“办法会有的,不是还没到夏天么?金老师,我看下你稿子…余皓,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吧。”
余皓道:“真的?”
司徒烨说:“你入职到现在没休过一天,去休吧。”
余皓拿了存储卡,装好背包,周昇在门外喝咖啡看雪,余皓说:“那…还有什么吩咐?我这就走了?”
司徒烨一边翻照片,一边说:“最后一件事拜托你。”
余皓:“好。”
司徒烨诚恳道:“出去千万别说是我徒弟,丢不起这个人…”
余皓:“…”
“开玩笑的。”司徒烨朝余皓笑道,“拍得不错,交给我吧!”
余皓所有事交差,休假三天,出得门来,冷不防一个雪球砸在脸上。伴随着周昇夸张的“哈哈哈哈”,余皓怒吼道:“你给我等着!”
北京的天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蓝,余皓来了三个月,居然没有好好看过天空,周昇在满是积雪的路上朝他笑,笑得整个世界都随之明朗起来。
哪怕那灰暗阴沉的出租屋里,瞬间也像洒满了阳光一般。
余皓道:“我们还剩下不到二十小时了!”
周昇带着余皓先去吃过饭才回了这出租屋,余皓内心十分焦急,周昇推开门,看了眼房间,又叹了口气。
余皓说:“有点潮…”
周昇把床单一卷,裹着余皓的脏衣服拿到生活阳台上去洗。余皓躺上床去,忽然想起家里没润滑剂,算了不管了,用护手霜代替吧,时间最重要…
“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会给我洗衣服的家伙了?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周昇在阳台上研究洗衣机,余皓在房里道:“什么?!”
周昇四处找洗衣液,水槽旁只有见底的洗衣粉,他把最后一点倒了进去,拧水,没动静,拧洗衣键,没动静。
“周昇!”余皓在房里喊道。
周昇应了声,不耐烦道:“又干吗?”
余皓道:“我要和你交|配!”
周昇飞起一脚,把那洗衣机踹得按钮弹飞了出去,边解衬衣纽扣边骂骂咧咧地走进去,余皓已经脱光了,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惴惴地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就像他们第一次在船上的少年时光。
周昇敞开衬衣,搭着领带,躬身打开余皓的箱子,从里头夹层里翻出瓶润滑油。
“你什么时候…”余皓一句话未完,周昇已上得床来,把被子一掀,野蛮地按住了他,抓住他的手,低头封住他的唇。
第128章 取舍
这是余皓做得最疯狂的一次,他们连门也忘了关, 周昇连着三天没洗澡, 身上却有股熟悉得让余皓想哭的肌肤气味, 他们就像荒郊野岭里的两头终于发现了彼此的野兽, 稀罕得世上只有他俩, 再不速度纠缠在一起,明天这个世界就会毁灭, 或是这族群将彻底绝种。
余皓:“痛痛痛——慢点!”
周昇:“妈的,还学会咬人了?!”
又是漫长的安静与粗重的呼吸, 周昇像头狼般埋在余皓耳畔,说:“好紧啊,自己也不知道偶尔想着老公, 找点别的东西代替一下吗?”
余皓道:“太大了,怎么这么大…让我习惯下,你慢点啊啊啊——等等…门没关…”余皓终于发现了,周昇随手抓起一个台灯, 扔了出去, 砸得门“砰”一声关上, 继续像头疯狂的野兽, 把余皓顶在床上, 锁住他的手腕,放肆地亲吻。
二十分钟后, 余皓怔怔看着周昇, 周昇终于从狂战士模式中恢复, 与余皓亲了亲。
“洗澡去。”周昇拍拍他的脸,把余皓拉起来,搂着去浴室给他洗澡,洗完出来,打了个电话叫上门洗衣,收拾衣服连着西装一起扔给洗衣店老板。
“这房间简直像个狗窝。”周昇抱着余皓,赤身**地躺在一张没有床单的床上,盖着没有被套的被子。
余皓道:“每天累得像条狗,有个窝不错了。本来想着等你来前收拾收拾…等你下回过来吧,我一定会努力过好点儿。”
周昇低头看了眼余皓,说:“饿了么?”
“吃饭太浪费时间。”余皓摸摸周昇的脸,说,“明早天亮你又要消失了。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和你抱着。”
周昇的腿跨过来,压着余皓,认真地端详他,把他的脑袋翻过来、侧过去地看,眼里带着不甘与愤懑,肩上还带着被余皓咬出来的压印,又道:“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得这么好,一来北京至少瘦了十斤,靠,心疼死我了。”
说着又按住余皓,开始做了,这一次余皓很快便投入而习惯,两人就这么纠缠着,刚洗过澡,很快又出了满身汗。
足足一个小时,太阳快下山了,夕阳从阳台堆放的杂物缝隙里照进来,照在余皓侧脸上,像那老教堂里彩色玻璃投出的反光辉映着洁白天使的雕塑;
照在周昇肩背的肌肉线条上,像被齐天大圣一棍打碎的天宫,碎片闪烁着霞晖,化作漫天坠落的金河。
再分开时,余皓抱着周昇,说了几句话,周昇却睡着了,这是他们三个月里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半夜。
“什么声音?”周昇道。
余皓困倦地睁眼,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七个小时,他看了眼手机,上面全是祝他生日快乐的消息与电话。
“隔壁在打游戏,天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余皓疲倦地说,但他不想再和周昇做|爱了,怕他太累,回去状态不好,万一又得连轴转加班一个礼拜,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了。
“他每天都这么吵?”周昇问。
“对。”余皓道,“要吵到六点半,然后才开始打飞机,你要耳塞吗?”
周昇坐起来,摸灯,想起台灯被扔出去了,只得顺着电线把它拖回来,插上,开灯。周昇套了长裤,在房里四处看,余皓知道他想找打人的趁手工具,说:“算了算了,大好的日子。”
“行,大好的日子,就不上武器招呼了。”周昇道。
余皓:“…”
周昇打开门出去,敲了下门,说:“哎,兄弟,麻烦您小点声?正睡觉呢。”
那边马上道:“好好好!不好意思啊!”
余皓隔着墙听见那边说:“又来一个傻逼”。周昇便回来了,耐心地坐在床边松松手指头,活动脖子,做下热身。三分钟后,隔壁又开始大喊大叫。周昇过去第二次敲门,说:“兄弟,您小点声啊!”
“行嘞——!”那边抑扬顿挫地说。
周昇坐回床边上,朝余皓道:“饿了吗?”
余皓有一点饿,但大冬天晚上不想折腾了,说:“快天亮了,送你的时候再吃吧。”
隔壁又叫起来了,接着周昇一阵风地出去,站在对方门口,余皓赶紧拿着相机,探头,来了个连拍。
周昇赤脚,原地起跳,一个空中回旋,一脚踹在隔壁间门上,整扇门顿时一声巨响飞了进去,房中一片死寂般的安静。那宅男转头,看周昇,一时蒙了。
周昇好整以暇地进房,拉起那扇门,扛回门口,给他搭好,说:“小点声,晚安。”
余皓:“…”
半夜两点,警察来了,给余皓、周昇、那宅男做笔录。
余皓翻录音笔,一脸烦躁地说:“每天晚上,录音我都有,还有录像,你们自己看吧。”
“你音量小一点。”民警显然见多了这种情况,又朝周昇说:“你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谈谈?好了,修门的事,你们自己协调。”
警察走后,周昇朝那宅男说:“把你姑叫起来,明天我找她聊聊门的事儿,这事儿还没完呢,开什么玩笑?”
那宅男用椅子抵着门,瑟瑟发抖地过了一整晚。周昇与余皓并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想啥?”周昇道。
余皓想的是,这一刻他再也不愿意和周昇分开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恐惧太阳升起。
我认输了,还是跟你回去吧,不折腾了。
黑夜里,余皓说的却是:“得做毕业论文了吧,他们通知我准备开题报告了。”
“嗯?”周昇耐心地看余皓,“啥时候回家写论文去,还回来上班不?”
余皓迷茫地看周昇,他知道周昇也想他回去。
“你上班是不是很累?”余皓道。
“不累,你看我不是还有时间健身运动么?”周昇说,“你去跑跑步,释放下压力,我看就好了。”
余皓道:“你一定很累,是不是?我都知道的,如果我在你身边,你就会好很多,许多事,就不那么重要了,好歹回家有个人等着你。”
周昇没说话,在那黑夜里玩着金乌轮,金乌轮于他修长的指间翻来翻去,折射出一点点淡淡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光,就像太阳隐藏在厚重的乌云里。
“我再坚持几天吧。”余皓最后说,“你不在我身边,我好像勉强还能撑着,你一来,我什么力气都没了。”
周昇嘲道:“我看是被艹散架了吧。”
余皓:“…”
余皓伸手去揪他耳朵,周昇把他按着,又要来,余皓稍放松些,正准备好迎接他最后这轮狂风骤雨,周昇却轻轻地放开他,亲了下他的唇。
“睡吧。”周昇说,“明儿你还得上班呢。”说着把手按在余皓额上,低声说:“晚安。”
余皓又睡着了,这一连几天他都相当困倦,总是睡得断断续续的。没有梦,早上醒来时,身边也没有周昇。桌上留着早餐,早餐下压了张纸条:衣服后天送过来,你先上班去吧,好好工作。
余皓抱着被子,身边还留着周昇的温度。
“怎么?”林泽刚放了余皓三天假,却见他今天失魂落魄地又来了。
余皓安静地坐着,看林泽,嘴唇动了动,说:“阿泽,我下个月回校准备毕业论文。”
林泽答道:“嗯,什么时候回来?”
余皓没说话,他想说“我想想吧”,林泽却道:“大家都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理解你,好好写论文。”
司徒烨还在修照片,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说:“想家了?”
余皓有点愧疚,林泽又忽然问:“小周总爸妈知道你们关系不?”
余皓想着,要么回去后就不再来了,可他舍不得他们,舍不得自己这份刚有点起色的工作。可为了能和周昇在一起,总有一个人需要做取舍,只是,心里不免遗憾而悲伤。
他计划先去傅立群的健身房帮几个月的忙,尽量给他好好做起来,合适以后再找份工作,或者看周昇能不能来北京开店。
司徒烨道:“真好,接受你们了?没给你买套房、买辆车什么的吗?”
余皓道:“他爸给我敬了一杯茶,送了我一个盘子、一个烟灰缸。”
林泽理解点头道:“你这个好,想当年,我妈送了我一盆水煮牛肉呢。”
司徒烨说:“还有一盘蛋炒饭,反手又敬了我一杯青岛纯生。”
林泽“嗯”了声,余皓失落地坐了会儿,说:“我适合当记者么?”
林泽笑着摇头,没说话,司徒烨只是淡定地修照片。
“适合。”林泽说,“你以后会是中国最好、最顶尖的调查记者之一。”
余皓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说:“那我…做完毕业论文…”
林泽说:“不着急,你随时过来就行,我们会长期招人,说不定你明天早上又改变主意了呢?”
司徒烨忽然大笑起来,余皓满头问号,司徒烨正色道:“阿泽,全中国一共也就一百多个调查记者好吗?”
余皓看着司徒烨修图,不知为何,心里一片宁静,他没有告诉周昇自己的这个决定。
“老板娘,”余皓说,“我自从见过你的照片后,才知道真正的天赋是什么。”
司徒烨谦虚地说:“过奖过奖。”
余皓出神地想了一会儿,说:“我可以靠努力学习你的技术,但我哪怕拍一辈子,也远远地比不上你。”
“哎哟真是夸得我老脸一红,来,老板娘做个相册送你。”司徒烨答道,“当你的生日礼物。”
司徒烨翻出余皓入职以后,他为他拍的照片。
一张是余皓在低头改稿;一张则是认真、焦虑地与金伟诚讨论稿子;一张是拿着他的哈苏相机拍别人…无数个凝固了光阴的刹那,都被司徒烨完美地捕捉了下来。准确得哪怕差上个零点零一秒,都无法尽述照片中的情感。
就连那天他与林泽站在办公室里挨副总编的骂,司徒烨都能隔着敞开的窗户,记录下余皓低头郁闷的那个瞬间。
余皓看司徒烨拍的照片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在天赋上的差距,那是司徒烨对世界的一种理解,仿佛他理所当然、与生俱来就是这世界的一部分,没有丝毫隔阂,对他而言,举起相机记录一个个瞬间,就像给绿植浇水般自然。
林泽则皱着眉,看手机微信,思考怎么回一名领导的语音消息。
余皓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周昇却已经走了,一整天没消息,余皓忍不住问他到家了没,周昇直到下午四点才回复他:
【刚下飞机忙到现在,今年生日没法陪你过了,不过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准备很久了,你到这儿去。】
周昇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手机定位,余皓看手机,寻思,周昇给他买了什么?不会是套房吧,不可能…现在想来,什么生日礼物,都不如周昇在他的身边。
周昇:【有人在这儿等,给你庆生,待会儿到了他会开视频连我这边。六点半再去,别去早了,里头没人。】
余皓整理了一小部分金伟诚的报道,心思全不在这上面,说:“我带着回去做。”
“去吧。”林泽笑道,“生日快乐。”
司徒烨吹了声口哨:“生日快乐。”
六点余皓按着地址过去,本想给陈烨凯发个消息,但想到周昇应该是找陈烨凯陪他过生日,就假装很惊喜吧。说不定还有黄霆…
地址上的地方是个高层公寓,余皓在保安面前按了下对讲,上面也没说话就直接给他开了。余皓上了十二层,按了12-6的门铃。
里头脚步声响,把门开了,旋即又跑走了。
余皓推门进去,这套房相当漂亮舒服,一室一厅,落地窗外头全是璀璨的灯火,一体式厨房,欧式家具。
周昇:“生日快乐,老婆。”
余皓顿时激动得一声大喊,转身紧紧抱住了周昇,大喊道:“你怎么没走?!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周昇穿着衬衣西裤,戴着平光眼镜,稍稍低头看余皓,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餐桌上放着火锅与电磁炉,整个套房只有四十来平方,空间却利用得很好。
“今天实在太忙了。”周昇遗憾地说,“来不及做复杂的菜,只能吃个火锅。”
余皓抱着他:“我真以为你叫的陈老师和欧启航来给我过生日呢!”
周昇道:“我他妈有毛病啊我?!人不在也就算了,还叫情敌来给自己老婆过生日?你是不是对我的智商有什么误解?!”
余皓笑得不行,说:“我饿了,我要吃晚饭!”
这酒店公寓里居然还有鸳鸯锅!周昇买了最新鲜的食材,余皓中午吃不下,现在已经快饿死了,周昇挽起袖子,给他涮吃的,余皓道:“明天什么时候回去?你今天跑哪儿去了?买菜能折腾这么久?”
“明早八点飞机。”周昇说,“实在舍不得你,旷工就旷工吧,再陪你一晚上。”
余皓点点头,环顾四周,这个高层小公寓确实很浪漫,只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钱,又道:“我今天本来想和阿泽说…嗯。”
周昇:“?”
余皓笑着说:“没什么。”他决定不告诉周昇自己打算回郢市的消息,找天在家里做好饭等他,给他个惊喜。
周昇“哦”了一声,说:“汤底就炖了两小时,鱼胶没太烂,附近超市的泰椒也不大好,改天给你买海鲜,凑合着吃吧。”
余皓给周昇剥竹签串好的虾,周昇道:“今天上班去啦?稿子没问题吗?”
余皓说:“明天我还是不去了。我得送你到机场,确认你走了我才放心。”
“你就这么想我走吗?”周昇都有点想摔筷子了。
余皓伤感地说:“不想啊,可咱们总有一个得取舍,好了别说了,这儿实在太漂亮了。”
吃过火锅,周昇又从冰箱里拿出个蛋糕,蛋糕上是一个捏得很丑的天使和一个孙悟空,周昇直接把那俩小人扔垃圾桶里,插蜡烛:“丑得不忍直视,来吧,许愿,吹蜡烛。”说着关上了灯,拿了余皓的相机出来拍他。
余皓吹蜡烛,周昇点了根烟抽,吊儿郎当地看着余皓:“又大一岁了,别再气我了成么?”
余皓笑着端详那痞里痞气的周昇,说:“我觉得你还是那个你。”
周昇正色道:“我一直是我,许了什么愿?”
余皓:“许的愿是…待会儿你能去把碗洗了。”
周昇:“…”
余皓端详他,周昇正色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余皓道:“明天退房的时候再稍微收拾下吧,服务员应该会来收的,我要…”
周昇:“来跳个舞吧?活动下,你不怕现在吐出来?”
余皓一想也是,吃得实在太饱了,待会儿周昇万一从后面撞他,说不好真的要吐,便起身。周昇开了手机,放音乐,侧身一脚把沙发蹬到落地窗前去,清出场地,和余皓慢慢地跳舞。
“当心明天酒店找你赔钱。”余皓和周昇抱着,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周昇碰到什么就踹什么,把摆设统统清光。
“没人找我赔钱。”周昇道,“酒店?周少爷租的房子。”
“什么?!”余皓傻了,“你租了这房子?”
周昇拉着余皓,让他转身,从背后抱着他,跟着音乐,优雅地横着走了几步。
“怎么,有意见?”
“多少钱一个月?!”余皓难以置信道。
“八千九,押一付三。”周昇拉着余皓,又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贴近了抱着,跟着音乐哼了几句。
余皓心想我的妈,他转头环顾四周,沙发倒了满地,落地台灯斜搭在电磁灶台前,火锅吃得一片狼藉,餐桌上调料还洒了不少在桌布上。
“房租一个月九千,要喝西北风了!下个月吃啥?!”余皓绝望地喊道。
周昇搂着余皓的腰,来了个探戈式倾身,一本正经、情深款款地说:
“吃我的唧巴。”
余皓:“………”
第129章 惊喜
余皓被扔到床上,周昇上来亲了亲他, 余皓正以为要那啥时, 周昇却转身走了。
周昇系上围裙,收拾火锅与虾壳, 扔垃圾,洗碗。
“周昇。”余皓道。
“哎,干吗?”周昇道, “帮你实现生日愿望,正忙着呢。”
“我要交|配。”余皓翻了个身, 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街景与灯, 心想这实在太疯狂了。
“交|配交|配,就知道吃和交|配。你还知道做什么?”周昇把东西统统扔水槽里去,先不洗了, 解衬衣袖扣, 上床来,说, “脱啊!”
余皓脱衣服,再给周昇脱, 这床单被褥实在太舒服了, 房里暖气还很足。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周昇说。
余皓道:“等等, 原来那房子呢?”
周昇道:“一定要在床上讨论这个吗?”
余皓与周昇对视片刻。
“你白了不少。”余皓笑着说, “好帅啊。”
周昇一直是那体育生的身材, 从暑假开始就没怎么晒太阳, 穿了几个月西服后, 现在脱了,余皓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新家里灯光充足,照得他瘦削白皙,皮肤细腻漂亮,下面直直翘着,毛发修得很短,余皓玩了几下,周昇又亲他,像在等什么。
“然后呢?”周昇道,“你就不要生日礼物吗?”
余皓握着周昇的那个,一时有点不太明白,说:“哦,是这个吗?”
周昇脸色发红,笑道:“这个本来不就是你的吗?”
余皓满脸通红,周昇道:“你不问就没了!”
余皓道:“生日礼物!我的生日礼物呢?”
余皓说了这句,周昇便进来了,那一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余皓幸福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周昇没有动,只是注视余皓双眼。
“原本想在北京,为你开一家店,”周昇低声说,伸手摸余皓的头发,“叫‘皓月初昇’。”
余皓摸周昇的侧脸,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莫大的满足,他们都强行按捺着快要冲垮堤防的冲动,艰难地把这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然后呢?”余皓呻|吟道,“一定要这样说话吗?待会儿再说吧!快动啊!快!”
“但是演讲的那天,我讲到一半,突然临时改变了主意。”周昇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余皓耳畔道,“现在我把礼物给你带过来了。”
余皓已经快受不了了,周昇居然能这么克制着不动,他喘息着问道:“礼物是什么?”
“就在这儿。”周昇注视余皓双眼,舔了下嘴唇,亲亲他的唇,“没看见吗?”
“是什么?”余皓一时意乱情迷,抱着周昇的腰,说,“是…”他突然明白了。周昇笑了起来,说:“我啊。我辞职了,好了,我要开始干你了。”
余皓:“啊啊啊…”
余皓快要疯了,这一夜他完全无法清醒地去想什么,比起昨夜野蛮的动作,这夜周昇温柔了许多,却更霸道也更不容反抗。直到深夜,余皓洗过澡,周昇把沙发、落地台灯重新摆好,上床,关灯,睡觉。
“我…那边的房子就不管了?”余皓道。
“房东都退钱了。”周昇道,“就不和她计较了。”
余皓:“她居然会退你钱?”
周昇:“不然你以为我忙什么忙一天,命和钱比,当然命更重要。”
余皓:“…”
“这房子真的八千多?你哪儿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