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域脸色冷冰冰的，半眯着眼看着电脑屏幕，眼神都快凝成冰了。过了很久，才烦躁地“砰——”一声丢开鼠标，整个人往后一靠，椅子滑轮跟着一晃，小小地转了个圈，侧身对着落地窗。
留给高恒一个冷厉的侧脸。
高恒正想说话，办公室“叩叩叩”被人敲了几下，不等回应，就咔一声打开门。
霍辰东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高恒，又看向对着窗外面无表情的唐域，啧了声，走进去：“唐总，瞧瞧您这忧郁烦躁的模样，被人看见不得笑话？”
唐域斜横他一眼，冷声：“你烦不烦？”
霍辰东收敛神色，咳了声，走到办公桌前，关心道：“唐馨是不是跟你吵架了？还是你亏待她？不然怎么会说这种话，我记得她挺维护你的。”
去年年低的时候，剧组主创聚餐，唐域跟某个女明星上了热搜，当然那些新闻都是炒出来的，霍辰东在饭桌上就嗤笑：“唐域你可真特么招桃花，怎么女明星就爱跟你绑着呢。”
他说那话的时候声音其实很低，完全是跟唐域开玩笑闹着玩的，刚好唐馨就坐在旁边，她听见了，小声嘀咕了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他好歹是绯闻，你呢……我什么也没说，霍总。”
霍辰东：“……”
这还叫什么也没说？？
他看向唐域，唐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唐馨，哼笑了声：“她说的也没错。”
霍辰东：“……”
霍辰东又想起有一次饭局，唐馨还给唐域挡了几杯酒，小姑娘酒量还不错，喝了几杯下去脸白里透红的，看唐域的目光很软，带着一丝羞涩。不过那时候，她还帮着唐域追明烛，他有点怀疑，却也没多想。
现在明烛婚也结了，公司里关于唐域跟唐馨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他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劲。
唐馨那小姑娘，八成是喜欢唐域的。
喜欢多久他不知道。
不过看现在这样子，估计是……掰了。
窗外夜色降临，天色有些灰暗，城市的霓虹灯尚未繁兴，显得整个世界都有几分落寞。
唐域看着窗外的目光一收，长腿挪了一下，办公椅倏地转回来，他瞥了眼霍辰东：“你觉得我亏待她？”
霍辰东挑眉，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弯腰看唐域，笑道：“你是不是拒绝过她了？”
唐域：“……”
他沉默半晌，没说话，默认。
霍辰东啧了几声，转身背靠在桌沿上，叹了口气：“早说你这事做的不厚道，你要是把她收了，就没这事儿了，偏偏你还拒绝了人家。”
“我接受她，就厚道了？”
唐域蹙眉，压抑不住的烦躁，拉开抽屉抓起车钥匙和手机，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挂手上，径直走向门口。
霍辰东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他跟过去，看了一眼连背影都透着烦躁的人，懒洋洋地笑了声：“我倒是没想到唐馨那姑娘这么强悍，说甩脸色就甩脸色。不过，她真打算跟陆之行一起去拍电影了？”
唐域脚步一顿，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几个人乘电梯去地下车库，唐域跟霍辰东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唐馨低头在包里摸索着钥匙从另一部电梯走出来，几个人脚步顿了顿。
唐馨看向唐域愣了愣，很快扬起笑脸：“唐总，霍总。”
唐域冷眼看着她脸颊上那枚浅浅的酒窝，心想她真是没心没肺，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没发生过似的，他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手抄进裤兜里，长腿大步，走了。
霍辰东愣了一下，瞥头看唐馨。
唐馨缓慢地把目光从唐域挺拔的背影上抽回来，看向霍辰东笑了一下：“我也走了，拜。”
霍辰东站在原地，看看唐馨轻快的背影，又看了眼唐域，啧了声。
——这两人杠上了？
有戏看了。
……
唐域刚上车，唐叮叮的电话就打来了，他低头睨了眼手机屏幕，没接。
系好安全带，刚启动引擎。
手机又锲而不舍地响了。
唐域手搭在方向盘上，头微微垂着，直到唐馨那辆白色Macan从面前开过，他才半眯着眼抬头，捞起中控箱里的手机，接通了，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
唐叮叮一听他的语气，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开口：“哥，我看见热搜了……你跟唐馨怎么回事啊？”她之前看见微博热搜的时候，才知道唐馨就是糖心，感觉越来越看不懂她哥跟唐馨的关系了。
唐域舌尖抵了抵腮帮，人往后一靠，重心全部落在椅子上，单手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前面那辆Macan慢吞吞地挪着。
他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她的车屁股，“你想说什么？”
唐叮叮小声：“我估摸着，你是不是钱没给够啊？要不……我再去给她宰一次？”
唐域：“……”
他跟唐馨什么时候跟钱扯上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唐小妹：哥哥，你是不是钱没给到位？？？
小唐总黑脸：……可能是？
小富婆：滚吧，休想用钱买我！
…陆爸爸这个出场方式很强劲了，要问我谁更帅，唐爸爸更精致，陆爸爸有点糙，反正我都爱了！
——
第21章
唐域以为我是因为价格不合适才拒绝他的吗？真是个猪头。
依旧是想暴打他的一天。
——《小富婆日记》
唐叮叮从看到唐馨的朋友圈后, 就一直觉得她哥跟唐馨的关系有些怪怪的，而且她哥那天还说“让她宰”“我欠她的”这种话。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傍晚看见热搜的时候, 看了评论才反应过来网友们说的唐爸爸是指唐域，她哥哥。
唐馨的笔名太好认了，就一个谐音，她跟霍辰东一确认，就知道唐馨就是糖心。现在唐馨不打算跟时光续约版权, 她问霍辰东为什么, 他还不告诉她。
她估计, 可能是版权费的原因。
要么, 就是之前她哥承诺了什么，却没做到, 导致唐馨怒而离去, 转投陆爸爸的怀抱。
微博上全是可怜唐爸爸的, 她哥哥颜面扫地, 她看着都心疼，很想为她哥挽尊, 做点什么。
……她想起前两次被唐馨宰, 唐馨笑得心满意足的模样，应该没什么事是给她宰一顿解决不了的吧？
她说完那句话,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答。
唐域盯着前方挪动的Macan，踩下油门隔着几米的距离跟在后面，有些冷淡地说：“不用, 我跟她不是因为钱的关系才这样。”
唐叮叮立即问：“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
他拒绝过做她的制片人。
也拒绝了她的表白。
当然，这些话唐域是不可能跟唐叮叮说的。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地库，唐馨的车先一步出去了，唐域忽然想起她之前为了跟他坐同一辆车，还骗人说车拿去保养了，怕露馅，还买早餐去收买高恒。
现在，版权说不续约就不续约，转头就叫人家陆爸爸。
唐域越想，神色越冷：“没什么，挂了吧。”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眼眸再一抬，唐馨的车已经在路口拐了弯，跟他反向而行，很快就没入车流。
唐域靠着椅背，忽然觉得车内空气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他降下一点车窗，风灌进来，才觉得舒服一些。
他现在不知道，唐馨说的不续约是赌气还是认真的。
唐馨把车开到了一条巨堵无比的路，她卡在路中间，异常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都怪唐域那个猪头，要不是他一直跟在她后面，她也不会掉头。
现在好了，堵在这里动不了了。
本来顶多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她愣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家。
幸亏早上猫粮放得够，不然花卷肯定要闹翻屋子，不过花卷应该没吃饱，一见她回来就跑过来蹭她的脚，喵呜喵呜卖惨。唐馨把包丢到沙发上，抱起花卷撸了一把，安抚道：“嘘，别闹。给你小鱼干吃。”
她翻出小鱼干罐头，订了个外卖，坐在沙发上拿小鱼干喂花卷，等花卷吃饱喝足了，摊在沙发上让她挠肚皮的时候，她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顺便回复了一下微信上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小富婆：《做一个梦给你》只是在谈合作阶段，如果顺利的话，或许明年年底就可以请大家看电影啦！[图]。
唐叮叮看见朋友圈的时候，先眼馋了一下花卷，想了想评论一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唐爸爸了吗？为什么呀？
唐馨看见的时候：……
她没想到连唐叮叮都来凑热闹了，不是她不考虑，是唐爸爸从来没考虑过她这个类型的，她回复唐叮叮：唐爸爸不喜欢这个题材，陆导演先来问的，如果谈的顺利，就会合作啦。
唐叮叮也没看过唐馨的书，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回了句：好吧。
夜间，唐域睡前习惯地刷到唐馨的朋友圈，看见她跟唐叮叮的对话，凝神很久，皱眉关掉手机。
因为上了热搜的缘故，忽然很多人关注起唐馨的书，大多数是陆之行的粉丝，很多粉丝慕名去买了《做一个梦给你》，本来就不多的库存，一晚上就卖空了。
第二天一早，唐馨就接到编辑的电话，高兴地通知她：“书又卖脱了！你可真行啊！今天一早印厂就紧急加印了！”
唐馨不是很意外，不过也挺高兴：“那再版呢？”
编辑兴奋地说：“其实封面都弄好了，本来说过两天征订的，不过就算征订也要时间，这边销量还在爆，先卖旧版吧。你想补充什么？赶快啊，稿子交过来。”
“好。”
唐馨到了公司，新项目已经开始启动，民国剧，主编剧两个，均是年近40岁的老资历编剧，唐馨就跟在后面打酱油学点东西，其实帮不上多少忙。
闲时，整理一下再版稿，下午就发过去了。
没两天，又接到编辑的电话，说书卖得特别好，再版的会加紧下印厂，回头让她准备签一些扉页。
唐馨登录微博看了一下，她的微博粉丝涨到两百多万，其中很多是CP粉，她刷了一下评论，有些汗颜，好在热度在慢慢冷却。
自从那天跟唐域谈崩后，他也没再找过她。
唐馨看了看日期，已经14号了，跟陆之行约好15号见面的，正好是周六。
……
下午，高恒走进总裁室送文件的时候，唐域签完字把文件给他，没什么情绪地问：“杜经理之后没再找唐馨谈过？”
高恒说：“好像没有。”
唐域背往后一靠，手上的签字笔在桌上没什么耐性地敲了几下，沉声说：“再谈一下，价格也提上去，看……看她愿不愿意。”
高恒一愣，忙说：“好。”
他领命出去了。
唐域低头揉了揉眉心，神经有些紧绷，他闭上眼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休息，脑子里全是——唐馨会不会还拒绝？
杜经理听完高恒的话，震惊了一下：“为什么啊？唐总要拍吗？”
高恒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声道：“既然说要买，那自然是有这个打算的。”
等高恒走后，杜经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给唐馨打了电话，唐馨听杜经理说价格可以再商量，让她提一个价格。
唐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猜测应该是唐域的意思。
她忍不住皱眉，他想做什么？
是想弥补她？还是觉得微博上的事让他没面子了，想把版权买回去，挽回面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不用了，我已经跟陆导演约好谈合作的时间，不好再反悔。”唐馨客客气气地说，“杜经理你不是也说了，放这里也是囤吗？所以价格我就不提了，好不容易有个大导演找我，这么好的机会，我放弃就是傻子了不是吗？”
杜经理一噎，又想起唐总的交代，只好说：“但是如果时光要拍的话，配置也不可能差的，你懂的啊。”
唐馨笑眯眯：“我知道，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谢谢杜经理。”
话已至此，杜经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临近下班，唐域听完高恒的复述，盯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一阵，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他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高恒也琢磨不透，唐总这几天有一点反常，他跟唐小姐的关系扑朔迷离，说拒绝了吗？但又想保住她的版权，甚至想为她启动项目。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高恒没有八卦唐总的习惯，只能自己猜测一下。
刚转身要走，唐域倏地抬眸，问：“不是还有一本吗？”
当初签的是两本，一本《做一个梦给你》，还有一本是《一梦三世》，两本不是同时签的，合同时间上相差差不多三个月。
月底到期的是《做一个梦给你》。
高恒愣了一下，马上说：“那本好像没谈到，陆之行看上的好像只有一本，要让杜经理去谈吗？”
唐域犹豫了一下，半眯着眼扫向电脑屏幕上糖心的微博首页，评论下全是陆之行那边跑来的粉丝，他眉头微拧：“今天算了，改天再说吧。”
刚刚才被拒绝，现在再去谈，结果估计也是一样。
高助理点头，又道：“今年北京电影节是18-23号举行，颁奖仪式是23号晚上，行程都已经空出来了。”
电影节上会颁发各种奖项，例如：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编剧等等。
时光影业去年有两部电影都入围了，唐域作为时光影业CEO和影片制片人，肯定要参加，大概率是要拿奖的，估计奖还不少。
唐域没什么情绪地点了下头，忽然想起陆之行的电影好像也有入围。
都是一个圈子的，他跟陆之行认识，之前有一次差点合作过，但后来没谈成，合作也吹了。
唐域没什么情绪的点了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