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木人脸上一红,急忙道:“这个阁下自可放心,薛某人自此之后自是绝不会与方兄为敌。”顿了一顿,薛木人嘿然一声道:“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人想和方兄为敌,那便是自讨没趣,自寻死路了。哈哈,告辞。”一转身走到自己的那一条断臂跟前,拾起那一条断臂,径自走到这云台殿的大殿门前,肩膀用力一撞,将云台殿的大门撞的向两旁打开一条尺许来宽的的缝隙,然后这才迈步而出,一路疾行而去。
这薛木人的一条右臂虽然失去,但是身手却仍是矫捷异常,只见他脚步如飞,片刻间便去的远了。
窦太后皱眉道:“杜公子,你这般放了这小子去,难道就真的不担心这小子将这里的事情告诉那何芷烟那个贱人?”
我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担心。我担心什么?”顿了一顿,向着窦太后笑道:“那何芷烟要是再派人来,,我就照猫画虎,就像对付这薛木人一样,一刀一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说我还怕她们什么?”
窦太后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的倒是极为在理。当下点了点头道:“杜公子,你说的甚是,这些人就是再来一百个,也肯定挡不住你那一剑的。”顿了一顿,这窦太后满脸堆起笑容,道:“杜公子,此刻你已经有了两把剑了,不如现在就送给本宫一把,哦,不,贱妾说错了,不如就送给贱妾一把如何?”
我看着窦太后,淡淡道:“给你一把剑,你有何用处??”
窦太后脸上露出亢奋之意,一双眼睛之中更是似欲冒出光来 ,兴奋道:“本宫得到这一把剑之后,自是要去找那贱人皇后报仇,先将她永乐宫里所有的人尽都杀了,然后再慢慢炮制那个贱人--”一句话还未说完,窦太后抬起头来,看到我目光不善,冷冷的看着自己,急忙住口不说,脸上讪讪的道:“杜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一摆手,打断她的话道:“你这样心术不正,我这把剑怎么可能送你?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窦妙脸上尴尬一下,急忙改口道:“杜公子说的甚是。贱妾谨记在心。”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忽听那姬子君的肚子咕的一声。
我一呆,望向姬子君。
姬子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饿了,昨天的那些剩菜剩饭都被这窦太后给吃了,这一天水米未进,这不,我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那窦太后白了姬子君一眼道:“死丫头你不吃那些剩菜剩饭还不许我吃啊。”
姬子君伸了伸舌头,没有跟这窦太后争辩。
姬子君知道这窦太后被我抢白一顿,心里不大好受,这才向她撒气。
不过,姬子君脾气好,也不跟他计较。
我瞪向窦太后,沉声道:“窦妙,你可要记住,姬姑娘是我带来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谁都不行。你要是再欺负她,再这般大声跟她说话,可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窦太后脸色发青,但又不敢跟我叫板,只有点点头,不发一声,肚子里暗生闷气。
姬子君见窦太后被我吓唬,大是感动,低低道:“杜归仁,你对我真好。”
我笑道:“这是应该的。”
窦太后堆起笑容,对姬子君道:“姬姑娘,我也会对你好的。”
这一次窦太后大下血本,竟然破天荒的叫起姬姑娘来了。
我心里暗笑,心道:“这个老妖婆,竟然还是一条变色龙。”
姬子君笑着对窦太后道:“太后娘娘,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窦太后假装受宠若惊道:“那就多谢姬姑娘了。”说到这里,只听窦太后的肚子也是咕的发出一声异响。
窦太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我奇道:“窦妙你把昨天的剩饭剩菜都吃了,怎么你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了?”
窦太后满脸委屈的道:“这也许都是因为贱妾的肠胃一直处于饥饿状态,这才导致即使吃了饭,待得一过饭点,贱妾的肚子就会咕咕的叫了起来。”
我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
窦太后试探着问道:“杜公子,今天有人送饭来吗?”
我点点头道:“这个自然,而且送来的饭菜包管比昨天的好吃。”
第一百五十二章扮鬼
我这一句话刚刚说完,便听得云台殿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响起,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飘了过来。这香气我可以闻到,那未曾练过功夫的姬子君和窦太后就丝毫闻不到。
我兴奋道:“姬姑娘,窦妙你们想要的东西来了。”
姬子君一呆,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窦太后眼睛一亮道:“太官府又给送吃的来了?”
我点了点头。
窦太后迟疑道:“是你叫送来的?”
我笑道:“这个自然,要不然谁还会到这南宫云台来送饭?”
姬子君嫣然道:“杜归仁,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我嘿嘿一笑。
只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三人随即俱都走到那云台殿的大门之后,藏身在那殿门后面的黑暗之中,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的从那云台殿的殿门尺许来宽的的缝隙向外面望了出去。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穿太官府衣服的宦官,双手之中捧着两个食盒,神色紧张的走了过来。
那太官府的宦官一边走,还一边四处观望,似乎生恐被人看到自己。
远远望去,那太官府的那一名宦官就仿佛一个做贼的一般。
这一幕情景看的躲在云台殿大门后面的我们三人都是暗暗发笑。
只见那太官府的宦官慢慢走到云台殿的大门之前,距离殿门还有三十余丈的时候,那太官府的宦官就此停住,然后将那手中捧着的两只食盒放在地上,这才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脸上露出一副恐惧的神情。
只见他咽了口唾沫,然后毕恭毕敬的道:“卑职史珍香奉了太官府汤显汤大人的命令,前来将这食盒放到此处。”这一句话一连说了三遍,那史珍香这才恭恭敬敬的道:“卑职这就告退。”说罢,复又四处看了看,口中嘀咕道:“汤大人说送到这里来,这里哪有半个人影啊?难道送来是给鬼吃的吗?”
我们三人都躲在那云台殿大门后面,云台殿大殿之中一片黑暗,那太官府的宦官史珍香站在外面,自然是看不见里面的一丝一毫。
我见那史珍香在外面嘀嘀咕咕,心中忽然童心大起,右手伸出向窦太后做个 手势,示意窦太后吓唬吓唬外面那个太官府的宦官。
窦太后会意,一摆手,示意我和姬子君躲到一旁,我和姬子君随即藏身到那大殿殿门后面的角落之中。
那窦太后随即将自己的头发散开,慢慢走到那大殿殿门的尺许来宽的的缝隙之间,双手猛地一推那两扇大门。
那两扇殿门随即向两旁打了开来。
殿门一开,一股夜风随即吹了过来,吹到窦太后的脸上,头发之上,立即将窦太后的满头白发吹得发丝飞舞。
那太官府的宦官史珍香募地听到那云台殿的大门猛地里,打了开来,不由得浑身一颤,急忙抬起头来,向大殿殿门那里望去。
这一望之下,史珍香立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口中妈呀一声大叫,转过身来,沿着来时的那一条小径一路飞奔而去。
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原来,那太官府的宦官史珍香抬起头来,只见在那大殿的殿门那里,站着一个身穿一身白衣,满头白发的年老妇人。
这白发老妇,双目直勾勾的望向前方,似乎透过那史珍香的身躯望向远方不可知的地方。
月光一映,再加上那大殿殿门黑漆漆的一衬,整个白发老妇就好像刚刚从地狱里面钻出来的,要索人性命的恶鬼一般。
那史珍香胆战心惊之际,这才玩命一般飞奔而去。生恐奔的晚了就会被那恶鬼索去性命。
送一顿饭不要紧,要是因为送一顿饭,反而把一条命给送去了,那才是最滑稽的事情,也是最恐惧的一件事情。
窦太后哈哈一笑,展开身形奔了出去,来到那两只食盒跟前,一伸手就抱了起来,然后四下里看了看,只见除了夜空之中那一轮清冷的月亮,四下里哪有半个人影?
窦太后当即又奔了回去。进到云台殿的大殿之中,姬子君过来将那两扇厚重的殿门关闭,然后留出一条半尺来宽的缝隙,好让月光进来,使得大殿之内不至于那么漆黑一片。
我们三人依旧找了一些东西,垫在地面之上,然后这才席地而坐。
窦太后早已迫不及待,打开两只食盒。
食盒甫一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我们三人都是食指大动。
我笑道:“咱们开饭啦。姬姑娘不要客气,你吃啊。”
姬子君哦了一声,这才拿起食盒之中的一只鸡腿慢慢吃了起来。
我跟那窦太后却不用打招呼,只因为窦太后根本就不会客气,还未等我说话,那窦太后的两只手就已经伸了过来,将其中一只食盒之中的食物流水一般送进自己的口中。
我见这窦太后还是和昨天一样,那么狼吞虎咽,仿佛老饕一般。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向窦太后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窦太后频频点头,一双眼睛却是盯在那食盒之中,眨也不眨。
我心道:“看来这窦太后这个恶习,一时半会是该不了的了。”
这一点我倒也理解。毕竟这窦太后在这南宫云台囚居二十年是,始终靠着那偶尔爬到她身边的老鼠长虫来勉强度日,苟延残喘。
待得能够见到食物,自然是会将那积攒二十年的食欲释放出来。
我将自己和姬子君手中的食盒放一旁移动半尺,留出一些距离。
我这是用行动告诉窦太后,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千万不要意图染指我和姬子君的这一份。
那窦太后也顾不上这些,此时此刻,在她眼中只有面前那一个食盒而已。
我和姬子君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那窦太后的吃相,二人都是觉得颇为好笑。
姬子君笑道:“你看适才被太后吓到的那个太官府的宦官,是不是回到太官府以后,这一晚上都睡不好觉啊?嘻嘻,只怕那个宦官做梦都是窦太后的影子。”
我笑道:“是啊,不过那太官府的太官令汤显派来这么一位胆小如鼠的宦官来,也真的失策了。”
我想起那太官府的宦官史珍香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突然之间,想起那个宦官自报家门的时候,说起的他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呆,口中正在吃的半个鸡腿也顿时停住不吃。
姬子君奇道:“你怎么了?”
我咬牙切齿道:“太官令汤显那个恶贼,回头我一定跟他算一算这笔账。”
姬子君还是不解道:“怎么了?那个太官令叫什么汤显的得罪你了吗?我看他还给咱们送来这么多好吃的,应该是一个好人啊。”
我恨恨道:“那个汤显才不是什么好人呢,那个汤显是一个大大的坏人,简直十恶不赦。”
姬子见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奇怪,一时间不明所以,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我,手中的那半个鸡腿也忘了吃了。
我皱眉道:“你知道吗姬姑娘,那个太官令汤显良心大大的坏了。他自己的名字就是居心不良,居心叵测,你想想,他叫什么汤显,汤显,岂不是做的汤特别咸?最气人的是,你看看他派来给咱们送饭的这个宦官,叫什么,叫什么--哎那个名字想起来都要吐出来,还是不说了。”
姬子君和窦太后都是十分纳闷。
窦太后也是住口不吃,口中喃喃道:“那个宦官的名字,不是叫什么史珍香吗?这个有什么古怪吗?”
姬子君也是喃喃道:“史珍香?很好听啊,不过不适合男子,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个男子叫一个女子的名字,的确有些古怪,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要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一个名字。”
我苦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人的 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纯粹是恶心人的,既恶心了自己,也恶心了别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云台锁真龙
姬子君还是没有明白。我苦笑道:“你们吃吧,我反正是不饿了,提到那个名字我就想吐。这里面的东西我是吃不下去了。”说完将那食盒推到姬子君身前,道:“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姬子君想了片刻,忽然眼中一亮,这才明白过来,随即脸上露出苦笑道:“我也不吃了。那个,那个人的名字太恶心了。我现在和你一样,只要一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我的心里就有些反胃。”
我呼出一口气道:“你现在才明白啊。哎,可怜的丫头。”
那窦太后见二人都绝口不吃,一双眼睛随即瞪得溜圆,口中还含着食物,便含含糊糊的道:“你们两个人都不吃了?”
姬子君点点头,皱眉道:“我不吃了。你要是想吃你就吃吧。”
那窦太后眼中一亮,一伸手就将姬子君面前的食盒拉了过去,口中道:“你们不吃,我都吃了。”口中说着,手下也是毫不停息。
姬子君奇道:“太后,你听到那个名字你就不恶心吗?”
窦太后口中含含糊糊 的道:“什么名字?我告诉你傻丫头,什么名字再恶心,能够有那在地里爬来爬去的老鼠恶心,能够有那浑身滑溜溜的长虫恶心,这些东西我都吃得下,更何况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傻丫头,只要你心里不想,闷头就吃,就不会恶心了。”
我和姬子君听这窦太后说的这一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我们虽然明白,但那食盒里面的食物却也吃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西面屋子之中又复传来扑通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姬子君想起那王贵人王荣诈尸的事情,一张脸孔立时变得苍白如纸,口中颤声道:“西屋,西屋有鬼--”
窦太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有什么鬼啊,那个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建宁帝。”
我也安慰姬子君道:“别怕,姬姑娘,有我呢。窦妙说得对,那个屋子里面没有鬼,更何况即使有鬼,还有我这个渡鬼人应付呢。”
姬子君的脸色这才慢慢恢复正常。过的数息,姬子君笃自不放心,低声道:“那西屋里面真的不是鬼?”
我笑道:“自然不是,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姬子君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只听西屋里面复又传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朕……饿……朕……饿……”
这个声音传入我们三人的耳朵之中,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清清楚楚。
姬子君脸色又是一变,急忙伸出手抓住我一条手臂。口中颤声道:“你听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早已听出这个男子的声音,正是那被窦太后背负而来的大汉天子建宁帝的声音。听那建宁帝的声音极其虚弱,竟似随时都要一命呜呼的样子,心中一动,随即对姬子君道:“别害怕,这个是建宁帝的声音,咱们过去看看。”说罢,一指窦太后道:“你在这里看着,有人到来就赶紧招呼我。”
窦太后点点头。听得西屋里面传出来建宁帝的声音,这窦太后食欲大减,口中的美味佳肴进入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我带着姬子君迈步 向西屋门口走去。走到那西屋门口,姬子君却不敢掀开门帘,只是畏畏缩缩的跟在我身后,一只手紧紧抓住林青的一只左臂。
我心里好笑,心道:“当初这个大燕国的公主离开太子丹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小姑娘这般胆小?”
我掀开门帘,迈步走了进去。姬子君还是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进到那西屋之中,举目望去,只见那西屋床榻之上空空如也。适才还躺在床榻之上的建宁帝早已经滚落在床下,此刻,这形如槁木的建宁帝一日水米未进,一张本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的脸孔更加消瘦。只见这建宁帝躺倒在地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慢慢张开口,有气无力的道:“朕……饿……了……朕……饿--”
似乎再没有一点食物进口,这建宁帝就会就此死去。
我心里一动,对姬子君道:“你去,让窦妙进来,带着一些食物,然后你在大殿门口看一会。一有动静就赶紧告诉我。”
姬子君答应一声,迈步走了出去,然后低声告诉窦太后,让窦太后带着一些食物进去。
窦太后恨恨道:“怎么?那个狗皇帝也饿了吗?本宫偏偏不给他,饿死他。”
姬子君看着窦太后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微微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道:“ 是,是杜归仁吩咐的。”
窦太后大怒,低声道:“你这死丫头,也拿那小子来压我?信不信本宫 打断你的腿?”说着,作势便要向姬子君打去。
窦太后虽然怒极,但是毕竟还是不敢在口中说出小贱人那三个字,自是生怕在西屋里面的我听到。
姬子君看着那窦太后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大燕公主的脾气立时上来,大声道:“我不信,老妖婆,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窦太后只气的胸膛不住起伏。但又不敢真的出手和姬子君打起来。
我在屋内听得这窦妙欺负姬子君,随即迈步走了出来,只见姬子君和窦太后二人相对而立,姬子君双眼大睁,眼中满是怒气,那窦太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似乎要撕碎了姬子君的样子。
我脸色一板随即咳嗽一声,向那窦太后大声道:“窦妙,你这是要造反吗?想起义了是不是?”
窦太后听得我出来,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吓唬自己,她虽然不懂那造反起义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脸上立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红。
我恶狠狠的瞪着窦太后,窦太后干笑道:“杜公子,我刚才是跟姬姑娘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我哼了一声,低声道:“我告诉你窦妙,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姬姑娘,我们就此离去,不再管你的这些破事。到那时,我就将你交到那上军校尉蹇硕那里,告诉他你的身份,我看他到时候如何处理你。”
窦太后吓得脸色苍白,口中急忙道:“贱妾明白,贱妾明白。贱妾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