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妾不承认,臣妾没有想去静思庵,都是她们诬陷我。她们想让我永远地离开后宫,不要碍到她们的眼,我偏偏不如她们的意!皇上,您别被秦翩翩和舒贵妃给骗了,这两个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她们联起手来骗您,以后会一起给您戴绿帽子的…”

祝敏开始大呼小叫,显然这样的处罚她根本不接受。

命保住了又如何,让她离开后宫,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

况且她原本就罪不该死,捉弄大皇子又如何,那娃娃还不是分毫未伤!

对付秦翩翩又如何?她一个人独占了皇上,让全后宫的女人都分不到一杯羹,这种在皇宫里吃独食的行为,本来就该下地狱!

她之前甚至想要买下那个组织所有能出动的杀手,就为了要秦翩翩的命。

可惜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要等到秦翩翩出宫的时候才能行动,结果她还没等到那个机会,她就已经被扳倒了。

萧尧听她越说越离谱,眉头皱得紧紧的,抬手挥了挥,立刻就有小宫女上前,掏出一方锦帕堵住了她一直在胡说八道的嘴巴。

右丞相看着依旧在挣扎不休,完全不服气的祝敏,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留她一条命,不过如今祝敏这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或许祝敏以后还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牵连到祝家一家老小。

一想到这里,右丞相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慌,连忙道:“皇上,敏妃娘娘既然要带发修行,那就不是俗世之人了,到时候还请静思庵的师太给她取个法号。我们祝家也不该拖累她修行才是,这就将她从族谱中拿去,免得让她还有羁绊,若是修行的人有心结,只怕走不长远,菩萨会不高兴的。”

听着右丞相这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萧尧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瞧瞧这老匹夫,想得可真够周详的。

祝敏是右丞相的亲孙女,于情于理他都该救她一命,否则会连累到祝家的名声。

但是祝敏被送去静思庵当尼姑,他又怕她去了尼姑庵还不老实,多生事端,又说要将她从族谱中除去,就是不认她是祝家人了。

以后祝敏再出现任何问题,也怪不到祝家的头上。

救她,是为了祝家的名声;除名,同样是为了祝家的未来。

“朕允了。”萧尧点头,这都是小事儿。

右丞相当了三朝元老,一辈子的清官,可不能最后断送在一个庶支孙女的手上,弄得晚节不保。

“老臣,谢主隆恩。”右丞相立刻跪下谢恩。

至于已经被堵上嘴巴的祝敏,已然完全不能表达任何意见了,她的视线早已模糊一片,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这金银屋她终于要彻底远离了。

心里是深深的不甘和滔天的恨意。

萧尧送走了右丞相,便快步往赏桃阁走。

皇上给了流雨两条路选择,其一是出宫回家,当然他家依靠敏妃强占强买来的良田房产,皆已没收;其二便是跟着祝敏去静思庵,同她一起带发修行当个修士。

流雨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了第二条。

她对祝敏还是放不下,以及内心深深的愧疚感,让她无法选择回家度日。

至于前来请罪的舒贵妃,他让人先回去闭门思过了,至于别的惩罚他是一句都没说。

舒贵妃忧心忡忡地走了,她总觉得皇上当时的态度很微妙,不像是听信了敏妃的话,但又像是猜到了什么,总之怪怪的。

实际上萧尧心底愁的很,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头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罚舒贵妃了。

“秦翩翩!”他大步走进赏桃阁,连名带姓地叫她。

正坐着等消息的秦翩翩,一听他这么喊自己,整个人都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错事儿。

“皇上这是怎么了?敏妃的罪责定下了,右丞相有没有说什么?”她连忙起身问了一句,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萧尧将茶盏直接朝旁边一推,明显是不愿意接,他紧紧地盯着秦翩翩,面露不善。

“皇上?”秦翩翩微诧,不懂他又是发什么疯。

“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朕坦白的?”他皱着眉头冷声问道。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道:“要坦白什么?臣妾没什么可隐瞒你的啊。”

“舒贵妃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帮她隐瞒朕了?”他继续追问。

秦翩翩立刻摆摆手,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昨晚上做梦,把狗子给搞死了,她抱着闹闹垂帘听政这事儿,被皇上知道了呢。

最近她总是做这种痴心妄想的美梦,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多了二狗子不大好。

“你可不要听敏妃胡说八道啊,舒贵妃可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大家闺秀,那礼仪规矩是一等一的,那种事情干不出来。”秦翩翩冲他打包票,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全然一副十足信任舒贵妃的架势。

萧尧轻轻眯起了眼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沉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她干不出来?朕曾经亲眼看过她给景王写的信笺,你觉得朕是眼睛瞎了,还是不识字啊?”

男人阴森森的话音落下,整个殿内都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有风轻轻吹过,把秦翩翩吓得肝胆俱颤。

好像是阴风刮过她的后颈,手心里沁出了一层冷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皇上,你说什么?刚刚刮过一阵风,臣妾好像没太听清。”她决定先装个傻。

萧尧见她直接装傻充愣,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转过头来冲着她咧开嘴冷笑了一下,阴测测的笑容像是被僵尸王附身一样。

“爱妃,你是不是讨打?去,把裙子脱了趴床上等朕,朕将手掌搓热乎了,打起来有力气。”

萧尧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这其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秦翩翩立刻发怂了,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你都看过了,问我做什么呀?那信又不是我写的,况且舒贵妃这也是帮了我呀,我转头坑了她,那这宫里以后谁敢帮我?最主要的是,舒贵妃这人是外柔内刚,她写信也是阻止景王娶臣妾的二姐,并没有其他苟且之事。只不过事与愿违,她并没能制止。”

她说了前两句话的时候,皇上的脸色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异常难看,眼眸都眯了起来,双手的手指掰得“咔咔”响。

显然她要是再多说一句不好听的,萧尧就要弄死她了。

秦翩翩立刻很有眼色地转换了角度,把舒贵妃给景王私底下通风报信,变成了大义凛然要阻止景王与秦骄通奸,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皇上的面子。

萧尧轻嗤了一声:“得了吧,她心里怎么想的,朕门儿清。当初她要是真的除了写信之外,还敢干别的,这会儿早没了舒贵妃,就成了王府里的一抹幽魂了。”

男人的声音如此漫不经心,他口中的杀一个女人,就如同是闲庭阔步在御花园,那么简单轻松一般,丝毫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秦翩翩微微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哪怕她与萧尧的关系如此亲密了,好过、吵过、闹过,又和好,甚至连血脉的延续都有了,但是当他成为一个帝王时,依然冷漠无情到让人心惊又陌生。

萧尧一转头就看到她这副被吓傻了的表情,不由得“啧”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要这么看着朕,你与她们是不同的。朕对她们是帝王,朕对你是男人。两个不同的概念,帝王之术就是纵观全局制衡之术,目光会放得很长远,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在局中,朕就要掌控他们。他们所以为的一时得势,只是朕给他们的一点甜头,日后清算总账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是帝王之怒了。”

男人此刻说话的声音已经放得无比温柔了,像是怕吓到她一般,轻声给她解释。

秦翩翩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再次慢慢变得沉稳下来。

正如他所说,帝王之术,本来就是冷酷无情的。

“但是男人不一样,朕从小到大能学的男人,就只有父皇对母后那样。包容、温柔、强大和无所不能,朕也希望给你以上全部的关怀。并且你不要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朕在你面前,永远都是男人,不会是帝王。因为你是秦翩翩啊,朕的桃子精,自信点,同样对朕也多点信心。”

萧尧继续给她解释帝王与男人的不同之处,边说边凑近她,像是要亲吻她一般。

说话的时候,喷出来热乎乎的气息,就这么洒在脸上,柔软又温暖。

“那你什么时候对我会变成帝王?有了新欢的时候?”秦翩翩抬起手掌,阻止了他要再前进的嘴唇。

萧尧无奈地笑道,声音故意压低了,像是在诱惑她一般。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好气氛?没有新欢,有你一个就够了,与你相遇,在刚刚好的时候。其他人无论来得太早还是太晚,都不及你一个谎话说得动听,小骗子。你见过有哪个女人让朕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为了让她认识到错误,还兜了一大圈子,与张显能合伙骗你?朕骗你不是对你坏,而是怕不骗你,你就把自己作没了。”

男人冲着她笑,一双眼眸里亮晶晶的,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天上的星星。

秦翩翩撤开自己的手,他如愿以偿地亲吻到了她的嘴唇,绵绵密密的细吻落下,像是缠绵的春雨,滋润而舒爽。

“那什么是迫不得已的时候?”她后撤了一点,追根究底地问道。

萧尧彻底亲不下去了,这个女人总是扫兴。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的绵绵情意逐渐收起,变成了冷酷而郑重。

“朕临死托孤,要你当太后垂帘听政,独自一人抚养萧闹闹长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朕是大烨的帝王。”

男人的话语掷地有声,她的心却跟着颤了颤。

第141章 噩梦惊醒

秦翩翩听到皇上这个答案, 顿时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明明她前几天做这个梦的时候, 幻想一下那个场景, 还觉得无比舒爽。

自己躺在贵妃椅上,年轻又漂亮, 让旁边的宫女伺候自己吃葡萄, 她就是最享受生活的皇太后了。

要是胆子大一点,还可以搞几个男宠出来,宠幸一番。

萧闹闹还那么小, 她就跟女皇一样,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美酒、美食和美男, 应有尽有。

只有想不到的, 没有她得不到的, 这完全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但是当萧尧蹲在她面前,无比认真地跟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秦翩翩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像是被兜头浇下来一盆冷水一般,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不希望皇上离开自己。

如果这世上再也没有二狗子了,似乎富丽堂皇的皇宫,都全然失去了颜色。红墙青瓦, 也全都变成了黑白。

有时候, 玩笑归玩笑,等真正发生的时候,那个场景连想都不敢想。

“不会的, 皇上在臣妾的梦里,都是长命百岁的,没有什么临死托孤这种不吉利的场景。你虽然有时候是烦了点,但是我依然不愿意离开你。”

秦翩翩边说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眸里都是留恋不舍的神情,并且主动伸开双臂抱住了他。

萧尧一开始听前半句的时候,觉得内心感动不已,瞧瞧这女人还是有点良心的,但是等后半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暗沉如锅底了。

“秦翩翩,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非要加上后面半句话,你究竟是在膈应谁啊?”

萧尧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句话,伸手推开她。

这样的怀抱,他宁愿不要。

秦翩翩不由得噘了噘嘴,非常无辜地道:“臣妾是看皇上在掏心掏肺说一些话,男人与帝王这几句话,真的是把我给感动到了嘛。那你跟我说实话,我也想跟你坦诚相待一回啊。哪里想到皇上这么不喜欢听我说的实话哦。”

萧尧被她气得脸色都白了,伸手去掐她的脸:“什么实话,你的实话就是有时候看朕很烦!朕什么时候烦了,你不知道这天下除了你之外,其他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想看到朕,朕还不让他们看呢?不说远的,就说这后宫里得多少人想看见朕,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当初萧闹闹刚生下来那会儿,皇上天天围着他转。他干什么你都说超级厉害,还问我是不是奶太烫了,他才哭。您说说,是不是烦到想打人?”

秦翩翩一提起这事儿,脑海里又想起了皇上的黑历史,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那真是完全不愿意回想了。

萧尧被她这么一说之后,顿时觉得反驳不了了。

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有点烦人,他都没敢跟秦翩翩说,他还找过左丞相咨询怎么哄孩子呢,结果被左丞相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半个月。

后来他逐渐从爱子如命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说什么善财童子,他生的这货是个磨人精,哪来的童子,清醒一点吧!

然后他就彻底清醒了。

“第一次当父皇,这心理成长过程,你得理解嘛。但是也没到了要打人的地步吧?你想打朕,知不知道攻击皇上的罪责有多大?”

萧尧轻咳了一声,替自己据理力争起来。

秦翩翩先憋不出,轻笑出声。

萧尧的脸色倒是越发难看起来,似乎被她笑得更加尴尬起来,他眯起眼睛来,凑近了她,两个人脑门贴着脑门,他还微微用力顶自己。

“倒是你帮着舒贵妃隐瞒书信一事,是不是想借鉴她的成功经验,然后给朕戴绿帽子?”

男人恶声恶气地问了一句,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原点,简直是让人想要暴打他狗头。

秦翩翩丢了个白眼给他,“怎么可能?臣妾这辈子除了您啊,没有哪个男人能入眼的呀。去找谁给您戴绿帽子去?”

萧尧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由阴转晴了。

他立刻抱起她,在她的脸上用力啄吻了一下。

“以后要烦朕的时候,就多想想朕的好,就不烦了。”

萧尧放下她之后,心底仍然有些不甘,思考了片刻之后,非常郑重地给她提建议。

秦翩翩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道:“好。那皇上得对我更好一点,万一那时候我脑子里冒出来全是你烦的时候,你对我的事儿,我一件都想不起来,那臣妾可就只有更烦了。”

萧尧见她面上笑得厉害,嘴上嘚吧嘚地倒是说得让他不高兴了。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开始咬她。

“成吧,那你下次就都想起朕在咬你,咬你!”他边说边稍微加了力气。

把秦翩翩咬的立刻叫出了声,两个人立刻嬉闹起来。

到了晚上,秦翩翩又做梦了,她梦到自己穿着白锦纱的薄衫,纱裙上用金线绣着漂亮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让人想要移开目光都困难。

她就躺在贵妃椅上,椅子上铺着白虎的皮毛,莹莹玉足都发着白光。

两个小宫女替她剥好了葡萄送到嘴边,悠闲地含进嘴里,是一阵阵酸甜的汁水,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远处跪着一排年轻力壮的俊朗青年,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去,暗自想着待会儿要挑谁给她捶腿。

“主子,今儿是先皇的忌日,您要去替他上柱香吗?”柳荫悄悄地走过来,轻声问了一句。

秦翩翩有些莫名其妙,低声道:“给先皇上香,往年不都是皇上和母后的事儿吗?也没叫我啊,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去做什么?”

“您这话可不要在皇上面前说了。”柳荫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片刻之后,就在她要选中间那个长的最英挺的男人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走了进来。

“母后,跟儿臣去给父皇上柱香吧。”他板着一张脸,一副正经小大人的模样。

秦翩翩当下就愣在了那里,这孩子是萧闹闹她知道,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看起来富贵异常。

但是往常这套行头都是在萧尧的身上,成熟的男人才能勾勒出帝王的强大气场,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穿上,就像是硬套上了大人的行装,怎么看怎么别扭。

“什么父皇,今天不是先皇、你皇祖父的忌日吗?”秦翩翩猛然从躺椅上坐起。

小男孩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听她这么说,眼眶一下子红了,却强忍着只是颤着声音道:“不是,母后,您已经是太后了。”

当这句话传来的时候,秦翩翩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怎么会呢?

原本专心享受的状态,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崩坏。

她浑身开始冒汗,没了皇上,她如愿以偿地当了太后,但是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没有二狗子在,她能掌握无数的权力又如何,那些美男都是陌生人啊,不是她的男人。

她要权力就是想指挥萧尧听她的话,帮她做事儿,比如替她剥葡萄,给她洗脚,抱着她上床,甚至还替她穿鞋。

把他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行,哪怕是长得再好看的男人,也不是她的二狗子。

“翩翩,翩翩——”有人在耳边呼唤急声地呼唤她,声音显得无比急促。

这声音非常的耳熟,还带着几分磁性,是她现在最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