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晃亮了一个火折子,诸葛暗急忙一口吹灭。)
两人出得床底,诸葛暗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如何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向南宫一摆手,示意他注意。南宫完全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手一指窗户,道:"大哥快走,天都亮了。"诸葛暗一看,窗外果然很是亮堂。他疑惑道:"奇怪,我们来的时候是二更,天怎么亮得这么快?"推窗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院子里悄无声息地站了数百庄丁,手执明晃晃的火把,照得四下亮如白昼。自己和南宫所处的屋子,已经被牢牢围定。诸葛暗猛力一拍南宫大腿,道:"该死!我们忘了把打昏的狗藏好。"外面的人见到他们现身,弓箭上弦,一齐指住了他们。一个人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要不我们就放箭了!"诸葛暗仰天长叹一声,惨然向南宫道:"兄弟,咱们栽啦。"深更半夜的,顺天府尹自然不会为了这两个小毛贼升堂审案。诸葛暗和南宫直接被投进了大牢。诸葛暗内疚地道:"兄弟,做哥哥的连累了你。"南宫诚挚无比地望向诸葛暗道:"大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这次失手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失败乃成功之母。"诸葛暗由衷赞叹道:"兄弟你学问真好,既然咱们失风了,做哥哥的告诉你一点经验。有道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咱们得预先对好了口供,明儿到了顺天府衙门里,给他胡说八道一通,把他弄糊涂。做哥哥的再找点路子,咱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南宫听到很快可以出去,心中大定,问:"依大哥的,你看怎么说?"诸葛暗道:"首先咱不能说真名,我叫李忠,你就叫李信。咱兄弟二人无聊,出来散心。走到孙家墙外,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咱们好奇进去看看。这时候兄弟你尿急了,就打算借孙财主的夜壶一用,咱不能随地小便是不?你还没撒,咱们就被围住了。横竖咱们也只拿了一把夜壶。"南宫疑惑道:"顺天府尹他会相信吗?"诸葛暗哈哈一笑:"兄弟,咱们编得再好也没用啊,关键是得使银子。"南宫听了点头:"就依哥哥的。咱们今天折腾了一天,还没来得及结拜呢,我看这牢里清净,干脆就在这结拜了吧。"诸葛暗点头道:"这样咱们就真正是患难兄弟了。"诸葛暗和南宫如此结成了八拜之交,诸葛暗想:这样做哥哥的问你要那些狗都不吃的宝贝,你大概不好意思拒绝了吧。经过一番患难,他开始喜欢南宫这个毛头青年了,心想到时候找回宝贝就行了,随便找个惯犯交给上面,名和利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如果这时候泄露底细,未免显得自己太过阴险,暂时还不能表明身份,得另外想个办法,让南宫自己把宝贝交出来,可当务之急,是要先出去。
顺天府尹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了这桩案子,眼下是非常时期,对"飞贼"这两个字十分敏感,但一听到赃物只是一把夜壶,就生气了:"本官好歹也是天子脚下的府尹,一把夜壶的事也要本官来亲自过问,这不是侮辱我吗?把这两个人拖下去各打四十板,然后交给典狱官发落。"诸葛暗和南宫还没开始被审问,就先被打了一顿板子。好在两人都身怀内功,只要把丹田之气以四十五度角向上转移到臀部,那里就硬如钢铁,只是可惜了两条好绸缎裤子。打完了板子,典狱官就喝得醉醺醺地上堂审案了,拿着惊堂木往桌子上威风凛凛地一拍,喝道:"把犯人带上来!"诸葛暗首先被带上,虽然裤子被打得七零八落,但他还是凛然不惧,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典狱官赞道:"蛮帅嘛,贵姓?"诸葛暗道:"免贵姓李,叫李忠。"典狱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喝道:"把另一个犯人带上来!"南宫就不像诸葛暗这么久经阵势,一见这场面,腿肚子就有点发软。典狱官一见就来气,喝道:"报上名来!"南宫一哆嗦就把诸葛暗和他对好的口供全给忘了,报起了真名:"叫南宫。"典狱官还是有点学问的,知道南宫是个复姓,问:"叫什么啊?"南宫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就有些支吾:"我爷爷一口气憋住了没上来……"典狱官听到这里不高兴了:"本官问你叫什么,你提你爷爷干吗?消遣我吗?拖下去打八十板!"诸葛暗站在一边惟恐南宫露了馅,见他被拖下去了反而松了口气。典狱官转向问他,面色就柔和了许多:"李犯,为什么到孙财主家偷东西啊?"诸葛暗说:"我没偷,只是借用了一下夜壶。"典狱官冷笑一声,扔过来一叠银票:"没偷?你糊弄本官哪,这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是什么?"诸葛暗一看银票,道:"可这是我自己的。""你娘的!"典狱官一拍桌子,"你当本官是猪头三哪,夜闯民宅,非奸即盗!给我拖下去打。"诸葛暗和南宫挨了两顿板子,就被判了盗窃罪,苦役三年。拖下来后诸葛暗愤愤不平道:"黑!真他娘的太黑了!哪有这么审案的?兄弟你放心,我就不信,老子闯荡了江湖一辈子,还能为一把夜壶栽了!"诸葛暗在牢房里大叫狱卒,狱卒过来了怒骂道:"鬼叫什么,想老子给你松松筋骨啊。"诸葛暗冷笑道:"凭你也想给我松筋骨,你去刑部衙门给我把王捕头叫来,我有话要说。"狱卒一见他气势,觉得此人有点来头,但还是硬撑道:"老子凭什么给你去叫?"诸葛暗双手作势:"这个自然不会麻烦兄弟白跑一趟。"狱卒见了他的手势,会意而去。诸葛暗安慰南宫道:"兄弟放心,王捕头虽然是六扇门中的人,但义气深重,他一来,必能救咱们出去。"南宫有点担忧:"大哥,要是他不来怎么办?"诸葛暗沉吟一会,道:"这个兄弟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来。"想了一想又道,"我怎么就没想到把银票藏起来,要不咱们早就能出去了。"天晚的时候,王捕头果然来了,他一见诸葛暗身陷牢笼,大惊道:"老……"诸葛暗一想千万不可泄露了身份,急忙向他大使眼色,王捕头急忙改口:"老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诸葛暗想:我要是把偷夜壶的事告诉他,他回去了还不得笑死我,我以后还能做人吗?只好干咳了咳,道:"我在这里办点事。"王捕头在心里赞道:老总真了不起,他一定是为了破那个案子,到这里来做卧底。老总这么竭尽心力,实在是我等的楷模,我一定要帮老总把伙食安排好,不能亏待了他。面露会意之色,道:"老哥,我明白了。"诸葛暗心想王捕头真聪明,微笑道:"知道了你就去吧。"王捕头去了之后,把狱卒叫到一边,递给他一张银票,道:"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个犯人,每天要好酒好肉伺候着,不然小心你的饭碗!"王捕头交代了这话,就放心而去。狱卒把银票揣在怀里,愤愤不平地想:你是刑部的人又怎么样,到了这里就是老子最大!你给银子老子不会自己收了,伺候那两个贼厮鸟?我呸!
王捕头一去之后,就杳无音讯。诸葛暗和南宫等待了半个月,简直度日如年。诸葛暗颓然向南宫叹道:"兄弟,看来哥哥我老了,不中用啦。"南宫看着诸葛暗的沮丧表情,安慰道:"大哥你不用着急,我看王捕头一定是在外面多方奔走营救我们。"诸葛暗叹道:"世态炎凉,我看是不成了。"南宫道:"大哥你不是说过,只要花银子,我们就能出去么?"诸葛暗眼睛一亮,说:"对啊,只要有了银子,就是关在天牢里,咱们也能出去。"南宫道:"我南宫世家有的是银子,只要托个信出去,我二叔就会带银子来。"诸葛暗激动地抱住了南宫:"兄弟,哥哥欠你一份大情啊。"南宫道:"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咱们出去之后,还要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呢。"过了没多久,南宫的二叔南宫玄带着五万两银子,来营救自己的侄子。典狱官听到是南宫世家的来人,肃然起敬,恨不得把马屁拍穿了才是。南宫玄威风凛凛地拍出一张银票来,立刻使典狱官为之倾倒。南宫玄问:"听说我侄子在你这里?"典狱官一愣:"这是不可能的事,南宫家的少爷,怎么会到我们这种破地方来?"南宫玄淡淡一笑:"我这个侄子,性子非常好奇,说不定会借着什么由头来这里面看看。你这里最近有没有新的犯人?"典狱官吓了一跳,心想要是南宫少爷在自己这里受了罪,以后自己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于是道:"有是有两个犯人,但我觉得不可能是南宫少爷。最近轰动全国的皇宫失窃案你知道吧?"南宫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典狱官神秘兮兮地道:"根据情报,这两个犯人很有可能和皇宫失窃案有关,南宫老爷你得小心了,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呀。"南宫玄皱起了眉头,心里转了无数念头,他想:南宫这小王八蛋从小就傻里傻气,可别真的带来了灭族之祸,要死,他就自己一个人死去吧。起了这个念头,南宫玄突然想:南宫是长宗惟一的继承人,他要是不在了,这南宫世家的掌门之位还少得了自己儿子吗?南宫玄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来,他又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道:"既然如此,想必不会是我侄子,我也不用去看了,这张银票你们就用来买点好酒好肉,让他们好好过几天吧。"诸葛暗和南宫望穿了秋水,也不见有人来。每天两个人都趴在牢房的铁栏上,痴痴地向外张望。这一天,伙食突然好了起来,居然有两只烧鸡,还有两瓶好酒。诸葛暗大喜,对南宫道:"兄弟,看来你家里来人了,正在外面想办法营救我们,这伙食就是明证。"南宫也是满怀高兴,激动地说:"大哥,咱们要是出去了,首先就真的去孙财主家干一票,把他那个夜壶偷了来,还要去把狱卒、典狱官、打咱们板子的那些人家里的夜壶全都偷了过来,憋死他们!"诸葛暗接着道:"不但要偷他们的夜壶,咱们连他们的马桶、手纸全都一古脑儿偷了,谁让他们得罪咱们!"但是伙食只好了一两天,又突然差了下去,依旧是长着绿毛的窝窝头。两个人盼呀盼,始终不见有人来救他们出去。王捕头想这案子果然棘手,连老总这么精明能干的人都查了这么久,自己千万不能去打搅他,以免走露了风声,干扰老总办案;至于南宫玄,正忙着为自己的儿子接任南宫世家掌门人营造声势,哪里还想得起南宫来。诸葛暗和南宫整天吃着这些长了绿毛的窝窝头,都便秘了,憋得满脸通红,全身是汗,就是拉不出来,肚子里胀鼓鼓的。这天狱卒又来送饭,诸葛暗一见又是生着绿毛的窝窝头,再也按捺不住,扑向了铁栏杆,紧紧地抓住摇着,喊道:"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也有人权!我们要吃人吃的东西,不要这些猪都不吃的伙食!"狱卒理也不理,转身就走,诸葛暗激动了,喊道:"我是京城第一名捕诸葛暗!"南宫见诸葛暗如此激动,也没去想诸葛暗什么时候成了捕头,也扑上去抓着栏杆,喊道:"我是天下第一神偷南宫!"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阵。狱卒提着个桶过来了,走到近前,"哗"的一桶尿泼到他们身上,恶狠狠地说:"老子是天下第一狱卒唐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