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我进去可以做什么,也许你们会错了意,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便是我。”

  “不论如何,你进去了便会知道。”

  诛仙台内。

  柒情绝端坐于玉几之前,自斟自饮。久不见光的脸颊苍白如纸,因饮酒而慢慢泛起淡淡的绯色,像一朵盛开的红莲。他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微微眯着眸子望着远方,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直到飞飞停步与他身前,他才猛地回神,本是淡淡的目光待看清来人是谁时,转为震惊。

  白玉酒樽倒地,“啪嗒”的清脆响声贯彻整个大殿,污浊迷乱的薄雾渐渐散去,两人相隔不到一米远。

  “飞飞……”柒情绝微微启唇,吐出这两个字时竟然是颤抖的,他似乎觉得自己是喝多了在发梦,看到的全是幻想,便又展颜一笑,自语道,“好……你回来了,真好。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说话时,他的眼睛里带着一堪即破的脆弱和暗伤。

  飞飞望着他,无法移开视线。他褪去了华丽光鲜的衣着,只穿着件长长的麻布白衫,当然还是白色的。他席地而坐,雪色长发披散而下,用白纱系住,面带淡笑,双眼缓缓闭起,复又睁开,捡她还在,猛地站了起来。

  “真的是你?”他的话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飞飞觉得这一刻自己已和他角色互换,但这种置换让她心酸无比:“是我,我回来了。”

  我有两颗心,一颗用来痛苦,一颗用来原谅。

  “你走。”柒情绝冷不丁冒出这两个字,慌张地别开视线,侧身对着她,故作冷漠道,“你还回来做什么?这已经不需要你了。”

  飞飞微笑着,却也蹙着眉:“我认为现在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

  柒情绝忍不住去看她,这么多天的思念令他快要发疯了,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只有师徒之情,这个做过他妻子、做过他徒弟、为他生死轮回过的女子早就深深住进了他的心里,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而当他终于肯面对现实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走吧,寻一个对你好的人,好好过下去,投胎转世,重生,不要再记得我。”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飞飞对柒情绝的话恍若未闻,拾起他掉落在地的酒樽,自己倒了一杯饮下,轻声问:“不知道诛仙台诛仙是一副如何盛况,司命星君可不可以告诉我?”

  柒情绝头也不回抬步就走,他必须在还来得及挽回之前找人送她离开。

  “司命星君要去哪?带飞飞一起去吧。”飞飞自他后腰处抱紧了他,面无表情,除了眼底微有波动外,再瞧不出什么。

  似乎自从她成了人以来,她的情绪便很少有波动。她与柒情绝之间完全转换了位置,这次倒轮到他激动难抑了。

  “你想让我说几次,若你还念及过往师徒情分,就立刻离开这,回凡间去!”柒情绝说话时浑身都在颤,声线很高,引得飞飞不禁侧目。

  她轻抚过他俊美如神祗的脸庞,淡淡道:“司命星君不愿意告诉飞飞也没关系,飞飞私以为,诛仙台诛仙,应是很美的。”略顿,思忖道,“就是不知会不会痛?”

  柒情绝欲言,却被一阵大笑打断,是天帝。

  “小丫头,你将仙界想的也太过儿戏,你当真以为,你想留便留,你想走便走吗?”天帝轻抚长须自薄雾后现出身形,身后跟着一大帮神仙佛尊,包括白无涯、洛冰还有段蓝泉等等。

  飞飞俏皮地笑了:“司命星君,这下真的走不了了。”

  柒情绝一语未发,只是将她护在了身后。

  “掌门师兄……”洛冰情不自禁唤出口,待见到飞飞,眉头一皱,却也不似过去那般仇恨,只是碍眼地闪开了目光。

  “想不到时至今日,司命星君身边还是有诸多仙友支持啊。”天帝笑得不明思议。

  “天帝,掌门师兄他千年来为天界不辞辛劳无怨无悔,即便是犯了错,也……”

  天帝打断白无涯的话:“怎么,司禄星君觉得朕不近人情?”

  “天帝非人,自不必讲人情。”段蓝泉插完话一拢金色袍袖,对于这个问题还有点补充,“但人尚有情可言,天帝乃仙神之尊,定不会比人差了去。”

  好一招将军。天帝似笑非笑地睨了段蓝泉一眼:“怎么朕觉得,今日众仙家会都开口为司命星君求情呢?”

  这场面太过意料之中,天帝甚至都提不起兴趣了。但大家却还是不厌其烦地开口为柒情绝求情,言辞中无非就是柒情绝有多么多么大的功劳,就算有错也可功过相抵。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如此,柒情绝他才必须死。

  又或者说,不能留于天上。

  功高盖主。

  天帝毕竟是天帝,他虽然不想留下柒情绝,但不能不顾众仙家的面子,一意孤行是可以的,给人落下把柄就不好了。

  “也罢。”他话锋一转,“莫要把朕说得像是真的不如凡人一般,朕今日便讲一回情,饶过司命星君一死。”

  柒情绝怔住,仿佛不认识了一样看向天帝。飞飞心里一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柒情绝的手。柒情绝收回视线望着他,她愣了愣,低下了头。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帝的后话大家都猜到了,却不知结果并不比死好多少。

  一辈子。

  他们只有一辈子。

  凡间,山林中一栋茅草屋外,飞飞与柒情绝面对面站着。

  天帝只给了他们这一辈子,今生过完,两人都将永不超生。

  自此,再无以后。

  “值得吗?”柒情绝轻叹着开口,他是本将要死之人,何必为了他毁了代代轮回?

  飞飞转身望向万山重重:“没有值不值得,既已做了,我便不后悔。”略顿,她低声问道,“司命星君今后,有何打算?”

  司命星君?柒情绝眼若含烟,波动潋滟间微微闭起,眉心一点朱砂已成殷红印记,再不晶莹:“如今你我皆是凡人,一世为人便永不超生,你又有何打算?”

  飞飞微笑着,并没回答他的话。

  打算?她又能有什么打算?时至今日,她就算有什么打算也都没了。

  “你会留下吗?”见飞飞不语,生性冷情的柒情绝竟然补充了一句。

  飞飞还是不回答,轻蹙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

  柒情绝上前几步,面孔不断变换,灿烂的晚霞映衬着他如玉的面孔,清隽中泛着极为雅致的光华:“飞飞?”他用很柔的声音唤她。

  飞飞心尖一颤,情不自禁睨向他,他此刻褪尽铅华与她平起平坐,竟让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忐忑。

  “我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躺下休息。”言中之意便是不想再说。

  柒情绝哪会听不出她的意思,但他却故作不知,拧眉望着夕阳,长舒一口气道:“飞飞既然累了,那师父便送你进屋休息。”

  这片世外桃源是白无涯等北斗星君为他们寻的,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界一行后,人间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岁,飞飞落座于床边,想起皇宫中的南宫寒,心里揪了一下。

  或许今日的帝王,已不再是他?但这些……已和她毫无关系了。

  抬眼,柒情绝依旧站在身边,她试探性道:“司禄星君似乎并为替我们准备够充足的房间?”

  柒情绝抿了抿唇,虽已不再是神仙,却美貌依旧。尤其是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清俊气质,很容易便让人由内而外生出阵阵寒气,直至心尖,冻得人身子颤颤。

  “只此一间。”他缓缓道出四个字,摆明了告诉她他没可能离开。

  飞飞站起身,点头道:“司命星君早点休息,飞飞告辞。”

  告辞不等于告退,告辞是再见的意思,柒情绝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连忙地追出门去,拉住了她的手:“你要走?”

  飞飞没回头,只是略微颌首。

  “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总之不会在这。

  柒情绝紧蹙眉头,不解道:“你为何要走?”

  飞飞笑了,转头问道:“我又为何要留下?”

  因为她寻上了天界,因为她与他都只剩下这辈子,因为她一直都喜欢着他……心里道出这些理由,柒情绝嘴上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垂下头,手却不松开。

  “司命星君请松手。”飞飞这时还很有礼貌。

  柒情绝却恍若未闻:“能不能别走?”

  一头白发,一身白衣,柒情绝就像一朵雪花,落入飞飞眼里,冰得她想要掉眼泪:“司命星君觉得呢?”

  “我已不再是司命星君,你可直唤我名讳,亦可像过去那般,唤我师父。”

  “你早已不再是我师父。”飞飞似乎很在意这个,当下便言辞激烈的强调。

  是啊,他们早已不是师徒了,从凌烟阁一战后,他们就脱离了师徒关系。柒情绝抿起唇角,黑白分明的寒眸里荡着点点笑意,竟有半分讨好的意思:“别走,好吗?”

  凡人的一生有多久?匆匆几十年,如流水般眨眼不见。何必为了过去的恩怨,辜负短暂芳华?

  “司……柒公子究竟想说什么?”飞飞念着柒公子三字,只觉异常咬口。

  而柒情绝的脸上笑意则加深了不少,听着这叫法,他心上莫名悸动:“寻得青山吉穴二处,可泽子孙世代,飞飞……可愿与我共赴”

  漫天青草碧丝之下,落日余晖照亮山间,年轻女子的脸上带着半分惊讶半分不解,俊美男子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似乎很专心地在等待答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飞飞的声音瞬间冷若冰霜,面上也无半点表情。

  柒情绝却全当做未见,复而又道:“飞飞,这最后一生,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飞飞遥望天际,眼中满是迷茫和慌乱,她想逃离,却在下一刻被柒情绝抱在怀里。

  “嫁给我,好吗?”

  ……若倒退回当初第一次相见,飞飞绝不会想到柒情绝会有向她求亲的一天,可现下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强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跑。

  柒情绝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可即便已不再是神仙,却仍是个盛年男子,飞飞怎么能跑得过他?不多会,她便被他重新拥在怀中。

  “放开我!”飞飞说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脸上却不争气泛起绯色。

  柒情绝干脆将她拦腰抱起,朝茅草屋内走去。

  跨入房内里之前这一道,飞飞不停的拒绝,奈何柒情绝却好像铁了心般无视她的话语,自顾自将她放到床上,素手一扬,门窗应声而关。

  法术不在,武功还是在的。飞飞这时竟还抽出了心思想这些。

  “你想干什么?”飞飞被柒情绝深刻的眼神盯得额头发紧,故意硬声喝道。

  柒情绝也不恼,一双望不到边际的黑瞳里闪过丝丝黯芒,飞飞瞧着,脸更红了。

  那种神情并不陌生,是在灵霄峰那一晚,他眼中曾有过的。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告诉我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好么?”

  当求亲的话第三次出口,飞飞彻底失神了,这不就是她曾经想要的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究竟在怕什么?只剩下一辈子而已,过完就再无来生,两人都会如飞花般散尽天下,她究竟还在顾忌什么?

  在飞飞沉默的间隙,柒情绝低下头,薄唇贴着她白皙的脖颈,呢喃道:“可以么?”

  飞飞呼吸一窒,本能的后撤身子,却被他一掌按住后腰,无法动弹。情急之下,她只好以话掩饰紧张:“不,我不嫁。我便是命运多桀一杂草,我谁也不会嫁的。”

  不嫁便不嫁,只要留在他身边,便是无名份也算永恒。柒情绝无可不无可的吻上她的耳垂,整个人伏在她身上,亲昵的动作明显表示了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

  飞飞急坏了,眼睛红红的,双臂撑在他胸前,推拒着:“你……你别这样。”

  柒情绝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拒绝,只是又问了一遍:“可以么?”这次问的,显然不是可不可以嫁给他。

  飞飞脸烫得很,她侧过头避开他的亲吻,急促地喘息,暗恨自己的不争气,轻易便被他撩拨的心神不宁。

  “我要走了。”

  明明被固在身下,却还口口声声说要走,是不是天下女子尽是如此口是心非?柒情绝垂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的侧脸,白皙而光洁,成熟女子的韵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已完全不似初见时那般少女风姿。

  莫名的,他喉头一紧,喘了口气。

  “走开啦。”飞飞耳边不断传来他渐渐加重的呼吸,不适地开始挣扎。

  柒情绝稍稍用力禁锢着她,眨眼间吮上了她的耳唇,只听飞飞嘤咛一声,整个人化作一滩春水,融化在他怀中。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笑声悦耳动听,却引起了飞飞的不满。

  “放开我!”她紧蹙眉头,语气狠烈,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柒情绝失落地低头看着她的脸,她就算不肯正眼看他,余光却也可轻易瞥见他的神情。他那从不曾沾染半点世俗情谊的清俊脸庞上,竟带着一股让她见了便再也无法拒绝他的悲伤。

  “我知我有错,我亏欠你太多,如今我万年修行毁于一旦,我也并不在意,只要与你在一起,一世欢愉也抵过一切。”低沉略带沙哑的诉说在耳边响起,飞飞晃了晃神,直觉是自己听错了。柒情绝怎会说出这种话?

  “飞飞,从开始到现在我知道你很累,可我已尽我所能偿还你,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到底可愿给我机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突然转变会令对方疑惑,柒情绝干脆补充了一句。

  飞飞愣神许久,冷笑着反问:“你又可曾真正给过我机会?”

  ……没有。柒情绝闭起双眸,眼角似乎闪烁着几滴晶莹。

  可惜飞飞并没看到。

  她继续侧着头道:“你第一个错误是辜负我,第二个错误是让我有机会意识到,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

  柒情绝不语,睁开眼木讷地看着飞飞,若非如画的眉眼在昏暗中依旧清晰可见,飞飞真的要当他已身在魂飞了。

  “你看着我干吗?”飞飞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绪被他的注视轻易瓦解,衣衫下的素手忍不住握起拳头。

  柒情绝依旧不眨眼睛,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惊得飞飞彻底傻了。

  他说:我爱你。

  飞飞不敢相信,呐呐道:“不、不是这个吧,你、你是不是想说别的……”

  柒情绝这下眨了眨眼,想了半天,开口:“我……还是爱你。”

  飞飞开始往床里面缩,突然来到的表白令她措手不及,一切理智顷刻间消失,她现在只想躲起来,不想面对。

  柒情绝任由她缩到角落,本来清冷的气质在望着她时似乎点着了火:“不知怎么回事,一日见不到你,我的心里便不安宁。”

  飞飞捂住耳朵,再听下去她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真的会动摇。

  “我知你心里怨我,恨我。可人生便如清水,平淡无味却又必须。你我如今在一起,心中应在乎的并非将来,也非过去,而是现在。未来虚无缥缈,何不珍惜如今拥有的每一天?”柒情绝无法控制地说着心中所想,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只怕现在不说,将来再也没机会说,“现下,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永远……”

  上前,倾身拥住飞飞颤抖的身子,柒情绝轻轻吻着她的发,疼惜道:“真好,人回来了,情也找到了。”

  飞飞被他拥在怀里,咬唇苦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哭出了一声,她这一哭,柒情绝便慌了。

  “怎么了?”柒情绝像是从未见过她哭一般,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是不是不愿我碰着你,我不碰你便是,你莫哭。”说着,他吹了吹她的眼角,含着幽香的温热气体打在她颊上,她听到他小心翼翼道,“飞飞,你莫难过,也莫哭,为师再不说,再不欺你了。”

  “为师”二字彻底击溃了飞飞的防线,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忘了心里的决绝,只这一刻想忠于内心,抛弃前嫌,与他相拥。

  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令柒情绝欣喜若狂,他怜惜地吻着她的脸和脖颈,将她每一滴泪都吮入口中,片刻后微一蹙眉。好苦。

  眼泪本该是咸的,奈何她的却很苦?柒情绝心里愧疚无比,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而后觉得还不够,把她平放床上,认真仔细地亲吻着她的双唇,呵护备至。

  飞飞闭着眼,感觉到唇上两片冰凉细心描绘着她的轮廓,心里滋生出一种熟悉的甜蜜,那就好像一切并未发生之前,他们在一起时那股轻松恬淡的温馨。

  “唔……”忽然被撬开牙关,飞飞抵触地蹙起眉头,轻轻推了推他。

  柒情绝并未因此停止动作,带着冷香的舌探进她的秘密禁地,一点点从她那汲取芳香,填补内心的那股莫名渴望。

  飞飞脑子迷迷糊糊地,想要拒绝,却又连双手该放在哪都不知道。当她总算找到了一处,却是落在了柒情绝的小腹之下,一处昂扬的物件上。

  飞飞一惊,脑子清醒了些,双眸圆睁,不明白怎么就进行到了这一步。

  柒情绝吻够了,退至她胸前,轻轻拉开她的外衫,忍耐地抬首睨着她,不知第几次问出了那三个字:“可以么?”

  为什么要问!?!?飞飞现在只想掐死他。

  许是感觉到她抱怨的怒火,柒情绝抿唇一笑,轻轻一扯便将她雪白长裙和亵衣尽数褪去。

  “啊……”飞飞惊呼一声,本能的去遮掩身体,却又见身上之人稍稍起来,将自己的衣衫也褪去放到了一边。

  床帐落下,一室暧昧。

  “我……”飞飞缩了缩脖子,面红耳赤地去拉被子。

  柒情绝也不拦她,任由她将自己包成蚕蛹。

  飞飞闷了半天,偷偷抬眼看他,立刻满眸冒火,欲火。

  他……他竟然□地躺在她一侧。

  这……这人真是她那位清高得好比白莲的师父吗?

  “飞飞。”许久,柒情绝低唤了她一声,沙哑而婉转,似含着千般柔情,万般蜜意。

  飞飞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将头埋进被子里,被子外却传来他低低的倾诉,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她讲,而她一句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得到心跳如雷,耳朵被轰隆隆的响声占满,想要伸出脑袋听个真切,却又不敢。

  可柒情绝说这些就是想让她知道的,她不出来他岂不是白说了?他干脆将被子一掀,也躺了进去,滚烫的身体贴到她的时,她浑身一震。

  “师、师父……”脱口而出的呼唤在她反应过来后令她更加羞怯,只能搓着手中被褥,拧眉低头。

  柒情绝不动声息地微笑,没必要在这时再说什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循着淡淡清香,一路吻上她的颈项眉眼,最后落在唇上,两人都有点难以呼吸。

  “别再恼我了,好不好?”柒情绝动情的声音如丝绸一般滑而深远。

  飞飞再变也始终不过是个满心倾慕与枕边人的女子,更何况她的心从未变过:“我……有哪里会真的恼你。”半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柒情绝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心上巨石直直落下,伸手便将佳人揽入怀中,低声道:“你快快好起来,以后我再不闹你,我们……便做这凡尘普通夫妻,一世足够。”

  飞飞抬眼望他,眼角已湿了一片。

  说不喜欢他是假的,爱了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又怎么会真的放得下呢?更何况,他们连轮回转世都再没机会,只这一辈子互相拥有,又如何不想珍惜?

  她为了他受尽苦难,他又何尝不是以万年修行和天界高位做了代价呢?

  算起来,他失去的那些东西,远远要比她的重要得多。

  情之一字,不过你来我往,若他有心,那她的付出便有价值,若他至最后仍无心,那她的付出只是一文不值,算到底,究竟谁负谁,哪又能算的清?

 

  闭眸主动吻上那思念已久的清俊脸颊,飞飞长舒一口气,如此也好。

  今世你我有缘,来世再不相续。

  回想那日在终南山上,一句“今世无缘,来世不续”了解了二人的关系。

  想来用在今朝,或许更加合适吧。

  什么都够了,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这辈子,能在彼此身边,就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