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存在?生得那么完美,仿佛融聚了上天所有的殊荣。

他们都沉默着,相对无言的在这个初春的黄昏到达了目的地。

自腾云上下来,飞飞看清了传说中的万象法界。

这里并非她所想像的奢华宫殿,而是一座望不到边际的山谷,与灵山福地类似,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在这里,一道道天梯凌云而立,巍峨的群山耸立在天梯之后,被层层白雾弥漫掩盖,模模糊糊瞧不见真态。

走入山谷,在数不尽的天梯正中架着一座桥,桥是用雪玉雕琢而成的,走在上面让人从脚冷到头,而走过这座桥,便可看见一片浸没在奶色薄雾中的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就是传说中的万象法界吗?飞飞呆呆地望着。

柒情绝牵着飞飞走入冰城大门,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停留半刻,随即消失不见。飞飞感受着柒情绝手心难得的温暖,深深地被眼前所见景象震到了。

落日的晚霞像是个调皮的孩子,为这座被冰封冻的城留下了丝丝暖意和活泼,但那无法看透的云朵和仙雾还是更胜一筹,整个人站在这里,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前景一切未知。

后来几天飞飞就知道了,原来万象法界真的是一座冰城,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和蓝色的,包括人们的衣服。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暖色调。

“恭迎司命星君尊驾。”

百花飘落,片片流连在飞飞和柒情绝的衣衫之上,随着一阵悦耳清脆的笛声划过,一个女子动听空灵的呼唤响彻高空,飞飞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身着华丽霓裳的女子从天而降,如隼旋空,身段优雅美妙地落在地上。

这些并不是最吸引她的,最吸引她的,是那些女子中央一位吹笛奏乐的姑娘。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和柒情绝那么接近的人,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便可看出这个女子是个性子冷淡的人。

她从天而降,风姿万千,及腰的紫色长发一部分绾在左耳边,一部分直垂而下,看着柒情绝时,甚至都不会笑,只是一双眸子里流溢着碧若春水的光彩,令人目眩神迷。她不像飞飞见过的任何女子,不像苍雪,也不像洛冰。

飞飞莫名地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将半个身子躲在柒情绝身后,把自己那“幼稚”的装扮隐在暗处,以免被别人看见,遭人耻笑,给师父丢脸。

她心里想着,像那位姑娘那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仙女吧?自己这种麻雀,就算再怎么用心打扮也比不上的。

其实飞飞不懂,不论眼前的女子再美,柒情绝也不会在乎。他如果喜欢美人,早八百年就喜欢了,何必等到现在?他的注意力和心思,完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只有她才能吸引到他的目光,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

因为,她既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责任,还是他需要保护的人,而他又是她所依附的对象,是她生命存在下去的理由。所以只有她,只能是她,才可以发出那种令他蹙眉、愁郁的讯号。

比如现在。

柒情绝对几位仙女的迎接视若无睹,头也不回地领着飞飞朝万象法界内城走去,留□后几位美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咦?仙子,星君他,他就这么走了?”说话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雪白的皮肤樱红的小嘴,自有一股独特的风韵流连身畔。

为首的紫发女子淡漠地垂下头,一语不发。

见她不说话,其他几名女子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柒情绝的美貌,根本没发现另一位星君也驾临了。

“刚才你们可有见到星君的容貌?我是不敢随便抬头的,可我却见仙子都失神了呢。”

有人哈哈大笑:“是呀,仙子都失神了,也就难怪我们把持不住了。我刚才都没看清星君的脸,几乎就要忍不住跪下去了,若是真的瞧清楚了星君的模样,那我还不……”说着说着,捂住了脸。

另外一名女子似乎和她很有共鸣,眼睛亮亮的:“是呀是呀,我只看到了一点点,星君真是好英俊哦,美得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比仙子都要美上千百万倍……咱们这些小神仙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时有个低沉的声音插话道:“哦?是吗?真是这样吗?你们在说哪位星君?”

说话的女子一副连这你都不知道的样子转回了头,脱口便道:“当然是司命星君了,这天庭中当得这般夸奖的,还能有谁?”

此话说完,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不识时务”的问话者身上,紫发女子也看了过来,她双眸一眨,沉着如水,半点不见望着柒情绝时的波光潋滟:“恭迎司禄星君尊驾。”她弯身施礼。

众女子听了这句话吓得都跪在了地上,刚才言之凿凿的那位最甚,脸色惨白惨白的。

段蓝泉负手走到他们中央,几位美人跪在他脚下,好似在为他铺设昂贵奢华的鲜花地毯:“司命星君贵为北斗首座,七星之首,自然是俊朗不凡,无人可比。你们这般痴迷,也不无道理。”

众女子松了口气:“多谢司禄星君。”

“别谢我。”段蓝泉金瞳深处闪过冷意,“要谢,就谢谢司命星君的地位吧。”若非今日低他一级,这些仰慕和尊崇都是他段蓝泉的。凭什么柒情绝到了这里就是美人相迎,他来了就是冷言冷语?他哪里比柒情绝差?有朝一日,他定要夺回属于他的。

段蓝泉冷着一张脸,抬步迅速离开,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持恩。

飞飞和柒情绝一起进了万象法界,便见到了一块玉匾,它横在内城之顶,眯眼仰视大约能判断为三个字:灵霄峰。

想来灵霄会应该就是在这里举行了吧?

坐在腾云之上,快要接近灵霄峰顶的大殿之时便可看见淡淡的白光,也能闻到醉人的仙酒香气,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参加的吗?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飞飞困惑地皱眉,看看柒情绝,后者正闭目养神,清俊的面容在云雾缭绕的高空显得越发不真实。

哎,还是算了,靠自己的理解吧,飞飞撅起嘴。

而在大殿内等候已久的众人肯定没想到飞飞会有这种困惑,他们每年都是如此安静的等待大人物的到来。整个殿中都寂静极了,静得可以听见有人过来时发出的脚步声。所以等柒情绝领着飞飞缓缓走到大殿门口时,众人已经先知般的恭迎在道路两旁了。他们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激动无比地看着柒情绝。

飞飞见此,有些胆怯,小手抓紧了柒情绝的袖子。

“恭迎司命星君尊驾。”众仙家都弯腰施礼。

飞飞手足无措,她比仙家们地位都要低吧?那她要如何呢,他们对着她拜,虽然是朝柒情绝行礼,可她却也不能视而不见呀?飞飞窘迫极了。

所幸这参拜很快就结束了,飞飞满头大汗地跟着柒情绝走到大殿最里面,等他坐到了玉帝的首位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时,站到了他身后。

而其他仙家身后的弟子,也都在这时不约而同地开始打量她,又或者,他们是在借着打量她的角度,光明正大地偷看柒情绝。

“呦,各位仙友都来了啊。”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飞飞此生恨过的人不多,唯有一个永不会忘,那就是段蓝泉。

飞飞憎恶地看向门口,果然看见一身金灿灿的段蓝泉信步走入大殿。

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老天无眼,这样一个品质恶劣的人,为什么会给他这么俊秀的模样呢?

只见段蓝泉身着一袭金色锦袍,墨色长发由玉冠束在脑后,吊起马尾直垂而下,发尖荡在腰际,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摇动。他眉梢唇角上翘斜勾,一颦一笑都俊美盖世,不掩风流。若柒情绝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那他就是平易近人来者不拒。

飞飞别开头去,鄙视他仇视他。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我好想知道有多少人下辈子还愿意做天朝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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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天帝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首位上,只见一团淡金色的光芒环绕而过,一位身穿华服锦袍的白须老人缓缓现身。

他有一张坚毅却慈祥的面孔,皱纹很少,双眸深邃,两道细细的白色柳眉勾勒在眼廓之上,脊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与青玉石椅上的模样,让人敬重又安心。

飞飞偷偷瞧了一眼便垂下了头,和众仙家一起躬身施礼:“参见陛下。”

天帝和蔼一笑,长臂平伸,慢慢道:“众仙家平身。”

“谢天帝。”

飞飞站直了身子,入眼便见柒情绝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姿势神态和她给天帝行礼之前一模一样,好像从未动过。她不由地皱起了眉。

“千年灵霄会,今日又至,朕观众仙家之人选,甚感欣慰。”天帝似不经意地瞥了柒情绝一眼,惊讶道:“司命星君竟也收了弟子,好,好!”

连续两个“好”字本该是让人高兴的话,但飞飞却越发忐忑,因为柒情绝脸色很难看。

“今日天色已晚,众仙家就在此地与朕一同享宴,待明日灵霄会开启,再做配算。”

众仙家手持玉牌,再次施礼:“臣等遵旨。”

天帝始终面带笑容,似乎心情不错:“哈哈,众仙家都落座吧。”

此话一出,一干仙人才敢坐下,可柒情绝却在第一轮参拜后就已坐下,这难道不算对天帝不敬吗?飞飞不解极了。

但她不解归不解,还是默默无闻地垂下头等待宴会开始。

像大殿上这些神仙,是根本不用食凡尘五谷杂粮的,但这场宴会的性质就和蟠桃会差不多,所以众仙家皆是一副很向往的样子。要知道,在这些人里,除了像柒情绝这样大神级别的,还有很多像飞飞这样没见过世面的。

飞飞惊讶地看着师父所坐的椅子幻化成蒲团,一面青玉石几也随之出现,上摆美酒佳肴、琼浆玉液,雪白剔透的杯体接满红褐色的仙酒,醉人的香气立刻飘满了大殿。

柒情绝稍稍侧过头,低声对身后的飞飞唤道:“坐。”

飞飞一怔,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仙家的弟子都没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这不太好吧,他们……”

柒情绝黑眸一垂,倾城之姿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冷色:“坐下便是。”

飞飞连忙应声,轻咬着下唇,害羞的抿着裙摆侧坐到柒情绝身边。

柒情绝左手轻轻压住雪白的广袖,随意化出玉杯,为飞飞斟上美酒,递到她旁边。

飞飞惶恐不已:“师父,我,我不会喝酒呀。”

不知是不是飞飞的错觉,她总觉得柒情绝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或许是因为饮了酒,他的声音沙哑又温柔:“此酒与王母蟠桃有异曲同工之妙,并非何人都可尝到的。”

飞飞闻言立刻去看坐在对面的段蓝泉身后站着的持恩,瞬间明白了柒情绝的意思。

持恩笔直地立在段蓝泉身后,目不斜视,半点懈怠都没有,显然训练有素。其他仙家的弟子就算不如持恩那般身姿规整,一丝不苟,也要比飞飞端正的多。最起码,人家没有坐下和自家师父一起饮酒享宴。

飞飞别扭极了,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了:“师父,要不我……我还是站起来吧。”

柒情绝淡淡地凝视着她,清俊面容上因饮了酒而泛起浅浅的绯色,风姿绰约,楚楚动人。他看了一会便转回了头,捏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滴红褐色的液体不安分地顺着他淡的几乎没有颜色的唇瓣缓缓掉落,一路滑过喉结、脖颈,直至亵衣里侧,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飞飞食指大动,俏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