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也不恼,好脾气的应着,“好。”

沈怀景这么顺从,温汀倒不乐意了,烦躁的扔了手里的围巾,在屋里不停的转着圈,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安的焦躁。

沈怀景站在那里看她一会儿,走过去把她圈在怀里,温汀挣扎了一下未果,也就不动了。

沈怀景也不说话,只是抚摸着她的背,等到她渐渐平静下来,才轻声道,“走吧,我顺道把你送到工作室去。”

温汀窝在他怀里半分钟,抬头看他,“你早就知道以南不想出国的事情对不对?”以他办事的能力,出国的事情他早就应该办好了,可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敷衍她。

沈怀景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温汀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他,转身往外走,沈怀景无奈的扯住她的胳膊,“温汀...”

温汀抽出手挡住他的胳膊,吐出一口气,“我现在很烦躁,你千万别搭理我,容易引火上身。”

沈怀景开车将温汀送到工作室,因为路上下了雪,所以走得有些慢,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却一路无言。

因为今天不是周二,所以沈怀景是要回公司的,到了地方,沈怀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汀下车,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温汀回身,面无表情的看他,“我现在不想说话。”

两人对视片刻,沈怀景松了手,温汀转身就走,沈怀景叹了一口气,温汀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说话不着调,可越是这样的人,生起气来越难哄吧。

正当沈怀景眉头紧锁时,副驾驶的车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在他唇边迅速的吻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车门走了。

沈怀景难得的怔愣在了那里。

第43章 chapter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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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汀到了工作室,刚坐下没多长时间,项薇就过了来,扔下一摞资料,“温总监,麻烦你帮忙复印一下。”

在工作室里,虽然温汀‘傍上’了沈怀景,自己也是知名的邱雨,但是她平日里倒也没有恃宠而骄,比较好说话,而且表现较为懒散,不求上进,不是玩游戏,就是坐着发呆,所以大家也就渐渐忽略了她自身的强大属性,对她也越来越放松,也就习惯了偶尔使唤使唤这个设计部最大的头头。

项薇这些复印文件,冲泡咖啡什么的小事情,以前温汀都是不在乎的,今天项薇却正好撞到了枪口上,温汀打开电脑,头也不抬,“没空。”

项薇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皮笑肉不笑,“温总监好大的架子。”

“项副总监架子也不小。”温汀加重了‘副’这个字,项薇脸色发青,却也不敢真的跟她撕破脸皮,气急败坏的走了。

温汀打开连连看,淡然的玩了起来,项薇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咬牙切齿。

快中午时,花店的小哥过送来了一大束薰衣草,温汀看到那束花,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继而又拉下脸,冷着脸签了字,将花小心的‘扔’在桌上。

下午刚上班,这个时间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就踱步进了来,刚刚吃过中饭没多久,大家都还在聊天,沈怀景一进来,整个室内瞬间安静了。

沈怀景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托着腮懒散看着电脑屏幕的女人,继而走到招待客户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手机摆弄了起来。

温汀眼角瞥到他进了来,装作没看见,继续玩她的连连看。

工作室内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有人给沈怀景端了一杯咖啡过去,沈怀景点点头,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温汀的眼睛虽然在电脑上,但心思早就飘到了不远处沈怀景的身上,他在哄她,即便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却放低了身子来哄她,虽然哄人的技术并不入流,没有甜言蜜语,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却让温汀心里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终于,温汀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公司里不忙吗?”

沈怀景从沙发上仰头看她,好看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带着细微不易察觉的笑意,“忙。”

温汀别开眼睛,忍不住轻笑,沈怀景站起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怀景牵着温汀的手出了工作室,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身抬头往工作室的牌子上看去,声音低沉,“温汀,我姐姐叫沈青曼。”

温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牌子上五个大字‘青曼工作室’,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众多产业里沈怀景最偏爱的是这个不赚钱的工作室了。

沈怀景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郊区的墓园,在来的路上,沈怀景身上的气息就越来越压抑,温汀不由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沈怀景回握住她,面色有些缓和,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墓碑上的女人温汀并非第一次见到,在姜奶奶家里她见过,在姜淮茵的照片上她也见过,温柔和婉,带着淡然的笑容,与沈怀景有五分相像,很漂亮。

沈怀景将带来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轻轻道,“姐姐,我来看你了。”

他牵起温汀的手,“姐姐,这是温汀,我带她来见见你。”

温汀鞠了一躬,“姐姐,你好,我是温汀。”

沈怀景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那样笔直的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冷漠与疏离,温汀心里不由跳了几下,这样的沈怀景让人觉得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是她触摸不到的。

“姐姐,我想与温汀结婚了,你欢喜吗?”

*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温汀不时看一眼沉默的沈怀景,沈怀景静静的开着车,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冬日的天仿佛戴上了一股暖意。

沈怀景将车在路边停下,伸手揽过温汀,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瓣,这个吻似是带着狂风暴雨,宣泄着他内心的汹涌,温汀轻轻搂住他的脖子,由着他这般亲吻。

有些时候,不需要多说什么,也不需要过多的剖白心迹,她懂,他也懂,这个时候,也许是最适合在一起的时候。

回到家时,与放学被司机接回来的温以南他们正好碰上,温汀一眼就瞧见了姜淮茵哭花的小脸,眉头一皱,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姜淮茵眼眶红肿,脸上带着未干的泪水,看着温汀身后的沈怀景,声音带着大哭之后的嘶哑,“舅舅,我有话要问你。”

沈怀景也蹙起了眉,“什么?”

“你是不是坐过牢?你是不是因为要杀我爸爸所以才做的牢?是你害死我妈妈是不是?是你将奶奶带走不让她见我们是不是?”即便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但姜淮茵的一字一句却异常清晰,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沈怀景眼睛微微眯起,脸色变得铁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危险,“谁告诉你的?”

姜淮茵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吓得后退一步,却依旧倔强的看着他,“我只想知道是不是?”

沈怀景与她对视片刻,眼中带着狠厉,周身变得冷漠异常,一言不发的打开房门进了去。

姜淮茵眼中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着,温汀将姜淮茵抱在怀里,眼睛看向温以南,小声问道,“怎么了?”

温以南将事情说了一遍,温汀才明白,原来是今天下午放学时,司机晚去了一会儿,他们在校门口等着,一个男人过来跟他们说话,那个男人是姜淮茵消失六年的爸爸。

进了屋,温汀拧了热毛巾给姜淮茵擦脸,大冷的天,她哭了这么久,脸都僵了,温汀一边给她擦着脸,一边轻声道,“小茵...”

不等温汀说完话,就被姜淮茵打断,“你是不是想说不能只听信一个人的话就妄下断论?跟温以南说的一样。”

温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温以南,温以南垂着头不敢看她。

“我也没有妄下结论。”姜淮茵低头瓮声瓮气,“我只是问他,他可以解释,为什么不解释?”对于她的爸爸,她印象里并不好,因为每次提起他,妈妈总是会哭泣,她看的出来妈妈很恨他,所以她从来不认为那个扔下妈妈的人是她的爸爸。

温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温汀去书房敲门,房门被反锁,屋内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温汀无奈,只好先带着姜淮北他们先吃完晚饭,又安抚了一下姜淮茵,将姜淮北哄睡后,温汀又去敲了敲书房的门,依旧毫无声息。

温汀站了一会儿,在书房门对面的墙壁前坐下,双手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紧闭的房门默默的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从里面打开,沈怀景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他身后的房间一片黑暗,他这个人仿佛是从暗夜里走出来,带着黑暗阴郁气息。

温汀从膝盖上抬头看他,沈怀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我坐过牢,五年,故意伤人,我确实是想杀了他,只不过刀子刺偏了而已,现在你都知道了,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走吧。”

沈怀景说完,‘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了上。

温汀看着再一次被紧关的房门,眨了眨眼,头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一次看着房门发呆。

又过了几分钟,房门再一次打开,沈怀景烦躁的扒了扒有些散乱的头发,不耐烦,“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温汀抬头,“我在等你一起回房休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不动了,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的眼睛明亮无暇,甚至带着一些困倦的迷蒙。

沈怀景周身的冷厉微微消散,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她,“你不怕我?”

她坐在那里视线正好对上他微微蜷缩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双手会去拿刀,温汀抬手用手指勾他的小指,轻声道,“沈怀景,今天是不是可以免了每天的保证书?”

沈怀景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温汀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伸手抚上他冷硬的脸,眼睛看着他,“沈怀景,知道这些事情,我只会心疼,不会害怕,说好了要每天给你背保证书的,你是听厌烦了吗?”

温汀偎进他的怀里,轻轻环住他的腰,“以后让我走的这种话不要轻易说出来,我会伤心,我会当真的。”他明明就是怕她离开,却又这般的往外推拒她,她一直以为他刀枪不入,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有脆弱的一面,脆弱的让她心疼的窒息。

*

夜,静谧无语,落地窗前,两人依偎而坐,身后的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点点灯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有些沉闷,又有些压抑。

沈青曼带着沈怀景来到这个城市时,沈怀景只有12岁,遇到姜奶奶这么好的房东,沈青曼觉得自己很幸运,凭借自己学的设计专业,到了一家待遇很好的设计公司上班,一切都很好,加上沈怀景品学兼优,是老师口中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才,沈青曼觉得虽然父母早亡,她自己带弟弟吃了许多苦,但是上天给她关了一扇门,终究是还是给她留了一扇窗。

生活越来越好,姜奶奶有意撮合沈青曼与她的独子姜玉达,姜玉达玩心很重,不学无术,但沈青曼从小缺乏家的温暖,加上姜奶奶对她又好,姜玉达虽然不着边际,但很会哄女孩子开心,所以顺理成章的,两人结了婚,头两年生活还算不错。

但在姜淮茵出生以后,姜玉达的本性渐渐暴露了出来,开始对沈青曼拳打脚踢,肆意辱骂,喝完酒之后回家就拿沈青曼出气。

更甚者,带自己的狐朋狗友回来轻薄沈青曼,若不是姜奶奶护着,沈青曼的日子早就没法过了。

沈青曼为了防止沈怀景知道这些事情,将他送到了寄宿学校,几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然而纸包不住火,她身上的青紫,脸上的瘀伤,沈怀景并非傻子,岂会看不出来。

那一年,沈怀景18岁,学校里已经下了保送通知,全国最好的大学,然而就是那一个星期五,他回家,姜玉达带了几个男人在家里,嬉笑玩闹,羞辱沈青曼,沈怀景忍无可忍,拿了餐桌上水果刀捅进了姜玉达的身体里。

沈怀景自嘲的笑了笑,“我很清醒,我从来都知道我要做什么,那一刻,我就是想让他死,让我姐姐解脱,哪怕是拼上我的命。”

故意伤人致人重伤差点死亡,五年的牢狱,就在他出狱的前一年,被姜奶奶赶出家门的姜玉达偷偷跑回家强-奸了沈青曼,一年后,沈青曼生下姜淮北,难产而死,死的时候还在叫着沈怀景的名字,一个星期后,沈怀景出狱,连最后一面都错过了。

沈怀景伸手抱住温汀,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脖子上,仿佛蜡滴灼伤了她的心,温汀紧紧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泪眼婆娑,“沈怀景,以后,你有我。”

第44章 chapter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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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泾别墅

“四哥,来,张嘴,我喂你...”一个穿着黑吊带的女人依偎在徐泾怀里,手中粘着一颗葡萄往沙发上开着怀的男人嘴里喂去。

徐泾笑得暧昧,叼着葡萄往女人嘴上亲了过去,“来,宝贝,一起吃...”

将女人按在沙发上,手在女人裸-露在外的大腿上不停的抚摸着,女人娇笑的勾住他的脖子,撒娇,“四哥,你坏...”

两人正要热火朝天之时,门上传来敲门声,徐泾面色一冷,“干什么,没事儿给老子滚。”

门外的人没说话,只是又敲了敲门,徐泾气急败坏的从女人身上翻下来,“滚进来,要是没什么正事儿,我扒了你的皮。”

敲门的人进来,低着头,“四哥,有人想见你。”

“谁?“徐泾摸了一把女人的胸脯,意犹未尽。

“是沈怀景的姐夫。”

“沈九的姐夫?”徐泾轻薄女人的动作顿了下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不是在沈九出狱的时候就跑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也不怕沈九弄死他。”

“听说是没钱了,想回来弄些钱,又怕沈怀景弄他,所以想找四哥庇护一下。”

徐泾眼睛眯了眯,想了想,冷笑一声,“让他进来。”

徐泾摆手让身边衣衫不整的女人出去,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眼睛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冷意。

没过多久,先前那人就领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进了来,姜玉达今年不过才四十多岁,鬓角已经有了些白发,细看之下,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长得俊秀的,但现在却满面风霜,带着小心翼翼的卑微模样。

徐泾双腿搭在茶几上,眼睛睨着他,吐了一个烟圈,一字一句,“姜-玉-达。”

姜玉达点头哈腰,“是,四哥,我是姜玉达,久闻四哥大名,今日能见到四哥,也是我三生有幸。”

徐泾看他谄媚的样子,笑,“好说,好说,来,来,坐吧。”

姜玉达受宠若惊,小心的在一旁的沙发凳上坐了下来,一坐下便忙不迭的表忠心,“四哥,我知道您跟沈怀景之间有过节,我跟沈怀景之间也是不共戴天,我两个孩子还在他那里,他恨不得弄死我,所以,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四哥的。”

徐泾吸着烟,灯光下的神色高深莫测,看不出什么。

姜玉达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再开口,陪着小心的在旁边干笑,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徐泾在a市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个弄不好,他自己都得赔进去。

“你是沈青曼的丈夫?”徐泾将烟掐灭,招了招手,有人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姜玉达忙点头,“是是,不过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

徐泾晃了晃暗红色液体,抿了一口,皱了眉,“真难喝。”

姜玉达心一跳,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先出去吧。”徐泾对姜玉达摆摆手。

姜玉达还想说什么,但见徐泾明显不想再搭理他的模样,不敢再说话,只得满腹疑思的出了去,不知道徐泾这是不是留下他的意思,他要不是走投无路,想要回来利用两个孩子讹沈怀景一笔钱,打死他他都不会回来的,要知道当初沈怀景就打算真的杀了他的,要不是他躲了一下,他这条命早就没了,现在必须找一个沈怀景的死对头,不然他还没拿到钱,估计就被沈怀景弄死了。

等姜玉达出去,徐泾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淡淡道,“将人送去沈九那里。”

“送到沈九那里?”那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咱们或许有用,四哥不是一直想扳倒沈怀景吗?那两个孩子明显就是沈怀景的软肋,我们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

徐泾往后靠躺在沙发上,眼睛懒懒的看向他,“你觉得我跟沈九关系如何?”

那人想了想,“不好,四哥不待见他,他对四哥也不客气。”这两年徐泾与沈怀景明争暗斗的,整个a市都知道。

徐泾笑了,眼睛半眯,“我既然叫他一声沈九,就是承认了他老九的位置,我们可以互相看不惯,可以为了利益大打出手,不择手段,总归都是钱的事儿,可是这世上所有关于钱的事儿都是小事儿,什么是大事儿,情才是大事儿。”

那人皱眉,“四哥,我不明白。”

徐泾摆摆手,“将人打一顿然后送到沈九那里去。”

那人即便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从徐泾的吩咐,出了去,打电话给连轩。

徐泾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叹了一口气,他少年时父母离婚,母亲改嫁,他跟着父亲生活,多少年没有吃过一顿热乎的饭菜,没穿过一身温暖的衣服。

自从父亲早早走了以后,他更是成了没有家的孩子,可是那一年,那个女人给沈九送衣服时,给他也送了一套保暖内衣,那套保暖内衣,现在还在他衣柜的最底处,这么些年他也不敢再拿出来看一眼。

他比沈九早出狱一年,沈九拜托他好好照顾他姐姐,他应了,却并没放在心上,倒是沈青曼偶尔会做好了饭给他送过去,还会让他到家里吃顿饭,可是他答应了沈九要照顾他的姐姐,最终却辜负了他,如果他上点儿心,她也不会再一次受到姜玉达这个畜生的伤害,那个温和,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人现在也许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沈九之前会叫他一声四哥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再也没听他叫过他一声四哥。

徐泾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一滴泪水顺着面庞滑落。

*

一大早,连轩早早就到了沈家,昨天晚上他接到徐泾那边的电话时,吓了一跳,他们找姜玉达找了六年,都没找到,这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沈怀景从楼上下来,连轩迎上去,“九哥...”

沈怀景摆摆手,“人在哪儿?”

“徐泾说把人送过来,天太晚了,我没让,还在他那里。”

沈怀景点点头,“你先去看看,我待会儿过去。”

连轩皱了眉,“你现在不去?”沈怀景找了姜玉达六年,这六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现在找到了,他以为他会控制不住的冲过去,所以这也是他没让人将姜玉达带过来的原因,可是沈怀景现在这么镇静,倒是让他有些摸不透了。

沈怀景没说话,连轩也没多问,开车去了徐泾那里。

早饭的气氛有些凝重,姜淮茵与沈怀景之间,温汀与温以南之间,除了姜淮北吃的开开心心,其余四个人都是食之无味。

吃罢早饭,看着打算去上学的姜家姐弟,沈怀景淡淡开口,“我已经帮你们请过假了,今天去看你们奶奶。”

听到要去看姜奶奶,姜淮茵与姜淮北的眼睛一亮,她们这么久没见姜奶奶了,都想她了。

温汀心里跳了一下,有些担心的看向沈怀景,沈怀景握住她的手,没说什么。

姜奶奶现在住在一家郊区的疗养院里,属于a市最好的一家疗养院,环境好,服务好,医疗条件也好,很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

到了姜奶奶所在的房间外,姜淮茵牵着姜淮北兴高采烈的跑了进去,沈怀景却驻足了。

“怎么了?”温汀看他。

沈怀景摇摇头,“我出去透口气,你先进去吧。”

沈怀景说完就下了楼,温汀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抽痛了一下。

推开房门便看到了被两个孩子扑倒的笑得乐呵呵的姜奶奶,姜奶奶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身体看起来也硬朗了许多,显然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温汀上前,笑,“姜奶奶。”

姜奶奶看到她也很惊喜,“温汀啊,你也来了。”

温汀将带的东西放下,在床上坐下,“您最近还好吗?”

“好好,挺好的。”

姜奶奶看到姜家姐弟自然欢喜的不得了,拉着两人不撒手,又跟温汀闲聊了几句,时间飞快的过了去。

“奶奶,舅舅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你,我和小北好想你。”姜淮茵头埋在姜奶奶怀里,瓮声瓮气。

姜奶奶愣了一下,抬起姜淮茵的头,“谁告诉你是你舅舅不让你们见我的?”

“那为什么我们每次想要来看你,舅舅都不允许呢?”姜淮茵委屈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和小北跟着奶奶过了这么多年,饶是上一次听了温汀劝慰的话,心里这个刺却怎么也过不去。

姜奶奶闻言叹了一口气,停了半晌终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紧姜淮茵与姜淮北,幽幽道,“小茵,小北,你们还小,有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对你们的最好的除了你们妈妈就是舅舅了,你们舅舅对你们的好,连奶奶都比不过,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对舅舅,听他的话,不要惹他生气,你们舅舅为你们付出了太多,明白吗?”

并非沈怀景不让他们见她,而是她不想见他们,她霸占了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沈怀景什么也没说,是时候把两个孩子还给他了。

“可是,奶奶...”姜淮茵抬头看她。

姜奶奶缓缓摇头,声音涩然,“小茵,听奶奶的话,有些事情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好好对舅舅,听话。”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沈怀景推开门,看向温汀,淡淡道,“到时间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