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颜君陶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然后,笔耕辍就笑了:“是啊,为什么不。让我想想…想想…我也不保证能够成功,但是等我。”
说完这话之后,笔耕辍就闭关了,颜君陶也再也没有从自己的洞府里出来。一直到被混沌吞噬的最后一刻,颜君陶还是没能用那一年努力出个什么成果,笔耕辍大概也没有成功吧。后来的事情颜君陶就不知道,再一睁眼,他就回到了过去。
颜君陶在梦的最后这样想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这一段,也许是因为在那之前他们正好在讨论人祖?
每一个当了圣人的人,会好奇的问题都会有很多,也基本各不相同。但总有一二无独有偶,会成为大家都会去探索的交集,好比,人类是怎么来的,也好比,他们的未来最终会走向哪里。后者所有的圣人都知道答案,他们会被混沌吞噬。至于前者嘛…
颜君陶是所有圣人里最大的异类,他真的一点点都没好奇过人类是怎么来的。他是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诞生了不是吗?
颜君陶是唯一一个没有利用圣力,去追溯人类是怎么诞生的、自己又是怎么诞生的圣人。
笔耕辍说这是因为颜君陶对于自己的渣爹渣娘太过失望,害怕第一个人类的诞生也会让他失望,所以不愿意去面对。
颜君陶的回答是:“你的脑洞真的有点过大了。”这话很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而在笔耕辍给颜君陶承诺他会想想办法之前的那天,他们一开始讨论的就是人类的诞生。
颜君陶对此真的毫无兴趣,但笔耕辍却觉得那很有意思。一直以来人们都爱给自己幻想出种种神奇的诞生,类似于女娲造人,或者是“人日”的说法。女娲造人是人所共知的,人日就比较冷门了——传说中不知名的造物主,在天地初开时,正月一日造了鸡,正月二日造了狗…以此类推,直至正月七月造了人,也就有了正月初七又叫“人日”的传统。
这当然是纯粹在扯淡了。
笔耕辍没有直接和颜君陶透露人类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只是兴致勃勃的问颜君陶:“你对此的猜测呢?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你比较相信哪一种?”
“女娲造人吧,”颜君陶回忆了一下,他这方面的想法大都来源于颜夫人给他讲的睡前神话故事,很多人的三观都脱胎成行于小时候父母对他们的教育,颜君陶也不例外,“我娘告诉我说,人类不全是女娲造出来的,只是后世只记得女娲。”
最早的说法是阴阳两个大神,用清明之气变作了人;
后来的说法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又垂死而化;
再后来的说法是,黄帝创造了人族的阴阳性;上骈创造了人类的五官;桑林创造了四肢;女娲最后赋予了人类那一口灵动之气。
“总之,我比较相信我们是诸神创造的,不是单单的一个神。”颜君陶总结。
“那你考虑过神为什么创造人吗?”笔耕辍反问。
“…恩?”什么为什么?
“神为什么创造人来和他们争夺天地的资源,大道的宠爱。”笔耕辍的脑洞在后期大到了一般人很难想象的地步。
“因为神也怕孤独?”颜君陶只能从自我的感受上来推断这个问题。
“你也说了,有很多神。”所以神并不孤独。
“唔…”颜君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因为神也不知道有一天人类会发展成这样?他们被自己的创造物彻底排挤出了这个圈子?”
☆、第109章 一百零九条咸鱼不翻身:
到最后, 笔耕辍也没有告诉颜君陶真正的答案,有关于人类到底是怎么来的, 以及那些创造人类的神或者是别的什么生物到底在想什么。
圣人笔耕辍只是给颜君陶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你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母亲。”
如今结合着想来, 笔耕辍这话的意思应该是颜夫人的故事才是最接近人类诞生的真相的。颜君陶的理解是, 人类应该并不是谁特意创造出来抢资源的,也许他们就和龙凤一样, 是一场交合而成的意外。在第一个人类诞生的时候, 他或者她甚至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是人类, 只是一个四不像的异类。
想到这里, 颜君陶不自觉的就把目光对准了勾陈,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勾陈时的感觉, 勾陈的背影是那样的接近于一个人。
所以, 勾陈才是人祖?
不,不对,勾陈身上还有魔族的气息, 就像那个黑衣魔说的,勾陈顶多是个混血, 人族与魔族的混血。
“!!!”如果以此为推论的话, 接下来的猜测也就是两个方向了,勾陈的父母有一个是人祖,或者是勾陈的后代里有一个是人祖。
不管是哪一种,勾陈确实都有可能拥有打开人祖之墓的关键。
可是勾陈自己却对此矢口否认。
但很显然那些魔族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必然是在掌握了什么关键性证据之后, 才会找上勾陈的。很可能是类似于血亲探寻一类的证据, 所以他们才会在不知道勾陈是谁、本性如何的情况下,就贸然的动用了在清微天的探子,摸上了三元宫。
勾陈藏在面具后面的脸,也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种种情绪,最终,定义在了假装无事发生。
他继续对那个魔族审问:“你的同伙呢?”
那黑衣魔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啊。从他的身上让颜君陶再一次看到了上古活色城城主的影子,两面派的特别理直气壮,膝盖骨软的仿佛根本不曾有过,永远没有他们不会出卖的人或者事,他们很不喜欢和强者硬碰硬。虽然也有野心,却更喜欢在背后鼓捣一些什么小阴谋小诡计,当面总会很没有骨气。
而就在从黑衣魔口中知道了剩下的四个魔族都藏匿在哪里之后的当晚,勾陈独自一人匆匆忙忙的从三元宫离开了。
颜君陶早早的就在勾陈离开的必经路上等着他。
一身蓝白色仙衣,绣着银色纹路的绣球花,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甜蜜气息。很显然这审美不属于颜君陶,而是颜夫人的,她自打去了上界仙国之后就一直没能见到过颜君陶。但她给颜君陶已经准备了整整百年的衣服,最终全部都辗转送到了颜君陶的手上。
颜君陶对于自己穿什么还真的不算特别在意,上辈子他从始至终就是一套天衍宗或者是天衍仙宗的校服打天下,在袖扣绣着代表了首席的金星,让人闻风丧胆。
这一日,那个颇有气势的颜上仙再一次回来了。他带着恶鬼的面具,扛着一柄不知道哪里来的长镰刀,和拦路的劫匪似的,挡住了勾陈的路。颜君陶还是不会说话,但这也帮助他在挡住勾陈的同时,无形中增加了一种执拗的气势,勾陈不说清楚,他是不会让勾陈离开的。
“你想问我去哪里?当然是去解决了那些魔族。”
颜君陶安静的摇了摇头,他才不信。他知道勾陈肯定会把危险掐灭在摇篮里,但除此之外,他总觉得勾陈还要准备做些什么别的,很不对劲的事情。
“陶陶你让开,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的。”勾陈放柔了声音。
颜君陶只是沉默的站在月下,与勾陈对立,如果他可以开口,他会说,带上我,我保证不会成为你的麻烦。
但颜君陶不会说话,他只能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死死的拦在家长离开的路上。
如今的勾陈还是红眸勾陈,也不知道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从下午之后,小白兔的那个他就一直没有出现。
这也是颜君陶觉得勾陈很反常的地方。虽然说勾陈是双重人格,但明显小白兔的那个他才是主人格,一直在主导事情,红眸的这个他只是作为一种应激机制,在关键时刻被刺激出来保护自己,一旦危险消失,他就会把身体归还小白兔的自己。换言之就是,勾陈觉得现在的情况是他自己仍处在危险之中。至少,是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只适合红眸勾陈去动手。
“让开。”红眸勾陈的声音压低了些,对颜君陶进行了最后一次警告,“我不想伤到你。”
但如果颜君陶继续这样,他也就只能不客气了。
一道紫光,一道蓝光,在黑色的夜幕上擦碰出剧烈的火光。颜君陶和勾陈几乎是同时出了手,龙虎相遇,风云际会。颜君陶拿着镰刀的手有一种生疼之感,要不是他意志坚强,肯定就要扔掉手上的仙器了。
这仙器没什么来头,就是颜君陶随便找来的一件东西,他真正的能力是他带着玉戒的手指,但他并不会把那样的凶残之器对准自己的家人。
对于别人来说,拿起武器会增加伤害力;对于颜君陶来说则相反。
勾陈没想到这样了还不能让颜君陶放弃,可是看了看夜色,他只有今晚了,不动不行。于是,勾陈再一次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身形如鬼魅,让颜君陶明白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就在颜君陶一个闪神没有躲过之际,他对上了勾陈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就感觉到了一阵刺入脑海的晕眩。
颜君陶很想要抵抗,但是因为并没有对勾陈使用全力,又怕自己以同样的摄魄之术回击,会控制不住的导致勾陈被反噬,颜君陶最终还是中招了。他很清楚自己中招了,因为他看到天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容兮遂如姑射之仙,乘云气,御飞龙,款款而来,诉说思念。
颜君陶忍不住就沉溺了进去。
勾陈这边则抬手,一把接住了晕倒过去的颜君陶,重新把他半抱回了宫殿。拿开颜君陶手上碍眼的大镰刀,然后这次小心翼翼的把颜君陶放到了由瑞气而制的大床上,勾陈还贴心的给颜君陶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
勾陈的神情无奈又宠溺:“真是像你哥说的,特别的不省心。好好睡上一觉吧,你一醒,我就回来了。”
颜君陶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十天后,日照高头,颜君陶才依依不舍的从美梦中醒来,他睡的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但确实是睡足了,神清气爽,没有任何后遗症。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出去找勾陈。
结果,不等颜君陶掀开被子,拔腿去追,勾陈和笔耕辍已经笑着一起回来了。
颜君陶狐疑的打量着勾陈,勾陈却已经变回了小白兔的那个他,带着面具,冲颜君陶眨了眨眼,还是那个特别可爱、不会撒谎的他。
“魔族的事情已经搞定了。”笔耕辍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颜君陶的床前,“你可真能睡,是太累了吗?”
颜君陶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笔耕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而知道这一切的勾陈,却明显在有意回避着颜君陶的眼神,他并不准备告诉颜君陶那一晚红着眼睛的他除了去收拾那几个搞事的魔族以外,他还干了什么。
颜君陶只能想办法问笔耕辍,人祖之墓呢?
笔耕辍耸肩:“大概是一场骗局吧,另外四个被抓回来的魔族没有一个知道什么人祖之墓的。我估计就是那个魔族在编瞎话骗你。我就说嘛,哪里来的什么人祖之墓呢?说不定连人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的祖先呢。”
颜君陶却一个字都不信,勾陈会这么做,只能说明他已经打开了人祖之墓,并得到了自己的想要,如今到了抹消证据的阶段。
勾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对颜君陶笑了笑。
“对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是要和你哥留在三元宫,还是和我回镜湖花海?”笔耕辍和勾陈已经说开了,自然也就不想再顶着什么天后的头衔,不尴不尬的住在这里。他准备离开了,但暂时还不想回自己的宗门,所以他来问问颜君陶的打算。
颜君陶在勾陈和笔耕辍之间来回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最终,他指了指笔耕辍,他有自己的打算。
勾陈也没有阻止,甚至他的目的就是让颜君陶离开:“好的,如果有什么回去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至于治疗声音这方面,你要答应我,至少每一年回来一次试药。”
颜君陶点点头,很老实的答应了。
然后,风风火火的笔耕辍就带着颜君陶和勾陈辞行了。仙人出门,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甚至他们还要防止带什么会被勾陈“监视”的东西离开。
在转身出了清微天的下一刻,颜君陶和笔耕就同时拦住了对方。
笔耕辍凑上前,小声对颜君陶问的是:“你信你哥说的根本没有什么人祖之墓吗?”
颜君陶摇摇头,他不会说话,但他比笔耕辍更直接。直接摊开手掌,里面放的是一个追踪类的仙器,只有一粒微尘那么大,是他在和勾陈斗法时想办法放到勾陈身上的。如今记录了在他昏迷的这十天里,勾陈的所有行进路线。
这对就差烧个黄纸便能拜把子的兄弟俩,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狡猾笑容。
☆、第110章 一百一十条咸鱼不翻身:
寻找人祖之墓说顺利也顺利, 说不顺利吧也是真的不算很顺利。
顺利的是,颜君陶和笔耕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就已经跨越诸天万界, 轻松跟着仙器来到了勾陈曾经来到的墓碑之前。
不顺的是…这特么是舜陵。
尧舜禹的那个舜, 记载里“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的舜帝。下界有个九嶷山, 上界也有个九嶷仙山, 两山本是相连的, “绝地天通”后才能一分为二, 依旧保证了舜帝爷能够永享上下两界的同时供奉。
至于舜帝真正的棺椁到底葬于下界的九嶷山还是上界的九嶷仙山,那就没人知道了, 能够知道的只有舜帝爷就葬身于这一片青山绿水之中。老老实实在碑前供奉就对了, 找人家到底葬在哪里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颜君陶上辈子还来祭拜过舜陵呢。
事实上,不只是舜陵, 禹墓、蚩尤墓乃至盘古墓,任何一种有记载的先贤墓地, 不管真迹, 颜君陶都有幸亲身前往拜祭过。为的是陪他过去一个以墓气为修炼之基的魔修道友。
魔修里总会出些奇葩,好比颜君陶他娘,走的后天斗之大道。而颜君陶这位号“自在散人”的魔修道友,他修的倒是罕见的传统魔道, 只不过修炼方式是给人看守墓地, 也就是吸取墓气, 越是得道大能的墓地,越是能够帮助他更好的修炼,突破自己。
自在散人曾是某位仙君陨落后的守墓人,仙体消散后,他侥幸没有重入轮回,反而转修了鬼道,又以鬼入魔,在某个雷雨交际的天气里锻造出了墓气魔身。
这个特殊的身体,帮助自在散人平日里只需吸取墓气便可以供养己身。他从未害过人,只因为常年在墓地里打转,就被仙所惧怕,被一些卫道士打成了魔修。甚至还有谣传说他吃仙人尸体才能够修炼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仙体会在仙人陨落后直接消散,哪里来得及被什么魔修吃掉?
常年在洞府里闭关的颜君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和这位常年在墓地里宅着的魔修成为了…笔友。
后来应对方之邀,颜君陶在前往各天秘境的路上,经常会绕道去参观一些神墓。
上界仙国并没有“神墓”的说法,是自在散人给出的全新定义,指的就是那些在下界、上界人仙心中已经被神话的一批人的葬身之所。尧舜禹三帝首当其冲,却也不局限于他们。
在颜君陶所在的时代,舜帝爷的墓地已经被开发成十分成熟的旅游景区了,和镜湖花海以及圣乡类似,仙来仙往,车水马龙。
而在望楚仙朝时期,上下界刚刚隔断不久,也没有什么商品经济的意识,但舜帝爷的墓地的香火却已经十分旺盛了。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仙们来这里,还是怀揣着一颗比较质朴的求神拜佛的心,并不像后世那么世俗化的还有敢来神墓野炊春游的。
总之就是,颜君陶看着他手上不争气的微尘追踪器,当场捏爆它的心思都有了!
颜君陶觉得这很显然是他的仙器被勾陈所蒙蔽了,要不然仙器显示的地点怎么会从人祖之墓,变成舜陵?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祖之墓就在舜陵之下呢?”笔耕辍脑洞大开,他不觉得勾陈能够料事如神到这般地步。或者说,要是勾陈真的那么厉害,他就不可能放颜君陶和笔耕辍独自离开。笔耕辍觉得勾陈的目的地就是舜陵,因为人祖之墓也在这里。
“???”颜君陶一脸懵逼,这也可以?
“你看过盗墓类的话本吗?墓中墓。”笔耕辍日后会写出那么多话本,自然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喜欢看话本,直至市面上没有了他想要看的,才有了他自己动笔的动力。
上古只有一个世界,之后才破碎成了如今这个割裂式的局面,而上古留下的很多东西,也就这样被打乱的四散了。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好比有哪些地方的气场特别适合建立墓穴,这种有名的适合建阴宅的阴地可以说很多,也可以说很少。最有名的就那么几个,舜陵建造的时候完全有可能就不小心和上古的人祖之墓重叠了。
而因为有舜陵挡在前面,寻常仙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发现什么传说中的人祖之墓。毕竟想要找到它,就要先刨了舜陵再说。
“你刨舜陵一个试试,不得连腿都打瘸了?”笔耕辍小声在颜君陶耳边叨叨。
颜君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笔耕辍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么,新问题也就来了,不能刨舜陵,他们该怎么找到人祖之墓呢?
勾陈肯定有他独特的进入方式,颜君陶和笔耕辍却没有。
一个青年一个少年,穿着差不多款式和颜色的仙衣,就只能这样遗憾的站在舜陵面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各种望碑兴叹。
就在这时,颜君陶随身携带的瓦罐里,元凤开始不甘寂寞的寻找存在感,各种蹦跶了起来。
颜君陶拿出了瓦罐,却没有把元凤拿出来。这个瓦罐可以隔绝元凤的气息,一旦拿出,凤气泄漏,指不定要惹来多大的麻烦。
笔耕辍不知道在颜君陶在看什么,颜君陶也没有办法说给他听,最终,笔耕辍自动把那颗奇怪的圆形生物定义为了寻宝仙兽一类的存在。心中还不忘想着,现在的仙兽真是一代比一代的奇怪了,没有四肢五官,只会蹦。
青色的元凤在瓦罐里横冲直撞,颜君陶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它好像在带路。
虽然不知道元凤要带他们去找什么,但颜君陶还是抱着“有总比没有好”的侥幸心理,跟上了元凤的指引。
九嶷仙山的取名,得于它曲折复杂的地形,这座大山里共有九条溪涧,每一条的分布都差不多,甚至到了连常年靠山吃饭的猎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分辨的地步。走入九嶷仙山后,常常会被这些道阻且长的地形所迷惑,怀疑自己走了个鬼打墙,进而真的开始在原地来回踏步。
第一次深入九嶷仙山的颜君陶和笔耕辍也不例外,他们总有一种自己被那颗在瓦罐里依旧跳的欢腾的青蛋给骗了的错觉。
最终,等颜君陶开始拿随处可见的委蛇当做标记后,这才确定了他们一直在往里走,并没有绕圈。
委蛇算的上是九嶷仙山里比较有名的一种奇珍异兽了,一条长蛇,两个脑袋,永远警醒,左右夹击。下界一直都在盛传着“谁见到委蛇,谁的死期也就快到了”的迷信传说。但自在散人告诉颜君陶,这只是因为委蛇和寻常蛇不同,寻常蛇的毒素在牙齿,委蛇的毒素在它散发出来的无色无味的一种气息。
气息里自带蛇毒,是一种□□,吸的多了,自然转头回家就死了。对付委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出现的时候,便立即杀死它。它死去的刹那会散发出一种中和毒气的特殊气味,也就解了之前中的毒了。
颜君陶想着反正见到委蛇肯定要杀死,那不如就拿来当标记好了。他每杀死一条委蛇,都会给对方的尸体上系一条彩色的鲜艳蝴蝶结缎带,一路走来,就没遇见过重复的。颜君陶和笔耕辍也就知道他们没有在走回头路了。
笔耕辍还不忘和颜君陶道:“也不知道那委蛇好不好吃。”
颜君陶没办法说话,但其实他也有过这样的脑回路,都说越毒的生物越美味,好比河豚,也不知道这委蛇的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躲在山中,小心翼翼观察颜君陶和笔耕辍的委蛇王…默默的退散了。
这群仙真的是越来越不是个玩意了!杀了它的子孙后代不是,非要给它们的尸体绑那么娘们兮兮的蝴蝶结也就算了,如今还想着要吃?有没有一点仙性了?!
直至半个时辰后,元凤终于停止了在瓦罐里的横冲直撞,而是开始上下垂直的蹦跶。
颜君陶身上的追踪仙器也显示,这里确实有过勾陈来过的痕迹。之前到了舜陵,这微尘仙器就有点不好使了,颜君陶猜测应该是被神墓自带的奇怪气场给干扰的。如今才好不容易又重新起到了一二微妙的作用。
“所以,咱们要从这里打个洞下去?”笔耕辍蹲下神,抬手敲了敲夏雨刚过的松软泥土,一点都不嫌脏。嘴里还出奇的絮叨,“你说咱们从这里下去,最先看到的是人祖还是舜帝爷?有没有粽子?需不需要黑驴蹄子?呸呸呸,舜帝爷莫怪,小子莽撞,胡言乱语,您可千万大人别计小人过。”
时隔多年之后,颜君陶终于想起了,笔耕辍作为一个未来的圣人,他…怕鬼。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条咸鱼不翻身:
颜君陶听医师临说过, 越是爱胡思乱想的想的人,越容易怕鬼。因为他们怕的并不是鬼这种具体的生物本身,而是害怕的一种代表了未知与意外的东西。
或者这么说, 他们是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
颜君陶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对笔耕辍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能做的唯有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借给了笔耕辍, 意思明确,我们会始终在一起。
笔耕辍不明所以的握了上去。在没有进入墓地之前, 他其实还没有那么害怕,只是啰嗦了一点。
颜君陶为保全笔耕辍的面子,也没和笔耕辍讨论什么怕不怕的, 只是一个转身,就带着笔耕辍化作一道蓝光,一起钻入了地里。缩地成寸,在泥土中肆意穿梭, 快速的接近地底的墓穴。
他们是仙,在进入某处地下的时候,并不需要很物理化的开个洞。
笔耕辍以往肯定也能想到这点, 只是今天这个场合, 实在不是什么可以供他随意发挥想象力的好地方, 思考能力直接退回回了凡人期也是情有可原。
二人在颜君陶带领下, 就这样直接进入了地底。笔耕辍一路还不忘叨逼叨:“我当凡人的时候啊…”笔耕辍一害怕就爱说话, 仿佛是在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排遣心中多余的情绪, 也好像是在通过说话来给自己壮胆, 要不然就是想用这种方式烦死鬼。
反正颜君陶就挺烦的, 他爱热闹,却并不喜欢别人围绕一个问题和他车轱辘话的来回说。
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地底最深处,颜君陶终于稍稍感觉到了一些阻力,一层如结界的东西,挡住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神墓与凡人墓自然不同,除了长埋地下,它还做了不少专门针对仙魔的防护措施。对此,颜君陶的想法就只有很暴力的以力破之了。
大罗金仙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但不等颜君陶动手,瓦罐里的元凤就已经发挥出了它该有的作用,带领颜君陶和笔耕辍轻松穿过了那层结界,没有激起任何危险的警报。
元凤开心的在瓦罐里转了个圈圈,求表扬求的一点都不含蓄。
颜君陶也没有吝啬,伸手进瓦罐里摸了摸元凤蛋壳光滑的外表,那手感和鸡蛋没什么区别,是如此的无害,很难让人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当然,要是元凤诚心和谁过不去,它蛋壳表面的温度可以直接超过岩浆,烧死对方。
笔耕辍在颜君陶和元凤互动的时候,一直没敢放开颜君陶的手,只是用眼神环视打量了一下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墓穴里某处长廊,四通八达,犹如迷宫,搭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阵阵阴风鬼火,让笔耕辍忍不住就开始屏息凝神,差点忘记了呼吸。他的脸色都白了,因为他是真的很怕这些东西。
总觉得会从黑暗里猛地窜出什么,张牙舞爪的朝着他扑来;又或者是其实整片黑暗本身就是一种什么不知名的怪物的嘴,他们已经被包裹入其中而不自知。
颜君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一起握住了笔耕辍,想要把自己的勇气传递给对方,这是他照顾一个人的极限了。
“我、我我不是怕鬼啊,我就是怕你害怕。”笔耕辍也没拒绝颜君陶的好意,说话的声音都抖了,因为他的大脑里已经开始忍不住的脑补他被肢解的画面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联想的。只是嘴上还要逞强。
颜君陶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嗯,他特别害怕,需要哥哥保护。
黑暗里,笔耕辍的视力不如颜君陶,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颜君陶的动作。他也是个好骗的,大概是这个时候已经怕的大脑一片空白了,根本不会转弯,颜君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挺了挺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哆哆嗦嗦的对颜君陶:“别怕怕怕,我我我保护你。”
可以说是结巴的很勇敢了。
在这么说完之后,笔耕辍发现他好像真的就没那么害怕了。因为责任感在这一刻席卷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照顾好颜君陶。
然后,聪明的大脑就再一次占领了高地,笔耕辍终于想起了一件事——他会仙术啊。当足以照亮整片墓穴的光出现,彻底驱散了黑暗后,笔耕辍略显尴尬的看着这个就单纯只是长廊的朴实地方,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颜君陶倒像没事人一样,只是放开了笔耕辍的手,走在了最前面,大大的仙袍在空中来回摆荡。这让笔耕辍明白了一个事实,颜君陶根本没在怕的,刚刚只是在安慰他。
看着颜君陶走了没两步,又回头不放心的看过来的眼神,笔耕辍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