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这样暗中给她消息看似好意,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给她这些消息,又为什么给她这两样消息?

这两件事情跟她有何关系?

靖王大婚之事,他明明已经写在了心中,为何还要当着她的面再特意提一次呢?是试探吗?可为什么会那靖王的婚事来试探她?林紫苏研磨的手猛然一顿,想到了一种可能。

男女之情!

原主与靖王怕是有男女之情,所以陈苏才会特意当面提及,用来试探她的反应。而她…当时听到这件事情,反应很是平淡,所以这一封信才会被送到她手中吧?

陈苏到底想干什么?林紫苏微微皱眉,把手中的墨条放在一旁,重新坐了回去。

林域一直等她写信,如今见她这般仿佛不准备再写信了,倒是一愣,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林紫苏微微摇头,“我还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大哥,这封信一时半刻怕是写不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送走了担忧的林域,林紫苏重新回到了书桌之前。

陈苏的想法如今她还弄不明白,而萧祁…实际上对于萧祁她所知也不多。

父亲救过他的一个出生入死的弟兄,他来自于京城,一路护送他们一家到蕲州,如今是蕲州的轻车都尉。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只一点,萧祁在途中曾经暗中与人联系被朱阕揭穿。

她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却不代表她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萧祁在跟谁联系?她试探了两次,对方几乎已经默认了是在跟京城中的某个人联系了。只是,那人是谁?

会不会…林紫苏眉头越皱越紧,萧祁与之联系的人,会不会就是靖王?!

第040章 巧遇

“林大夫这边请。”领路的丫鬟带着笑容,语气比之前几日更是亲近了三分,“大人今日在书房处理公务,说林大夫若是来了,就直接请您过去。”

“有劳。”林紫苏点头道谢,一路绕过了后院到了与前面府衙接近的书房。人还在廊檐之下走,就听到书房里面传来说话之声。

“…如今京城之中情势混杂,太子病重、安王强势都不提,就连靖王这个当皇叔的也不容小看。自先皇驾崩之后,他就一直谨小慎微,在京城之中不见一丝当初拨弄风云之姿。然而,此时突然与宁国侯府定下婚事,怕是也有所图谋。”

“大人说得是,只是咱们真要站在睿王这边吗?”一个声音回道:“睿王颇得今上喜欢,然而毕竟比不得安王有军部势力,又或者是太子有着嫡长的身份…谁!”

那人声音猛然一紧,推窗就朝着外面看去。

林紫苏迎上对方的目光心中一紧,停下了脚步,手紧紧握住药箱的带子,倔强地迎了上去,毫不退缩。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陈苏闻声看过去就连忙道:“是林大夫来了,知旗,这位就是救下我性命的林大夫了。那两副药方,就是她所开的。”

“林大夫?”被称为知旗的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此时一双透着阴霾的眼睛毫不客气地打量了林紫苏片刻,才扯动唇角露出一丝吓人的笑容,“闻名不如见面,林大夫果然是胆大心细,难怪能够开出那般药方,夏某佩服。”

林紫苏抿唇笑了下,这才抬脚过去,途径窗户进了书房,这才对着陈苏行礼。

“陈大人,路途耽搁,在下来晚了。”她说着起身,看了一眼夏知旗道:“夏先生的称赞,我担当不起。”

“如何当担不起,林大夫那两副药方,同在下一起过来的御医看过,说是凶险万分,药量轻一分则药力不足,拖延之下陈大人必然伤及根本。若药量重上一分,药性过重,则毁之根本,甚至有性命之忧。这衢州城内的大夫不是真的各个都拿这病没办法,只是不敢开药,而且怕是也把握这个用药的分寸!”

林紫苏听着他出声夸赞却是没有半分得色,只微微抿唇笑了下。

夏知旗不以为意,接着道:“刚刚林大夫靠近书房,想来是听到了书房之中的说话之声,特意加重的步子出声提醒,免得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言语,可谓谨慎。”

林紫苏微微笑了下,转身放下药箱,从里面拿出腕枕:“陈大人,此时可方便诊脉?”

“自然。”陈苏笑着应了声,起身过去,“不过我倒是觉得好了不少,除了卧床多日有些力不从心之外,竟是不再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他说着坐下,挽起袖子放在腕枕之上。林紫苏落指,笑着道:“刚刚夏先生说了,有御医随他前来,我想这功劳也不是我一人的。陈大人客气了。”

她说着收手,“陈大人新换了药方,立安城御医所开的药方,定然是万全之法了。”

“你怎么知道陈大人换了药方?”夏知旗皱眉,林紫苏抬眼看了过去,随手收起腕枕放入药箱,这才缓声道:“刚刚夏先生不是还称赞我医术高明,胆大心细吗?我来之前陈大人才刚刚喝过药,如今这屋中还散着药味,而药碗还在一旁放着未曾撤走。我既然心细,自然能发现这点。”

她随手遥遥一指,点了下放在窗前书桌上的药碗。

“我既然医术高明,自然能够分辨出来我所开的药方与旁人药方味道的细微差距,不是吗?”她微微眯了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苏,“再者之前夏先生提过有御医与你一同前来,我既然胆大,就大胆的推测了一下。侥幸全中,倒是让陈大人和夏先生见笑了。”

她说着合上药箱,挎在肩上,笑着道:“既然陈大人这边已经有御医照料,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林大夫!”陈苏连忙起身,“林大夫这般说话倒是显得陈某做事不妥了,只是秦御医为了陈某之病匆匆赶来,这份心意我自然是要领的。”

“陈大人不必如此,我懂的。”林紫苏抬头微微笑了下,“再说,陈大人诊金没有少付半分,反而多给了些,我心中又怎么会有怨言。”她点头,“我多言一句,陈大人之病虽然已无大碍,然而本就心肺不好,还是不要在病尚未痊愈之前劳心劳力的好。免得旧症未去,新病又来。”

留下这句不算太客气的话,林紫苏转身离开。一路畅通,无人阻碍。

这已经是她来衢州第五日了,这些时日林紫苏出入知府后院,来来往往倒是听到了不少有关京城的消息。陈苏屡屡试探早已经让她不耐烦,然而,送往蕲州的那封信至今都没有回音,更是让她心中有些烦躁。

而今日那书房中透出来的谈话更是让她不耐,这才言语刻薄了些,也好一举隔断了跟陈苏之间的关系。也免了陈苏有意无意的试探,她毕竟不是原来的林紫苏了,京城之中的事情她一无所知,时间长久难免会露出马脚来。

一路乘坐李府马车离开,林紫苏想了想掀开车帘对前面驾车的车夫吩咐道:“先不回去,带我去衢州城内热闹的街道看看。”

“林大夫?”车夫愣了一下,还未说话就见林紫苏伸手过去摊开掌心露出了一块碎银,“不会耽搁太久的,我就是想随意看看。”

车夫收了银子,不再说什么立刻调转车头去了离李家最近的一条商街。一路热闹,林紫苏坐在车中却没有半分想要停车下去走动的意思,车夫几次回头想要问问,然而见里面林紫苏的侧影却是独坐发呆,就识趣没有多言。想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名医怕只是想要清净清净,毕竟她那几位同行的兄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些时候烦人的厉害。

林紫苏确实不是为了看热闹才如此的,马车缓缓前行,她在车内想的却是陈苏和夏知旗今日所说的话。短短几句话里面,透出的信息实在让人深思。她皱眉思索许久,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现在远在蕲州,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就算京城之中风云四起,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真是庸人自扰!”她嗤笑了自己一声,前面车夫听到动静,连忙问道:“林大夫可是要下去走走?”

林紫苏一愣,透过车帘四下一看,竟然还真看到一个熟人。

她迟疑片刻,然后才道:“那就下去走走吧。”她推门下车,交代车夫在街口等她,这才四下看了看,最终停在了街角一个暗巷的入口处,看向里面的人。

“好心人,施舍点吃的吧。”暗巷中的乞丐听到脚步声就连忙叩头,林紫苏轻轻上前,低头看着这乞丐。乞丐连连叩头,见这人走近却又不吭一声,这才忍不住抬头看了去。

“是…是你!”

“是我。”林紫苏点头,“许久不见了,秦大夫。”

乞讨之人正是当日在李家见过的秦鸣,他见来人是林紫苏就再无半分乞讨之姿,艰难地挺直了脊背抬头看了过去:“林姑娘这是来看我的落魄模样吗?又或者落井下石,想要趁机痛打落水之人?”

“林姑娘医术高明,我自认不如!只是,林姑娘这般心胸,却也不见得就比我高出多少。沽名钓誉,谁不是呢?”

林紫苏看着虽然落魄,但是神色讥讽的秦鸣,半响才道:“秦大夫想多了,我只是恰巧路过。”她语调平静,没有一丝起伏,“我虽看不过秦大夫你医德低下,那病人性命换取钱财,却也没有想过让你落到今日地步。”

“哈哈哈!”秦鸣干笑两声,看向林紫苏,“林姑娘是想说我落得今日下场全然是咎由自取,与旁人、与你无关吗?”

“我倒觉得,你罪不至此。虽无医德,然而也不该由那位周老爷又或者李老爷决定的。”林紫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秦鸣纵然无德,可是那日在酒楼外见他的模样,她心中却也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如今再遇,就忍不住下来多说了两句话。

见秦鸣神色讥讽,林紫苏自觉她这是自讨没趣,笑了下道:“倒是我多事了,秦大夫如今看着倒是怡然自得,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她说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地面,“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好了。秦大夫,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我倒是想,只可惜李家会给我这个机会吗?我纵然有一身的医术,哪怕有钱抓药,又如何?李家会放过我吗?在这衢州地界,我只能熬着,直到我死了!”秦鸣突然爆发,冷冷看着林紫苏,“倒是林大夫,还是好好祈祷以后不会沦落到我这一天吧!”

“多谢秦大夫关心了。”林紫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秦鸣如今落魄的样子,半响还是忍不住道:“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带你出衢州…”话一出口,她就猛然咬牙。

秦鸣这般的人,救出来又如何?

第041章 交锋

林紫苏又叹息了一声,转身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匍匐之声,秦鸣爬着上前。

“林姑娘,求你救我!”他一把抓住了林紫苏的脚腕,抬头看去:“林姑娘,求你救我。秦某如今一副残躯,若得林姑娘相救,日后定然追随左右,一效犬马之劳!”

林紫苏脚下一顿,回头看向脚下的秦鸣,沉声道:“我一个小小医女,要你追随左右又有何用?”她刚刚就是一时没忍住多言一句,这才惹来了此时的麻烦。心中暗暗懊恼自己一时心软多嘴,然而再看看苦苦哀求的秦鸣,她还是微微咬唇,半响下定决心道:“你且等我几日!”

竟然是应承了下来。

秦鸣本已在她的沉默中绝望,此时听到这句话如同听到天籁一般,抬头惊喜莫名地看着林紫苏,半响猛然直起身叩头:“我一定等林姑娘的好消息!”

林紫苏从暗巷中出来,心情不见好转反而更沉闷了几分。

秦鸣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办起来的话…纵然她治好了李家那位小少爷,可是若直接跟李府说起这件事情,未免会让李新磊不快,甚至认为她觉得李家行事凶狠恶毒。

若因此再把李家给得罪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还是要想想办法才行。

#

“林姑娘可回来了,林大公子今日回来,同行的还有那位萧公子,已经等姑娘许久了。”一进院门,院中伺候的丫鬟就连忙上前帮她接过了手中所买的一些琐碎小东西,笑着道:“姑娘可要先去洗漱一番?毕竟在外面走动了一些时候。”

“不要让兄长和客人久等,直接带我去见他们吧。”林紫苏又怎么能耐下心来洗漱之后再去见等了几日的人,此时说是让丫鬟带路,自己却已经快步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一进门进就林域和萧祁两人分坐两旁喝茶,听到她进来的声音,这两人才一起抬头看了过去。

“大哥,萧大人。”林紫苏点头,没有先与萧祁说话,反而转身对林域行礼,认真道:“多谢大哥为我两处奔波,大哥一路劳累,我倒是心有不安。”

林域闻言而知雅意,起身道:“大妹不用多礼。不过是走动一番,你不必放在心上。既然大妹所托之事我已办妥,就不多打扰了。”他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我也是真累了。”

“我送大哥。”

“不必,萧大人匆匆而来,怕是有急事,你们忙吧。”林域示意林紫苏留步,林紫苏站在廊檐之下看着他离去,这才回身进了客厅,屏退了院中丫鬟,这才道:“我原以为萧大人顶多回我一封信,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亲自前来。”

“陈苏乃是东山刺史陈凛玄之子!”萧祁没有客气,直接说道:“他自幼体弱,当初林御医也曾经给他开过几个调养的方子。他十六岁那年成为当科探花,在京中任职已有六年。因身体虚弱之故,平日里与林御医也有走动。你与他应该有过几面之缘,他认得你并不奇怪。”

林紫苏闻言垂下眼帘,过去坐下这才低声道:“这点倒是罢了,只是我听李家管事说,他背后有睿王的影子,这几日我去府衙给他看病,他多次试探…”说着她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祁:“萧大人,靖王即将大婚之事,你可听闻了?”

萧祁面色一僵,意识到林紫苏在观察他这才连忙道:“我久离立安城,倒是没有注意这点。”

“与靖王订婚之人,乃是宁国侯府的千金,这点萧大人也不知道?”林紫苏抿唇露出笑容,一双眼睛灵动而透彻,仿佛无声在说你再接着编,我都知道了。

迎着这样的目光,萧祁难得心中别扭了下,半响才闷声道:“既然林姑娘已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就不隐瞒了。这些年靖王日子也不好过,今上虽为皇兄,却没有半分兄长的宽厚。而加之林御医出事,他…他实在是艰难!”

“我父亲?!”林紫苏猛然皱眉,追问道:“我父亲出事与他处境艰难有和关系?”

她之前的行为实际上就是在打枣,一竿子下去没什么也就只是白打了一竿子,若是如同现在这边萧祁无意中透露出些什么,她也就赚了。

萧祁一瞬间察觉了她语气中的急切,然而只以为林紫苏关心林御医当初的案子,此时只略微怀疑地扫了她一眼,还是解释道:“先皇在时,林御医曾经救过靖王数次,林府与靖王府交情颇深。林御医那个案子,当初…”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林紫苏。

“林姑娘,往事已矣,如今你在蕲州虽不能说事事顺心,处境却也还好。”他认真道:“京城过往,忘记才好。”

当初靖王酒宴之时说的话又浮现耳边。

“黎昶兄,此行你去蕲州,正巧与林氏母女同路,她们如今孤儿寡母,我做不了什么,只能请你一路护送。至于我与苏妹妹之间,还请你帮我转告,等我踏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之时,定然不会辜负她的一番情谊。”靖王双目通红,“请她等我,信我,不计我会娶谁,心中都只有她一人!”

然而,这样的话,他却不想转告林紫苏。

他与林御医交情并不深,对于这位林姑娘也不过是早些年,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见过两次。记忆遥远,早已经被他忘记了。然而这一次一路护送她入京,却让他对林紫苏有了不同的感受。

以前他只知道林紫苏与靖王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情谊不同旁人。而如今,萧祁也说不上他对林紫苏是何感受,只是觉得,让她等靖王所谓的事成之后的无上荣耀,却是不值得的。

林紫苏的性子,应当不会把所谓的未来的后宫宠妃的身份放在眼中吧?更别提放在心中了。靖王这样的话若是他真的说出来,只怕是对她的一种羞辱才是。

林紫苏却不知萧祁所想,见他面露迟疑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父亲之死,与靖王有关,乃是被迁怒所致?”她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设想,“与我和靖王之间有关?”

萧祁连忙道:“林姑娘千万不要多想,林御医之事…林御医之事确实与靖王无关,只是皇上忌讳,借题发挥…内宫之事,我也不过知道个大概,林姑娘切莫因此就…”

“萧大人放心,我不是冲动鲁莽之人。”林紫苏心中大约有些了然,此时认真道:“我身后还有母亲和弟弟,更有林氏整个宗族。皇上没有罪及妻女、族人,我已感恩不尽了。只是,当时灾难猛然降临,我至今都是晕头转向,对当初之事两眼发黑。若萧大人知道大概,还请说与我知道。免得某一天犯了忌讳,我都不知道,反而白白落人把柄。”

“林姑娘所说是指…”

“此次陈苏就是一例。”林紫苏沉声道:“陈苏屡次那靖王试探我,不就是想要趁机挑拨我,让我给靖王寻麻烦吗?若我并非沉稳之人,此时你以为我会如何?”

她说着看向萧祁,“如今萧大人也不必再隐瞒,你一路护送,想来也是受靖王所托。你与靖王之间究竟是何关系我并不在意,只是下次若再出现这般情况,若有些事情真一时触动了我,我冲动起来结果可就不是我给萧大人写信,耐心等待到今日与萧大人详谈了。”

这话不软不硬,却也给萧祁轻轻一击。林紫苏说罢就低头喝茶,倒是萧祁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才开口:“年前,后宫如妃有孕,保胎的是御医院李尚宇御医。如妃有孕到四月间,李尚宇外出伤了腿,不便出入宫禁,就告病在家中休养。如妃这一胎就转由林御医照应,林御医接手不过半个月,本来稳固的胎像一时危及,御医院中六位御医共诊却没有保住今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孩子小产之后,据说是一个男婴…”

“皇上震怒,令人彻查,最后牵扯出了林御医兄弟。”萧祁深深看了一眼林紫苏,见她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幽深如同枯井一般不见丝毫情绪,他叹息了一声,“最终的结果,你也知道了。”

林紫苏点头,半响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最起码,她总算是明白了京城林家之事的来龙去脉。至于这其中是否有冤情,又是否有隐情,就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关注的了。

她只求自保,只求不被往事牵连在内,至于往事,她一个小小医女,实在无能为力。

沉默许久,一直到手中的茶都渐温,她才抬头看向萧祁。萧祁没有想到想事情都出了神的林紫苏会突然抬头,一时躲避不及迎上她的目光竟然有些狼狈。

“林姑娘…”

“萧大人,你可知道陈苏或者睿王身边,有着一个叫做夏知旗的人?”林紫苏神色坦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尴尬。萧祁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此时闻言立刻就道:“夏知旗,是陈刺史身边的人,没有想到此行竟然跟着陈苏来了衢州。看来,陈苏此次外放到衢州,他爹倒是不怎么放心呢。”

“此人,我今日见到,对我几次试探。夸赞我‘胆大心细、医术高明’,看着倒客气,只是那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林紫苏开口,“不过,我今日当面发了火,把陈苏的病推给了跟夏知旗同行而来的御医身上。想来日后应当与他再无瓜葛了,这点不提也罢。只靖王那边,日后我的事情,还请萧大人不必再转告他。”

眼前的女子虽然性子沉稳,然而听闻了这样的事情,有些情绪也是难免的。如今隐忍许久,终于开口说不让他再给靖王传讯,倒也在情理之中。

萧祁不见丝毫讶异,应下之后才又皱眉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怕是不能如姑娘所愿了。陈苏定然会登门拜访,跟林姑娘你告罪的!”

第042章 道歉

萧祁说陈苏定然会登门谢罪却是一点都不假的,林紫苏在外闲逛了一圈,回来于萧祁密谈许久,等送走了人洗漱一番之后就见李家的丫鬟守在外间,此时上前道:“姑娘,陈大人来了,说是想要拜访你。”

她闻言眉头一扬,却没有说见还是不见。

能被李老爷派来伺候林紫苏的,自然是机灵、聪慧的丫鬟,此时连忙道:“老爷此时不在家中,是少爷出面待客,陪着陈大人说话的。若是姑娘累了,奴婢这就…”

“不用如此。”林紫苏摇头,最终还是坐在梳妆台前吩咐丫鬟帮忙整理了下头发,这才起身去李家待客的花厅。

只是花厅之中意外的不是只有李邵玘和陈苏,更有今早才谋面的夏知旗和萧祁两人。

她顿下脚步,由得丫鬟进去通报,等着门帘再次掀开这才走了进去。

里面陈苏见她立刻起身,此时在场众人陈苏身份最为尊贵,他一起身,众人自然也是纷纷起身。然这阵仗也没有让林紫苏变色,她只笑了笑,先对李邵玘道:“我有些事情耽搁,倒是劳烦小少爷了。”

李邵玘笑了笑,他对林紫苏从心底的钦佩和亲近,此时见她出来就点头道:“林大夫客气了,我也不过是陪着陈大人喝了杯茶。不算什么大事,倒是陈大人大病未愈就特意来家中,让我颇有些不安,生怕招待不周。”

他毕竟少了李老爷的几分圆滑,这般试探的言语虽然经过了些许圆润,却依然有些直白。只是这其中的维护之意也让林紫苏有些动容,她笑了笑,道:“我来时还听闻乔先生寻你,说你今日功课还未完成呢。别因为我这边一些小事,耽误了你功课才好。我本就是客人,实在不应劳小少爷为我这般耽搁功课。”

李邵玘又跟她确认了一番,见林紫苏确实心有成竹,这才点头离去。只是,他依然不放心,留了丫鬟在旁伺候,摆明了就是有事立刻通知他的意思。

林紫苏也不劝阻,只笑着看他离去,这才转头对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陈苏行了礼,“陈大人特意来李家寻我,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未曾交代清楚吗?”

李邵玘不在,她温婉的态度自然也消失不见,此时看向陈苏虽然唇角带着笑容,双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的笑意。

陈苏略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声这才道:“林姑娘,怎么说我们也是旧相识一场。你我之间这点儿小误会…”

“是误会吗?”林紫苏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强硬的态度很是清楚的表明了她的不悦。她眉头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苏,朗声道:“还是,在陈大人看来,我就是如此的愚不可及,所以才累得陈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我的底线。”

陈苏呼吸一窒,脸上的神色明显尴尬起来。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萧祁,起身拱手对着林紫苏深深一鞠,才道:“陈某行事无状,若有得罪之处,在此给林姑娘赔罪了。还望林姑娘看着陈某一副病躯的份上,不与我斤斤计较才是。”

他话说的诚恳,林紫苏神色微微和缓了些,坐到了萧祁身边,才道:“陈大人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实在是不值得陈大人如此。”话语中虽然还有些不满,然而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陈苏自然听得出这里面的差距,起身笑着道:“原就是我的错,林姑娘如何不值得。”他说着重新坐下,目光在林紫苏和萧祁身上略微一转,才笑着开口:“既然林姑娘大度,不与我计较,那么我自然也当投桃报李,显示下我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