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程素素心里,马甲掉了才是大事,虐几个菜瓜,还不是自己挑事儿,还打赢了,真不是个事儿。
程犀却不这么看!这才离开自己眼睛几天?就又搞事情了!程素素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地:“就姓蔡的那几个。”
“到底几个?”
“六、六个……”
“除了说劝架挨着了的,还有几次?”
“没、没了?”
“你一撒谎就故意瞪大眼睛装无辜!还会眨眼!”
“就……又吓唬了一次,真的,那个……呃,不是我打的。”
“二郎三郎?”
“不是……我让他们抽签儿,抽一个,另外的去打。”
程犀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你幸亏不能考试,考出去也是个大权奸!”
前半句很讨厌,后半句倒不错,程素素笑纳了。
对谢麟,程犀还是有把握的,此人既不是大嘴巴,也不是拿着别人一点不妥就要胁的人。然而对妹妹,就真的很头痛了:“你!匕首给我缴上来!”
程素素开始耍赖了:“我都不去学堂了,那个不给你!”
“嗯?”
“我回来想过了,哪怕谢麟不说出去,这窗户纸捅破了,我也不好再上学去啦。”
程犀一怔:“你不是很想去读书的吗?”
“啊,”程素素抠着桌角,“那也得拎得清轻重呀,这不是能够任性的事儿。”
程犀道:“你让我再想想。谢芳臣那里,不用你去担心了。这几天,你也在家里吧。就说……喝酒吹风,病了。回老家养病去了。”
程犀才想了个借口,真实的理由就来了。算来程犀与李绾去年成婚,今年有孕也不意外。只是这一怀孕,全家上下都有些紧张,赵氏是担心自家条件不如相府那么好,亏待了儿媳妇,程素素则担心李绾年龄不大就生育,程犀怕她怀孕还耗神。
最后,程素素果断地就留在了家里。
李绾十分过意不去:“她原想读书的,我这才什么月份?家里事又不多,别耽误了她。”
程犀一声冷笑:“你就让她做些事吧,不留在家里,放到学堂里,怕要打出人命来了!”
李绾忙问因由,程犀简要将事情说了,李绾道:“幺妹之前的伤,很重吗?”
程犀一摸下巴道:“打赢了,别人几天没能上学。”
“赢了就好。”
程犀也笑了:“也是,没吃亏就行……咳咳,还是不好,居然瞒着我!将她先留在家里吧,你指点指点她管理家务。凡事都是触类旁通的,即便内宅家务,也是如何用人的道理。”
“好。”
程素素从此就留在了家里。对此,无论赵氏,还是程珪、程羽,都是松了一口气的。前者以为,姑娘家还在呆在家里,好好打扮,娇养着好。后二者则是以为“不用再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露馅提心吊胆的了”。
程羽对谢麟赞不绝口:“他可真厉害,我当时吓出一身汗来,就怕他对蔡七说什么这个不是程家的幺妹吗?没想到他居然猜出来了,是个厚道人,知道了也不声张。”
程素素对谢麟是有点成见的,明知道这事儿谢麟算厚道,可听自己亲二哥这么夸,又生出逆反的心来了:“你对厚道的要求真低。”
程珪认真地说:“人品确实很好,也提携后进。大哥从他那里回来,还给我带了一本,他当年写过、批过的文章。”说得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程素素:……回家都没觉得憋屈,现在感觉憋屈了。谢麟这货,真是体贴又周到,本来是程家做事出格,现在倒像是他的错似的,一下子就把她家哥哥们的心都收买了!
程素素非常小人地想对谢麟翻白眼。
退学毕竟是自己惹下的麻烦,程素素回家之后乖巧得很,连钱妈妈都对李绾悄悄地说:“姑爷这一家人,虽然有要大娘子操心的地方,可省心的时候也是真省心呐。”
李绾道:“程家从祖辈,人品就很好的。”心里依然觉得程素素是为了照顾家里,才放弃的学业。
程素素在家里也不觉得亏,盖因李绾的到来,实则将程家的社交圈扩大了两倍不止。程犀原本交往的,都是科举同年、前辈,又或同事一类。有了李绾的存在,程家与京城上层便有了沟通。
李丞相发家三十余年,宦海沉浮是老手,李家的底蕴实不算深,然而萧夫人却是已故萧老丞相的女儿,这积累就又多了数代人。李绾承袭萧夫人的交际圈,如今又将许多人际关系,都转授给了程素素。
程素素由此,推导出了一张巨大的人情关系网,非常炫目。从这比蛛网还密的种种线条中,程素素却又看出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早就知道勋贵与科甲,中间有一道鸿沟,然而从这张图上,却又能看得出来,两拨人并非全然没有联系。
图上又能看出来一些比较明显的结点,程素素动手,将每家人家单做一张硬纸的卡片,不停地在桌面上调整位置,来观察各家之间的关系,自得其乐。
李绾也没有闲着,亦有些出游交际,便将程素素给带在身边,也是有意为程素素打开关系网。只是女子的交游不如男子多,程素素在圈里只留下一个“九娘的小姑子,乖巧可爱”的形象。
到得冬日里,京城各家只要家有余财,便都有一个固定的项目施粥。
施粥的地点许多年来渐渐固定,女眷并不经常出现。若有关系不错,或有意结交的人家也在施粥,也会相约出来。可以一边看家仆等分粥,一边作些交际。
去年程素素在学堂,这些事情都不曾参与,今年便被李绾带了出来。程家的粥棚,与李丞相家离得近,遇到李家、李绾几个姐姐等家也在施粥,彼此一番见礼。
不多时,程素素便被带到了不远处坐下来听她们讲八卦。什么李绾三姐夫的舅舅在刑部做尚书,新被塞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关系户,气得饭量都减了。什么御史台自己人参自己人,分作两派,打着笔墨官司,热闹极了。又有大理寺,据说皇帝对大理寺有些满……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正说到兴头上,李绾的大嫂忽然皱起眉来:“不太对呀,怎么领粥的好像变多了?”众妇人一齐看去,也有说没注意的,也有说确实多了的。程素素拉拉李绾的衣角,李绾偏过头来,程素素道:“口音不大对,好像有外地的人。”
她是从外地到京城的,对官话读音比较重视,对口音算是比较敏感的。李绾笑道:“京城总有许多外地人来求个功名利禄,外地人多,岂不是正常?”
诸女眷因京城是许多外地人往来求出头的地方,各地方言听得多,反而不大在意。听李绾一说,便有人点头。不等程素素说话,李家大嫂忽然道:“不对,外地人来求功名利禄,可也不是真的讨饭呐!”
这一说,便不大对了。
李家大嫂召过一个婆子,命她去打听,不多时回来,说是:“他们是一起往京里讨饭的,年景不好,田地典给了员外家,过了时候没钱赎回来,田就归了别人了。有些扛长活也养不活家小的,就一家子出来讨饭了。”
“讨到京城?”李家大嫂大惊失色,“这得多么大的事情?!怎地先前没听说过呢?”
程素素心里咯噔一下,她想到了一个词兼并。算算本朝开国也差不多百年了,兼并之事也应该到了一个矛盾比较严重的阶段了。
李丞相家的女眷们日常对朝政并非全无接触,或多或少会有些意识,面色都略为凝重。这一次施粥,耳朵里听着感谢,就不如以前那样觉得开心了。施粥在略显压抑的氛围里结束了,程素素与李绾回到家中,都等着程犀回来,告诉他这件事情。
岂料程犀回来之后,给她们带来另一个震憾的消息:“有匪作乱,朝廷要开始清剿了。我,大概也是要去的。”
程素素与李绾都吃了一惊,程犀一个文官,还是礼部祠祭清吏司的,清剿乱匪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这事儿,还是皇帝派的优差呢!
程素素因为想到“兼并”心情压仰,然而此次的叛乱,在朝廷眼里,算不得太大的麻烦。国家太大,过几年就要来一次天灾人祸,已经习惯了。如今国势到了一个不错的阶段,匪,剿呗!钱够、兵够,就是碾压过去。
甚至很多人是将剿匪当作晋升的加速器的。
李丞相趁把门生史先生推出去,因史先生统筹后勤能力颇佳,夺情起复。各家也趁机推自己的人,吴太后、袁皇后的娘家,亦有子侄去镀金。
统阵的是征南将军,有经验的大将。他要的三个得力干将皇帝都满足了他的要求,关系户里,也有纯蹭的、也有能干的。征南将军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随别人跟着蹭功劳,也带着自己子侄上阵。
皇帝一边想着长生成仙,一面做一个称职的皇帝。要紧的一件事,是培养太子的同时,给太子养人手。唆使太子举荐一批年轻人,使之感恩戴德,打上东宫烙印。如谢麟、程犀等近年来新晋俊彦,都是皇帝钦点让太子举荐的。
其中,张起捞军功,谢麟与程犀等进士,则是一路跟着去抚民或是做些监督后勤工作的。皇帝情知,这样平乱,也是军中发财的机会。这就一定要有人看着,不能搜刮得过份。军士搜刮过后,需要安抚百姓。许多文官便领了新职,或是御史,或是安抚使下属官。有些干脆便新授了叛乱地区的地方官职,皆是为此。
最后数了一数,干实事的与蹭功劳的,对半开这是皇帝的想法。
程犀是想去干实事的,现在显然是被算在捞资历的那一拨里的。
李绾听了笑道:“我小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遇到过两回,往年常听人说,谁谁家这回占了便宜了,不想这次……”说着摇了摇头,“官人也别当真是出去享福了,比在家里苦的,我给你备些衣裳丸药,衣裳能给别人,药可得留着自己应急。我阿娘说过,这种事儿,水土不服和疫病,比乱匪可怕。”
只要不在外头病死,不犯大错,回来就是加官晋爵。
程素素听他们说体己话,提着裙摆就要走。程犀道:“你站一下。”
“咦?”
“我走了,你不许再打人了!我知道,别人拉不住你!”
程素素拍胸脯保证:“放心!不打!我一定把家看得好好的。”
“史先生起复,岳父那里学堂一时也难寻好先生,二郎、三郎都回家来读书,你要闷了,与他们一道温习功课。”
“哎~”
“去吧。”
有李绾在,程犀的行李都不用程素素操心,出行的日子定在五日之后。家眷们只在城门楼上远远看着队伍开拨。
程素素正在找着她哥哥,被人凑过来轻轻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不禁愕然,来人竟是安泰郡主。想起来与她订婚的似乎是永兴侯的嗣子,也在此次“出征”之列。便对她也是一笑。
安泰郡主低声道:“别往左边看。”
第48章 乐极生悲
程素素反射性地往左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安泰郡主的提醒是对的。那位“小冠军”不知为何没有在下面出征的队伍里, 反而混到了城楼上警戒的队伍中。然后这小子冲她一扬下巴, 要多傲慢有多傲慢。
程素素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转回脸来, 正看到安泰郡主一闪而过的笑意。
倒叙分割线
安泰郡主是临时起意的。
玄都观偶遇, 回来后齐王府里也怄了一回气, 最生气的人就是安泰郡主。齐王和王妃倒是都很开心,世子的尴尬之情在说到迟幸时也被冲淡了许多。
一家人说起迟幸,世子道:“真是犯傻, 哈哈哈哈。”
安泰郡主看不下去了, 一直陪着齐王妃感受尴尬的可是她:“他傻他自己的, 为难小姑娘算什么?丢人现眼!”
齐王妃笑道:“哎呀, 别这么说, 要是素素真的被气哭了,或者服个软, 他一准儿回头围着转的。他那是喜欢素素,很有趣的。那是真心的, 你们也不帮帮他, 他会对素素好的。”说着嗔了齐王一眼。
安泰郡主咬牙问:“迟幸当众下了她的脸,她干嘛要服软?干嘛要哭给迟幸看?”
世子道:“这个你就不知道啦……”
安泰郡主容色一冷:“我只知道, 哪怕是你想娶, 人家也是能不嫁的。迟幸一个纨绔, 也敢施恩似的对士人家的女儿、相府的姻亲。他额头顶着天,下巴戳着地,脸可真大!当别人都是贱骨头吗?”
齐王妃懵了, 喃喃地问齐王:“她这是怎么了?”
齐王敛了笑容:“天气变热,她火气大,你去给她准备些去火的梨水。”
“哦哦哦!”齐王妃起身就走。
安泰郡主深呼吸,有些嘲讽地问:“阿爹阿娘当年,就是这样的?”不然齐王妃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快了?
“有何不可?”齐王淡淡地说。
安泰郡主张张口,世子打断了她:“阿爹,妹妹说的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对方身份,迟幸这么做是有不妥。”
“你们都鄙视自己母亲的出身,”齐王口气依旧平淡,“你们觉得她令你们难堪了,你们凡事对她就格外苛刻。她喜欢的,你们就不喜欢,她赞同的,你们就要反对。她身份低贱,不如士人女儿,所以比人低下,没有骨气,是这个意思吗?”
安泰郡主断然否认:“我没有。养移体、居易气,二十多年了,依然如此。是阿爹过于纵容。”
“我宠得起。”
安泰郡主目瞪口呆,停了一刻才说:“这样好吗?”
“很好啊。”
“我也能这样?”
“有何不可?”齐王眼风轻飘飘扫过女儿,“你要那么多心做什么?不可爱。”
“这般以势凌人,不顾别人喜怒,想一出是一出。迟幸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帮的?”
“你也没有多关心那家人,对迟幸也不过是迁怒,你心里还是对父母有怨气,”齐王句句诛心,“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误解?你生来是我的女儿,就可以不管不顾,有什么问题吗?”
安泰郡主大口大口地呼吸,依旧觉得胸闷:“物议风评,能够不管吗?”
“真有趣,我的女儿,要被别人用舌头给捆住了,”齐王食指敲着扶手,“我什么时候管过这些?这些什么时候将我如何了?嗯?都说不能的事,我不是也办成了?婢女就可以做王妃,不服,憋着。你呀,不如你娘。你娘要像你一样想,你们兄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只要将最要紧的事做好了,享受是我该得的。”
安泰郡主与世子齐齐一噎,齐王摆手道:“醒醒脑子,越大越像块木头。不可爱。”
安泰郡主险些没被气昏,却再也找不到反驳齐王的论点。世子听完父亲与妹妹的对话,觉得两边都对,所担忧者,唯有:“阿爹,话虽如此,迟幸可不是亲王。”
“知道了,”齐王打了个哈欠,“扔去营里历练历练,练出来了,什么事都没了。练不出来,也什么事都没了。”
世子一笑低头:“是。”
安泰郡主的心情从此便不好了起来。放言也要学王妃那样,却总忍不住管事,便将程家给忘到脑后了。直到再见。
倒叙完毕
见程素素年纪虽小,对迟幸也是不喜搭理的样子,安泰郡主心情好了许多,低声道:“别理那个混账!”
“我没理过他呀。”程素素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了。
安泰郡主道:“以后也不用搭理,他就是人来疯。”
“哦。”
两人交谈不数句,那厢李绾找到了程犀,指给赵氏看完了,又要指给程素素看,一回头:人呢?
挪了两步,抓住程素素的手:“快看你哥哥,咦?郡主?”
安泰郡主亦含笑致意:“先送人。”忽然想起来,程素素像是不太明白的样子,可程家人呢?她看迟幸行事不顺眼,安心要将迟幸的好事给搅黄掉,她就不信了这世上奇葩会有这么多!齐王委实没有看错女儿,安泰郡主就是跟齐王妃的行事方式,杠上了!
待队伍走远,安泰郡主寻了个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绾:“可万万要当心,别让这疯子祸害了你家小娘子。”
李绾已听程犀讲过此事,然而程素素自己没往这上头想,也就没人提及。如今听说迟幸似乎还不死心,顿时警惕了起来:“承郡主提醒,我一定提防他!”
安泰郡主一笑,拍拍她的肩膀:“不过顺口一说,也不值谢,你要有空时,咱们再去赏花,不带别人。”
李绾一向同情这位郡主,很小的时候就陪齐王妃受尴尬,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安泰郡主微笑着走了,她爹说了,既然是她爹的女儿,就可以不管不顾。婢女能当王妃,那郡主戳破一个混蛋的龌龊心思,就更不算什么大事了!她就迁怒,怎么着吧!
却说,姑嫂二人一个真明白一个假明白,送完了程犀一同回家。护送的是程珪,赵氏的车在前,姑嫂俩共乘一车在后。到了家门口,赵氏先擦着眼泪进去了,程珪忽然觉得不对,扭头一看,巷子口一个少年骑在马上抻直了上身往这边望!
送行人多,同行者众,程珪本不介意。可离开大街进到小巷还同路的,就不对了。程珪疑惑的打马过去,客气又警惕的问:“不知小郎君要寻亲还是访友?这里我熟,可为小郎君指路。”
那一边,姑嫂俩正下车,迟幸哪有心思搭理程珪?手中马鞭将程珪拨开:“起开!”
程珪怒了:“小郎君往哪里看?!”
“起开!”迟幸一路跟来,自然知道他是谁,此时情急,却顾不得礼貌了,他被齐王操练许久,有些焦躁。
混蛋!登徒子!程珪愈发生气,伸手要将他拖下马。非但力道不如迟幸,巧劲也是不如的。迟幸反射性地一抬手,马鞭将程珪扫到地上!
姑嫂俩才跨过门槛,听到小厮的惊呼,都转头看过来。
迟幸:……
李绾得了安泰郡主的提示,心知肚明,愈发厌恶起来:“我家官人才为国赴陷,你就打到我家门上来了!我会问问齐王,问问令尊,问问朝廷,这是一个什么道理的!”
迟幸知道她是谁,顿时大急,就要冲过来。程素素大惊失色:“护好我嫂子!快关门!二哥,快跑!报官!”
迟幸目瞪口呆:“我不是!”哪里还有嚣张的劲了?再回头,程珪也不见了。
最后,他是被自己父亲揪回家的。好在双方都有默契,对外都说“误会”。
从此,李绾便决定将程素素一直带在身边,拼命向她灌输:“妻者齐也,夫妻要相敬如宾,日子才能过得下去。要是总被丈夫瞧不起,还嫁他做甚?”
有往来的各家有红白事,或是某人做生日,李绾也要想一想,这一家家庭是否和睦,女主人是否立得起来,继而向程素素灌输“主母”都是得人敬重的。
程素素压根儿没往迟幸那头想,更兼李绾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也就认真听了。
李绾见她听得进来,也是大大地安心。暗想,幺妹又不出去读书了,现在家里帮着我处理家务,怎么会与素无往来的男丁有什么接触呢?只要带好她,就行了。
又带程素素多与高门女眷们接触,“养移体、居易气”,与身份高者接触得多了,那份骄气也就养大了。
程素素也不放心李绾一个孕妇外出,李绾要带她出门,正中下怀。
她这般老实,李绾反而不大适应了,试探问她。程素素严肃地道:“我答应过大哥,他回来之前,不搞事。”
李绾捂住了嘴巴:“等他回来再搞?”
程素素道:“怎么会?我那么乖。”
李绾瞥了她一眼,鄙视。
程素素果然没有搞事,然而事情却自己来了。正月还未过,道一便亲自过来送了一条消息丹虚子传递来的情报,紫阳真人行将不起。
这是不能不管的!
凡遇到师父的事情,程玄总会变得聪明起来:“玄都观我伺候不来,道一又是外来的道士,得大师兄主持。我去找师父!二十几年,我都没得在师父面前,这回谁也不能拦我的!”
广阳子自己去不得,想想师弟也是可怜,点头答应了。程素素并不放心程玄一个人在外,委婉地对广阳子道:“阿爹好像也没有独个儿出过远门吧?”
程玄应声而出:“凡事总有第一次的!大师兄!”
广阳子举目四望。
于是,随行的队伍里,又加上了道一和程珪。道一是因为办事稳重,程珪则是要借他举人的身份,方便行事。则对赵氏的解释,便是:“突然想出游了。二郎正好跟随游学。”赵氏见有道一同行,担心便去了一半儿,为三人打点好了行装,送他们出行。
临行,道一再三叮嘱程素素:“你,不许搞事!”
程素素道:“放心,连你和二哥都远行了,我还能搞出什么事来?往后,我就和大师伯多多联系,旁的事,我一概不问,总行了吧?”
道一道:“你发誓?”
“我发誓!我关起门来在家里,一步也不出去,除非来恶鬼把我抓走。”
“鬼来抓你,它是还想再死一次吗?”道一放心地走了。
程素素一向识时务,亲爹、大哥、二哥、师兄,四个顶用的男丁都走了,她真个老实窝在家里督促程羽温习功课考秀才。程羽自知读书天份不如两个哥哥,也不像二哥那样必要上进,正月里热闹又多,玩了一个月,心早玩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