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微微摸了摸胃部,大概还没吃饭,蓦地又有些心疼。咳…这种感觉很复杂,很难解释。
接着,一起下楼,还上了他的车。
我们跟在他后面进屋。
那个“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可她根本就是目光呆滞。即便听到门响,她也没丝毫动静。
“韩亮”手提公事包,换好鞋,轻轻的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我又莫名的心酸。
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已经把“我”和“他”的关系,逼到了某个临界点。
现在的我,竟然完全可以体会到那个“我”的心情。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好一阵。
“吃饭了吗?”她神情木然的看着电视,突然道。
“嗯。”他点了点头,“…你呢。”
她轻轻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你会关心吗?”
他愣了愣,没有答话,而是默默转身欲回卧室。
她又道,“所以…是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我僵硬得无法言语,有一刻想冲上前去看看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为何会沦落到在言语上互相伤害的地步。
“…茉莉,”他终于忍不住了,回过身来,同样面无表情的道,“我很累了。”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回身,可我看得清楚,在他的波澜不兴之下,神情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我眼眶有点湿润,听见她幽幽的重复,“是啊,你很累了…就是我让你这么累,对吗?”
“…”他沉默。
我听见她的声音益发冷漠,“严蓓蓓就不会,对吧。”
“不要…”我喃喃开口,想起过往我们的那些恩爱,我觉得难以接受,蓦地往老公肩上一枕,眼眶愈发湿润。
老公轻轻地抚摸着我,用那般的坚定,“我不会让这发生的。”
“如果你一定要把事情拉扯上她…”他声音依旧是平淡无波的,但我看到他的双手,握拳已握到发白,“随便你吧…”
“随便我么,”她坐在沙发上笑中带着颤抖,“韩亮,不要让我后悔嫁给你…”
“或许,你本来就只是凑合着嫁给我。”
她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许你根本就是只想找一个老婆!”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终于多了几分被曲解的恼怒,“如果我只是要找老婆,根本就不会选上你。”但话一出口,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我不是这个意…”
“你说什么!?”他完全被抢白,“对啊,如果你早点认清我,就根本不会娶我!”她很快的泪流满面,“也不用沦落到现在被你嫌弃!怎么,看清楚了么?还是有了对比?我莫丽华没学历没相貌没能力!”
他吸了口气,“我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跟你吵…”
“你就是在跟我吵!”她狠狠的抹了把眼泪,“你连…”她狠狠抽泣,“连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不是么?”
我感觉他抚摸了下自己的胃部,眉宇间尽是疲惫,“我没有…”
她突然竭斯底里的笑起来,然后…两个人之间是彻底的沉默,那沉默延续了许久…之后,她轻轻的开口。
“我们离婚吧。”
“…”我感觉一向意气风发的“老公”,面色也有些苍白,明明看起来,他一字一字都那么艰难,可听起来,却依旧平淡无澜,“嗯…离吧。”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挽留?我倒抽一口气,眼泪簌簌的掉下来。老公突然摸上我后颈,将我压在他肩窝处,不让我去看这些场景。
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这种场面,光是想象,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听见老公竟是轻轻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拼命的摇头,我问他,“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我不敢想,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吃那块蛋糕,是不是在一年之后,就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走到这一步?
老公摸了摸我,似乎沉思了一下,“有,你去把‘你’的手机拿来。”
我恍悟,他们就是缺少沟通!
“那你去拿‘你’的!”我抹了把眼泪,我要在“我”的手机上,写一万句“我爱你!”
可我去拿手机的时候,脚步突然被什么磕绊到,整个人往地上一栽,老公反应迅速的拉扯住我,却因为我栽得太急,也被我拽得往旁边一扑…
…
…
…
“喂!小伙子!”一个声音突然拉扯回我的注意力…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熟悉的火车站,一个大妈大包小包的拎着无数行李。
“茉莉!”我猛地抬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是老公…然后我看到他的神情,显然也没从震惊中回神。
“小伙子,能帮个忙不?”
老公看看她,此景此情,似曾相识啊…但大妈的模样,却和刚刚见的,有些不一样。
我愣了愣,老公也怔了怔,有些僵硬的点头。
大妈一脸开心的道谢,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一个大叔,抱着个小孩急急的赶来。
那小孩白白净净的,很是乖巧的样子,却不是简皓那张脸。
我感觉记忆有一瞬错乱。
可我们还是上了火车,大妈同样的掏出了两块蛋糕,却是那种没有包装的,简易的普通的。
我和老公都没有吃。
然后又坐了一会,我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老公说,“我要去洗手间,你来么?”
老公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
于是我看到坐在我们对面的大妈大叔脸上一片愕然。
一走到车厢与车厢之间的空处,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他,“我们刚刚发生的事,是幻觉么?”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会离婚么?”
“不会。”
“你会说随便我么?”
“不会。”
“哪怕我一时冲动说要离婚?”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说出这句话的。”他一把搂我入怀,“绝对不。”
“其实…与其说是将来发生的事,”老公又说,“你不觉得更像之前发生的事么?”
“嗯?”
“那就像是之前的我和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以为了解对方,却一直活在猜测里…”他轻轻抚摸我,“以后不会了。任何事,都说出来吧。”
我也点了点头,“我感觉,有人挽救了我们,我突然不那么讨厌老天爷了。”
“所以,你应该说些什么。”
“唔,”我环抱着他,轻轻地问,“譬如?”
“譬如‘我爱你’。”
我轻轻的笑了笑,“那以后,我们还会发生什么事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只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以后蓓蓓还缠着你怎么办?”
他轻哼了一声,“蓓蓓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轻笑出声,说,“你爱我。”
“对,今天天气很好,水也很好喝。”他又道,“那楚亦然呢?”
“楚亦然什么的…”我卡了卡,好像不至于讨厌,我啧了一声,“那约翰呢?”
“关约翰什么事?”
“天知道…”
“唔,茉莉,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比较关心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有所突破。”
“破身什么的,最讨厌了。”
会痛啊,混蛋!
【事情的真相】
那天的太阳非常非常猛…
我百无聊赖的站在路边,卖蛋糕。这其实是个宝贝,可以让人心想事成。
只是,生意非常不好,有缘人太过少,还得小心城管随时跑。
那一整天,只有两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看起来都非常的伤心。
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愿望。
男的说:我希望,她可以更理解我,知道我并不是那么无坚不摧。
女的说:我希望,一切可以重来,我变得更厉害更坚强一点,至少,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他身旁。
但他们其实都非常贪心。
他最后说:我希望她爱我。
她也说:我希望他爱我。
唉…关于爱不爱这码事,我也做不了主,倒是他们身旁那个傻小子,去年在火车站遇到他的时候,他用芬兰语叽里咕噜的跟我聊了老半天,还用蹩脚的国语跟我搭讪…
可惜我半句都没听懂。
只是恼火,他最后凭借自个的身高优势,像拎小鸡一样的把我拎了起来。
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给他一个蛋糕呢?
我望了望天…唔,去年夏天,好像并没有怎么热…
我笑了笑,准备再去会会那个小子。
他叫什么来着?汤姆?还是杰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