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适合你啊,男人不就是喜欢年轻女孩吗。等你到了四十岁,她应该也才现在的我差不多,可以满足你的虚荣心。”
“恐怕到时候满足不了的人是她。”高原一语双关。
“那你给她养个小白脸。”
“我要么脑子被枪开过了我…”
她哈哈笑起来,继续看照片。看着看着,忽然冒出一句:
“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他看了看她光洁的额头,说:“你应该…脸上会有皱纹,胸部开始下垂,屁股也没那么翘了。”
她苦笑了一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这么说。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睡在我旁边的是不是一个很老的老头子。”
高原愣了一下:“难道不是我吗…”
她白了他一眼:“你都已经跟卢琳达结婚了,我们怎么可能还搞在一起——高原,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搞婚外情,我鄙视你!”
他觉得头顶上的三根黑线又出现了…
“谁说我要跟卢琳达结婚来着?”
“你总要结婚的,”她用一种习以为常的口吻说,根本没看他一眼,“而且最好跟年纪小一点的姑娘结婚,好管理又好生养。”
“你倒蛮会替我着想的。”他哼了一声。
“不客气。我们好歹也认识二十几年了。”她笑得很甜。
他却有一种想掐她的冲动。
要不是外卖送到,高原怀疑自己真的有可能付诸行动。一大桶鸡翅很快被他们消灭光了,路星彗用一种疑惑且充满指责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是不饿吗?”
他抬了抬眉毛,又捞了一只,大口吃起来。
吃饱了之后,两人还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星彗拍了拍肚子,说:“高原,我们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说,他一点也不吃惊,好像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两人的其中一个会说出这句话来,不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口气,他并没有想过。
只是此时此刻,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他还是不禁有点发愣。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路星彗见他不搭腔,就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认真。
他觉得自己仿佛能够听到她的声音说: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她的脸孔是这么温柔,温柔到他都没办法反驳。
“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路星彗真的开口说。
“?”
“以后不能再这么晚做了!”她一脸认真,“做完之后肚子会饿,饿了就要吃宵夜,不是鸡翅就是排骨,再不然就是冰淇淋——再这样下去会胖死的!”
“…”他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跟他预想的不同,但他还是接不上话来。
“你听到没有?!”她瞪他。
不知道为什么,高原竟然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哦,”他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忽又翻身压到她身上,似笑非笑地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吃好宵夜后再做一次,就能把刚此下去的卡路里全部消耗掉了。”
说完,还没等路星彗反应过来,他就很认真地开始实施起来。
周三晚上,高原下班后直接去夜店会董耘,这家伙竟然还带着一帮不知道是他客户还是公司下属的男男女女,前前后后十几、二十个,好不热闹。
“我还以为就我们两个呢…”他找到机会,在董耘耳边说。
“就我们两个我会约你来这里吗?”一片嘈杂的舞曲声中,董耘在他耳边大吼。
高原掏了掏耳朵,心想倒也是啊…
“要不要介绍个妞给你认识认识?”董耘又说。尽管他说得很大声,但周围似乎根本没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高原挑了挑眉,指指自己:“我还用得着你介绍?”
董耘点头:“话是没错…但我就怕你踩到地雷…”
高原没理他,开始扫视在座的女生。明显有男友的立刻被他排除在外,明显很难缠的他没兴趣,明显缠上了就甩不掉的他没那个精力,所以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他想了想,起身坐到最年轻的那个女生旁边。
“你是董耘的客户还是他公司里的同事什么的…?”高原扯开嗓子问。
年轻女孩留着一头黑色的、长长的卷发,就像路星彗没剪头发之前一样,衬上鹅蛋脸,显得很有灵气又不失端庄。
“你说什么?”女孩看着他。
他又大声复述了一遍,不期然地,看到坐在一旁的董耘正对他挤眉弄眼,一副“大哥我很罩得住全场”的样子。但令高原没想到的是,从年轻女孩那里得到却这样一个回答:
“谁是董耘?”
“…”
一旁有人把持不住了。
高原在心底暗自偷笑了一番,然后抬起头看着那初生牛犊般的女孩:“没什么,就当我什么也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楚。”
他点头,伸出手:“高原。”
女孩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看看他脸上的表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好土!”
“…”
这下,把持不住的换成了他。
不知所云地聊了好一会儿,高原终于决定放弃。谁说年轻女孩好管理好生养的?路星彗那家伙是在玩他吧…
歇了一会儿,高原又移师到一旁某个看上去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郎身旁。
“高原。”也许是没了一开始的那种兴致,他一坐下来就自报家门。
“梁见飞。”对方大方地跟他点头。
他又看到某人在那里跟他挤眉弄眼,他当作没看见,指着某人问梁见飞:“你认识他吧?”
“…他是每个月付我工资的人。”
“很好,”他决定拿好友开涮,“你有没有见过他留着山羊胡,穿黄色沙滩裤,被一百五十公斤重的美眉抱起来抛向天空的样子?”
“他?”梁见飞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留山羊胡?”
高原点头。
“穿黄色沙滩裤?”
高原抬着眉毛点头。
“被一百五十公斤重的美眉抱起来抛向天空?”
高原微笑着抬起眉毛点头。
“…还真没见过!”
他露出万人迷般的表情:“那就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发到你手机上。”
梁见飞立刻拿出手机,一边嘟囔着:“我只见过他赤身裸体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嘴…”
高原倏地瞪大眼睛,用一种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更震惊的表情看着她:“什、什么…?!”
梁见飞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有个男人走过来硬是挤到他们当中,然后转过头镇定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在哪儿看到的?”
梁见飞眨了眨眼睛:“今年年会的时候啊。全公司都看到了。”
“我怎么没看到…”男人额头上似乎有三根黑线。
“哈!那时候你要是看得到就有鬼了!要不是我死命拦着你,你差点就脱了衣服冲上去跟他们一起疯了…你当时还大喊‘我没醉’呢。”
“…”那男人额头上的黑线一直往下掉…往下掉…
高原此时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个不相干的陌生男人了,而是挣扎着探出脑袋问:“有照片吗?”
“有啊,”梁见飞很大方地点头,然后就开始摆弄手机,“你电话号码几号,我发给你——对了,刚才你说的照片也发给我。”
就在两人热络地开始要交换电话号码的时候,忽然同时感到头顶上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乌云似的,于是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董耘和那个硬是挤在他们当中的陌生男人像两座黑漆漆的大山一样屹立在那里,令人不禁为之一颤。
“呃…”高原和梁见飞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梁见飞,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陌生男人假装看了看手腕,但那里根本就没戴表。
“哦…”话音没落,她就被人拎走了。
高原见大势已去,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收起来,对董耘嘿嘿一笑。后者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二师弟,大师兄心里有个小小的疑问:那照片你上次打赌输了的时候不是发誓已经删掉了吗?”
“啊,是啊…”高原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那怎么还在呢?”
“这…”他脑筋转了转,“其实是删掉了,我只是为了泡妞才谎称有这样一张照片的。”
董耘挑了挑眉,高原敷衍得笑容可掬。
董耘没再说什么,只是扯着嘴角说:“这妞呢…也不是随便就能泡的啊。”
“是是是,”他连忙跟着转移话题,“谁知道她名花有主
11、四(中) ...
啊,下次我再泡了什么不该泡的妞,大师兄你一定要提前支会一声,省的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说完,他眼睛一转,连忙拉过旁边那张貌似最安全的安全牌:“对吧,邵嘉桐?”
邵嘉桐忽然被他拽了过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高原正庆幸着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没想到一转头,却看到董耘那充满警告的眼神。
“…这个也不行?”他叹了口气。那叫他来玩个鬼啊!
董耘没有答话,只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我不喜欢我的朋友跟我下属牵扯不清。”
高原翻了个白眼,瞪他:就扯吧你…
董耘不慌不忙地用眼神回敬他:多管闲事…
自始至终没搞清楚状况的邵嘉桐看看高原,又看看董耘,一脸迷惘。
草草地告别了董耘回到家,高原忽然一点也不想睡觉,于是洗完澡,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这是他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甚至于他有两段恋情就是因为他酷爱打游戏而冷落了女友才告吹的。
从这个角度看,立刻就体现出了“炮×友”的优势:不用无时不刻地哄着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尽情做,但转过身也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这样活着比较轻松,也自由自在。用路星彗那家伙的话来说就是:不用负责任真他妈的太爽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应该是他的台词不是吗?!怎么都被她说去了!
手指还在拼命转动游戏操作杆,他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的路星彗笑得有点可怖。
啧!她是他肚里的蛔虫啊,怎么每次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你不是说以后晚上超过九点都不做的吗?”他接起电话劈头就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听到J阴阳怪气的声音,“做什么啊?”
“呃…”高原觉得自己像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做、做祷告…我们都是虔诚的信、信徒。”
J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刚才跟星彗说周六的跳蚤大会要不要请你,她叫我自己问你。”
“…什么大会,‘跳槽大会’?”
“…是‘跳蚤大会’!”J纠正他,“主要是以物易物,你有什么没用的东西都可以带来,跟别人交换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我们可不接受破烂货!”
高原想了想,才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觉得要是全都是我们自己公司的人参加,那换来换去也都是那么些东西,所以我要求大家带家人或者朋友一起来。”
“哦…”他其实还没什么概念,“可以,我这周六暂时没安排。”
“嗯,那就说定了,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吧。”J的声音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非常高兴的样子,好像中了大奖似的——这让高原一下子有掉进火坑的错觉。
果然,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钟之后,传来了路星彗的声音:“高原,你做人也太没原则了吧!”
“?”
“怎么老J一叫你,你就答应了。”她的口吻听上去是在娇嗔。
“…要不然呢?”他被她搞糊涂了。
星彗和J七嘴八舌地争论了几句之后,才说:“好吧,真相是J说要我来邀请你参加,我说除非告诉你我们公司有很多美女,不然你是铁定不会来的,他说他不相信,于是我们就打了个赌…现在我输了。”
高原哭笑不得:“你输了什么?”
“一个宝贵的机会。”
“?”他皱了皱眉。
“我必须在跳蚤大会上答应J用任何东西来换我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管我是不是喜欢。”
“…”他在心底舒了口气,“你那些废物拿出去本来就是要用来交换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有谁喜欢用一个废物换来另一个废物?”
“呃…”
“这都怪你!”她嚷嚷着,就像小时候他借了她新买的橡皮结果又弄丢了。
“行,都怪我行了吧,”他敷衍地回答,“那你要是不喜欢他换给你的东西最多我用我的跟你换,反正都是废物,对我来说也差不多。”
“…就你家里那点破玩意儿谁要啊,不是游戏机就是球星卡,那我还是情愿留着J的东西。”电话那头同时传来J赞叹她是“Smart girl!”的声音。
“你有完没完啊,”高原有点被惹毛了,“再烦我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