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赫默有关么?”
“最近我身体不好,昨天晚上一点也不想,但他”说到这,安安忽然用力摇摇头,“算了,你当我没说。我是她的妻子,这些都是我的义务。”
法瑟的眉却渐渐紧锁:“你说的是真的?赫默逼你?”
“忘了它吧。”
安安转身走出阳台,手腕却被法瑟捉住。他在她手中放了一块金制的通行证:“如果心情好不起来,我随时可以当你的倾诉对象。”
这一情景,并没有逃过斯薇的眼睛。
阿斯加德最高的钟楼指向了十一点。
安安敲了敲门,进入了法瑟的寝宫。
在星光的照耀下,玻璃窗仿佛变成了一面面镜子,反射着众神之王高大的身影。他好像也刚从外面回来,拖地的黑色长披风还没有脱下,已生生将他的发衬得仿佛会散发出银色的光辉。
“我是过来帮你治疗的。”
安安把所有的祭祀都带进来,法瑟却挥了挥手:“都出去吧,留撒迦一个人在这就好。”
大祭祀们都应声离开了金宫,安安不解地看着法瑟。
“今天不想见太多人。”
安安点点头,把他牵引到床边坐下,脱掉他的披风挂在一边,又重新走过去帮他捏了捏肩颈:“虽然现在病情控制了,但还是不要让自己太累,尤其不要动用太多神力,不然很容易复发。”
“好。”
现在,她要想方设法阻止法瑟和斯薇结婚,因为结婚从某种意义上就暗示着王子的出生。一旦定下了储君,就算只有一岁都有王位继承权。如此一来,赫默夺位的机会就变得很小。而要挑起法瑟和赫默的矛盾又要服众,就一定要让法瑟先下手发动战争。
安安当然不会自恋地认为法瑟会爱上自己而放弃一切,但她起码可以试图拖延。
必要的时候,她会考虑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一如既往地帮他解开衣领,轻声说道:
“吃东西的时候也要注意忌口,你都知道的,就不要我交代了。”
“好。”
“还有,现在在换季,你要注意不能吹冷风。”一边说着,安安一边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这几天我要陪赫默,明天就叫人帮你准备餐点吧,你记得要按时”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
他们的距离很近,法瑟轻轻一抬头,就堵住了她的嘴唇。
接下来整个人被压到床上,腰被手臂搂住,胸前的系带也被对方熟练地拉开。安安完全没有准备,但根本逃不掉。她还没从急促的深吻中逃脱,熟悉而陌生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胸部。
眨眼的时间,遥远百年前的记忆瞬间冲入脑海。
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
急躁而热情的吻顺着她的嘴唇一直落到颈项,锁骨下方但在更进一步下探之前,法瑟已重新覆上她的嘴唇,继续揉捏着她的胸部,像是故意撩拨她,让她急不可耐。终于到她已经开始低低喘气了,他才又一次俯下身去,轻轻□隐秘的地带。
安安不由发出了声音,但又飞快按住嘴。他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那些情浓甜腻的往事让她无法喊停。强烈想要对方的感觉到他的手伸入她的内裤后升到了最巅峰,她四肢紧绷却发不出一个字。他触摸到里面敏感的变化,有些愕然,但随即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两人的嘴唇重新交叠,又有沉甸甸的东西顶在她的小腹上。
内裤被褪下去,心开始怦怦乱撞。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不是个对的时机,箭已在弦上
“你们在做什么!”
刺耳的尖叫声传入寝宫,两人的动作倏然停止。
他们看向门外,斯薇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一脸受惊和惶恐:“王后殿下,你已经有丈夫了,居然还在这里勾搭别人的未婚夫,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呀,被发现了。”
总算恢复清醒了。这还要感谢斯薇。
安安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帮法瑟把凌乱的衬衫领口扣好:“陛下,我们下次再继续吧,三个人固然好玩,但两女一男我可没兴趣。”
斯薇被她这一番话震惊得不能言语。法瑟只是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安安一边拨弄大把头发,一边走向门口:“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斯薇的火气越来越大,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抓住安安的领口失声惊叫,“当别人的情妇和人偷情还敢这样嚣张,你真的没有一点羞耻心么?不要再来了!”
这算是偷情么?
如果公开自己的身份,真正的情妇应该是斯薇吧。现在躺在床上性感到一塌糊涂,同时又令人憎恨的男人才是她的丈夫。
安安微笑着弹弹她的手:“斯薇,你和陛下还没结婚,就以妻子自居了?”
“你等着,我去告诉赫默殿下!”
“去吧。”安安笑意更浓了,“你看他信你,还是信我,或者法瑟陛下。”
斯薇眼眶发红:“你不会夺走他的。他顶多和你玩一玩。”
“既然你都知道,还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安安压低声音勾了勾她的下巴,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看,你差点害死我,我都没有报复你。你也大方一点,把你未婚夫借给我玩一玩,好么?”
和斯薇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安安第一次看见她如此不淡定的模样,小女孩到底还是没那么沉得住气。安安笑着拍拍她的脸,走出了寝宫。
寝宫内顿然只剩一片灵堂般的死寂。
法瑟坐着不动很久,终于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书架旁边翻书,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斯薇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这事情就这样完了?”
“那你想怎样?”法瑟头也没抬。
“虽然我答应过你,结婚就不向你要求更多,但你有没有想过”斯薇跑到他的面前,抢走他手里的书,“我们还没有结婚啊,你就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那以后我该怎么办?”
月光如水流淌在幽深的夜晚,已盖过了寝宫内的灯光。在寂然光华的笼罩中,神族的王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他不为所动,又拿了一本书:
“所以呢?”
“撒迦殿下是赫默殿下的妻子,你们怎么能她对我和凯琳态度一直都很糟糕,可能早就有计划”
法瑟翻了翻书,看着书中的内容,露出了不带感情的微笑:
“你不都已经报复过她了么。”
斯薇愣住。
法瑟还是很被动的样子,不接话也不再问问题,只是全神贯注地阅读书上的内容,像是在下逐客的指令。
终于,斯薇声音有些发抖:
“你你在说什么?”
“撒迦不仅仅是一个让你看着扎眼的女人,她还是华纳部落地位最高的女人。你应该庆幸她没有死在银月崖。”
听着法瑟机械而平淡地说出这些事实,斯薇心跳很快,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我敢对她下手,是有别的原因。”
“哦?”法瑟毫不吃惊。
“撒迦不喜欢羽萱花,一点也不喜欢。只要是有羽萱树的合影,她都不会出现。”斯薇努力保持镇定地阐述着,“但是现在这个撒迦却亲自去栽培羽萱花,这说不通。”
“嗯。”
“她不是以前住在阿斯加德的撒迦。”
“我知道。所以?”
斯薇再一次瞠目结舌。过了很久她才苦笑道:“是啊,陛下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可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告诉赫默殿下?”
“告诉赫默对我有什么好处?”法瑟拿起书架上的羽毛笔,优雅地在某某个句子下面划了一条线,“何况赫默对撒迦的了解肯定比我多,是不是撒迦,他肯定很轻易就能认出来。既然他都不在意了,我在意这么多做什么。”
星耀神殿。
安安拿着一根一寸长的银毛在灯光下旋转。
神族的毛发都很细密而且柔滑,不可能有这么粗硬。多次与芬里尔相处,她觉得这更像是雪狼的毛发。
现在去寻找鉴定溶液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她真的非常好奇,为什么法瑟的房间里会有这种东西?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安安吓了一跳,立刻把银毛压在书页中,迅速翻到其他页面。
没过多久,就有人从身后搂住她的颈项,亲昵地在她的耳侧磨蹭。在金宫里尽管表面上装得很挑衅,但法瑟短暂的亲热让她感到极度不安全。像是多年前的伤痛又会再次卷席而来,她冰凉的手指搭在了赫默的手背上。
“怎么会这么凉?”赫默握住她的双手,手心温暖,“你穿太少了,去床上躺着,我帮你拿衣服。”
“嗯。”
她刚想站起来,赫默就将胳膊伸到她的膝盖下方,轻轻一勾就把她公主抱到了床上。他刚想离开,却被她抓住了手。
“不用拿了。”她把他拽到床上,“陪我睡吧,我很困。”
这是他们第一个没有发生关系而睡在一起的晚上。安安依偎在赫默的臂膀中,那种空旷冰凉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失,好像法瑟触摸过的地方都会被打下深深的烙印。像是一个黑色旋涡,会把她吞噬到无底疯狂的深渊。
这一夜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不会再以任何方式去诱惑法瑟。要对付他,总会有办法——如果真和他上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安安独自一人去了暗之神界。
Chapter 26
金宫。
月光透过大面积的窗棂,将回廊照成了一条长长的苍白甬道。
因为寻法瑟未果,克瓦希尔从内部走出来,却在拐角处撞到了行色匆匆的斯薇。
“你小心一点啊!”斯薇难得脾气暴躁,提着裙子与他擦身而过。
“陛下现在没在,去也找不到人哦。”
斯薇站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她的头发直顺如流水,公主头上别了一枚小巧的银蝴蝶。此时蝴蝶在月光下栩栩如生,闪着奇异的光芒——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让自己邋遢,就算心情不好也会精心打扮才出门。
“他又去找那个女人了,是么。”
“嗯?哪个女人?”
“那个有夫之妇。”
“你是说撒迦王后么?应该不可能吧。”克瓦希尔摸了摸下巴,“不过撒迦可是个美人啊,身材也很好。如果陛下看上她,那也算是一种进步。”
“你说什么?”斯薇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啊,别误会,我说的是和他以前的妻子对比。那个人类女孩单看也不错,但配法瑟王这样的男人,恐怕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那陛下为什么会喜欢她?”
“应该是因为快乐吧。顾安安是个没什么烦恼的人。”克瓦希尔沉思了一会儿,“如果你是一个快乐的人,那你的情绪注定要感染给爱你的人。当他失去你的时候,就像失去了快乐。”
其实,克瓦希尔迄今不能明白法瑟和自己结盟究竟是因为野心,还是丧妻之痛。毕竟黑暗妖精曾经和阿西尔神族誓不两立。
最开始的战争其实只是小打小闹的威胁,并没有上升到民族仇恨这一层。但那时的贝伦希德嫉恶如仇,心中总有浓浓的英雄情结,只要是黑暗的东西她都毫不留情地剿灭。所以,她带领军队杀死了黑暗妖精王后和公主。
克瓦希尔很爱自己的妻女,也很依赖妻子,他每天晚上一定要在她的歌声中才能入眠。她们死去以后,他和阿西尔神族彻底反目成仇,接二连三袭击他们,也杀掉了不少神族。有那么些年,阿西尔神族只要听见“克瓦希尔”这个名字,都会陷入长久的梦魇。整个阿斯加德唯一不怕他的人就是贝伦希德,这个女人也是他最想除掉的。
但他知道,对贝伦希德这种把一切都献给了部落的骑士而言,生命什么都不算。他要把她的锐气连根拔起,再结果她的性命。所以,就算她在约顿海姆遭到了极致的羞辱,他也没有就此罢休。
他选择杀死她的挚友。
那时艾奇已经没有了什么战斗力和求生意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果了他的性命。然而原本要退伍的贝伦希德竟继续鸵鸟了几十年。
直到贝伦希德真的死了,克瓦希尔才意识到:就算杀了一百个贝伦希德,一切都不会改变。是他活在憎恨中太多年了。
“是这样吗?”斯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每次看见她这样询问自己的表情,克瓦希尔总是会想起死去的女儿。她们长得不像,但打扮风格、说话神态却意外有几分相似——或许是这个年纪女孩的共同特征吧。他摸了摸斯薇的头:
“嗯,所以斯薇,你也要快乐。这样才能把握好男人的心哦。”
谁知斯薇平时温柔可人,一面对他就炸毛,猛地拍掉他的手:“你这种性向模糊的人懂什么?问你也是白问。”
性、性向模糊?
“斯薇,克瓦希尔叔叔用性命跟你担保,叔叔喜欢女人。”克瓦希尔满头黑线,“而且老男人就算经验不丰富,看也看多了,你相信我没错。”
“你要真经验丰富,怎么还一直单身?”
“叔叔有喜欢的人啊。”
看着妖艳无比的克瓦希尔故作沧桑地摇摇头,斯薇禁不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那肯定是被甩了吧,人家不要你。”
“哎”
“说到底,那是什么人呀?”
“别难过了斯薇,如果陛下欺负你,叔叔的肩膀借给你靠。”克瓦希尔把肩膀伸过去,却被斯薇再次推开。她纠缠不清地询问他的意中人。
对妻子的感情由爱转为痛,由痛转为难以忘却的伤疤,迄今也只是在想起时会有一分惋惜。
人的感情总共就只有那么多,活得越久越分散。到这个岁数了,谁还讲什么喜欢不喜欢。
有时候会羡慕法瑟。
因为他表面冷漠,却如此爱憎分明。
暗之神界。
银月崖。
众雪狼将安安团团包围,绿幽幽的眼睛扎也不眨地看着她。她却丝毫不感到害怕,蹲在芬里尔面前,把打包好的一桶烤海德伦肉和盘子放在他面前,然后用大勺子把里面的肉一片片夹入盘中:
“这是为了感谢你做的。我以前很少下厨,可能做得不好,你尝尝看。”
芬里尔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危险,半晌没动静。她依然对这种威胁无动于衷,按下他的脑袋:
“好了,听话,吃一口。不好就吐掉。”
除了当年的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没人会把狼王当成宠物狗来照顾。狼王不是没有挣扎,却被那盘烤海德伦肉诱惑得低下了高贵的头。
原本以为她会另有所图,狼王在吃东西的时候一直都提高了警惕。但她只是为他留了最多的量,把剩下的食物盛到其他盘子里,留给其他雪狼吃。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拔了一根毛。
直到狼群把食物分食得一干二净,安安都只是笑着看它们吃。到最后给了狼王一个温暖的拥抱,轻声说:“我会再来看你的。”
安安离开了银月崖。
狼王还有一部分雪狼在银色的强光中前足站起,渐渐幻化成人形。一群穿着银白皮草的暗之神族男子将他们的王包围,开始议论纷纷:
“陛下,赫默的女人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没这么夸张吧,陛下一直都是以狼的形态和她交流。难道她还想玩人狼恋?”
几丝银色长发垂落,盖住了狼王一只眼睛,他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冷冽野性。
“陛下,法瑟陛下?”旁边的暗之神族将军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上次不该救她,直接丢她回阿斯加德就好。”法瑟冷冷道,“如果以后她天天来,光之神界就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