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要查清楚一些事,看来,夜帝和孤有必要进去这一趟。虽然巽帝不在,醉妃可代表他同进,这样,亦不算违了禁令。”
是的,这处龙脉,既关系到三国,仅他们二人同进,虽不有违盟约,还是不算妥当的。
百里南明白银啻苍的意思。
这处龙脉里,该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夜帝不反对的话,那么,这就过去罢。”银啻苍转睨向妩心,道,“纯纯。你在这守着。”
“是。圣上。”妩心轻声道。
在云梯上守着,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可大多数的时候,圣上似乎并不把她只当一名女子看待。
她也渐渐安然于这双重的身份。她侧过身子,瞧向身后的夕颜:
“醉妃娘娘,就由圣上带你过去吧。”
夕颜慢慢走至纯纯身旁,忽然又是一阵风吹过,纯纯把她轻轻扶住,扶住的瞬间。贴耳道:
“二十年前的会盟,立下诛族一命。血莲教的种种很可能被前任的帝君记录放在龙脉处。”
夕颜的眸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悉数落进近身的妩心眼中,妩心松开扶住夕颜的手,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为什么,走到这里,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呢?
这种不安,不知道来源于哪里,好象——
好象有什么声音,在那处山洞里,远远地呼唤着她。
带着声嘶力竭的呼唤,可她的耳边,此刻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醉妃。你要孤还是夜帝带你过去呢?”银啻苍的声音打断夕颜的冥想。
她望了一眼,那两条铁索,以她的能力,断不可能攀着铁索顺利到达洞穴,而她。更不想与其他男子授受不亲。
不为了所谓的三从四德,只是单纯的不想。
“醉妃,可否借你的绶带一用?”百里南行至夕颜身旁,突然道。
夕颜略侧螓首,凝向百里南平静无波的眸子,只这凝,已明白他的意思。
她从臂上解下绶带,递于百里南,百里南执了一端,蓦地朝银啻苍一掷:
“斟帝,不如合你我之力带醉妃一同上去罢。”
那绶带本是极轻薄的丝缎,百里南看似轻轻地一掷,却是越过夕颜,径直到了银啻苍的手中,银啻苍冰灰的眸子微眯起,笑道:
“也好。”
这是十分冒险的行为,因为倘若绶带承受不住重量当中断裂,那么夕颜必将坠入深渊,除非,银啻苍和百里南互相运力保持绶带的绷紧,才能使绶带在两股力平衡的作用下,不致断裂。
夕颜神色淡漠地伸手扶住绶带的中央,银啻苍和百里南同时收紧,那绶带宛如一道虹光横亘。
妩心站在云梯之上,旦看到,银啻苍挽紧绶带率先腾空飞起,他径直跃身上到其中一条铁索之上,身姿轻盈,百里南也几乎同时跃上旁边的另一道铁索。
两条铁索间,斜横的这一道虹光下,夕颜的裙摆迎风悉数飞舞开来,犹如孔雀开屏一般。映衬着巍峨悚目的龙首,让人惊叹。
她的脚下是万丈深渊,腾空的感觉,一如那晚的上元夜,然,心境,早是不同的,她的手紧紧抓住绶带,她本以为自己坚持得可以更久。而,这段路,也不见得太长,可不知怎地,手上的力气竞渐渐地消逝。
此时,银啻苍似乎侧了一下脸,又似乎没有,待到夕颜觉到腰际一紧时,一条银灰的带子已牢牢缚住她的嬛腰一盈。
带子的那一端,正是银啻苍的腰际。
这,是他的腰带?
夕颜甫要去扯那腰带,却听得银啻苍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戏弄的音调:
“醉妃若要解开,那么为了担保醉妃的周全,以对巽帝有个交代,孤可是要亲自携醉妃过去了。”
夕颜的手微滞间,银啻苍愈快地踩着铁索向前行去,那龙首狰狞地在夕颜腾空的脚下映现时,她的心底有种哀伤愈深起来。
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哀伤呢?
哪怕,刚才看到后殿那一幕时,她都没有这么哀伤。
这种哀伤不同于父亲死时的痛苦,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浸满着谁人的泪水,那些泪水,缓缓地流出,最后,仅剩下血红一片。
她的头突然很痛很痛,她下意识地想捂住头,手不自禁地松开这条绶带,银啻苍觉到手中一松时,猛回首,百里南已将手中的绶带牢牢缚住铁索,径直借力飞到夕颜的身旁,揽住她的腰际。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百里南下意识地看了银啻苍一眼,银啻苍睨了一下手中的绶带,突然,灿烂一笑,微晃了一下手中的缦带,旋即收紧,将百里南和夕颜一并带上那一侧的铁索。
夕颜的丝履踩到铁索上时,方从迷乱的心神内回过来。
眼前,赫然是那深暗莫测的龙晴。
银啻苍率先走进山洞,他取出袖中的火折子,点燃,可照见,前面有两个深连的洞口,原来,是一个洞中之洞。
“看来,还真颇费了些心思。”银啻苍放下绶带,顺势将自己的腰带一收,夕颜措不及防的随着这一收,身子向他移去。
百里南本揽住夕颜的手,却骤然放开,因为,他看到夕颜的眉心笼着一抹他从没见过的忧伤。
这种忧伤那么地深,那么地浓,让他的心,突然也觉得一种不可名状的涩苦起来。
“谢谢。”夕颜说出这两字,冷凝向银啻苍,她的手用力地扯开缚住她的腰带。
真是个倔强的女子。
银啻苍依旧笑着,望向百里南:
“夜帝,这里有两处洞口,不妨你我各择其一,探个究竟?”
未待百里南回答,夕颜突然向前行去,确切地说,她是向其中一个洞口行去,那是靠左的洞口,她一步一步往那里走去时,每走一步,那步子的回音仿佛敲在她的心上,那么沉,那么重。
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她选择了左边的这处洞穴。
银啻苍冰灰的眸子凝向她的背影,只对百里南说了一句:
“孤往这。劳烦夜帝一探右边。”
百里南本跨向左边的步子,怔了一怔,还是不露痕迹地往右边行去,他接过银啻苍递给他的另一个火折子,火光很亮,足够照亮洞里的每一步,可,现在,夕颜的眼前,再怎样亮,却只浮上那漫天的血光。
好冷。
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那么冷呢?
冷到无以复加,冷到,让她觉得,这好象是一座冰窟。
但,这里不是冰窟,是山洞,传说中,占有三国龙脉的山洞。
这代表三国至尊的守护之地,对于她来说,仅和哀伤,冰冷有关。
“你很冷吗?”银啻苍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她想摇头,脸一动,却是变成颔首。
“喝点这个。”他递来随身的酒裳。
酒裳是深褐的颜色,打开酒盖,里面的液体看不分明,只觉得有一股清香袭鼻。
作者题外话:嘿嘿。下章预告,传说中的红绡帐。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目前为止。应该不会有人猜到的。
各位,加更是一万字,很累啊。木有热情,这更就算是明天的更了哇,偶需要各位的热情。用你们的票票砸西偶吧。
|小说论坛lyg021手打,转载请注明|
05
夕颜接过,甫打开酒盖,却,还是放下。
她在茹素期间,怎么可以喝酒呢?
“这,不是酒,只是暖身的酥奶茶。”银啻苍还记得轩辕聿说过,她茹素。
她的手捧住酥奶茶,闻得到浓浓的奶香味,嘴唇哆嗦间,饮下一大口,很浓,很香,竟然还是温暖的,只是这份温暖,抵不进心底的深处。
洞愈走愈黑,那点火折子的光,越来越弱。
光影游离间,银啻苍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伴着他嗓间低沉的一声,可,夕颜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或者说,头疼加上此时满满萦绕在她心里的那种哀伤,让她努力地想吸进一口气来镇静此时的心神,却随着这一吸气,她的脚踩到一处软软的地方。
旋即。她整个人便坠了下去。
没有疼痛,仅是黑暗。
黑暗里,有依稀的香味,那种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更为浓郁,更为灼烈。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垂挂着红色的帐慢,那种红,真的很好看,很浓艳,很温暖的红,没有风,这些帐慢却翮然地舞着。
玫红,旖香。
她的身下,是触得到的柔软。
她想起身,却发现,除了眼晴可以看到头顶的那一片绯色的帐幔之外,整个身子,却软绵绵地。
空气的香味越来越浓,她好象置身在这香源的中心,可,她看不到更多的东西,那顶端的帐幔,除了绯色,还是绯色,那些绯红铺天盖地地向她席来,让她莫名地,心底葫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是的。恐惧。
哪怕,面对两次追杀时,她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她可以听到,胸内,心跳声,一点都不平静。
这里,是龙脉的山洞内吗?
她的记忆只到,身子坠入一片黑暗,然后,睁开眼睛,她就躺在了这里。
是银啻苍!
她的唇齿间,依稀还有酥奶酒的味道。
倘若她没有记错,夜宴时,妩心曾为她倒过火酒,只是,彼时,那酒一并被轩辕聿所饮。
而轩辕聿在后殿的所行,假使是真的,那就说明,酒有问题。
纵然是琵琶内倒出的同一种酒,可,既然,这支琵琶里同时藏有雪、火两种酒,再藏进多一份的特殊,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不过是银啻苍布下的一个局!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的局。
让妩心诱她来到这里,然后,表面分开她和百里南,再然后,他给她喝了酒囊内的酥奶茶。
所以,她的身子才这么软。
所以,她终是愚蠢地走进这个局面。
她的身下,似乎是一张很柔软,很宽阔的床榻。
那么,银啻苍要什么。应该很明显。
一国之主,不会容忍自己的嫔妃的背叛,尤其,对象还是另外一国的国主。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哪怕再情同手足,都一定会反目成仇。
毕竟,彼时,方抵达旋龙谷,在宸宫内,银啻苍就曾不怀好意的挑拨过轩辕聿和百里南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因着巽、夜两国素来交好,又有联姻,斟国无疑是被孤立的。
而只要巽、夜两国关系转恶,那么,斟国恰可坐牧鱼翁之利。
不——
不。
不!
心里一叠声地喊出这个字,可,再怎么喊,哪怕喊出声,有用吗?
周身仿佛浸进冰水里一样的?冷冽。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她相信,离事实真相该是不远的。
她的手似乎蕴了最后的一分力,陡然一抓旁边,想抓住床栏,借力,让自己坐起来,抓,是抓到了一件物什,不过,那件物什,好轻,好轻。
一道绯色的轻纱从天而降,徐徐落于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被一并地遮起。
能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绯色。
身体残留的最后一分力气,就这么被她消耗怠尽。
可,即便不能喊,不能动,她还能听。
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幸中的悲哀。
她听到,一个脚步声越走越近,终于,近到,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粒子,倘若她能动,哪怕能动一下,该有多好!
喊不出,动不了。
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
形同一具尸体。
比尸体更多的,不过是一口气。
除了这口气之外,她全身的温度也不会比尸体高多少。
无奈地发现,她已经连唇都张不了,仅能保持紧紧抿起的状态。
脚步声走到她的跟前,确切地说,她觉到柔软榻的那端一沉时,眼前的那一片红中,有清晰的黑色阴影映现在,因着这层阴影,红若血,更为浓艳。
男子的身子,重重地压到她的身上。
很重。很重。
她的鼻端,满满是磬香萦绕,再无其他的气息,连那呼吸都觉察不到。
男子的身体,比她鲜活,她能觉到,他叫嚣的欲望正抵触在她的下体。
冰冷的肌肤,触到这种灼热的坚挺时,她听到绫罗被撕裂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内响起,心底的某一处,也骤然随着这些声音,一并地破裂。
肌肤上的凉意是刻骨的。
源于,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只是,她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能!
眼前,晃过西蔺姈的死,虽然,她不曾亲眼目睹,可彼时,她其实在心底,是为那个女子不值的。
因为,做为男子,可以三妻四妄,凭什么,做为女子,只能三从四德呢?
可,即便之前她再怎样不屑,今日,她只意识到,做为女子,真可悲,一如她。也开始视这贞洁为最重要的东西。
她想并紧双腿,然,她仅这么想,下身猛地一凉,她知道,连最后一层防线,都已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