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大概也愣了愣,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说:“两位先生有什么问题?”

李征无辜地沉默,杜恒泽恨不得杀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问题,请不要制造问题,祝你们用餐愉快。”说完转身就走,茫然的小姑娘看看他们又忙跟了出去。

门刚阖上,杜恒泽就直接一拳捶在了李征肩上,李征呲牙咧嘴地为自己辩解:“要不是看你刚才一脸落寞的样子,我才不会来她家餐厅做贡献呢…虽然她家的鱼是不错。”

“你肯定看错了。”杜恒泽也自我辩解,这鱼是铁定吃不成了,杜恒泽把那根恶心的头发夹出来,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她家开的?”

李征露出“我就知道你要问”的表情,一副邀功模样说:“有一次跟着同事来看见她了呗,她爸爸和继母一起创业搞的,做了几年有了口碑…周末生意好,店里忙,她差不多都要来帮忙。”

杜恒泽点点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听得这样认真有损形象,轻咳着起身说:“换地方吃吧,这鱼被你弄得看着都恶心。”

李征再度恨铁不成钢,“刚才不是让你去交涉吗?就我们这情况,今天不给钱她也不会说什么…结果呢?你怎么一碰上她,连说话能力都降低了?”

杜恒泽避开重心,鄙视道:“原来你的车钱就是用一顿顿头发换来的霸王餐省下来的。”

李征低咒一声,打开门让服务员结账。

再次经过大厅,杜恒泽还是看见了她,站在某桌客人旁边带着得体却疏离的笑容说着话,他瞥一眼缠着她说话的中年男人,情不自禁皱眉,正巧她抬头看过来,他有丝狼狈,却仍旧镇定地点点头快速离开。

在附近随便找个家餐馆解决完晚饭,李征送他回医院宿舍,难得认真地说:“经历了以前的事,我是不希望你一辈子就吊在她这棵树上,但你要真还喜欢她,也没办法…她现在单身着呢,追回来就好了。”

杜恒泽失笑,“你联想力也太丰富了,我不过是没心理准备这样遇见她而已,哪里就扯到那么远。”他看看窗外的霓虹,又说:“以前的事早就淡了,我想她也忘了。”

李征欲言又止地看他,一路再无话。

*

余微和张红茹一起回到家时,萧夏正在帮小浩擦药,张红茹心疼地接手了工作,小浩在妈妈面前尽情撒娇,骗了好些零食。萧夏和余微皆哭笑不得地旁听,最后还是余微看他实在太得寸进尺,淡淡地说:“你和同学打架,爸爸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教训你呢。”

张红茹呵呵笑,余浩嘟了会儿嘴,谄媚地说:“爸爸回来时我的伤肯定好了,到时候谁也不说,他就不知道啦。”

余微挑挑眉,“把你刚才骗到的巧克力给我们人手一份当封口费啊。”

余浩苦着脸认真思考,然后对张红茹说:“妈妈,你能不能给姐姐单独买一份呢?”

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吃亏。

余微撑不住笑起来,一家人坐着聊了会儿天,她就打着呵欠要去睡觉。

真躺上了床,虽然眼睛已经睁不开,思绪却异常清明。

一天之内遇见他两次,她始料未及。

一定是李征带他过来的,不知道存着什么心,为了往日的伤害想来使唤她吗?可她真进去了,他也没有为难她呀。

服务员和她说明情况时,她就知道是来闹事的,他们的鱼汤里怎么可能有一根短短的头发?就算出现,也应该是长发才对,她家大厨可是长发及腰的大婶,而且做菜时都戴着帽子的。

其实几乎每个周末都有人为琐事找茬,最后把她叫过去说一堆不知所云的话又和和气气地说算了,有毛病啊!

她不过碍于她们是服务行业,一直陪着笑脸,然而今天因为上午在医院的意外,她已经烦躁不安,又来一个找茬的,所以她往包间走时,心情也不怎么好。

打开门看见是这两位,心情更不好了,语气自然也不怎么样。可显然有人比她还茫然,一问一答下来,倒像她才是需要解释的消费者。

想到他老实地说没有问题,余微在黑暗中短促地笑了声,依她对杜恒泽的了解,也能猜到这是李征的馊主意,只是为什么呢?

余微重新摁亮台灯,起身把放在床下的一个收纳盒拿出来,里面封存着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他上大学后给她写的信,离开时给的那两张纸,送的一些小礼物,还有那年生日送给她的CD。

她已经很久没有翻看,回忆潮水一样涌上来,而后慢慢退下去,她重新把收纳盒放回去时,呼出了一口气,她也许是该真正开始新生活了。

周三余海出差回来,晚饭时说起这次遇见一位老同学,和他同龄,却已经当了爷爷,真让人羡慕。余微本来听得好好的,到这里才觉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有企图,连忙事不关己地盛汤喝,只恨萧夏晚上有课没人帮着分担压力。

“微微,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年轻女孩子还是应该谈谈恋爱,不能整天忙着工作。”张红茹在余海的眼神示意下,无奈做了先锋。

余微摇摇头,“阿姨,我还小呢,不急。”

“小什么?”余海接了话,“再过两三个月,就二十五了,不是爸爸我急着抱孙子,是想有个人来照顾你。”

“爸爸,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余微明显不想谈这个,饭桌一时沉默,直到余浩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别担心,追姐姐的人可多了,姐姐只是在选而已,我也会帮姐姐选的。”

余海笑,“你怎么知道有人在追姐姐?”

“小鬼头…”张红茹拍拍他的脑袋,他委屈地说:“本来就是嘛,姐姐这么漂亮,连那天医院的医生叔叔都想追姐姐呢。”

余微手一顿,神情有些恍惚,余海却敏感地问:“什么医生叔叔?浩浩去医院干什么?”

余浩吐吐舌头,埋下了头,余微幸灾乐祸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第二天下班回家,张红茹就给了她好几位相亲候选人,她知道阿姨也是受父亲的嘱托,便很配合地坐下来翻看了一遍,最后指了一个稍微顺眼的说:“阿姨,就这个吧,我就去试试,但你让爸爸别抱太大希望。”

约定的时间在周六中午,张红茹说就在自家餐厅见,余微却觉得不妥,换了一家传统的中餐厅。周六上午她照常在公司加班,下班后直接过去,还来不及换衣服,在出租车上补了下妆,心里有些懊恼答应这次相亲。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把她成功嫁出去,爸爸大概是不会收手的。

余微当时只凭照片选的人,对对方的信息其实一无所知,好在这位的长相和照片差别不大,没有借助PS美化,戴着一副细边框眼镜,文字彬彬的模样,在中间人的介绍下,才知道他和阿姨同姓,叫张晋文,是B大外语系的讲师。

余微暗叫不妙,她自己读大学时,也有被外语系男生追求的经历,这些生活在女生堆中的男生,大概是被宠坏了,自我感觉通常良好,导致她对这一组别的男性印象一直欠佳。

好在这位张老师看起来没有那些陋习,中间人离开后,很绅士地为她添茶水,让她点菜,很和气地问她平时的爱好兴趣,半个小时下来,余微并不拘谨,只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种波澜不惊安心平淡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婚姻需要的?余微听着他说起以前读大学时的一些趣事,想就这样也不错。找一个安安分分的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吗?

一顿饭愉快地接近尾声时,餐厅突然进来了一大群人,服务员引着往这边走时,余微并未在意,只是几个人走过后,她有些神经质地抬头,不自在地握紧了筷子。

杜恒泽站在桌边看着她,唇抿成了直线,眼神里窜动着不明性质的微光。

Chapter 37

张晋文看看这位突然出现在他们桌边的男人,又看看神色极不自然的余微,笑着问:“余微,这位是你朋友?”

“认识而已…杜先生,真巧,和同事出来聚餐?他们在等你了吧。”

言下之意,赶紧走人。

余微虽不明白杜恒泽想干什么,但刚才他看她的那一眼真让人忐忑…好像捉奸在床的丈夫,这个念头窜出来,她在心底呸了一声,什么联想力。

张晋文有礼地问了声好,继续他和余微的谈话,可是桌边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个脸色不善的人站在旁边,谁还有吃饭聊天的兴致?余微头皮发麻,想说什么,杜恒泽已经冷冷地开口:“余小姐居然在相亲?”

对面张晋文的表情再度疑惑起来,她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头也不抬地说:“我在干什么好像和杜先生无关吧?麻烦你不要打扰我和朋友用餐。”

杜恒泽看了眼正在打量他的张晋文,笑着说:“当然不会,再见。”

他果然走开,远远地听见有人叫他,应该是一起来的同事。这段插曲好像没给张晋文带来什么影响,依旧微笑着和她说话,余微却不复刚才的平静,一再地走神。

结账时,张晋文小心翼翼地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电影,余微以下午还要工作婉拒掉,他只能失落地要了她的电话,说有时间再约。

余微有些敷衍地点头,也拒绝了他送她去公司的提议,让他先走,她要去趟洗手间。张晋文踟蹰着,觉得不送她不太礼貌,余微一再表示没关系后,他才离开。

余微在洗手间清理了下脸上的妆,全身仿佛虚脱一般靠在洗手台边,这次她不得不感叹B市真是太小了,这样的狭路相逢让她怎么开始新生活?

她想着杜恒泽微怒的表情、讽刺的语气,一时辨不清感觉,他在气什么?好好的相亲被搅了,该生气的应该是她吧?!

下午她是没有工作的,木然呆了一会儿便强打起精神准备回家睡大觉,慢悠悠地出了洗手间,杜恒泽竟然就靠在旁边男洗手间门前吸烟。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余微下意识就皱眉,她很讨厌吸烟的人,以前刘晓娅抽味道极淡的女士烟,她都受不了,但她可没权利说他什么…

余微撇撇嘴想事不关己地走人,杜恒泽已经看见她,把还剩半截的烟掐掉扔进垃圾桶走过来说:“余微,我们谈谈。”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以谈的。”余微垮着脸说:“我还得回去加班,抱歉,先走了。”

杜恒泽不像张晋文那么好骗,嘴角露一个讥讽的笑,“下午要加班还趁中途这点时间来相亲,我能说你真是日理万机吗?”

余微不理会他的嘲弄,抬脚就走,杜恒泽明显不愿放人,直接拉着她进了走廊另一侧的小露台。这家餐厅在三楼,离马路非常近,市井的喧嚣声扑过来,他的手已经松开,余微稳稳心神,回头和气地说:“有什么话请尽快说完,我真的赶时间。”

杜恒泽看她一眼,靠在左边的玻璃门上,下意识往口袋里摸烟盒,已经空了,他烦躁地把它揉成一团,他的烟瘾其实不大,口袋里的这包是买来给别人装烟的,自己就抽了刚才那一根。

余微没敢一直看他,可他不说话,她也不耐烦,走过去拉右边玻璃门的把手,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然后他说:“你刚才的相亲…如何?”

余微看他一眼,想抽手,失败,她瞪他一眼,他手上还是没有任何松动。她发现这么多年过去,杜恒泽也变得难以捉摸了。既然这样,她干脆说:“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是合适的对象。”

“合适?”杜恒泽对这样的形容理解无能,顿了一会儿又问:“我以为你还和吴毅在一起。”

提到吴毅,余微有一点心虚,垂下了眼睛,咬牙说:“怎么可能,你知道我不能喜欢一个人多久的。”

杜恒泽嗤笑一声,松开了手,喃喃道:“是啊,我再知道不过了。”

她可以走了…

余微转动了下把手,又再度松开,侧身回来说:“杜恒泽,听说你要在这里待半年,B市又不大,那么我们还有可能遇见,希望我们都能做有礼貌的点头之交…”

遇到她三次,每次都有对话,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熟悉的抑扬却带着陌生的冷淡,杜恒泽突然觉得不能再忍受,盯着她说:“要做点头之交还不容易,只要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分手。”

余微一怔,没想到他这样直接地重提旧事,别过脸说:“我不是说过了吗?累了,不喜欢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当时和吴毅在一起,我…”

杜恒泽扳过她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余微强迫自己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当时确实觉得吴毅才是更合适我的人。”

“又是合适?”杜恒泽弯下身子,几乎快贴住她的脸,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余微微张了嘴,想扭头,整张脸却被他挟制住,动弹不得,“我当然…”喜欢吴毅吗?看着他的眼睛,她说不出来。

杜恒泽却步步紧逼,“比当年喜欢我还喜欢他吗?”

余微慌张地尽全力推开他,皱眉说:“杜恒泽,你不要这么幼稚,都已经过去的事,何以这样执着。”

“我幼稚?”杜恒泽怒极反笑,“原来你就这样看我?吴毅你觉得合适,刚才那位你也觉得合适,就我不合适?就因为觉得我不合适,当时才那么固执地要分手?余微,你一直说你没有自信,可你不觉得在这方面自信过头了吗?在一起明明是你答应的,分手却也是你一个人自作聪明决定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幼稚的三岁小孩儿吗?!”

余微哑口无言,看着对面双眼发红微喘着气的他,心脏钝钝地发疼,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她当时只是…不想做那个拖后腿的人。

她也痛苦难过,也是从无数个以泪洗面的黑夜里重生的。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猜想她的动机,但他又何尝知道她的挣扎,想到此,余微鼻子一阵发酸,仰头看高楼间的蓝天,轻声说:“如果…你觉得我低看了你,那我抱歉。只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现在…过得很快乐、很幸福。”

真的吗?

内心深处有这样一个声音反复在问。那些莫名其妙失眠的夜或是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突然听到某首歌的时候…她真的幸福快乐吗?

余微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她背过了身接电话,迅速眨了眨眼睛。电话是张红茹打来的,无非是问她相亲如何,她敷衍了几句就挂断,回头杜恒泽明显已经冷静下来,伸手过来强硬地说:“手机给我。”

余微握紧手机,防范地看他。

他不耐烦地说:“余微,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你消失后就不知道从何寻找的傻小子么?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余微抿抿嘴,“可是你要我手机干什么?”

杜恒泽没回答,直接抢过来,拨了自己的号,响一声后挂断,然后在通话记录里提出号码保存。他输自己的全名,却被她的手机系统提示有相同记录,是否替换。他眼睛一闪,看到那个旧记录是他刚上大学时用的那个号码,他心中一动,讶异地抬头看余微。

那个号码从未打过,余微显然已经忘记,此时慌张地红了脸,抢过自己的手机,快速地拉开门走了。

杜恒泽愣了会儿,走近栏杆,看她脚步凌乱小跑着从大门出去,连出租车也不招,瞎选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跑,今天一直萦绕的郁结心情瞬间消失。

*

余微心绪纷乱地走到家时,萧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精神不济提着包直接进卧室躺倒,走过去靠在门口说:“听说你去相亲?怎么看起来像是去打了一仗?”

余微深叹一口气,可不是打了一仗么。她和杜恒泽的这次交锋,本来她稳得好好的,谁知最后被一个电话号码给出卖了。

“帮我接杯水。”她有气无力说,萧夏点头转身,她恨恨地摸出手机把那个最原始的手机号码删除,然后翻到最近通话记录里他的新号码,一咬牙,也删掉了。

出卖她的那11个数字,是他当年硬要她烂熟于心的。她买手机时,他们早已分手,只是输通讯录时,她鬼使神差地把他的号码也存上。她当时给自己的理由是,这样他如果抽风打过来,她才能拒接。但…那11个数字早已进入长时记忆区域,就算没有他的名字做提醒,她也能分辨出来的。

想着他愕然的表情,她再哀叹一声,拿过枕头捂住自己的头。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丢脸!

萧夏再度进来就看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孩子气地在床上打滚,摇头笑笑,把水杯放在桌上,坐下说:“你的相亲对象让你重寻童心了?”

“童心个鬼!”余微翻身坐起来,拿过水杯一饮而尽,愤愤地向萧夏倾诉:“今天又碰见他了!”

萧夏笑着的嘴角微僵,“杜恒泽?”

“嗯。”余微揉揉已经很乱的头发,懊恼地说:“我想他大概误会我还余情未了…”

萧夏把视线移到窗外,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你的余情未了怎么可能是误会?

“怎么办啊?”余微喃喃低语,虽然以前总叫嚣着她是姐姐,但不可否认,萧夏这几年已经成长为完全可以依赖的人,像哥哥一样…萧夏没有及时回答,她继续说:“干脆这半年我申请外调得了…”

萧夏忍不住嘲笑道:“胆小鬼。”

余微嘟嘟嘴,烦躁地把枕头摆好,耸肩说:“你刚才说的那个不可能是我的同名词,无所谓咯,我才不怕他。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着就跳下床,尾音却结束在痛呼中。

萧夏扶住她,皱眉问:“怎么了?”

余微指指脚,“大概起泡了…”她疯疯癫癫地穿着一双新高跟鞋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脚不废了才怪。

萧夏扶她坐下,看了看她还微红的脚,拇指和后跟处是有点破皮起泡,他无奈地轻叹:“我去拿药,坐着别动。”

余微乖乖地点头,等萧夏一转身又失了神…杜恒泽要她的号码做什么?还想联系吗?她是不会接他电话的!转念又想,刚才不该一时冲动删除他的号码,这个新号她可记不住,难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陌生号码都拒接?

她入神地想着,没有注意萧夏已经拿着药水和创口贴站在门边好一会儿了。萧夏苦笑一声,他早该料到,这么多年,能让余微做出不正常举动的人只可能是杜恒泽。

这六年,他看着她从伤痛与愧疚中痊愈,看着她开开心心实则失落不甘地做幼儿园老师,看着她和多年未见的母亲和好,然后辞职参加成人高考去了她妈妈那边的大学,四年后以优秀的成绩回到了B市。

她读大学的那几年,他很少见到她,但每次寒暑假见面都能体会到她的变化。他想,她还是应该出去生活的,不同的生活经历磨练出一份真正的自信,不再是以往虚张声势的强势,而是脚踏实地的强大。

但他也同样知道,在她这么努力改变自己的诸多原因里,那个人绝对占有一席之地。哪怕不和他在一起,她也希望再遇时,有足以与他平视的骄傲。又或许,她一直都在为重逢这一天做准备吧。

萧夏握紧手中的东西,笑着走进房间,若无其事地替她擦药,看着她蹙眉嘶嘶轻呼的模样,很想说:“如果你还喜欢他,为什么不再争取一次呢?现在的你,有资本让任何人为你倾倒。”

虽然…我永远只会以亲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看着你。

Chapter 38

四月中下旬,春天总算有模有样起来,只是天公仍旧不远作美,B大原定在周四周五举行的春季运动会本因为阴雨连连的天气,移到了周末。这也是为什么余微会难得地出现在B大校园内。

这个周六是艳阳天,田径场边的看台人满为患,被前两天的雨水冲刷过的红绿色场地明亮干净,开幕仪式在即,准备入场的各院系方队在入口处排成了长队,靠后方的某个方块前一个人影跳起来冲这边招手,余微手挡住额头装作不认识她,扭头对身边的人说:“也就你受得了她…”

旁边的人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个穿着白□球裙装的女孩子,边挥手边淡淡地笑说:“她就这样挺好的,能忍受她的人多了,我不就麻烦了?”

余微无语,嗤笑一声:“你放心吧,季离夏那个傻样子,不会给你招什么麻烦的,除非遇见和你一样品味独特的人。”

广播提示运动员代表方队依次入场,沈修终于扭过头来正视她,似笑非笑地点头说:“唔…我家小茶是没有你招蜂引蝶的那些本事。”

余微被噎住,沈修这人平时很绅士,可每次她开离夏的玩笑,他都睚眦必报。

季离夏今天要为研究生方队举牌,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居然还孩子气得兴奋紧张,几天前就打电话求她一定要来。她在电话里开着离夏的玩笑,说他们研究生院是不是找不出美女了,怎么让一个小孩儿去举牌…

离夏佯装生气,更命令她必须到,这不…她放弃了丰厚的加班费跑到这里来和一干青涩的学生挤位置,还得遭受季离夏“老公”的奚落。

想到此,余微不怀好意地问沈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趁我现在是穷人,赶紧结了吧!”

果然沈修变了脸色,斜她一眼,“不用你操心,到时候请帖不会少的。”

余微偷笑,看沈修还敢不敢奚落她!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沈修催着离夏领证,离夏却迟迟不愿意,说已婚妇女这身份对她来说太残忍了,非得等研究生毕业…依离夏疯疯癫癫的性子,她看毕业后沈修也不一定能尽快扶正。

开幕式在冗长的领导讲话中结束,完成任务的季离夏顺着人流窜到他们这边来,大大方方地挽了沈修的手,仰头先问他:“我走得很有气质吧?!”

余微扑哧笑出来,沈修瞪她一眼,低头拍拍离夏被晒得通红的小脸说:“非常好!”只是这种活动以后还是别参加了,都晒成这样了。

季离夏满足地嘿嘿笑两声,这才没好气地拍一下余微的手臂,“不准笑我!中午一起吃饭!下午陪我逛街!”

余微继续笑问:“你有空吗?我以为运动会你会报个长跑什么的,一千五不是你的强项吗?”

“你好烦!”季离夏放开沈修扑过来打她,“不许拿以前的事情来消遣我…”

眼看对面那位沈姓监护人已经沉下了脸,余微终于停了笑,掐掐离夏的脸说:“后天不是你生日么?姐姐请你吃饭,先给你庆祝了,后天我就没空了…”

季离夏连连点头,余微看看已经散开的人流,疑惑地问:“萧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