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月嗡嗡两声,敢怒不敢言,默默裹紧被子睡觉。
今时今日和他说起未来,她总觉得无法再自欺欺人。这几个月的甜蜜,似乎只是偷来的时光。她能跟上他的脚步踏进他的未来吗?一直以来的自卑心理终究还是开始作祟。
“怎么了?”说到兴奋之处,杜恒泽扭头看见她一脸凝重,放低了声音问。
余微摇摇头,勉强笑笑。
“那我刚才说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杜恒泽满怀期待地问。
余微下意识地点头,“非常好!”
杜恒泽笑开,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好?只能怎样?其实余微压根儿没听清楚。
晚上回家余微找了个矿泉水瓶把玫瑰花放在自己的窗台,回身坐在椅子上看着花发呆,萧夏敲门进来时看见花,神色就带上了调侃,余微坦然地站起来问他有什么事。
萧夏反倒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个盒子,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别人送的,我又不喜欢吃,想说给你…”
余微接过来一看,大笑出声,原来是盒巧克力,她赶紧把东西塞回去,冲他眨了眨眼说:“这可是别人的心意,你不吃就放着做纪念也成啊。”
萧夏局促地笑:“那多浪费啊?”
“你给我吃掉就更浪费了。”余微坚决不要,萧夏只能作罢。
送走萧夏,余微捶了下脑子,她怎么忘了送礼物这回事?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底,期间余微和杜恒泽就见了三次面,而且每天的电话问候时间也被余微强行改为一周两次,杜恒泽开始抱怨了下,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忙起来时间还是有限的。
这个周六,余微本来约好要和杜恒泽见面,但她亲爱的表哥叶小川说要补请生日宴,让她也来。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久没看见季离夏,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听萧夏说,最近在走廊上遇见,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也不见她和沈修混在一起了。
于是她撇下杜恒泽去聚会,杜恒泽千百个不愿意,要求一同出席。
怎么可能?!
余微驳回他兴奋的建议,又安抚道:“我哥生日,我不去他会扒了我的,我早点出来就是,你先回家晚饭吧,到点了再出来找我。”
杜恒泽觉得她扭曲了他的重点,他想一同去是因为想认识她的朋友,交往到现在,他唯一见过的就是萧夏和刘晓娅那群人了,虽然他的朋友她也见得不多,但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没多少朋友。
也许她是害羞,毕竟那些人也全是一中的学生,杜恒泽最后还是很“贤惠”地让出了时间,乖乖回家吃饭了。
因为他这一耽搁,余微迟到了许久,进去就遭到围攻。季离夏还是老样子,嘻嘻哈哈的,和孟溪抓着她狂聊天。但余微还是觉得她不对,以前不都粘着沈修吗?今天坐得远远的不说,连眼神都甚少交流。
她中途去厕所时,便示意离夏跟上,问了她的近况。
听着离夏的话,余微不由得想起自己,连沈修和季离夏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模范情侣潜力夫妻都能闹分手,她这样的…不是更危险?
因为答应了杜恒泽早点出来,余微到底还是先离开了,赶到事先约好的书店时,杜恒泽已经在那儿等了。
乍暖还寒的三月底,他里面还穿着校服的衬衣,外面套了灰色的薄毛衣,站在书架前翻阅手中的书,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难以亲近,她看见有几个初中女生就隔着书架在偷看他,看起来想来问问题又有些胆怯。
余微捂嘴笑,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初识他时,也觉得这人清高古板迂腐得要死,是难以亲近的物种,现下却看清他也是温暖柔软的,像这一刻流淌在室内的明亮暖黄的灯光。
虽然这一转变,几乎耗费掉她所有的少女时光。
但是…如果能够永远在一起。
如果可以。
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努力,跟上他的脚步,陪伴他走向那不胜寒的高处。
Chapter 28
2003年,高考第一次在六月举行,杜恒泽他们不幸做了先驱者。倒计时的板子本来是放在黑板左侧,在全班民主投票后被搬去了教室后墙。要不上课时一抬头就能看着那一天天减少的数字,谁都瘆得慌。
四月底的二诊还没来,非典来势汹汹地奔入了B市,父母开始频繁的加班,恨不得吃住都在医院。也许是因为杜恒泽的生活总是奔波于学校和家这两点,现在连和余微的约会都很少,看着新闻轮番滚动的信息,他甚至觉得没有多少真实性。
二诊结束后就是五一长假,杜恒泽一下子松懈下来,拉着余微去公园晒太阳。因为非典,偌大的公园冷冷清清,两个人走来走去,人都没碰到几个。
杜恒泽吃过晚饭回家,杜妈妈竟然回来了,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回来了?吃饭吧。我炖了汤。”
他本想说吃了,转念一想进厨房拿碗筷,问道:“爸爸今天不回来?”
“我们轮休,他明天回来。”
吃饭时他看着妈妈疲惫的神色,一阵心疼,问了问医院的情况,贴心地叮嘱了好些事。
虽然杜恒泽的食量不小,但毕竟在外面吃过了,这下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几口汤就不再动筷子。杜妈妈奇怪地看他一眼,憋在心里半天的问题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今天下午出去逛街了?”
“嗯,在广场那边闲晃了会儿。”杜恒泽面不改色地说。
杜妈妈露出难怪的表情,笑着说:“你朱阿姨说她今天下午在那边看见一个人像你,我以为你在家,就说她肯定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
杜恒泽心刚一跳又接着松了口气,这位朱阿姨是父母所在医院的护士长,也是胡娜娜的妈妈。她在广场看见他?那肯定是认错人了。于是他自然地说:“是吗?我没看见朱阿姨,不然一定会打招呼的。”
杜妈妈看着他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还藏着一丝失望。吃完饭杜恒泽去房间看书,杜妈妈洗完碗后端着水果进来说:“最近还是少出门,这形势可能还要恶化,要不我去学校请个假,最后一个月,你就待在家里复习?”
“不用了妈妈,”杜恒泽觉得母亲太过夸张,“学校现在都凭学生证进出,也有打消毒药水,还有分配预防药,你放心吧,倒是你们在医院得小心。”
杜妈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爸爸妈妈都是医生,这种时候就该守在自己的岗位,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像你是学生,就该抓紧时间学习,其他事情别去多想。”
杜恒泽敏感地嗯了声,看着母亲出房间的背影若有所思。
妈妈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高三五一放了四天假,杜恒泽有两天都和余微在一起,五月四号的下午,两人在空荡荡的电影院后排看一部并不新的片子,余微抱着碗刨冰呵呵笑,并不喜欢这个的杜恒泽被强迫着吃了一棵杨梅,酸得皱起了眉,余微不满地反手抹了他一脸的冰水,“姐姐看今天是你的节日才伺候你的,居然敢这样蔑视!”
杜恒泽擦着脸嘲笑,“你那样儿还姐姐…萧夏看着都像你哥哥。”
“找死!”
闹了一会儿,剧情不知道进行到了哪儿,余微怪他捣乱,他无辜地眨眼,“分明是你先招惹我。”
余微不和他争辩,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屏幕拼凑情节,他看着她傻气的模样笑着叹息:“真想暑假赶紧到。”
“你是想高考赶紧过去吧?”余微无良地揭穿他,他不反驳,但她这话只对了一半儿。
他是很想高考赶紧结束,却并不是因为讨厌高考,毕竟国情所致,不是他的讨厌就能改变的,他只会把时间花在努力适应上,而不是一味埋怨…他期盼的是,高考结束后的生活。
高考结束后,至少他的爱情不用再这样遮遮掩掩提心吊胆…吧?
“喂…”杜恒泽拍拍她的手臂,认真看着电影的余微没理他。他就干脆伸手把她的脸掰过来,小声说:“等我去外地上大学了,你可要记着我那天说的话。”
“什么?”余微茫然地问。
杜恒泽只当她沉浸于电影,敲敲她的脑袋说:“情人节那天我说的啊…因为我肯定会报外地的大学,那么我们只能寒暑假才能见面,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和写信。”
“…哦。”余微反应过来,原来那天他说的是这个?
也是啊…现在都五月了,九月份他就会去上大学,到时候…
“还有不准出墙!”杜恒泽恨恨地加了一句,余微扑哧笑出声来,“什么破比喻。”
“反正你那天都答应了,”杜恒泽得意洋洋地说:“要每天和我通电话,每周给我写信,不准喜欢上别人。”
余微大为头疼,她那天答应的是这些?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自己卖了。
看完电影,杜恒泽就得回学校上晚自习,余微便回家,在车站等各自的公车时,余微难得的一直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甩来甩去。杜恒泽当她撒娇,很受用地接受了。
可目送他离开后,余微就抿唇收了笑,九月后的事情,或者更远更久后的事情,哪是一句迷糊的答应就能决定的?
*
五一长假后,余微回到学校上课的第一天上午,班主任就拿着温度计让每个人测体温,又问谁五一长假去了外地旅游,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下午上体育课时,有人大呼小叫地奔过来说:“要封校了!”
中师本来就是封闭式管理,平时也出不去,封校的意思是?
“周末也不能回家吗?”旁边的人担忧地问,消息灵通人士重重点头,“说是至少要封一周,因为五一节有好多人出外旅游,得观察一周。”
全体哗然。余微表情平静,封就封吧,反正她周末回家也没事。最近家里也不忙,张红茹也不需要她帮忙。
只是还是得打电话报备,张红茹担心地问了好几次他们班有没有被隔离的,余微一再安慰,倒像是他们那儿是隔离区。萧夏接过电话时,余微松了口气,“阿姨想太多了,你帮着安慰安慰呀。”
“嗯。”萧夏应下来,又说:“你自己也小心点…有什么要带的吗?”
“暂时没有,学校里什么都有呢。”余微呵呵笑,“我周末不回家,你也别往外跑,帮着阿姨做家务。”
“我知道。”萧夏不耐烦地说,心里却着实不反感她这样的唠叨。
通知了家里,晚上十点,她又直接拨了杜恒泽家里的电话,因为他父母最近晚上都不回家,这几天都是回家后才给她电话。可这次接电话的却是一个沉稳的女声,余微惊愕地忘了说话,那边问:“喂?请问你哪位?”
她手一哆嗦就挂了电话。
肯定是他妈妈,当晚余微躺在床上看着白炽灯想。听恒月说他妈妈很威严,不说话的时候她都怕,比她们当年的生物老师杨绍还可怕。这是杜恒月式的比喻,可见当年杨绍给她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听声音是挺严肃的,余微翻了个身,听说他爸爸妈妈都是市医院数一数二的主治医生,妈妈还是什么主任,事业成功者,也许是有些傲气的。
不知道她真人好不好相处?恒月不还说她伯母虽然严厉但人挺好的吗?余微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挨不住睡了。
第二天全校迅速地发放了非典期间特用的出入证,只能凭此证出入教学楼和宿舍楼,学生证都不管用。余微站在走廊上看那个证件上自己的照片,嘀咕道:“都在那宿舍住两年了,这拍得失真的照片还没这张脸管用吧?”
正巧刘晓娅来二年级找人,看见余微抢过她的证件一看就笑了,“微微你这什么时候拍的啊?太丑化你了。”
余微无奈地说:“入学时拍的,学校就留底了…不管了,”她把证件收回衣袋,“我看这证件也纯属摆设。”
这次她预估错误了。当天中午她连进个食堂都有人检查出入证,被折腾了一天后,余微和室友哀叹:“还是老老实实随身携带吧。”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舞蹈课,平时这节课大家都心不在焉蠢蠢欲动,毕竟又是一个周末,今天因为都回不了家,只能认认真真上课。余微学的是幼师,音乐舞蹈绘画都是必修课,当然舞蹈也不可能是多专业的,只是一些可以教给小孩子的动作。
课上到一半,班主任突然出现神色紧张地把余微叫了出去,同学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余微就更摸不着头脑,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楼下,余微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班主任看她一眼,那眼神竟让余微一颤,这位和蔼的老师从来没有这样…嫌弃地看过她。
“有人找你。”班主任拾梯而上,又说:“余微啊,你一直都是好学生,怎么…”
欲言又止间的不满已经让余微紧张起来,谁会找她?她最近没惹事啊…
待她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近一个单独的会客室,还没看清楚里面坐着什么人,单凭那句“麻烦老师”,她就如遭电击地停下了脚步,惊慌失措地抬头看过去。
和班主任握手寒暄的穿着合身职业套装的中年女性,哪怕是在道谢,姿态也是高高在上的,好似这一声谢谢,是对对方无上的馈赠。
和老师寒暄完毕,她淡淡地看了过来,余微紧张地拽着因为舞蹈课刻意穿的宽松运动裤,终于明白杜恒泽那样骄傲那样冷峻的眼神遗传自谁。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余微胆怯地微微鞠躬说:“您好。”
杜妈妈淡淡嗯了声,又微笑着对班主任说:“老师,我能不能单独和余同学说会儿话?”
“好的好的。”班主任点头哈腰地说,经过余微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那里面的含义她一清二楚。
“坐。”已经坐下的杜妈妈指了指沙发对面的木椅,余微迟疑了下,低头走了过去。
另一边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身体,她瞟了一眼,心里慌张更甚。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为什么偏偏是在她穿着普通甚至可以说邋遢的运动服,是她满头大汗头发乱飞毫无形象可言的时候?
她有她的自卑,可至少这张脸,还是能看的。
然而…和杜恒泽母亲的第一次碰面,她连唯一的自信源泉都失去了。
只剩下无止无境的自卑和隐隐袭来足以淹没她的绝望。
Chapter 29
这间小会客室是年级主任见贵客的地方,装修得简单典雅,角落处放着绿色盆栽和小假山,旁边是饮水机,指示灯刚从加热跳成了保温,室内的采光也是极好的,余微抬眼就能看见窗外往西坠去的太阳。
她正襟危坐着,尽量不露出一丝胆怯,任对面的人用目光审视她。墙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荡地正视杜妈妈,刚抬头就捕捉到她嘴角一丝轻笑。
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余微趁着勇气还未流失,大声说:“伯母您好,我叫余微,是…”
杜妈妈抬手打断她,还算有礼貌地笑着说:“你不用做自我介绍,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既然我找到这里来,所有关于你的事情自然全都弄清楚了,你也不要想借口来搪塞我,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余微愕然,平静下来,索性抬手整理好了头发,点点头说:“您问吧。”
“你和恒泽什么时候认识的?”
余微眯着眼想了会儿,想起那个浮躁的春天,后花园缤纷的海棠花和飘扬的柳絮,好像是…“四年前吧。”
杜妈妈没料到竟这样早,自然而然地猜测,“恒月介绍的?”
“不是不是…”余微连忙摆手,生怕将恒月也牵扯进来,“认识后才知道…他是恒月的哥哥。”
“这一年来,恒泽每次周末出门都和你在一起?”
“…可能吧。”
这样汇报恋爱历程似的一问一答,是见家长时的必修课程,然而别人的问答是为了成为一家人,她的问答却是判刑前的审讯。
“…过年时恒月每天吵着要出门找朋友叙旧就是找的你?”说完杜妈妈又觉得不对,带了几分讥讽说:“哦,她也许找你不多,任务只是把那个找你的人带出门。”
这样明显对她不满的话,余微不会接,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反正他妈妈已经给她定了罪,她再说什么都是无益,不如直接等宣判吧。她开始预想如果杜妈妈拿什么条件威胁她,她要怎样讽刺回去。
杜妈妈见她意兴阑珊,以为打击她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放柔了声音说:“余同学,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恒泽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影响学习,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开朗了许多,但是…你和他一点也不适合。我不是质疑你们现在的感情,谁没有年轻过?但长大后呢?”
余微原本想好的台词一下子垮塌,她清楚杜妈妈是在装亲切,知道她其实还是在教训她,但这些话,句句切中了她的软肋。
只听她继续说:“他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你也知道他的成绩,我和他爸爸都希望他去北京读医,那么这一读至少就是五年七年,你呢?还有一年就中师毕业,应该会找工作进入社会了吧?到时候你们分隔两地,一个还是学生,一个已经是社会人,距离越来越远,你能保证不会有代沟?”
被说中心事的余微再也矜持不起来,有些急切地脱口而出:“我们可以通电话写信,寒暑假还能见面的啊!”
她不是答应杜恒泽做到这些事的吗?
杜妈妈像看一个固执的顽童一样看着她,慢慢说:“下半年我和他父亲都要调任去沿海,就是恒月他们家那儿…”
余微掩饰不住惊讶,他们要搬家?离开B市?杜恒泽怎么没说过?
“本来年初就可以走,但考虑到他要高考,非典又来了,才推迟到了下半年。我们还没有告诉他,是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这个意思是希望她也不要乱说话?
“我的意思是…以后他不会在这里生活,寒暑假也没有回来的必要,工作更不会回这里,他有更广阔的天空,我不希望年少无知时的一段小小的心动,绊住他的脚步。”
年少无知时的一段小小的心动。
原来在旁人眼里,是这样定义他们的感情的。
余微头脑昏昏的,窗外的太阳已经从上面移动到了下面的窗沿,即将消失不见,最后一团光亮晃得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杜妈妈的话却如电影字幕一般一行一行地往她眼前蹦,逃离不开。
“每个人的人生注定是不同的,你和恒泽的未来不在同一条线上,强求只会让两个人都失去自我,何必这样辛苦?”
她微启唇,想反驳,想说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感情不是什么小小的心动,想说哪怕他去了其他地方工作,她也可以过去和他一起努力,想说请您相信我。
但她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事实总是胜于任何雄辩。
“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这一个月请不要过多地打扰他,九月后…请你离开他。”杜妈妈平静地说出她此行的最终目的,优雅地起身,余微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站在门后时杜妈妈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我不用再来找你,你比恒泽成熟,应该知道怎样做…对他最好。”
余微几乎是抖着手开了门,站在走廊上的班主任又迎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浑浑噩噩地下了楼,往宿舍走。下课时间还没到,宿舍楼前没什么人,她走上台阶看见坐在门口的管理阿姨条件反射一样去衣袋里摸出入证。
找遍了全身上下一无所获,她拍了拍脑袋,什么记性?!上舞蹈课前她把上午穿的衣服放在了寝室,出入证在那里面呢。可管理阿姨是认识她的,偶尔还会问个好,这样一次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