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恒泽不解。

“你家余微是越长越漂亮没错,可你不用一直盯着别人看吧?”李征毫不留情地吐槽。

杜恒泽失笑,“我有吗?”

“有!刚才直直盯着别人的脸,吓死人了…”

杜恒泽脸色微红,懊恼万分,这也太丢人了,不过他不是一直看的手臂吗?殊不知李征只不过是撒谎逗他而已。

*

B市有两三所重点高中,一中称霸多年,近年却有三足鼎立的趋势,中考又是一轮种子学生的瓜分,早在填报志愿时,许多老师都找了班上的尖子生谈话,坚定报考一中的就算了,不怎么坚定的也会被坚定。

杜恒泽免去了这一层困扰,反正他一直都想的是在一中读高中。没两周就是他们的中考,说起来也是凶猛的事件,只是在杜恒泽这类学生眼里,中考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六月的最后一个周六,阴天,有下雨的趋势,刚刚顺利完成中考的杜恒泽在家长的要求下出门放松,在街上闲晃了一圈,渐渐地打起闷雷,他却仍不想回家,最后走进了音像店。

店里正在播放台湾某个新乐团的歌曲,男主唱的声音清脆干净,带着小小的鼻音,配着好听的旋律不紧不慢地萦绕在空气中。门外漫长连续的夏雷后,大颗的暴雨击打下来,厚重的雨帘里乱窜着奔跑的人影,杜恒泽庆幸自己带了伞,便百无聊赖地在唱片架里穿梭。

两句歌词猝不及防地溜入耳朵,他的手在那张唱片的封面上停住,店门上的珠帘突然哗啦啦响,他扭头看过去,一时间忘了呼吸。

余微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柔软的头发上沾了些水滴,光滑的手臂上有湿漉漉的水迹,怀里抱着一个蛋糕盒,神色尴尬地四处张望,看见他后,水雾的瞳孔骤然明亮起来。

Chapter 14

杜恒泽抿唇,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打招呼。一个闪神,余微已经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一时有些失落。歌曲已唱至尾声,最后一个绵长的“爱”字,随着穿堂而过的湿润微风,软弱无力地飘在空中。

音像店的店员认为余微只是单纯进来躲雨的,眼神不禁有些埋怨,余微有些抱歉地对他们笑了笑,又转身站在入口处隔着珠帘看外面更加庞大剔透的雨帘,思考着要不要这样冲出去。

“喂。”杜恒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极其自然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到?我等你很久,等我结账了我们就走。”

店员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大概觉得他们是约好的情侣,加上杜恒泽拿了两张CD来付款,神色有所缓和。

余微傻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他若无其事地结账,咬唇挣扎,心情一如初识没多久在办公大楼前等待他的时刻,虽然这一次没有简单明了的花盆供她玩等还是不等的无聊游戏,但她停住的脚步已经代替她做出了选择。更何况,余微心想,她不想变成落汤鸡。

其实那次争吵以及后面的冷战,也不是她所愿,只是她骄傲倔强惯了,绝不会做先低头的那一个。那天也是她最后一次和刘晓娅促膝长谈,刘晓娅夹着细长的女士烟,隔着缭绕的烟雾笑看她,不无真心地说:“微微,其实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时间越长,这种本质区别就越明显,你呀,还是好好地回到属于你的轨道上吧,我们就此散伙…”

余微一时有些感慨,和刘晓娅厮混的那些日子,也是属于她的真实的生活,有了彼时那样的余微,才有此刻这样的余微啊。

为了缓和有些伤感的氛围,刘晓娅还笑眯眯地说起了杜恒泽,“你家那位看上去还不错呢,今天是不是因为我这事儿吵架了?回去好好撒撒娇就好了。”

撒娇?刘晓娅的话犹在耳畔,余微苦笑,这两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吗?而且…她看着回身朝她走来的杜恒泽,她有什么资格对眼前这样一个少年撒娇。

今天这样猝不及防地偶遇上,她发现自己还是存着想念的心思的。但是她也同样明白,他们之间,就像云与泥,她永远只能仰望追逐。这场大雨后,云会更清澈得遥不可及,泥却更泥泞不堪得让人不屑一顾吧?

“走吧。”杜恒泽提着店里的口袋,撑开伞对她说。

余微默默看着他,没找出生气的痕迹,心里愈加忐忑。

“不走?”杜恒泽作势要出去,“那我走了…”

“喂!”余微挪了挪脚步,看见他嘴角促狭的笑容后,有些郁结地推了他一把。杜恒泽很配合地倒退一步,撞上珠帘,哗啦啦的声音里,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那个…”杜恒泽手指反复摸着伞骨,眼睛看着外面的雨说:“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噢…”余微重重点头,“我也不好。”

“嗯…”杜恒泽表示赞同,得到余微的一个白眼,于是还是忍不住笑,“那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余微顺着说。

其实谁也没弄清楚是怎样。

走出去后才知道这雨是多么得来势汹汹,单薄的伞面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毫不留情的雨点从各个方位袭来,不一会儿余微的肩膀和侧脸就布满了雨水。

杜恒泽没好气地拉近她,“你靠近点会死吗?”

头顶上是迅疾沉重的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旁边道路上拥堵的车流此起彼伏地传出尖锐的喇叭声,伞下相对封闭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几乎是扑在她耳朵上了。

余微抱紧手中的蛋糕,不愿意回应,但当杜恒泽伸手揽住她肩膀拉近距离时没有忸怩地反抗,只在心里小小懊悔今天不应该穿无袖裙子出门。

他的手掌很凉,也许是因为雨天,也许是天生,因为她以前牵过几次。但他的手掌何时变得这么宽大了呢?第一次牵手时似乎还不是这样,现在却可以轻松地包裹住她瘦削的肩头,让人心跳,也让人心安。

放任自己胡思乱想的余微被杜恒泽叫住时,还在兀自往前冲。杜恒泽看着她微红的脸,只当她是因为出糗,捡了个笑。

“怎么了?”余微咳了两声,好奇地问,好好的停下来干什么。

“雨太大了,又打不到车,我们坐会儿等雨小了再走。”杜恒泽指指旁边的快餐店建议道。

“呃…”余微面露难色。

“你有急事?”杜恒泽问,再度注意到她手中的蛋糕,“谁过生日吗?”

“没…”余微看看时间,又瞟了眼堵得水泄不通的路面,“那我们进去坐会儿吧。”

“你生日啊?”刚坐下,杜恒泽就笑眯眯地说。

“不是!”

反驳得越快越证明是,杜恒泽笑开,“你坐着,我去买点喝的。”

余微顺便整理了下头发和微湿的衣服,检查精美的蛋糕盒时发现侧面湿掉一大块,不由懊恼地皱眉,不知道蛋糕变形没?余海最近心情不错,大概是事业上有所收获,正巧今天是她自己十五岁的生日,本来是想买个蛋糕回家和他好好庆祝的。她打开盒子看一眼才松口气,还好,没怎么塌。

“给。”杜恒泽端了两杯热饮回来,递给她一杯,在对面坐下。

余微道着谢接过,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端着杯子暖手,侧头看窗外。

杜恒泽亦然,两人安安静静地喝完手中的热饮,雨势仍旧不见小,余微东张西望了半天终于勉强找到一个话题,“你们中考完了?”

“嗯。”杜恒泽放开一直捏着的杯子,“昨天完的,我现在可是准高中生了,你们也快期末考了吧?”

“下周三。”余微如实汇报,看见杜恒泽又突然笑起来,她光速想起某个遥远的赌约,一时恨得想咬掉舌头。

果然,对面敲着桌面的人下一句话就是,“唔,这是你初二的最后一场考试了吧?”

余微硬着头皮点头。

杜恒泽哦了声,“那个…”

“我知道!”他还没说完,余微就截断他的话,直直地盯着他说:“我不会输的。”

杜恒泽愕然,其实他根本不是要说那个,但既然这样,“嗯。反正高中部和初中部不远,你要赢了可以随时找我。”

他刚才想说的是,“恒月前几天说外国语的帅哥美女多,要去那边读高中。”

余微哈哈笑起来,她知道恒月的个性,“她说着玩儿的吧。”

“那你呢?”好吧,这个才是他想问的。

“我?”余微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一中吧,毕竟都熟悉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你有这个想法就已经成功一半了。”杜恒泽靠上椅背,被放在后面的袋子咯到,猛然想起什么来,指着蛋糕盒确定地说:“这就是给你自己吃的吧?我记得你生日似乎是这个时候。”

“…”余微知道反驳无用,不由腹诽,肯定是恒月多嘴!

杜恒月倒也不是特意提的,只是去年余微生日时她为了礼物的事情烦恼了几天,念叨得杜恒泽有些印象,那个时候哪能想到,现在他们竟然能这样面对面坐着呢。

杜恒泽从身后拿出在店里买的CD,她抬眼一看,竟然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心弦微动,好奇地看着他,见他回身问服务员要了支笔,拆开其中一张,取出歌词本,在扉页上唰唰写了几行字。

“喏,既然碰上了…”杜恒泽写完后把CD推过去,“生日礼物。”

余微睁大眼,还真是?!可她怎么敢要!

余微一个劲地摆手,杜恒泽用笔头点点已经写好字的扉页,“我祝词都题好了,你要我上哪儿去找另一个叫余微的送出去?”

余微低头看,杜恒泽的字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她就有幸见识过了,也看过他的笔记本,只是许久不见,他的字倒是越发有力了。

“喂…”杜恒泽好笑地用笔敲她的头,“不是让你鉴赏书法!”

余微尴尬地正了正身子,其实内容她也看清楚了,很简单的生日祝福,但是…突然觉得很温暖。她假装咳嗽捂住嘴,将情不自禁扬起的嘴角遮掩。平静后还故作矜持地做最后一次的拒绝,“我没有CD机。”

“没关系,就一个纪念品而已。”杜恒泽将歌词本翻到某一页,略微倾身过来,手指跟着某首歌的歌词滑动,最后停下,“我刚才在店里听到这首,非常喜欢,尤其喜欢这两句歌词…”

余微也探了头去看,歌名是“拥抱”,而他修长手指所指的那两句是:“晚风吻尽荷花叶…月光晒干眼泪。”

她轻易地被击中,喃喃道:“这意境好美…”

杜恒泽颇有些得意地抬起头,却被她近在咫尺的侧脸惊住,好一会儿才慢慢说:“是很美的。”

余微突然抬眼冲他展颜微笑,“杜恒泽,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话说完才意识到他们这样趴在桌子中间,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脸一红,立马退了回去。

杜恒泽摸摸鼻子,也退回座位,低声说:“你喜欢就好。”

余微指指蛋糕盒,“你要吃蛋糕吗?我先切一块给你?”

杜恒泽敬谢不敏,“不喜欢吃这类食物。”

余微低头哦了声,来回摆弄着那个CD盒,看着封面上五个大男孩,无聊地评价他们谁更帅气。

杜恒泽安静地坐着,闲适地看她对着那封面又是皱眉又是叹气,也不禁微笑,余微再早熟,毕竟也还只是个小女孩,她也有那些千篇一律但似乎又比别人好看那么点的小表情。

这一刻,杜恒泽突然希望,这场大雨永远不要停。

“雨停了!”旁边兴奋的叫声惊醒了他的美梦。

余微看看手表,呀了一声,“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爸爸应该已经下班了。”

“嗯。”杜恒泽也站起身来,去另一边取雨伞。

雨后的温度有点低,余微抱着蛋糕盒,盒子上放着CD,瑟缩着肩膀在出口处等他,他快步走过去,为她拉开门,笑说:“恒月今天居然没有来骚扰你?”

“昨天骚扰过了,”余微心情愉悦地回答,“我说了今天想和爸爸过。”

话音刚落,突然闯入视线的对街的几个人影让她定住了脚步,手指掐紧怀里的蛋糕盒,指甲掐入柔软的泡沫,体会不到痛意。

“怎么了?”杜恒泽问。

余微看着对面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个蛋糕可能要一个人吃掉了,真可惜。”

杜恒泽顺着她呆愣的目光看过去,对街一个店面门口站着三个人,中间的大概是儿子,十三四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蛋糕盒,满脸笑容。母亲是温婉平和的容貌,带着一丝欣慰地看着儿子,不时看一眼旁边的丈夫,侧身相对的父亲手放在男孩的头上,大概在说些什么。

杜恒泽不解,只是很平常的一家人逛街的模样,只不过恰巧也提了个蛋糕啊,可当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转过身来时,杜恒泽瞬间哑然。

余微长得很像她妈妈,唯有那双眼睛,遗传自余海。

余微早已收回目光,讪讪地说:“杜恒泽,我们找个地方吃掉蛋糕吧!”

然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脸,强调道:“不许拒绝!你必须把它全部吃掉!”

杜恒泽很想摸摸她的头,说一声傻瓜,但对着她故作镇静却已经微红的眼睛,看着她越掐越紧的手,只能说:“好。”

Chapter 15

杜恒泽拿过余微手中所有的东西,带着迷迷糊糊的她栏了出租车,车子开出好远后,余微才怔怔地问:“去哪儿?”

“还以为你真傻掉了,放心地让我牵着鼻子走呢。”杜恒泽试图活跃下氛围,可明显余微不怎么买账,趴在窗边看了会儿沿途熟悉的店面,有些明白过来。

出租车在一中后门附近停下,余微自顾自地下了车,透凉的晚风让她打了个冷战。杜恒泽付好车钱,转身就不见人了,慌张找了一圈,原来她跑进旁边的小店买吃的去了。

因为是周末,店里没什么生意,余微买了一大包零食又提了几罐啤酒,让老板娘心花怒放。两个人两手不空地站在校门附近,余微看看站在入口处的保安说:“这个保安应该不认识我,我们不要一起进去,后门没有前门严,你待会儿只要装作你是教师子女就好。”

“你还挺有经验的…”杜恒泽笑,一中是封闭式管理,平时是不准学生这样明目张胆地带食物的,再者,这个周末恐怕只有高三的学生还在上课,两个人这样进去就更可疑。

“我先进去。”余微不理他的调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杜恒泽也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保安看看他手中的蛋糕还很和善地问:“小伙子生日啊?”

他很不脸红地说:“妹妹生日。”

保安点头笑说:“真是好哥哥,刚这么大雨还出去给妹妹买蛋糕。”

杜恒泽忍笑忍得辛苦,唔了声赶紧进去,刚走到拐角处余微就用手里的食物袋砸过来,小声道:“谁是你妹妹了?!”

杜恒泽辩解:“那是善意的谎言。”

“以前不知道你也是个谎话大王…”余微鄙夷道,又说:“咱们现在去哪儿啊?教学楼都锁上了!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嗯…”杜恒泽想了想,“我知道有个地方没锁。”

他们并肩往高中部教学楼走,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残留的雨丝,因为下午的那场急雨,天黑得早了些,两旁的路灯突然全亮起来,余微终于得以看清被雨水冲刷得极其干净的道路的边边角角里黑黢黢地堆着的是被打落的花,刚才故作轻松的心情又莫名地沉重起来。

她心里存着好多疑问,也存着好多答案。

和爸爸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同事?朋友?

还有那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儿…

余微曾也想过,有朝一日,等爸爸走出那个女人离开的阴霾,他也许会重新寻找到一份幸福,但当这样的画面毫无准备地摆在她眼前时,她还是消化不了。

那个笑得温柔和蔼,拍着别人孩子的男人,有没有记得,今天是他唯一的女儿的生日呢?

她其实很害怕被抛弃,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

杜恒泽看着她放空的表情,低叹,“你别瞎想了,生日还是要开开心心地过。”

余微点头,又说:“杜恒泽,为什么每次我狼狈的时候总是碰上你?或者说,为什么每次遇上你,我就会倒霉呢?”

“我比较接受前面一种的因果关系。”杜恒泽呵呵笑道,“让我有一种我是超人的错觉。”

“你也太自恋了吧?”余微歪过头来说,“不过,杜恒泽,还是谢谢你。”

杜恒泽一直很喜欢她叫他名字的方式,连名带姓,有时很冷漠、有时很生气、有时很无奈,却从未像今天这一次这样,这样真实的温柔。

他思考着要说些什么,一定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他此刻不受控制的紧张与欢喜,可余微已经步伐轻盈地跳开,指着灯火通明的高三教学楼说:“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

高三的教学楼很好攻克,两个人绷着神经轻手轻脚走到保安室窗边,往里一看,根本没人,赶紧迅速地往楼上跑。就算上课中走神的某几位高三学子能瞅见两个人影在另一边楼梯间穿梭,也只当是太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气喘吁吁地跑到天台,余微拍着胸口说:“间谍真不是人干的。”

杜恒泽呼吸节奏并未紊乱,嘲笑她,“是你自己平时缺乏锻炼。”

“我不和你争…我要开吃了!”

天台平时很少人来,晚上也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刚下过雨的地板也不能坐,两个人只能又走进楼内,坐在楼梯最上面这阶,一边注意楼下的动静,一边悉悉索索地把东西拿出来。

余微的蛋糕本来就是买的两人份,也大不到哪里去,只是对于杜恒泽这样不热衷于甜食的男孩子来讲,余微切给他的这块还是显得大了点。

“不准浪费!”余微拿着沾满奶油的塑料刀恶狠狠地威胁道,又递给他两罐啤酒,“这个也是你的!其他的就别和我抢了…”

杜恒泽为难地看看蛋糕,看看啤酒,他没有要抢的想法,他是根本一种也不想尝试。但生日这天寿星最大,他断断续续地咽完蛋糕喝完啤酒后,已经喝掉他双倍的余微很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吃吃地笑:“好孩子!”

杜恒泽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要么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因没有喝醉的余微是不会用这种软软的语气和他说话的。

高三的学生应该在课间休息,下面闹哄哄的,余微迷糊地动了动脚,踢翻了一个空的啤酒罐,罐子叮叮当当地顺着楼梯滚落下去,杜恒泽心一紧,脑海里已经开始预想如果被老师抓住他应该怎么解释和处理。

余微浑然不觉地软着身子靠在那边墙壁,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杜恒泽因为关注着下面的动静,刚开始没听清她说什么,等下面上课铃响重新安静后,他才放松警惕,听她断断续续说着零碎的事件…

真醉了。

说的全是她家小时候的事情。

每年过生日,妈妈给买新衣服,全是妈妈喜欢的各式裙子,爸爸就买蛋糕,是她自己喜欢的口味,又说她小学时因为穿着裙子太像洋娃娃总是被欺负…杜恒泽听得认真,间或应一句。

余微突然直起身子,看看他,用她一贯的口气说:“你要是敢把这些说出去,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