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镐眸色明亮,好像眼前之人并非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洛儿,而是天上的文曲星下了凡。

崔洛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恩,我知道了。”

李镐知道崔洛喜静,这便又悄声退了下去。他这样身份的人,不敢奢求什么,只盼她一生安稳。

就连李镐也知道今后的路必定不会容易!李镐跨出月洞门后,脸上的笑意突然不见了,再转身看着院中人时,有些莫名的心痛。

*

秋闱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此又称桂榜。放榜后,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是要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崔洛是真正的垂髫童生,舞勺秀才,束发举人。一时间名声大噪,大兴周遭都知道崔家出了解元郎。

“鹿鸣宴”得名于明朝皇帝宴请科举学子以“鹿”为主脯的宫廷御膳,用来表示皇恩浩荡和对人才的器重。

因着鹿一直来被崇为仙兽,意象为难得之才;又一说为,鹿与“禄”谐音,古人常以鹿来象征“禄”的含义,以此为升官发财的盼望,而新科入举乃是入“禄”之始。但由于古代人们自谦含蓄,并不愿将财富放在嘴边,因为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思想有出入的,于是取了“鹿鸣”这么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

参加鹿鸣宴的不止崔洛,裴子信与许墨分别在榜单第三与第八的位置。王宗耀好歹是中举了,三十八名也不算差。顾长梅位于榜尾,但起码是中举了。

最为滑稽的是,国子监的那间寝房被称为是‘举人房’,因着这间屋子的五人,无一例外,尽数一举中榜。

五人与官员寒暄一番,一同坐在回廊下的拦柱上,望着娇娇银月发呆。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幻想,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将来了。

许墨与王宗耀要年长几岁,家中已经给他们取过表字。崔洛几人则还没有到取表字的年纪,但非要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都是举人了,与无功名在身的百姓不一样了。

林老特意给崔洛取了一个表字,名“曦之”。

“今日太子与三殿下也来了,你们看见了么?”王宗耀道。

许墨点头:“早就看见了,可惜咱们不过是举人而已,要是换做曦之还能上前说几句话。”

崔洛虽是解元,可她不想冒进。而且被人唤表字,实在不习惯:“你们还是叫我崔洛吧。”

帝王看重文举,皇子们为了博悦帝王,对科举一事,也表现的十分在意。

王宗耀等人是活在当下的,并不知道将来的时局变幻,但崔洛心里很清楚。

不是朱明礼,就是朱启.......至于太子怕是没有希望问鼎的。

这时,王宗耀兴奋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詹事府要从咱们这科举人中选拨一人任太子的侍读,这等机会只有翰林院那般人才有,可算是咱们的大好机会。不过,名额有限。”

他一语毕,所有人都将羡慕的视线投向了崔洛。

她耸了耸肩:“未必是我,你们不必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众人一应笑了,都说竞争对手之间,多半都会嫉妒羡慕恨,但对崔洛......他们压根恨不起来。

崔洛今日喝了不少酒,当着巡抚等人的面,她怎么也得拿点‘男儿’的气度出来,难免多喝了几杯。

回去的路上,她还以为顾长梅会跟她一道,却见那家伙风一般的消失在了月影朦胧之中。

他好像最近时常避开她。

崔洛虽看重这份同窗情,但顾长梅不在她身边,倒是让她自在了不少。

崔家的小油车,行至石墩胡同时被人给堵住了。

崔洛兴致正高,还哼着一首熟悉的,但却记不清的曲调。她离自己的那个世界太久了,久到了早就忘了来时的路。

她只记得一句词,当哼出‘红尘多可笑’的时候,萧翼正撩开轻纱帘子盯着她看。

萧翼:“.......下来,我有话跟你说。”这个年纪,还好意思谈红尘?!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一文:《农门科举》by玉子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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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侍读

清风微醉, 秋意稍凉。

朦胧的视线之中,崔洛看着离着自己约有一丈之远的俊颜, 她长而悠的吐了一口气, 高歌一曲的所有情调灰飞烟灭。

崔洛双眸迷离的瞅着自己生生世世的死对头,道:“呦!继兄啊, 你今日怎会到这里来?三弟近日可好?我倒是想他了。”她有些语无伦次。

虽是神色显醉态, 最崔洛心里跟一块明镜似的。

其实,三分醉的时候, 人是最清醒的。

崔洛觉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她决定换个方式跟萧翼相处。

她正眯着眼猜测萧翼的来意,就见萧翼长臂伸了过来, 抓了她的手臂就往外拉。

他力气很大, 但也很稳, 好像是有意的扶住了崔洛,倒不至于将她拽倒。

待双足落地时,崔洛表情极为不满, 她虽然清醒,但酒后的情绪是极容易被带动的, “继兄,没有告诉你,你这样很无礼么?!”

萧翼见崔洛粉面桃腮, 就能想象的出来她今晚和哪些人把酒言欢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靠近她,他就不行了么?

萧翼一边拉着崔洛往巷子深处走,一边道:“的确有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那人不仅说我无礼, 还说我孟/浪。”

崔洛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了上来,她自觉转移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继兄找我何事?”

萧翼每次都能被她气的唇角猛抽,这一刻之前还醉醺醺的样子,现在又突然正经的跟他说话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她喝醉的样子,只是她却同旁人喝酒!萧翼不喜欢旁人看到她醉态娇楚的样子。

但他也阻挡不了她,上辈子已经尝够了试图控制她的后果了。

二人站在一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崔洛仰着头望着萧翼,有点痛恨他的高大,安静的等着萧翼说话。

石墩巷子是南北相通的,秋风里伴着桂花香,吹的人心激起一层旖旎,但也颇为冰冷。

萧翼沉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口吻,“你今日去参加鹿鸣宴,有没有听说太子侍读一事?”

崔洛本来没有将这桩事当回事,她知道朱明辰今后的下场,他能当这么多年的太子已经是不容易了,崔洛现在不过仅仅是中了举,日后的事,她暂时没有具体的规划。

事事都在变化不是么?就连萧翼也变了。

但闻萧翼此言,她大约知道王宗耀所言是确有其事。

萧翼见崔洛沉默,他又道:“沐白已经举荐了你,并且将你的文章呈给了其他几位詹事府的大学士过目。若无意外,你不用去内书馆教书了,来年春闱之前,直接去詹事府。”

会试是在秋闱的第二年春天,也就是四五个月之后的事了。很少有考中的举人第二年又参加会试的。

崔洛贼笑了两声:“继兄怎知我一定会参加会试?你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是对一切早就明了?恩?我记得继兄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前生后世这种事,你现在还敢这么说么?”

萧翼失语,他已经不敢再逼她了。她当初倒是走的潇洒,留他一人独赏暮雨残花几十余载。

“我是来谈正事的。”萧翼站得笔直,二人之间始终隔着半丈的距离。他不是不想靠近她,就怕靠的太近,又将她吓走了。

天知道,他当时知道她是女儿身时,又多么不知所措!

他又不曾与谁有过儿女情长?更不知如何对待一个自己曾今鄙夷,但后来又喜欢的不能自拔的人。

谁能料到好端端的继弟,会突然变成了一个姑娘家?!

前后极致的矛盾,也让萧翼自己深深反思过。

崔洛眨了眨眼:“哦,那好,继兄请府上坐。我怎能让你在这里跟我谈正事。”她细细瞅了瞅萧翼,又添了一句:“继兄,我考中解元了,你怎么也不给我备份礼?”

萧翼拿她没办法,这家伙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你想要什么,下次带给你。”萧翼语气很平静,“今天时辰不早了,我说完就走,太子侍读是个好差事,你可以接受。但不宜太过冒进,否则有人会暗中对付你。你要记住了,切不可相信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

她岂止不信他们,就连萧翼,她也不会全信。

脑袋有些昏沉,脚步虚浮,崔洛应下,“恩,多谢继兄提醒,我知道的。”

萧翼还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且再等些时候吧,现在总归大事未成.......

崔洛踏入朱红大门,回头时,萧翼还站在一片冷月微光下。

她朝着他挥了挥手,那把小嗓门也忘记憋着嗓子说话了,直至嚷嚷道:“继兄你快回去吧!下次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她可能本质比较贪......

萧翼目送着她的身影彻底步入崔府,突然笑了。

好歹.......好歹如今肯跟他好好说话了。现如今还主动跟他要东西了!

*

明/太/祖对储君的教育非常之重视。一般情况下,太子皆是居于文化堂,诸儒轮班侍从,又选才俊之士入充伴读。

鹿鸣宴过后几日,崔洛任太子侍读的旨意就下来了。这件事让国子监士子们眼红羡慕。

詹事府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实则也是翰林官员迁转的台阶,不少庶吉士都巴望着进去。

崔洛以一介举人的身份能任太子侍读,虽无实质性的官位,但已经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她今年也才十五,再过几个月十六,即可参加春闱,可以称得上是本朝罕见的‘少年’才俊。

朱明辰对崔洛有些印象,当沐白领着她去见朱明辰时,他直接就喊出了崔洛的名字:“崔洛!”

崔洛当即做揖:“崔洛拜见太子殿下。”

自古以来,一般自幼立为太子的人,少数问鼎帝位了,大多数都不得善终。然,朱明辰的命太好,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最后落了一个最为皆大欢喜的结局。

朱明辰与他的十一皇叔朱启关系甚好,与他的三皇兄朱明礼也是掏心挖肺,几乎与皇帝所有的儿子都关系融洽。他其他方面或许不及旁人,但人缘出奇的好,又因其没有太大的志向,每次去奉迎皇帝,也是他身边的人出的主意。

故此,他在其他别有心机的人的眼中,是没什么威胁力的。

修仙才是他最热衷的事。

朱明辰没什么架子,詹事府的那些人年纪都比他大,又都是张嘴闭嘴文绉绉的程朱理学那一套,他甚是不喜。自从听说多出了崔洛这个侍读,一早就盼着她过来了。

“崔洛,你不必跟本太子太过见礼,算起来,你是老师的小师弟,我还得唤你一声小师叔。”朱明辰拉着崔洛去看他新得来的百灵鸟。

沐白正要制止他,崔洛回头笑了笑,暗示他先不要多管。

朱明辰玩心太大,而且他根本不适合朝政,真要是一帮人拼了命将他送上那个位子,他也不会是一代明君。

这一点,崔洛看的非常透彻。既然他自己都不喜欢,为何旁人要多此一举呢?!而且朱启和萧翼他们.........又岂是沐白等人能抗衡的呢!

朱明辰身边除了崔洛之外,还有五六个侍读,一群人整日围着他‘劝学’。

要知道三皇子朱明礼那边可是六艺精通,若非太子是嫡出,早就被他取而代之了。

宣德皇后殡天多年,皇帝的这份情义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帝王的情不在了,太子就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了,关靠几个文人儒将,没有兵权相护,是没有取胜的希望的。

时下盛行程朱理学,也就是儒学学者融合佛道思想来解释儒家义理而形成的以理为核心的新儒学体系。

但,太子朱明辰却是扬言道学为大,还从宫外调集了朱砂练丹。前段日子激怒了皇帝,才消停了几个月。

在詹事府的日子乏善可陈,过了小寒之后,日头很快就短了,刚从詹事府出来,天色已经变得昏暗,那远处漂浮的游云也成银灰色。

从詹事府回国子监还有一段路要走,崔洛裹紧了滚兔毛边的披风,正准备上小驴车时,顾长青从一侧走了过来,冷不丁就道:“刚烤好的,你趁热吃吧。”

说着,他就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烤红薯塞在她手上。

红薯这种东西在时下还算新鲜品种,大明是前几年才刚刚开始培育。也正因为红薯,才拯救了千万灾荒的百姓。

崔洛捧着香气扑鼻的烤红薯,看了看顾长青,又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她有些疑惑了。

顾长青........没认错人吧?!

“多......多谢表哥。”崔洛嘴馋了,但顾长青一直盯着她看,她又不好意思当场就开吃。

崔洛的披风是出自洛十娘的手,用的是雪白色的兔毛,衬的她面色粉白。她这个年纪已经长的身段苗条,眉目之间的清/媚总是不经意就流露出来。

顾长青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看见她了,今日轮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詹事府大门外,又见叫卖烤红薯的商贩,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替崔洛买了一块。

顾长青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突然低垂眼眸,以拳抵唇清咳了一声:“咳咳,我正好路过,这东西我又吃不惯,没想到能碰见你。那.....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语气有些生硬。

言罢,顾长青便朝着国子监相反的方向而去。

初冬严寒,他身上还是那件飞鱼服,好像从来都不惧冷。

崔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奉上,亲们元宵节快乐,所有人和和美美!

☆、几多情(上)

凤藻宫内的窗棂上已经糊上了崭新的高丽纸, 内室透亮。

入冬不久,内殿点了金丝炭, 熏的满室花香。

然, 里面的人却似乎皆是心情欠佳。

朱灵儿即将远嫁高丽,在萧翼身上倾注的所有爱慕皆不复存在了。她听说上回萧翼亲眼看着她淹死, 却是见死不救。再怎么喜欢一个人, 傲慢如她也受不了这样的待遇。

高丽皇子刚及弱冠,相貌上虽不及萧翼, 起码待她敬重有加,这让朱灵儿找回了一点自尊心。

话虽如此, 曾经多深的喜欢, 如今就又多恨萧翼。

不过, 还有一人也是她极为厌烦的。

那便是尧羽!

就算那日是尧羽救了朱灵儿,她也同样不喜她。

一想到自己即将远嫁他国,皇兄和母妃的疼爱都会留给尧羽一人, 朱灵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一日又想了另一出, 道:“母妃,我就要尧羽陪嫁!她会武功,还能替我办事, 护我周全。我想皇兄肯定也会愿意的。”

一侧的朱明礼脸色不佳的看向了顾贵妃。

朱灵儿与尧羽都是顾贵妃的心头肉,这两人却一直不和,从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

顾贵妃叹了口气:“行了,别闹了, 你父皇会给你安排公主卫队。小羽还小,她不能陪嫁。”

公主的陪嫁,那就是媵妾了。

朱灵儿想作践尧羽,顾贵妃再怎么宠她,也不会任由她欺负尧羽。

朱灵儿就跟炸了毛的波斯猫,她之前就不太明白为何母妃与皇兄会对一个捡来的尧羽那般疼惜,如今她远嫁了,自是委屈难耐,就连这点小要求也不能满足她么?

“凭什么!母妃,您可要看清楚了,我才是您的女儿。她算个什么东西!”朱灵儿指着尧羽的鼻子骂。

顾贵妃一直觉得亏欠了尧羽的,她常年不在自己身边,年纪又比朱灵儿小,自然疼爱的多了一些,却不想让朱灵儿痛恨上了尧羽。

联姻的庚帖已经交换,若是换做旁的事还可以商榷,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联姻。顾贵妃的枕头风也改变不了皇帝的意思。

再尊贵的女儿,放在皇权面前,还是没有份量的。

皇帝心意已决,谁人也更改不得。

尧羽也是个脾气古怪的姑娘,由于身份关系,她不能上前对朱灵儿动手,但她知道朱明礼一定会护着她,于是就躲在了朱明礼身后去了。

朱灵儿见势,更是火中怒烧,上前就想厮打,哪里还有金枝玉叶的尊贵气度?!

“反了!”顾贵妃从临窗大炕上起身,当即喝道。声音穿透力极强。

朱灵儿只觉一阵耳膜发颤,隐约间头脑发胀,情绪波动之下,愈加不依不饶,“好!好的很!母妃不要我了,皇兄也不要我了,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那好,我远嫁就是了。从此,我朱灵儿与你们再无瓜葛。”

丢下一番狠话,朱灵儿负气而去。

顾贵妃愣在当场,绝美的容颜微微抽动,顿了顿,对尧羽道:“小羽啊,你先下去,本宫有话要对明礼说。”她虽还在气头上,但语气很温和。

尧羽没什么心机,也不懂人情,更没有察觉顾贵妃的不对劲。她的全世界只有三件事:顾长青是她喜欢的人,朱明礼是她的主子,顾贵妃是她义母。

不过,上辈子,尧羽还喜欢过一人,那便是崔洛。

崔洛当初怎么也没弄明白,尧羽怎会突然对她‘移情别恋’了?!

待尧羽一离开,顾贵妃将内殿的立侍也挥退了下去。

朱明礼脸上的恭敬之色也消失了,他看着顾贵妃朝着他走来,站在那里如柏如松,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啪”的一声,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内殿,“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萧翼迟早要娶灵儿的么?现在好了,她就要离我千里之外了!我这两个宝贝女儿,只要有一个受损,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那个女人!”

朱明礼舔着唇角的血迹,味道甜中带着咸,他并不觉得疼。痛恨也罢,没有尊严也罢,都是无用的情绪。这些年,他已经深有体会。

他依旧站立如松:“事已至此,灵儿保不住,但不代表她过不好。高丽国二皇子已被议储,届时朝廷再施压,灵儿必定坐上后位。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么!至于小羽,她在我身边,自然不会被人欺!”

朱明礼神色无半分波动,也没有提及顾贵妃口中的那个‘女人’,他知道顾贵妃一日达不成心愿,她便一日回不来。

顾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到软炕上坐下,“龙袍的事办的怎么样了?皇上一直心心念念着亡人,我如何能跟一个死人争?只要龙袍案一出来,以皇上的秉性,不会容忍任何觊觎他皇位的人存在。他一定会废了太子,到时候储君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