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出事前一天，小甄姐和同学去海湾旅游，乘坐的大巴车失控，被小五用自己的跑车撞击减速才避免了车祸。
所以第二天小五训练失误，估计很有可能是轻度脑震荡引起的短暂手足麻痹。当然，这种事没法确定，但是小甄姐是认了这个人情的。
“他这一周打算回彤市了，还在复健中不能走路。”
“哦。”子星说，“我可能不一定打算去看他，除非他特别要求我去。我觉得我和他的关系挺尴尬的。”
“这个我清楚。”小甄说，“明年我陪你过生日。”
“谢谢。”
她放下手机，打开床侧木柜的抽屉，里面折叠着一身男式睡袍。这个是今天给哥哥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她生日，为什么也要给哥哥礼物呢？
因为她喜欢他啊！
她的手指触摸着棉麻滑爽的质地，这是她在网上千挑万捡选的一套仿汉风的薄袍子。藏蓝色的细布，上面有暗银流水花纹。他身形修长，系了腰带肯定玉树临风。袍子边上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两盒“不可说”的套套。
因为不知道他的尺寸，在同学们的建议下买了两款。
她怕被妈妈看到了，偷了包装纸把礼物包好，套套当然不能放在里面，被哥哥当面拆礼包一下子抖出来了怎么办。塞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通韩清昀的手机，心虚地说：“哥哥…”
韩清昀正要开会，被她的声音喊得浑身一个激灵，放低声音：“什么事情？”
“你今天过不过来吃饭？”她扭捏着。
韩清昀听得耳朵都酥软了：“今天是你生日，怎么能不过来？”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我以为你已经‘嫁’给自己的公司了。”
“没忘记，已经腾出时间了，到时候过来吃晚饭。”
“谢谢哥哥…”
“再叫一个，叫得越来越好听了。”
“你那里声音不对，有谁在？”
韩清昀把手机翻转过来，何慕立刻配合着发出压抑住的笑声。韩清昀刚才那句“再叫一个”简直暧昧得能让老司机脑海里开车了。路子星惊惶：“你周围全是人。”
“小被单嫂子好！”公司里一群人一顿起哄。
路子星气得把手机掐了，他不经过她的同意到处向别人招摇。她得报复他！
韩清昀在那边笑着喊停自己的属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手机都关了，我们开会。”
…
虽然路子星跟韩清昀作嗔作怒地结束了手机，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现在他确定要过来了，子星心里跳跃着：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她带生日礼物？
十八岁的时候，她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是爸爸战友谭叔叔给她提供了考驾照的费用。今年，谭叔叔已经给她送了两罐本地土蜂蜜。当然，谭叔叔那样的，哪怕啥也不送，打个电话她都很开心了。
哥哥不一样，这是他们相识之后第一次她过生日，他会有什么礼物给她呢？子星觉得送啥都无所谓。如果说她最希望要什么礼物？当然是哥哥他自己啦。
生日那天的傍晚时分，韩清昀果然如约过来。不算早也不算晚，正好吃上崔西子做的晚饭。
他穿着平时在公司里工作的衣服，拎着笔记本，面容很平淡，甚至有点疲倦。路子星和妈妈还有哥哥三个人吃了顿家常饭，一起闲聊了一会儿。
当崔西子特地为子星做的黄玫瑰蛋糕被端出来的时候，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高潮，韩清昀给她点了很多蜡烛在店里，加上店里的鲜花氛围，还是很浪漫的。哥哥给她的礼物果然不出她所料，又是一套首饰。他就喜欢买这种，带起来不占地方，买的时候也方便。因为这种店里的导购员都业务熟练，只要把女孩子的身高年龄风格报上去，人家就会选择自以为合适的款式给他，一点脑力都不用费。
子星也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取出来，放在他面前。韩清昀笑：“你生日，我还有礼物？”
“对你好一点有问题吗？”
“没问题。”韩清昀低头拆包装。
子星帮着妈妈把黄桃、荔枝味道的果冻，绿豆水凉糕等小吃拿到外面。几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韩清昀把包装打开，发现是一件睡袍。
“是一件睡衣。”崔西子也看到了。
“妈妈。”
“什么事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哥哥送睡衣？”
“为什么？”
“我跟哥哥谈朋友了…”
韩清昀震惊，转头看她，再看看手边的睡袍。路子星回复他一个得意的笑容：你到处显摆什么“小被单嫂子”是不是，我直接让你在妈妈面前挑明!
韩清昀迅速低下头，不敢看崔阿姨。
“啊，那是好事啊，应该祝福你们。”对于资深早恋分子的崔西子来说，女儿十九岁已经是老姑娘了，“来来来，小韩，阿姨跟你干杯。”
韩清昀也只好一起拿起酸奶杯，跟母女俩碰了一下。他尴尬地喝着酸奶。
“妈妈，以后我跟哥哥可以公开‘那个’吗？”路子星继续得寸进尺。只要妈妈同意，哥哥肯定受不住诱惑。
“那个？！”韩清昀声音比崔西子大多了。
“亲亲嘴，抱抱什么的…”路子星瞥他，何必反应那么大？
韩清昀盯着她看：在自己妈妈面前这种话都敢说？子星瞪还他，有什么不敢说？小时候妈妈爸爸经常在她面前亲亲嘴，互相抱抱，本来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啊！
崔西子笑眉笑眼：“可以啊。”不过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妈妈，总算她也提出了一点经验之谈，“有些措施要做好，子星还要考大学。你路叔叔一直说我跟他太早，弄得学校也没考上。小韩你稳重，你帮我看着点子星。”
韩清昀哭笑不得：让他一个男人来管住，她女儿那样子能行吗？
“阿姨说得对！”韩清昀板起脸，非常严肃地说，“我妈妈生我的时候也早，包括我爸爸在内，很多责任他们都无法承担。后来我的成长也非常不顺利，我不会让我的家人重蹈覆辙的。”
子星从哥哥那个严肃的说话腔调来说，他们之间是不是还不可以品尝“禁果”？
她从口袋里掏出小套套盒子，眼瞅着几只果盘挡着视线，估计妈妈看不到。然后手指一推，示意韩清昀看到。
韩清昀看得面红耳赤：这才刚满十九岁，整天想着这种事情，这姑娘就不能有出息一点吗？
第七十四章
小五是在立秋那天回到了彤市。
虽然子星说跟他关系挺难以言表, 还是在韩清昀的陪同下去看望了小五。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复健, 医生说他有望可以独立行走。但是路子星知道，小五可能永远不会在人前行走了。他宁愿坐在轮椅上，也不愿意让人看到他一瘸一拐，歪斜着身体的样子。
他们去的别墅就是当初，路子星去过的地方。
跟她那时候的印象一样，除了有个碧蓝的泳池以外, 别墅外面还搭了一个玻璃采光的棚。里面是一排排的架子，种满了各种绿色植物。小五的爷爷是个园艺爱好者, 小五小时候读书不成的时候, 经常被父母罚帮爷爷料理花草。后来他也渐渐有了这个兴趣，在自己的独立别墅里也建了这么一个花房。
小五坐在轮椅上, 面前的花房刚刚被浇过水，鲜绿欲滴的样子像是夏天留在秋天的记忆里了。
“这些草会四季常青的。”小五对韩清昀说。
花房里几乎没有花卉，都是一些藤蔓、水培植物, 只要有水有阳光, 的确可以四季生长。
“挺好看的。”韩清昀想起当初子星还吐槽过, 说他的房子一点生机都没有, 还不如小五的别墅有情趣。现在他算是见识到了, 的确有了这些绿色，别墅就不一样了。
“我这里不留饭, 你们来过了就自己回去吧。”小五说。
子星看看甄清：“小甄姐跟我们的车走吗？”
“哦, 不用了。我在这里给小五弄点晚饭。我还有事跟他商量。”
“那小甄姐再见。”子星他们都已经被小五下过逐客令了，不得不走。小甄姐现在跟小五的关系相处挺好。从香港过来以后, 也把小五当成一个扶助对象继续在关注的。
韩清昀在车上跟子星说：“以后我家里你也多弄点花。”
“那得经常有人去打理才行，”子星说，“我现在没有空。”
“我就这么随便说说，”韩清昀问她，“你知道甄小姐要跟小五商量什么事情？”
“我们萤火虫分部要组建团队，除了人手之外还要有一些‘公益产品’。”
“什么叫‘公益产品’？”
“比如你们开发的那种山区课程，无偿给山区学校使用的，就是一种公益产品。”子星说，“不过我们这个还不太一样，因为接下来为了推广志愿者服务，社区会进行一些平台推广。然后我们要把公益产品拿过去摆摊卖，这样会显得比较吸引人一点。比如有个智障志愿团队他们的产品是烘焙糕点；一个聋哑人团队是手工香皂什么的。”
“然后你们看上了小五的绿植。”
子星笑：“是啊，我们的志愿者大多是有工作的，没多少空来做难度复杂的公益产品。所以我跟小甄姐推荐了小五种的绿植。也让小五分分心，有点事情做。”
“也是，他汽车现在不能开了，总得让他找点事情做做。”
“哥哥！”
“嗯？”
“明天是我负责的第一场活动，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明天几点？”
“早上八点半，不过我得八点去，地方还要清理出来。因为是借的人家社区地盘。”路子星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你穿一件便宜一点的，那个地方不太干净。”
…
…
第二天八点，韩清昀如约将子星载到了她指定的地方。他打量着破旧的小区，陈旧的楼房。他问：“你要干什么？”
路子星把他带到一个光线灰暗的社区中心。这是一间旧楼的房间，东面是个窄小的图书室，一排排不知道年岁的书，散发着淡淡的书本宿味。里面没有看书的人，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退休老人，坐在一个颜色肮脏的空调边打瞌睡。韩清昀走进去看了看，书都是一些儿童读物。
旁边则是一间“活动室”。活动室里两只大垃圾桶，看着就辣眼睛。子星挽起袖子，把垃圾桶拖开，然后把旁边叠在一起的桌椅拖出来，用抹布擦了一遍。
“抓我来做环卫工人的？”韩清昀笑着挽起衣袖，帮她一起擦洗着。
做完之后他洗了手，把身上的运动服袖子高高挽起，坐在一张桌子上看手机。
子星特别喜欢看他穿运动服、棒球衫之类的，他皮肤白、人修长，运动款显得越发帅气无敌。
“哥哥，听说你最近网站流量很大？”
“是啊，所以现在你的视频点击量也高了。子星，我想让你在外面直播网站开个直播间。”
“开直播间干什么？”
“直播你的高三生活。”
“那很枯燥的。”
“你放心，我会给你做好定位的。估计在年底开播，这样大约直播半年左右。”韩清昀又问她，“昨天给你讲的英语故事你没回答上来，今天去复习了吗？”
“去重新复习了。”
“你听力和口语还是弱了一点。我帮你找个老师今晚给你测试一下，你这个暑假还有半个多月，再强化一下。”
两个人正在交谈甚欢，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叽哩哇啦的娃娃声音，还有乱七八糟的脚步声。韩清昀问：“怎么来了那么多小孩？”
“我的服务对象啊。”
“你要做幼儿园老师？”他问。
“不是，是通过这个渠道建立公益团队。”子星说，“糟糕，人都来了我这里东西还没有摆好，哥哥你先去隔壁休息一下。”
韩清昀没有马上去隔壁，饶有趣味地看着率先冲进活动室的两个小萝卜头。这是两个双胞胎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穿了包包衣，梳了双马尾。长得一模一样，衣服也一样。
俩小姑娘腿快，冲到了活动室，却没看到上次招呼她们参加活动的“小鹿姐姐”，猛一抬头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大哥哥坐在对着门的椅子上。
两个小姑娘走到他的腿边，歪头看看他。
他也歪头看看她们。
其中一个小姑娘扶着他的大腿：“哥哥你是来参加活动的吗？”
韩清昀逗她：“是。”
“那你的妈妈呢？”
“我这么大了，还需要妈妈带着吗？”
“今天是画风筝，没有妈妈带着会画坏的。”小女孩一本正经说。
另一个也说：“画坏了风筝就飞不起来，你就没有玩了。”
“那我问你们借个妈妈带我画？”
双胞胎异口同声：“不行！妈妈不能借给你！”
韩清昀笑得肩膀发抖。
子星走过来，把韩清昀往隔壁图书室赶：“走走走，你骗小孩子倒是熟练。”韩清昀拎起自己的电脑包，被她推走。
整个下午路子星很忙碌，小甄姐他们团队在小区里找了二十来户宝妈，路子星负责给他们上一堂“亲子课”。志愿者组织是通过各种活动来保持活力的，所以他们几个初创人员，都要轮流组织不同的活动。
“活动”在韩清昀眼里超级弱智：子星从某宝上买了二十五只空白纸风筝，然后让孩子用自己带的水彩笔在上面随便涂鸦。画到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开始拿出她的那只入门单反机，拍了一大堆照片。最后还张罗着二十几位宝妈带着自己的孩子，站在一起拍了个合照。整个过程鸡飞狗跳。
一个小时后，这莫名其妙的“活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这群已经不太耐烦，哭闹不休的小娃儿，扔下一地垃圾，被妈妈们匆匆带走了。那些画得乱七八糟的涂鸦风筝也作为礼物让他们带走了。
韩清昀看得怀疑人生：“子星你在干什么？”
“我们在建立‘萤火虫’分部。”
“需要加盟资金吗？”韩清昀头脑中都是做生意的反应。
“不需要，公益组织要什么加盟资金？”
“哈，”韩清昀看出来了，“一个草台班子？”
“一开始都是草台班子，慢慢搭嘛。”路子星收拾着东西，拎着一个大垃圾袋跟在韩箱清昀身边走着。韩清昀伸手替她拿过去。
“哥哥你有没有注意到，里面有几个宝妈很能说会道，为人也很热情？”
“嗯？”
“小甄姐已经吸收她们做第一批‘萤火虫’志愿者了。”
路子星指挥着韩清昀找到垃圾箱，把东西扔进去。然后掏出一只空白风筝，想起韩清昀的“巨婴”人设，逗他：“要不要我带你也画一个。”
“少拿你哥开玩笑。”
两个人就分手了，子星自己坐公交车回家，韩清昀要回公司忙事情去。
…
…
到了十月份，子星一直挂着心，想看看哥哥身份证上那个生日他在不在意。毕竟三月二十八日的那个生日他很在意，还特地半夜从床上起来问她要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