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换粮种,秦翊还将他在现代的时候听来的杂交水稻的一些资料说给罗诉听,叫他想办法培育杂交水稻。
罗诉本来就是个爱粮成痴的,有了这个工作,真的是一心扎了进去。
而到夏季稻米收获的时候,整个粤府上下喜气洋洋,无它,粮食大丰收,比往年的粮食要多收三分之一,百姓们欢天喜地,打心底里感激秦翊。
这一年,粤府一年收了两季稻米,粮仓丰足,百姓生活安乐。
而秦翊也用一些利益收服了粤府的那些大小世家。
他手中握着各种各样的配方,有肥皂、玻璃、水泥、香水等等,把利益分薄出去,倒使得粤府上下一心。
而这一年,成烟罗一心征兵或买海船,或造海船,开始征服海中的那些大小诸岛,粤府周围海域各岛的海匪被清剿一空,这边的海域前所未有的清静。
秦翊忙于政务的同时,也时刻关注成烟罗,只是,成烟罗常住军营之中,轻易是不回府衙的,他想和成烟罗说句话都不得。
他心中焦燥懊恼难过,可还是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表露出来。
而秦柱一家这一年也并未南下,实在是因为秦翊的奶奶,秦家老太太病故,秦柱要在家守孝。
按理说,秦翊和成烟罗也该回去奔丧守孝的,可还未等他动身,朝庭那边就下了夺情的圣旨,叫他留在粤府安顿百姓,不必回去守孝。
秦翊还以为是他的政绩好,所以朝庭才夺情的,他哪里知道元康帝是怕他回去之后成烟罗也跟着去,元康帝可不想再见到鬼见愁,只能叫秦翊夺情了。
如此,一晃三年时间过去。
元康十四年春,几辆车子驶进粤府地界。
前头的车子里,一对中年夫妻不住的掀开车帘朝外张望。
在来的路上,他们就一直惊奇于南边各种和北方不同的风景以及民俗,待到了粤府,真是越发的惊异。
这对中年夫妻自然就是秦柱夫妻。
秦柱媳妇看着马车外那笔直平整光洁的道路,一个劲的惊呼:“我的天,这路是怎么修的?莫不是七娘搬了整座山的石头修的路,咋这般平整?”
秦柱也是一个劲的惊叹。
同坐在车内的是柳飞毛,他被秦翊派到长安那边接秦柱夫妻来粤府的,他就笑着跟秦柱夫妻道:“爹,娘,这是四牛弄的什么水泥修的路,这路可结实了,又平整又干净,车子走在上边一点都不颠。”
“是啊,是啊。”
秦柱媳妇拍拍这马车:“这车子可比俺在长安坐的车子好多了,走着真平稳。”
柳飞毛就笑:“这车子是四牛特地叫人造的,车轮用了什么橡胶,还安了据说是啥减震的东西,走着稳稳当当,现如今俺们粤府这边都坐这种车子。”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就可以看到田间一片繁忙景象。
四处都是鲜花果木,田里都有农人忙着插秧耕田,田间地头也能看到路人行色匆匆。
另外,还能看到有人拿着大大的扫把在扫官道。
各处看着都是景然有序,入眼就是繁华盛景,这叫秦柱媳妇一个劲的惊叹:“这粤府可真好,临来的时候俺还想着是啥荒蛮地界,还有点不情愿呢,现在看来,可真真是好。”
她又见平常百姓穿戴都整洁又好看,又是一阵惊呼:“这里比长安城还好呢。”
“那是自然。”柳飞毛一挺胸脯,一脸骄傲道:“娘,您可不知道,咱家四牛是个能人,他来的时候,这粤府简直就是,就是不能住的,到处都是灾民,百姓穷的啥样子,可如今呢,百姓生活富足,官民一心,这粤府啊,从原来的荒凉之地变成了鱼米之乡,甚至于比鱼米之乡更富足。”
秦柱脸上带着笑,一个劲的点头:“俺就说四牛有本事,果然的。”
柳飞毛夸完秦翊又开始夸成烟罗:“爹,娘,你们可不知道,四牛之所以有今天,可完全离不开七娘,当年…”
他将当年秦翊开仓放粮的凶险,以及这几年成烟罗带兵四处剿匪,又击退了不知道多少来犯的海盗,才让整个粤府这样平安祥和全部给秦柱夫妻说了。
秦柱夫妻原来吓的不成,后头就当听故事了,听柳飞毛说起成烟罗带着兵抄了不知道多少海盗的老剿,听到兴奋的地方,还忍不住直乐呵。
秦柱拍手:“咱家这媳妇娶的好啊,这就是福星。”
秦柱媳妇却抓着柳飞毛问:“那,这七娘总是带兵打仗的,到现在他俩也没有一儿半女,这可不成,你和大妞也不知道说说他们。”
柳飞毛苦笑:“说了,俺和大妞都说了,可四牛的意思是两人还小嘛,他说年纪太小生孩子对大人孩子都不好,说等大些了再说,俺就想着俩人确实年纪小,也不急。”
秦柱点头:“确实是,四牛和七娘都小,不急,不急。”
秦柱媳妇这才不提孩子的事情。
柳飞毛也紧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心说这两人长年累月的不呆在一块,咋就能有孩子了?根本不可能嘛。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跟岳父岳母说的。
车子外边传来一阵阵动听的山歌,秦柱媳妇听的入了迷。
秦柱也觉得来粤府果然不错,一来可以避免和家中兄弟起争执,二来可以见着宝贝儿子,三来,这个地方确实是真好。
几人一路行来,到处都是异于别府的景象,待到了韶州城,就越见繁华。
一直到车子行驶到府衙,秦柱看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秦翊和成烟罗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秦柱媳妇更是大哭起来:“四牛,七娘,可算是见着你们了。”
成烟罗赶紧上前扶住秦柱媳妇笑道:“娘,今儿咱们一家团圆,您该高兴才对,怎么就哭了。”
秦柱媳妇破涕为笑:“娘这不是太想你们了吗。”
成烟罗扶着秦柱媳妇往里走:“我和秦翊也想爹娘,原我想亲自接爹娘来的,只是刚好有海盗犯边,就耽误了时间。”
“这是要紧事,要紧事。”
秦柱媳妇拍拍成烟罗的手。
待到了院中,秦柱和他媳妇更是傻眼了。
第一八九章 想通
三年前,秦翊因为嫌府衙后院住着不太舒坦,就和邻近的两家商议,将那两家的宅子买下推倒重建。
那两家本来就因着靠近府衙不太乐意,又因为秦翊的银钱给的足,高高兴兴的卖了房在别处置业。
秦翊就用了半年的时间把宅子建好。
这宅子一应的建筑装修都是仿照现代风格来的。
宅子是用青砖水泥修建,宅子下头挖了上下水道,里边安了暖气,宅子内还造了现代会的卫浴设施。
最出奇的是,宅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是用的平整的大玻璃,让整个宅子亮堂之极。
这宅子建好了之后,秦翊在这边请客,请了许多世家富户前来,引的这些人心痒的很。
然后,秦翊就和这些人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专门承接各种建筑装修的活,另外,又为玻璃厂接了不少改装窗子的业务。
如今三年过去,秦翊这宅子在韶州府虽不是特别出奇,可也算得上上好的。
就算是韶州本地人来了都要夸一声这宅子修的好,更何况才从长安赶来的秦柱夫妻。
“俺的娘。”秦柱媳妇大叫一声:“这,这莫不是到了天宫里了?”
秦柱也是傻傻的站在院子里不敢动弹。
这院中栽了花树,一院子的繁花盛开,迎面就是一座二层楼,这楼并不像长安城那样灰瓦白墙,而是带着淡淡的琉璃色,看着光洁又平整干净,太阳一照,似乎发着光。
尤其是那么大大的玻璃窗明净透亮,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布置的清雅的室内,这些都是秦柱夫妻没见过的,俩人倒真是吓坏了。
柳飞毛笑着上前:“爹娘,你们安顿好了到俺家去住几天,俺那宅子也好,不比这个差。”
秦柱一个劲的点头:“好,好。”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屋子。
却见这屋里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就是光洁亮堂的紧,瞧着都能照出人影来。
更有丫头拿了拖鞋过来给众人换上。
秦柱和他媳妇整的一愣一愣的。
可看这屋里哪里都是一尘不染,干净的都不知道怎么下脚,两个人还是赶紧换了拖鞋,省的把地面踩出脚印来。
往里走的时候,秦柱夫妻俩手拉着手,走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成烟罗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就对秦柱媳妇道:“我一早叫人备了饭菜,都是爹娘爱吃的,爹娘歇一下,咱们就开饭如何?”
秦柱媳妇赶紧道:“我们都不累,不必歇着了,开饭吧,开饭吧。”
等到饭菜上桌,几个人又移到了餐厅中。
这餐厅看着也好看,墙上挂着画,那桌子是长方形的,没有雕花,没有什么漆面啥的,就像是原木,可怎么瞧,怎么觉得配这屋子刚刚好。
秦柱媳妇四处瞅瞅,舒服的叹了口气:“你们这宅子真真是好,这粤府比俺们想的可好多了,我和你爹来了就是享福了。”
成烟罗赶紧道:“爹娘往后就是老太太老太爷了,别的不说,这粤府的地界上,可是我和秦翊说了算的,保管叫爹娘委屈不了。”
秦柱媳妇就更乐呵。
等吃过饭,成烟罗和秦翊带着秦柱夫妻去卧室瞅了,又叫下人好生伺侯两人歇下这才离开。
从屋里出来,秦翊看向成烟罗:“你可还是要去军营?”
成烟罗叹了口气:“先不去了,我有话与你说。”
两个人一起去了旁边的一个小茶室,秦翊泡了茶又端了一盘干果过来和成烟罗对坐了,他倒茶递给成烟罗:“有何事?”
成烟罗想了片刻才咬牙道:“原先爹娘没来,咱们便是十天半月的不见面也没什么,可如今爹娘就住在这里,若还是那样老人家该着急了。”
秦翊揉了揉额角,一脸的为难样子。
他也想到这件事情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跟成烟罗开口。
这三年来,两个人真的很少见面,说话更是少之又少,倒显的生疏了很多。
“你的意思?”秦翊问。
成烟罗低头喝了口茶:“我想着不如我们和离吧。”
呃?
秦翊惊的茶杯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他抚了抚心口的位置,只觉得一阵阵疼痛袭来,疼的他就像是心被用刀剜下来一般。
成烟罗仿若没看到秦翊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我知你瞧不上我,即如此,又何必拖累彼此,倒不如分开的好,我自做我的海上霸主粤府将军,你自有你的娇妻美眷,这不是两全其美嘛,而且,我成七娘自来说话算数,我即说要护你,便是和离了,你若有事情,我也会带兵救援的。”
“和离嘛?”
秦翊脸色白如纸,看着成烟罗的时候,眼中的难受几乎要溢出来了:“也,也…”
他想说也好,可那个好字,他竟是怎么都吐不出口。
他知道,如果说了这个字,他和成烟罗就彻底的分开了,以后再无可能有瓜葛。
秦翊知道这是他要的。
可事到临头,他想到要和成烟罗分开,便觉得呼吸都难受的紧,那种窒息的感觉叫他仿若死掉。
秦翊总是不给个痛快话,这倒叫成烟罗急了。
她猛的站起身一拍桌子:“秦老四,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三年多了,你就这么不阴不阳的拖着,你若是看不上姑奶奶就给个痛快话,姑奶奶也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了的,我走就是了,你若是还想过下去也说一声,这么吊着人有意思么?”
看着成烟罗面带怒火,又颊通红,眼睛通透如水一般的样子,秦翊又觉有一团火从心底里烧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起身握住了成烟罗的手:“七娘,我…”
他真的想跟成烟罗说让成烟罗留下来,自此之后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离开的念头压在他心上,又叫他说不出留下成烟罗的话。
成烟罗眼睛微眯,一手将秦翊提了起来:“你磨磨叽叽的像个什么样子,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啊。”
秦翊苦笑一声。
成烟罗放开他。
他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
成烟罗气呼呼的坐下猛的灌了一口茶。
秦翊摇了摇头:“我…七娘,如果说,如果我和你说我活不长,你待如何?”
“活不长?”成烟罗眉头都皱了起来:“谁跟你说的?你无病无痛的如何就活不长了?还有,便是活不长,你能活到什么时候?”
秦翊满脸的苦意:“我,我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不过,我却是个短命的,你也知我小时候掉到水里人已经去了后头又活过来,也因着那一次,我…我这算是逆天改命,如何能活的长久。”
成烟罗沉思了好一会儿。
秦翊看着她:“正因为知道活不长,我不想拖累你,便,便就这么着吧,你若想和离就,我们就和离…”
成烟罗几乎想一拳打在秦翊脸上。
可她的拳头握了起来又下不去手。
“哼!”成烟罗冷哼了一声:“秦老四,我今儿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你说你文章写的狗屁不通,如何竟也沾染了那些文人的酸腐毛病?什么叫不知道活到几时?这世上谁知道谁能活到几时?人活一世,本就充满着各种不确定,谁能保证你这会儿活着,下一刻还能好好的活着呢?天灾,人祸,各种疾病,时时刻刻都能要了人命,即是如此,倒不如趁着活着的时候顺着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的活,能快乐一天便是一天,只要我今日过的顺心称意,哪怕明天便去了,我也不后悔。”
秦翊一震,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成烟罗。
成烟罗瞪他一眼:“你说你不知道几时就去了,那我问你,你能保证我再寻一个相公便能长命百岁么?”
秦翊摇头。
“那你能保证我再寻一个相公便能对我如你这般好么?”
秦翊再次摇头。
“那你能保证我,我和你和离之后便能快活么?你能快活么?”
秦翊这次倒是笑了。
“既然你都不能保证,做什么做出这等伤春悲秋的样子来,秦老四,你下大男人怎的还没我一个女人痛快?”
秦翊捂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是了,成烟罗说的对,这世上天灾人祸那般多,谁能保证便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再者,那成炎女帝谁知道什么时候登基?或者,那女帝都还没出生呢。
若真是如此,那等到成炎女帝登基的时候,说不得他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