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境不是很好。”

“这个岁数有点大啊。”

“怎么还有这么大岁数考科举的,也不怕倒在考场上。”

“天,今年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天要亡我们,竟,竟挑不出一个合条件的么?”

方相悠哉悠哉的翻看着长安府秋闱的名册,看了一会儿,他笑着起身,指着一个名字道:“陛下,我看这个小子很好。”

元康帝接过名册去瞧。

却见有一页上写着一行字:秦翊,长安府太平村人,年十四,中秋闱第…

“好,这个好。”

元康帝笑了。

正好在座的大人中有一位还是这次秋闱的主考官。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陛下,这个秦翊臣倒是知道的,这小子长的忒好看了,俊俏的就跟个仙童似的,考试的时候臣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啪!”元康帝兴奋的一拍桌子:“长的好,年级又轻,和七娘年貌相当,又是举子,这些都符合嘛。”

至于说进士,元康帝也想好了,那就作个弊嘛。

想必,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是很乐意的。

想来,那个秦翊能在十一岁中秀才,十四岁中举,一定是有真本事真才学的,便是这次运气不是多好,文章上有些暇疵,大家放放水嘛,人家孩子一路考过来也怪不容易的。

还有,那什么万贯家财?

据说秦翊家就是种地的,不过秦翊还有些本事,让家人做了几样买卖,家里吃喝是不愁的,但是家财真有多少倒也不见得。

元康帝就看向宁寿伯:“我说成沣啊,你嫁女儿嘛,这么好的人物你得照顾一些,你就给他些财得了。”

宁寿伯立刻点头:“臣巴不得呢,只要七娘顺利出嫁,臣给他万贯家财又如何。”

元康帝满意的笑了。

可是,侯相又担心了。

“陛下,这,这春闱还要到明年,这多半年的时候,谁知道七娘又闹出什么事来?还有,这不马上梁国使臣又要来了,七娘她,她万一要是再揍了来使可不好办啊。”

元康帝揉了揉额角:“那你说怎么办?”

侯相笑了笑:“陛下,开恩科吧,可以少录用几个,但是,咱们得给秦翊一次机会啊,毕竟,成七娘那样的,少在长安呆一天,咱们就多舒心一天。”

宁寿伯一听就在一旁鼓劲:“是极,是极,侯相说的是,陛下啊,算臣求你了。”

说话间,他就又要跪下。

气的元康帝直接一脚踢过去:“朕怎么说成七娘那般的祸害,原来全是跟你学的,有你这个无赖爹,她能学好才怪呢。”

宁寿伯生生挨了一脚,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还傻笑了一下。

他了解元康帝。

元康帝这一脚过去,就说明他已经有意要开恩科了。

元康帝想了想:“那就开恩科吧,只是咱大齐也不缺进士,就,就少录用些人吧,顶多录五十人,算是一个交代,另外,你们都给朕打起精神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保证这个秦翊能够得中进士,哪怕中了五十名,朕也要他中。”

诸位大人赶紧行礼:“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这些人就想啊,赶紧叫秦翊中吧,他中了进士就立刻把成七娘推给他,然后给他派官,派的远远的,再不召他进长安。

“可是?”

那位姓程的大人又说话了:“怎么让秦翊立刻娶七娘?这,这就算是定了亲事,六礼走完起码多半年吧。”

宁寿伯脸色又白了。

方相倒是大笑了一声:“这个真好办,诸位难道忘了榜下捉婿了。”

第一二零章 各方准备

元康帝兴奋的直鼓掌:“是极,朕如何忘了这个。”

宁寿伯更加高兴。

成烟罗能早一日出嫁,他府上才能早一日安生啊。

侯相也笑道:“如此,就这么定了吧,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能传出去,如果那位秦举人知道了此事,只怕是要躲着不参加科考了。”

宁寿伯心中一惊。

他打算让人早些时候去试探秦翊,看看秦翊会不会参加这次恩科,如果秦翊不参加,也得鼓动他参加。

说起来,这榜下捉婿也是大齐朝的传统。

家中有闺女的富贵人家想要叫闺女嫁的好,或者有的人家想改换门庭,便都侯着春闱呢。

春闱开考,这些人家就开始打听,打听哪一位举子没有娶妻,待到放榜的时候,就在榜下专门侯着,看着哪一位单身的举人中了,便直接绑了回家做为女婿。

因为是在榜下捉的女婿,所以都称为榜下捉婿。

大多数的人家怕女婿反悔或者有什么意外,便直接就在家里按着拜堂成亲了。

所以说,榜下捉婿是成亲最快的一种方法。

宁寿伯都算计好了,如果开恩科,然后再榜下捉婿的话,说不定今冬就能把成烟罗给打发出去。

一众人在当阳殿商量好了流程,宁寿伯才告退离开。

他回到家里,因为心情着实激动,也没回自己房间,更没找哪位姨娘,而是直接到了兰氏房中。

正巧成碧绡正在兰氏房里说话。

见宁寿伯进门,成碧绡赶紧起身见礼。

宁寿伯摆手:“我与你太太有话要说,你且先去吧。”

成碧绡行了个礼退身出去。

只是,成碧绡却没走远。

她见外头没丫头,闪身进了挨着兰氏卧房的一间小屋中。

这小屋和兰氏的卧房只隔了一道墙,卧房中有什么动静,这里也是听得到的。

也是成碧绡心眼多,她嫉恨成云锦用她写的诗词文章找着了好婆家,也恨成烟罗不给她面子,拿茶水泼她且羞辱她,心里憋着坏水。

宁寿伯这时候和兰氏商量事情,在成碧绡想来,无非就是成云锦的婚事,或者就是成烟罗又惹了什么祸事。

不管是哪件事情,成碧绡都想知道。

成碧绡才挨着墙根站好,就听到了宁寿伯的声音。

宁寿伯在成碧绡出去之后就和兰氏说话,因着屋里没别人,他声音也不小:“你说的叫七娘出嫁的事情,我琢磨着可行,只是七娘着实的难缠,她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就她,还想要什么样的?”

兰氏撇了撇嘴,实在不看好成烟罗。

宁寿伯苦笑一下,将成烟罗说的条件讲了出来。

兰氏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她莫不是疯了?这样好的人家还不都抢着要,几时轮到她了?”

宁寿伯坐下:“我都快愁死了,可没办法啊,不是这样好的人物她不嫁啊,难道,你乐意她在家当老姑娘?”

兰氏赶紧摇头。

宁寿伯一副看吧就是这样的样子:“所以嘛,我就找了陛下,从陛下那里讨了这次秋闱举子的名录,翻看了半天,终于找着一个合适的。”

他把秦翊的条件一一的说明:“我除了进士这一项,都符合七娘的要求。”

“秦翊?”

兰氏皱眉:“我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样熟悉?”

她一说,宁寿伯也觉得熟呢。

过了片刻,宁寿伯一拍手:“我知道了,这个秦翊,这个不就是关扑王,就是刚胜了七娘,让七娘认输的那个。”

兰氏也想了起来:“可不就是他嘛,敢情这小郎君真不简单啊。”

宁寿伯大笑起来,越笑越觉得心里欢喜,一时撑不住,几乎笑倒:“当真是…这下,我恨不得把七娘立时嫁给他,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七娘是何脸色。”

兰氏也觉得有趣。

“恐怕到时候七娘的脸都绿了。”

两口子笑了一会儿,兰氏才问宁寿伯:“你说这秦翊又不是进士,七娘能乐意?”

宁寿伯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说个事啊,陛下决定开恩科了,我想着买通一些人手在秦翊身旁出没,鼓动他参加贡试,再想方设法的买通一些人让他能够考得上,甭管第几名吧,只要中了就成。”

“这能成?”兰氏皱眉。

宁寿伯拍着胸脯保证:“怎么不能成,我毕竟还是老成家的人,再者,咱们家也有一些从祖上传下来的人脉,我这个伯爷也不是白当的啊。”

他这么一说,兰氏才放了心。

她乐道:“但愿赶紧把这个丧门星打发出去,她再祸害,那也是别人家的事了,老爷您不知道啊,自从她回来,我是没睡过一宿安生觉。”

两口子说的这些话都被隔壁的成碧绡给听到了。

成碧绡是真的脸都绿了。

她咬牙切齿的离了那间小屋,等回到她自己的房中时,成碧绡气恨的砸了一整套的茶具。

这都不解气,她为了解气拿着剪刀将好几条帕子剪个稀烂。

“凭什么,凭什么?”

一边剪,成碧绡一边骂:“凭什么七娘那个贱种就能嫁个家财万贯的进士?我为着元娘做牛做马,费了多少心思,兰氏那个狗东西也不把我当人看?我都这样伏小做低了,他们都,都拿着我当奴才使唤,那个小贱人闹腾的不像话,反倒全都为她着想…我不服。”

骂了一时,成碧绡又气一时。

等气过之后,她越发的嫉妒成烟罗。

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才起了一丝馊主意。

成烟罗不是就看上了秦翊么,哼,说的什么五个条件,不都是给秦翊定的么。

既然成烟罗看上了,那她就偏偏要破坏。

她偏不叫秦翊考中,看看到时候成烟罗能做什么?

成烟罗,她就留在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娘吧。

成碧绡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可行。

她便拿了些银钱,托着她姨娘的关系在外头找了一些可用的人手,开始打探秦翊的消息。

而元康帝以及侯相等人在过后不久也想到秦翊是哪一位了。

想到秦翊是唯一胜过成烟罗的人,这些人也觉得十分好笑,更有心将两人凑成一对了。

然而,当事人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成烟罗还在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而秦翊却在宋启那里苦读,同时,将写好的文章交给宋启,请求宋启拿去给那位老先生指正。

宋启这边才拿了文章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墙角处有两个人在说话。

“我说大哥,咱们的时运来了。”

“怎么着?有什么好事情不成?”

“可不是么,陛下今年开恩科了,凡是得中的举子都能参加,你想啊,这时候外地的举子就是听着了信儿跑来也赶不上趟了,就是赶上了,因着水土不服调整不过来,到了考场上也得考倒,而咱们这些本地人可就沾了大光了。”

“倒真是啊,真得感谢陛下啊,这次恩科简直就是替咱们兄弟准备的。”

“大哥,咱们赶紧回去温书吧,好早日高中。”

“对,赶紧回去。”

等到宋启转过弯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读书人的背影。

他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又回去了。

一进门,宋启就急急忙忙对秦翊道:“四牛啊,陛下开恩科了,今年就能考贡试,你去试试吧。”

门外,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又返了回来,探着脚的站在门口想要偷听。

第一二一章 偷天换命

秦翊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笔:“不去。”

“为啥呀?”

宋启一屁股坐下追问。

墙外的两个人一听秦翊说不去立刻急了,心说你可别不去啊,你要是不去,整个长安城的爷们都得哭死。

毕竟,有一个随时能够吊打所有爷们的姑娘在,满长安城没一个能安心的。

“我才十四啊。”秦翊指了指他自己。

宋启想想倒也是啊。

“我刚险之又险的过了秋闱,根本不可能考得过会试的,我原本想着再磨练三年下场试一试,明年的春闱我都不打算去,你还叫我考今年的会试,这不是坑我么。”

秦翊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指出自己的不足来。

宋启想想秦翊写的那些文章,倒也很认同:“是极,就你写的诗词文章实在拿不出手,也不知道这届的考官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叫你过了,原本我也没信心你能考得过举人,只是叫你试上一试,没想着你中了,这会试嘛,只怕就得难了,罢,不去也行,再等几年吧,反正你还小。”

秦翊笑了笑,拿起在纸上写的字给宋启看:“这两个字如何?”

宋启就看纸上写了季明两个字:“你写这个做什么。”

秦翊闲闲道:“我诸多好友都说我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合该取个字,我便自己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