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等成烟罗把东西收拾好,才带着人离开。

他一走,牢头又凑了过来。

牢头满脸的羡慕之色:“姑娘当真是好福气,便是太后娘娘都对您另眼相看呢,您入了她老人家的眼,以后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成烟罗把手一摊:“什么荣华富贵,你看我身在大牢之中,连自由身都没有,还说什么荣华道什么富贵?”

牢头干笑了两声:“倒是我想差了,不过,我想着姑娘离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反倒是成烟罗一丝喜色都没有:“我还不想出去呢,出了这牢门,还要回去受人搓磨,倒不如在这里自在。”

她拿了几块点心用油纸包了递给牢头:“你家里也有孩子呢,带回去给孩子尝尝,也算是沾了一点福气。”

牢头可是高兴坏了。

他都没想到成烟罗会将太后赏的点心分给他一些。

接过点心,牢头兴奋的手都在颤抖:“这可怎么当的,真是太谢谢您了,我这…不想我家那几个孩子还有这等福气,我也替他们谢您的,也谢谢太后老人家。”

等牢头带着点心走后,成烟罗才有时间休息一下。

她休息了一会儿,尝了一些点心,又喝了些茶水,这才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练功。

到得第二日,成烟罗却不见牢头来,找人打听了才知道牢头已经辞了这份工作,带着老婆孩子去乡下种田了。

“他倒是见机快。”

成烟罗笑了笑,见牢头这么知情识趣,便打算放过他。

这也是因为牢头还有些良心的原因。

但那位唯利是图,凶狠异常的郝爷成烟罗却不打算放过。

不过,不等成烟罗出去,长安令就到了牢中。

长安令姓傅,人称他傅令尹,这位傅令尹急匆匆赶到女牢,待见了成烟罗之后就一脸的激动:“我说小姑奶奶,你在这里住着不好就和我说,我叫人给你安排,你说你不声不响的闹出这种事来…我差点就丢了官位啊,小姑奶奶,你以后安生些行吗,你要缺吃缺喝的只管言语,我叫人给你送来,只求你别到处惹事行不行?”

傅令尹也是吓坏了。

他身为长安令,本身事务繁忙,许多大事都忙不过来,自然也不会关注牢房中那些小事。

他是真没想到,成烟罗不声不响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竟然敢带着牢中的看守还有牢头诱引别人进女牢来抢劫钱财。

傅令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先是害怕,又想着如何开脱,后头知道陛下没有要太追究的意思,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便将成烟罗往人才这一方面划分。

他想着,成烟罗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才多大岁数,竟然在进了牢房之中都不安生,竟然会想出把人勾到牢里抢钱的事情。

敢情她这是出不去不能当土匪,就想出这等新式的办法来,这脑瓜子也着实的灵巧,若是生在乱世,不定怎么着呢。

随后,傅令尹就赶到大牢里求告成烟罗,只求成烟罗少惹些事,让他顺顺当当的把这长安令当下去,或者,在他没有调往别处之前,能平缓些。

成烟罗看长安令吓成这样,也颇为不好意思:“傅令尹,这事是我不对,叫您受惊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了。”

长安令还有些不信。

成烟罗才实话实说:“主要是钱抢够了。”

长安令险些跌倒:“这就好,这就好,够了就好,够了咱就消停了。”

成烟罗撅着嘴跟长安令诉苦:“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不得已而为之,我跟陛下也说了,为了活命,我是真不容易啊,谁叫我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们都嫌我丢人,没有一个人来看我的,大概在他们心里,我已经死了吧。”

长安令不住点头:“是呢,这不怪你,都怪宁寿伯。”

“我吃的多,牢里的饭不管饱,我不得自己想法子么,我又没钱,为了能填饱肚子,只能抢钱了。”成烟罗继续道:“不过傅令尹放心,我抢的都是恶人的钱,你想,能进女牢寻乐子的能有好人么?”

这话倒也是。

长安令不知不觉叫成烟罗给带跑偏了。

“他们既然打了坏主意,就活该被抢。”

成烟罗气狠道:“不过,陛下训了我,我也知道错了,往后不管好人坏人,我都不会在牢里抢钱了。”

她这是话里有话,不在牢里抢,在外头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长安令听破不说破:“七娘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不在牢里抢钱,往后,我家中做了好吃食,便叫人与你送来些。”

成烟罗一听乐了:“那我就先谢过傅令尹了。”

“别谢,别谢。”长安令摆手。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在女牢久待,和成烟罗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从女牢出来,长安令一头的汗,一边抹汗一边道:“陛下这是为难我呢,给我安排这么一小祖宗,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身后的师爷轻声道:“听说陛下都拿成七娘没办法,气的在宫中直嚷着鬼见愁。”

长安令不住点头:“可不就是鬼见愁么,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放不得,轻不得重不得,你说,这不是鬼见愁又是什么,怎么偏偏就让本官摊上这么个鬼见愁?”

第七十七章 豁出去

宁寿伯府

傍晚时分,宁寿伯回府。

他一脸怒火急匆匆进了正院。

待见到兰氏的时候,他就没什么好脸色,兰氏叫小丫头上了茶。

她端着笑脸问宁寿伯:“老爷这是怎么了?是外头有什么事吗?”

宁寿伯喝了一口茶,猛的把茶杯摔到地上。

一声脆响,茶杯被摔的四分五裂。

“兰氏我问你,自打七娘进了监牢,你可有没有叫人看过她,有没有派人给她送过吃食衣物?”

宁寿伯脸色更差,对着兰氏怒气冲冲的质问。

兰氏都愣了。

同时,一股子心火涌起。

她万般委屈,千般的怒意。

这时候,她也不想忍了。

兰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爷这是在怪我吗?说起七娘的事来,我倒要问一问老爷,当初谁说七娘丢了人,叫我不必管她的,是谁说她进了牢房就不是您的女儿的,说咱家全当没这个孩子的?老爷记性不好,我来提醒老爷一句,你可是七娘的亲生父亲,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着?说句不贤良的,七娘可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管她是情面,不管她也是本分。”

“你,你…”

宁寿伯被气坏了,指着兰氏说不出话来。

兰氏这会儿撒了气,越说越是尽兴:“总归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我跟了老爷大半辈子,到现在这样大的年纪,我也不怕老爷休了我,老爷后院那么些莺莺燕燕的,自来也没喜欢过我,我也不指着老爷的宠爱过日子,现在更不必顾忌什么夫妻情面,往后,我只指着我的儿女过光景,老爷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有了事,你只管找你的小老婆,也别往我这地面上来。”

说到这里,兰氏直接走到宁寿伯跟前,伸手一指外头:“老爷贵足踏我这践地,小心污了您,还请您出去。”

“兰氏,你,你好大的胆子。”

宁寿伯气的不轻,一径道:“老爷我要休了你,我要休妻…”

兰氏倒给气笑了:“行啊,但我要问问老爷以什么理由休妻?要知道,我可是给老伯爷和老太太守过孝的。”

一句话,让宁寿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本朝规定,凡替父母辈守过三年孝的,不得轻易休弃。

再加上宁寿伯府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可都是兰氏生的。

就算是为了长子长女,宁寿伯也是不会休了兰氏的。

兰氏也是有恃无恐。

她发现不管她做的怎么样,就算是把事情做的再好再妥当,可在宁寿伯眼里她都一无是处,有了事,就会找她来背锅。

既然这样,那她索性由着性子来。

反正这么大年纪了,也活不了几日,还受这些闲气做什么。

“好,好,老爷走,老爷我走,以后你求着我来我都不来。”

宁寿伯拂袖而去。

兰氏气道:“还愣着做什么,收拾屋子,洒扫地面,给我把那腌臜都收拾干净。”

片刻后,兰氏屋里的大小丫头就行动起来了。

兰氏叫过乳母来,叫她去打听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宁寿伯又拿成烟罗的事情来发作?

兰氏的乳母出去约有一个来时辰就回来了。

她悄悄走到兰氏身边低声道:“是七娘在牢里惹了事?”

兰氏一惊:“在牢里能惹出什么事来?”

兰氏乳母又压低了些声音:“据说七娘威胁牢头,叫他在外头找那些有钱的色鬼带入牢中,七娘再出其不意将人打昏,抢了那些人的钱财,把人再扔出去,结果这事叫威远侯世子得知了,就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状,七娘进了宫,在陛下面前也承认了,可陛下拿她没办法,只能把气撒到老爷身上。”

“这关老爷什么事?”

兰氏有些好奇。

乳母气道:“还不是七娘那个鬼丫头,她当着陛下说什么吃的多,在牢里吃不饮,咱们府里也没个亲人看她,她想买吃的没钱,只能自己想办法,陛下说这全是老爷的错,如果老爷但凡有丁点父女之情,也不能叫七娘做出这等不知羞的事来。”

兰氏越听越气,不由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鬼丫头,才多大点年纪就敢这么着…这以后,这以后名声可就全毁了,恐还要带累我的元娘,她怎么敢,怎么敢?”

乳娘撇了撇嘴:“太太,还有什么是七娘不敢的,她都敢怼陛下了,又怕个什么。”

兰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你去准备些东西,明儿送到牢里去,就跟七娘说因着她把白姨娘打的落了胎,咱们府里乱着呢,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太忙了,竟是顾不上她,叫她原谅则个。”

乳母点头:“太太,我记下了。”

兰氏一抬手:“再叫四娘写些诗词文章,过些日子散出去一两篇,替元娘扬一扬名。”

乳母记下,又和兰氏说了几句话才告退。

侯丞相府

为着侯惠珠,侯丞相以及侯大郎二郎费尽心力去寻夜玄,寻了好些日子终于在深山老林把人找着了。

侯大郎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府里来。

侯丞相特地留在府里招待夜玄。

两个人喝了几杯酒,侯丞相才问:“夜兄,按理说你给小女换了命,小女该,该身强体健才是,怎么如今还心悸呢,前儿疼的直打滚,这是怎么回事?”

夜玄一愣:“这不能吧。”

他放下酒杯思量:“惠珠姑娘的命太薄了,身体又太过不好,原如果她换了真凤命格就没事了,换成虚凰的名格有些不保险,我为了让她能好,特地寻了两个虚凰的命格换给她,按理说,这已是极贵的命格了,不该再犯心悸之症啊。”

想了一会儿,夜玄就对侯丞相道:“不如把惠珠姑娘请出来我瞧瞧。”

侯丞相赶紧叫人去带侯惠珠过来。

两个继续喝酒,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有丫头引着侯惠珠过来。

侯惠珠比没换命之前气色好了许多,人也显的更标致了。

她虽年幼,可仪态却极好,教养看着也不错,再加上那张美人胚子的脸,倒是很能给人好感。

侯惠珠走过去见过侯丞相,侯丞相一指夜玄:“惠珠,见过你夜叔父。”

侯惠珠上前见礼:“见过夜叔父。”

夜玄一边虚扶一下,一边仔细打量侯惠珠,看她面色极好,又开了天眼观她的命格,见她的命格确实已换了极贵重的,便点了点头。

待夜玄视线移到侯惠珠的头顶,看到她头上的玉簪时,便惊道:“这玉簪子…你拿过来我瞧瞧。”

第七十八章 大问题

侯惠珠吓了一跳。

她慌忙去摘头上的玉簪子,可因为紧张,竟然没有摘下来。

侯丞相这时候已经叫伺侯的丫头们下去了。

他只能亲自起身帮侯惠珠把簪子摘下来送到夜玄手上。

夜玄接过玉簪子打量了片刻,神色严肃的问侯丞相:“这便是我说的吴家小丫头生前用过的簪子?”

侯丞相点头:“正是呢,夜兄不是说过要拿了来给惠珠戴,才能帮她稳固气运吗?”

夜玄眉头皱的更紧:“侯兄,惠珠气运太薄,身体又差,只能用大气运才能帮到她,只是她的身体…如果将两个虚凰的气运都给她,她也受不住的,我也是没办法,便将一只虚凰的命格转换给惠珠,而吴家小丫头多数气运就封存在这个簪子里,别看这簪子不起眼,可却是难得的法器,我想着你拿到簪子给惠珠带在身上,天长日久的滋养惠珠的身体,总归是对她好的。”

侯丞相听到这里赶紧朝夜玄行礼:“多谢夜兄费心了。”

侯惠珠也朝夜玄福身:“谢夜伯父。”

夜玄摆手:“可这簪子却不是那只。”

“什么?”

侯丞相和侯惠珠同时惊问:“怎么会不是呢,分明是从吴家拿出来的?”

夜玄一边把玩那只簪子一边问:“这事你们叫谁办的?中间经了谁的手?那簪子玉质并不是特别好,按理说也不会叫人贪默,除非…”

“除非什么?”

侯丞相急问。

夜玄思量道:“除非那人也是有些道行的,看出了簪子里封存的气运,抢了自己来修行。”

滋…

侯丞相顿觉事情大条了。

夜玄似乎还嫌不够,看了侯惠珠一眼又道:“而这只簪子虽和那只看着很像,但那只簪子封存的是气运,这只里边却沾染了许多阴气晦气。”

侯惠珠吓的退了几步,离那只簪子远了许多,才惊呼:“究竟是谁要害我?”

侯丞相更是担心侯惠珠,不住的问夜玄:“夜兄,这簪子,这簪子在惠珠身上也带了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大碍?惠珠最近常常心悸是不是因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