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进里边,成烟罗就忍不住皱眉。

监牢里边的空气实在太污浊了。

而且里边也很脏。

每一间小小的牢房里都关着犯人,这些犯人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有梳洗,都显的很脏。

地面上也没人整天打扫,有很多垃圾。

当她走过一个个牢房的时候,很明显就能闻到犯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成烟罗掩了掩鼻子。

再走了几步,牢头便问成烟罗:“你想进哪个牢房?有没有银两或者值钱的东西?”

成烟罗就清楚了,牢头的意思是要收受贿赂的。

如果成烟罗给钱,牢头会给她安排一间好点的牢房,如果不给钱,那可能就对不住了,恐怕牢房的条件就会很差劲。

虽然清楚,可成烟罗也不会给牢头钱的。

她停下脚步笑了笑:“我要最好的牢房,你帮我想想办法。”

牢头伸出手来:“钱呢?”

成烟罗回身,伸手一把把牢头的衣领抓了起来,扯着衣领把牢头的头扯低,直勒的牢头面色胀红,眼睛都快突出来了,成烟罗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也不知道哪个牢房门上的一根粗粗的木头柱子,就这么一使劲,就把一整根的木头给掰了下来。

她就把那根木头扔给牢头:“这个足够了吧?”

牢头早吓的脸上变了颜色,他忙不迭的点头:“足够了,足够了,我,小的这就给您安排最好的牢房。”

成烟罗冷笑一声:“前头带路。”

牢头引着成烟罗到了监牢的最里边,那里有一间最大的牢房,牢房里头打扫的很干净,而且这间牢房紧挨着一个通气口,有新鲜的空气从外边流通进来,味道并不大,里边还放了床铺,比外边那些牢房要好很多。

牢头开了牢房的门,成烟罗几步进去。

在牢头要锁门的时候,她笑了笑:“我饿了,有吃的没?”

牢头赶紧锁了门,站在门口朝着成烟罗冷笑:“想要吃的,有,但得拿钱买,我告诉你,进了牢房,那就是进了你爷爷我的地面,得听我的,不然有你苦头吃。”

说完话,牢头还吩咐女牢里那些女看守:“谁也不许给她饭吃,先清清静静饿她几天,也让她长长心眼。”

那几个女看守赶紧应命。

成烟罗笑了,眉目间带着欢畅。

原来,她想着如果牢头对她还不错的话,她还能留点情面,不会太过折腾,也不会和牢头过不去。

不过现在看来,她根本不用再留情面了。

“不给饭啊。”

成烟罗盘膝坐下:“好啊,那咱们就熬着吧,看谁熬得住。”

随后,在牢头骂骂咧咧的离开之后,成烟罗坐到床上闭目养神。

她才闭上眼睛没多会儿,就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问:“小,小娘子,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成烟罗听着这声音蛮熟悉的,就睁开眼睛顺声望过去。

这一看,还真看到了熟人。

牢房里头角落里缩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头发披散着,牢房里光线很暗,可也能看清楚她的面部轮廓,这个人长的很清秀,身上也有一种温柔的气质。

关键是,这个人的模样,成烟罗是忘不掉了。

这人便是曾到吴家偷过东西的那个神偷的女儿高秀秀。

看到高秀秀,成烟罗也很吃惊:“你是高秀秀?你怎么也进了牢房?”

她这一问,高秀秀就掉下泪来。

她站起身挪了几步挪到成烟罗身旁,怯怯的蹲在地上:“我…我婆婆之前让我偷东西,结果主家寻了来,我婆婆就,就把我供了出来,还说是我自作主张,刘家没有这样的儿媳妇,就叫,叫刘勇休了我,我的嫁妆一点都没给,让人报了官就把我抓了来。”

高秀秀一边说一边哭,她有些泣不成声:“你,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我爹,我爹当初对,对他们有恩,我,我还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刘家,我自,自认为对公婆孝顺,对刘勇也,也很好,他们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呢?”

问完了,高秀秀埋头大哭。

成烟罗神色复杂。

她看高秀秀哭的不像话,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莫哭了,其实,你说你婆婆让你到吴家偷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刘家人不地道,知道你在他家要吃亏的。”

高秀秀又哭:“其实,我在偷了东西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我婆婆和刘勇说我配不上他,还说想办法把我赶走,我就想着,就想着只要我对刘勇再好一点,再多给我婆婆一些钱财,说不定他可以把我留下来,就算是要赶走我,也应该给我一些东西,可谁想到…谁想到他们竟然把我送进牢里,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人呢?”

成烟罗无奈叹了口气:“那你已经进了牢房,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高秀秀这才止了哭声,她抬头问成烟罗:“小娘子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才多大点儿的人呢,又不会犯错,怎么就…”

成烟罗笑了:“我啊,我看到大梁使臣在街上调戏一个小娘子,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大梁使臣一顿,谁想到他是个告状精,在陛下面前告了我一状,陛下惹不起梁人,就拿我撒气,把我关了进来。”

高秀秀大吃一惊。

随后,她又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你比我更冤呢,我进来是因为我偷了东西,其实,也是我犯了错的,可是你有什么错啊,看到梁人欺负小娘子难道就不该出手吗?你做的很对,可是…都怪咱们大齐太弱了。”

成烟罗苦笑:“大齐男儿一个个以瘦弱为美,只知道敷粉插花,长久以来,已经没了多少血性,如此,大齐又怎么能够强大?不弱才怪呢。”

高秀秀觉得成烟罗说的颇为有理,不由的点头认同:“是啊,男儿不争气,只能女儿遭罪。”

成烟罗抿起唇,脸色变的严肃起来:“男儿不争气,咱们靠不得的,那就只有自己争气了,当我们一个个比男儿还要强横,便不惧任何人,任何事,到那时候,谁还敢把我们如何?”

高秀秀满面震惊。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依靠自己,要自己给自己做主,要自己争气,要超过男儿。

她吃惊的看着成烟罗:“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待成烟罗回答,她又叹了口气:“你还有可能出去,我是…我这辈子恐怕就要老死狱中,反正已经这样了,我…我索性便把我的身家交托与你吧。”

还未等高秀秀说完话,便听到女看护在外边叫道:“高秀秀,你出来一下。”

紧接着,牢房的门打开,高秀秀还以为是谁来看她了,顿时欢喜的走了出去。

成烟罗眼睛微眯,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九章 出手

高秀秀被从牢房中带了出来。

她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甚至于还对女看护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成烟罗坐在床上冷眼旁观。

她有些明白高秀秀必然和这个女看护熟识,或者说,高秀秀贿赂了这里的女看护,才能够进入这间干净的牢房。

她在想,或者女看护是有什么好事找高秀秀。

成烟罗和高秀秀都没有想到女看护等到高秀秀出来,走近她身旁的时候,朝旁边的女看护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架起高秀秀,直接把她推到旁边的空牢房中。

高秀秀不防,被推了个跟头。

她爬起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吴大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呆的好好的,为什么给我换牢房?”

那个女看护没说话。

等了片刻,成烟罗就见牢头引了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穿着挺干净,但身材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他负手进来,派头十足。

牢头在他身旁陪着笑:“郝爷,咱们这牢里最近几天可是来了几个好货色,保管叫郝爷高兴。”

那个被称为郝爷的中年男子咧嘴一笑:“什么好货色,呆会儿爷瞧瞧,对了,那个高小娘子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全都妥当了,保管叫爷满意。”

牢头满脸的笑,一副谄媚的样子。

成烟罗透过粗木头杆看到牢头那个样子,只觉得作呕。

只是,她并不知道牢头引了这个男人进女牢做什么?

说起来,成烟罗上一世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她的世界向来单纯,许多黑暗的东西并不知道。

后头国破家亡,逃亡的那段时间,她才见识到了这世界上最黑暗的人心。

可是,对于牢中的这些事情,成烟罗并不清楚。

而高秀秀一直被她父亲保护着,比成烟罗更加天真。

她就更不明白女看护给她换牢房是做什么的,也没有感觉到那个郝爷的不怀好意。

牢头陪着郝爷走到高秀秀的牢房外边,指着高秀秀对郝爷道:“您瞧,人就在那里,牢房都打扫干净了,还铺了松软的被子,里头还有很多有趣的物件,保管叫您满意。”

郝爷看到高秀秀清秀的那张脸,满意的点头:“就她吧,开门。”

牢头使了个眼色,自然有人开了牢房的门。

郝爷矮身进去,女看护立刻把门锁上。

高秀秀现在似乎明白过来,一张清秀的脸立刻变的煞白。

她满面惊恐,不住的往后缩,一边缩一边惊叫:“你,你干什么?你走开,你…女牢里为什么会进男人?你走开,不要…”

郝爷笑着走到高秀秀身前,伸出粗大的手掌一把把高秀秀提了起来。

看到高秀秀吓的鹌鹑一样,他哈哈大笑:“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么?爷啊,是可怜你们寂寞,特地来陪陪小娘子的,你放心,一会儿爷一定让你快活。”

说话间,郝爷伸手就去撕扯高秀秀的衣服。

高秀秀尖叫着:“吴姐,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过要关照我的吗?为什么…”

那个吴姐本来转身要走的,听到这话回身对高秀秀一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了,你婆婆和你相公可是给了我好处的,就是要让我好好招待你,最好让你死在这里。”

说完话,吴姐冷着一张脸离开。

就近牢中的那些女犯听着高秀秀尖叫惊呼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动弹。

她们一个个眼神麻木,神色呆滞,现在就是天塌上来,她们恐怕也不会惊到一星半年点。

那样的麻木不仁,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成烟罗看着这些女犯,心渐渐沉了下来。

这些女犯在牢中被折磨许久,一个个便成了活死人,人是活着,可心动死了。

想来,高秀秀遭遇到的事情,她们肯定都遭遇过,而且不止一次,甚至于,比高秀秀更悲惨的遭遇,她们都曾有过。

看着这些女犯,成烟罗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愤慨不平竟然奇怪的消失了。

她只说她上一世已经遭遇到了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

可是,看着这些人,她明白,这里的每一个人所遭遇到的事情,恐怕比她更不平,更加悲惨。

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命运悲凉,这世上,成千上万的人遭遇着不公平,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怨天怨地?

成烟罗又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往后,所有的善心,所有的天真,所有的慈悲全都收起来。

她只是冷硬如冰的成烟罗,她只会为自己而活,她要自强自立,不再依靠任何人。

只是,她才下定了决心,耳边传来高秀秀哭泣声,以及奋力抵抗的声音,还有那位郝爷的笑声。

成烟罗只觉得刺耳异常。

她隔着木栏看过去,就看到高秀秀的上衣已经被扯落,郝爷还在抓着她,撅着嘴想亲高秀秀,高秀秀扭头不依,郝爷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装什么贞节烈女?要真是个好的,做什么还要犯罪?即是进了牢中,就给爷乖乖的受用着。”

成烟罗眼睛微眯。

高秀秀不动了,她原先清亮的眼神渐渐变的麻木。

郝爷笑着:“这才对嘛,到了这里就该认命,反正你进了牢房这辈子就别想出去,那还不如得快活且快活,活一日算一日呢。”

看到高秀秀那样的眼神,成烟罗心中微微的刺痛。

看着郝爷扒下高秀秀的衣服,意图不轨时,成烟罗再也忍不住了。

她握紧拳头起身,走到牢门前,一伸手,扯过锁着牢房的粗大的铁链,就这么一个用力,便把那么粗的铁链扯断了。

牢门被打开,成烟罗迈步出来。

她走到高秀秀的牢房外头,把铁链扯断,拉开牢房进去。

抬脚,成烟罗一脚踢在郝爷身上,直接把他踢了个跟头。

随后,成烟罗捡起衣服给高秀秀盖在身上。

“谁?谁敢坏爷的好事。”

郝爷被踢倒,浑身发疼,他满面怒火的起身,转头看向成烟罗:“你个黄毛丫头,你想做什么?”

成烟罗张嘴一笑,一拳打在郝爷肚子上,打的他捧着肚子弯着腰,疼的说不出话来。

鲜血顺着郝爷的嘴角落下来,一滴滴的滴在黄土地上。

成烟罗拽过郝爷,一字一句道:“畜牲不如的东西,这里的女人虽犯了罪,可也不是你能够欺侮的,我成烟罗住在这里一日,就不能让你们这样的人进女牢,凡是敢进来的,进一个我打一个,进一双我拆两个。”

郝爷疼的满面青白,听着成烟罗威胁的话,吓的不敢说话。

成烟罗还不放过他,伸手扯着郝爷的衣裳,将他腰间的玉佩给扯了下来,又把他手上戴的金链子给拽下来,再搜了一遍身,从他随身荷包中翻出几张银票,还有一些散银子。

等到把郝爷浑身上下搜罗干净了,成烟罗直接把他扔了出去:“滚出去。”

郝爷爬起来,吓的赶紧就往外跑。

这时候,牢头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切,整个人都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