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聿风：‘明天让莫奇给你讲十个，逗不笑你扣他工资。’
楼沁捏着手机，对着屏幕笑了，可视线涌上水汽，变得有些模糊。
本来就没指望这个刻板又严肃的人会讲什么笑话，回复的这么慢应该也是在肚子里搜刮好久没有找出来吧？只是他没想到他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丢给无辜的莫奇…
楼沁一字一句打出一行字给他发了过去：‘凌叔，谢谢你，我现在已经很开心多了。’
楼沁和江可璇发生争执后就找借口先走了，所以朵拉不知道她挨了打。她了解朵拉的脾气，所以任她怎么问都没松口。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能让你这么护着的，不就那一个么。”朵拉跟她走出学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是他打的。”
“不是他亲手打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楼沁没反驳，只要她没给一个肯定的答案，朵拉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诶，这车好眼熟啊。”朵拉望着车对面深蓝色的雷克萨斯，灵光一现，“啊，这不是那谁谁的车！”
凌聿风的。楼沁自然也看到那辆车，明晃晃的停在他们学校对面的路边，流畅的车型和反光似的车身，引来不少人注目。
楼沁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窗户缓缓摇下来，露出莫奇的脸。
不是想象的那个人，楼沁怔了一怔，难道还真把莫奇派来给她讲笑话了？
她正发呆着，莫奇冲她向后指了指，她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有些囧，脸也一红。
凌聿风在后座呢。
050 专程来学校找她
楼沁侧过头，凌聿风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她也直起了腰。
今天的阳光好，男人的大衣扔在后座座椅上，上半身是修身窄腰设计的西装，搭配一条深红色的领带，领带夹是银色蛇形，透着精致和贵气。同色系的西装裤比商务装要瘦一些，腿显得又直又长。
学校门口零零散散有学生走出，夹在一群毛头小子和丫头中间，凌聿风犹如山字中间那一竖，气质和气势都完美得耀眼。
“凌叔，你是来…找我吗？”楼沁不确定他这个大忙人出现在她学校，是不是来找她的。
“不是欠你个生日礼物么。”伴随低沉的声音想起，凌聿风手上递过来一个东西。
楼沁轻启唇，觉得惊讶，身边的朵拉想必也觉得震惊，捏着她的手臂捏得特别用力…
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包装是粉色系，还贴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花。不过想也知道不会是出自这个男人之手，应该是莫奇找人包的。
楼沁抱着十二分好奇的态度，万分虔诚地把包装拆开，她没收过长辈的礼物，凌聿风的眼光和品味毋庸置疑，但他给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买礼物估计也是头一次。
他会送自己什么呢…
楼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直到最后一块包装纸被她拆下来——
瞬间，她的小心脏不扑腾了，那么平静地回到胸口里。
“额，这是给我的？”楼沁觉得他是不是把别人要买的东西拿错了？
凌聿风一手插袋，随意的目光拂过她手里的东西，“不然呢？”
楼沁嘴角抽搐了一下，朵拉越过她肩膀一看，噗嗤一声笑场了。
《家庭小炒一百式》、《西餐甜品一百式》、《法式烘培一百式》。
还是套书。
朵拉在后面忍笑忍得不行，楼沁也不知该从何问起，“凌叔，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做菜的工具书？”
“你不是喜欢做菜？”他反问，一双黑眸盯着她，非常理所当然。
是你自己想吃吧。
楼沁没说出来，这个奸诈的商人，连送人的生日礼物都对自己有益，害她白激动一场。
“谢谢凌叔。”真是太！谢！谢！了！
“不客气。好好看看，对你有帮助。”
楼沁：“…”
凌聿风不是没看到她的小眼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哀怨，跟个被大人用糖果敷衍的小孩子，不甘不愿的。男人唇角微挑，忽然伸出干燥纤长的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楼沁没想到他会有这番举动，很久也没回过神，耳根子红彤彤的。
莫奇那边接到电话，凌聿风没耽搁就上了车，应该是待会儿还有安排。
目送雷克萨斯离开，楼沁捂住发烫的脸颊，朵拉在一旁感慨出声，“这男人美得真是让我想自插双目啊，颜好就是有底气，这么恶趣味送你这种书，我怎么还觉得他好帅呢？”
楼沁懒得理她，朵拉回身托孤似的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把握啊姑娘！”
“神经。”
楼沁顶着烧得有些热的脸转过身要过马路，还没迈步，就撞上对面的一道目光，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书。
曾毅和纪睿恒就在对面，不知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那一幕。
051 只要我活着，阿衡就别想娶别的女孩
朵拉也看到他们了，迅速戒备起来，如同护崽的母狮一样。
隔着一段距离，楼沁默默地和纪睿恒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声无息中，江可璇从侧门走了出来，没看到楼沁，一把挽住纪睿恒的胳膊，“教授又拖堂，所以才晚了。我们赶快走吧，同学都还等着我们呢！”
曾毅站在俩人身旁，脸上闪过尴尬，心里隐隐升起对楼沁背叛的感觉。
楼沁微微收了视线，这么快，江可璇已经替代她，‘登堂入室’，成为名正言顺的纪睿恒的女朋友了。
纪睿恒低着头，被江可璇拉走，曾毅抱歉地向他们这里抛来一眼，连忙跟上。
“太过分了吧！”朵拉气鼓鼓地道，“当着你的面就已经比翼双飞了，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看我怎么收拾他去！”
楼沁伸手拽住要往那边去的朵拉，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朵拉紧锁眉头看着她，脸色这么白，哪里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毕竟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纪母之前打过电话给楼沁，说她上次带的那些书看完了。之前纪母一直想找朱生豪的书，一听说出版社要再版，楼沁立刻预定了一本，早上刚收到快递。
楼沁也想找时间给纪母送过去，看刚才的意思，纪睿恒下午有约会，看来不会去疗养院。正好，她也不想和他碰面。
相比之前，纪母气色好了许多。
“还不是你买的那些理疗的疗程，我每天按时去做，人都觉得精神了。”纪母亲切地拉着楼沁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不过，你可不要再把钱花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买点书就算是尽心意了，再大手大脚的往我身上砸钱，我就要不高兴了。”
楼沁莞尔，“这话您说过许多遍了。”
“那也不见你听话，一个疗程好几千，我这还有三四个没做呢。你要是再不听，我就真要告诉阿衡了，让他好好说说你。”
听到那个名字，楼沁眼神黯淡，抿抿唇，难得没在这个问题上反驳纪母。
“是不是阿衡又跟你闹别扭了？”纪母也是过来人，这俩孩子什么状态她还是能看懂一二，自己儿子再了解不过，所以心疼眼前这个小姑娘。
“您别多想，我们没什么事。”
“你别想骗我，阿衡前几天带来一个女生，说是同学。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反正我是看不上。阿衡心气儿高，眼界高，可还是小，不知道什么是他该要的、想要的，也不懂谁才适合他，但我是他妈，我能看明白。”
楼沁没想到纪睿恒竟然不顾他妈的身体，把江可璇领了过来。可见，是动了真情和真心的。
纪睿恒之前说过，会和江可璇结婚，和她一起出国，原来真的不是一时意气。
“阿沁，我认准的儿媳妇就你一个人。纪妈妈说话从不作假，只要我活着一天，阿衡就别想娶别的的女孩进门。”
纪母向某一处看了一眼，她的话就像是在刻意说给谁听。
楼沁察觉到不大对劲，慢半拍的回过头，刚从聚会上脱身的纪睿恒一手抄袋，另一只手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052 都结束了
疗养院楼下的咖啡厅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
这个时间段来喝咖啡的人并不多，楼沁点了一杯摩卡，因为糖分太高一直没有喝。
对面的纪睿恒脱下了外套，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加上牛仔长裤，很有年轻人的朝气。只是此刻，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沉重。
“我妈又给你打电话了？”纪睿恒喝了一口美式咖啡，打破沉默。
楼沁用杯子捂着手，没出声。
“她如果再打给你，你能不能不接，或者找个借口让她打消念头。毕竟，我也不想老是因为我妈的事情麻烦你往这边跑。”纪睿恒说的极为客气，也疏离。
隐隐的陌生感徘徊在两人中间，楼沁奇异的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你带江可璇来看过纪妈妈了？”她缓缓抬眼，盯着他瞬间紧绷的表情。
“是。”纪睿恒坦然承认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就是不能接受可璇。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我不希望将来横在我和可璇之间有什么不该出现的障碍。我知道我妈喜欢你，但我希望她能尽快适应我和可璇的关系，而不是老有别的念头。”
不该出现的障碍，别的念头，是她么？
楼沁低头喝了一口摩卡上的奶油，白色的奶渍沾在唇边，她舔了舔，不太甜，甚至有些苦涩。
“睿恒，你之前说过，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现在是不是还会这么说？”她掀开眼睫，黑白分明的大眼没有过多的情绪，对上他的，“告诉我，我想知道。”
她说的平淡，但纪睿恒的心却似乎被蛰了一下。
“我就算是爱上一头猪，也不会爱上你的！”
当初，他是这么说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女生。
纪睿恒没再细想当初楼沁听到他这番话时心里会是什么感觉，他该不带迟疑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是。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都不会。”纪睿恒也在心里对自己说。
楼沁扯扯唇角，竟没有半分意外，带着点自嘲的口吻开了口，“谢谢你给我这个答案。之前是我自己走不出，但我现在想通了。为什么我爱一个人，要以委屈自己做代价？到头来，你也痛苦，我也难过。明明我付出的最多，可到头来我却成了强人所难的大恶人。”
纪睿恒皱着眉，一时之间，有些抓不住她这番话的重点。
然后，他看着她再度抬起头，眼神清澈透明，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结束了，睿恒。如你所愿，我不会再强迫你。你自由了，可以去爱想爱的人，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纪睿恒的表情有些错愕，怔怔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楼沁有点想笑，“是不是有点像做梦？终于能摆脱我这个大麻烦了。”
听到她的话，纪睿恒似是要开口，她没等他说话拿起书包就站起身走出咖啡厅。
她不需要知道纪睿恒要说什么，因为能够猜到。当初是她单方面要开始这种关系，如今也该由她单方面结束。
毕竟，他说永远都不会喜欢她，那她还要坚持什么？
或许从他帮着江可璇向她出气打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坚持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楼沁没带伞理所当然被浇个湿透。她找了一处地方避雨，拿出手机看到朵拉发来的短信。
她没看内容，直接回复了一条过去：我失恋了，朵拉，快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吧！
053 希望你不要后悔
楼沁说要朵拉介绍男朋友给她自然不是认真的，朵拉也没当真。
雨有渐小的趋势，朵拉回复的很快——
朵拉：‘你真的和纪冷血分了？真的假的？？’
楼沁发了个‘嗯’字过去。
朵拉：‘老天终于开眼了，你终于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不过还介绍什么男朋友啊，眼前不是有一个更好的？’
楼沁没明白，回了个问号过去。
不久，朵拉回：‘凌大叔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就要悔恨终生！’
这一次，楼沁干脆回都不回她了。
无聊的朵拉。
纪睿恒回病房的时候，纪母正拿着楼沁刚送来的书看，他瞥了一眼。
是朱生豪的书，限量版，市面上还没有卖的，也不知她是怎么搞来的。
果然有钱人有有钱人的门道。
“阿沁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纪母抬起头，见只有纪睿恒一个人。
“她回去了。”纪睿恒搬张椅子坐在病床前，很严肃的说，“妈，你也不要总给她打电话，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不要总麻烦别人。”
“谁是别人？我看那个姓江的丫头才是别人！”纪母一听就知道儿子打的什么算盘。
“妈！”纪睿恒生气又无奈。
看到纪睿恒脸上出现一丝疲惫，纪母也心软了，“阿衡，你只是自以为聪明，但是你的眼睛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我是过来人，我是你妈，我难道会害你吗？江可璇不适合你，我只是希望你将来有一天，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纪睿恒垂眸，目光落在纪母放在床头，用来做书签的老照片。
照片中有一对男女，女的温婉大方，看得出来年纪还小，男人成熟英俊，穿着体。照片中两人相互依偎，女人带着笑的眼中有依赖，有安心。
“那你呢，妈，你后悔吗？年轻的时候，爱上这样一个人。”
一句话，说得纪母脸色微白。
她也随之看向那张照片，里面的自己笑得那么幸福，可是…
“所以，妈，后悔不后悔，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耳边传来纪睿恒冷静的声音，纪母无力的叹息，阿衡对于某些事情太偏执了，也太盲目。纪母只希望有一天，他不会憎恨自己今天这样的选择。
楼沁在自家别墅的院子里看到了楼克齐的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这副模样进去又会免不了一顿教训。
幸好，她在这附近还有一个秘密基地。
隔壁别墅一楼卫生间的窗户，不声不响的被人从外面给拉开。一个书包被扔了进来，接着是一件湿哒哒的羽绒服又落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楼沁熟练的从窗户翻进来，腿先伸进来，然后再次熟练的被卡在腰部的位置，她挣扎片刻，憋住一口气，才从狭窄的窗口脱身。
因为鞋子是湿的，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脚一歪，险些栽倒。
幸好突然出现的一双手及时扶住她的腰，楼沁才没摔个脸着地。
“谢谢…呃？”这里不该有人啊？
楼沁慢镜头一般的抬起头，男人身穿着墨蓝色的浴袍，腰部系着，赤脚站在她面前，短发垂在额前还不断地滴着水珠。
浴室里弥漫着白色的水蒸气，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些模糊，唯独那一双黢黑如墨一般的眼睛，却十分清明。
054 凌叔，我失恋了
楼沁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
凌聿风的手还透着热热的温度，隔着布料托着她的腰。鼻端都是满满的男士沐浴露的香味，而不是平时她经常会在他身上闻到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