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阳挂上电话,躺在床上的文森撑起来:“是谁?天城?”

“嗯,他到学校了,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哦…”文森躺下。之前一直说穆天城是在国外读书,但他那天听他说“佣兵队”,想来是在干别的。

“有事叫对面的同学,我去上课了。”穆天阳说。说是照顾,穆天阳也不会照顾人,只不过是把人看住罢了,万一人要倒了好扶一把什么的。

文森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声“谢谢”,心中还是痛。

他没想过,穆天城会那么狠。如果狠了还有将来,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样…他不会再理他了吧?

后来有两次,穆天阳在寝室接到穆天城的电话,文森一听就知道是他打来的,只能将翻书写字的声音放轻,企图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暑假时,文森准备去做兼职,历练历练。穆天阳干脆叫他去自己公司,从打杂开始。

穆天阳若要给机会,自然希望有个能手。和自己同龄的,保不准以后会在公司占重要位置,所以要各方面都摸准了。如果文森觉得打杂没面子,那他也懒得培养!

还好文森兢兢业业,不卑不亢,工作起来十分认真。

穆天阳十分满意,觉得一步步历练下来,可堪重用。想到自己能培养一方能手,他对别提多得意了。

文森在公司工作了一个月,一天到穆天阳办公室送完文件,要回自己楼层,走到电梯门口,看到穆天城出来,忍不住一愣。

穆天城也是一愣,问:“你怎么在这里?”

“兼职。”文森回答。

穆天城点点头,往前跨出一步,又回头说:“我明天下午走。”

文森一愣,点头,下楼去了。他的意思,让他明天上午空出时间来?

晚上,穆天城自然要回家吃饭,但文森、方驰都是朋友,也该聚聚。他只回来一天,又分不出时间来,穆天阳只好把文森和方驰都叫到家里去。

文森心里的感觉很怪异,也答应了。

到穆家后,穆天城和方驰去逗小美女天雪了。文森在旁边作陪,不怎么说话。

晚上吃完了饭,方驰自己开车回家,说:“我送文森回学校。”

“我送我送!”穆天城突然喜滋滋地说,把方驰的车门关上,“你快走吧,我一会儿用我哥的车送。”

穆天阳冷声:“你有驾照吗?”

“国外的算不算?”

“…”

“行啦,我空了回来考,你让我开开!”

穆天阳怕他玩命,说:“方向盘的位置都不一样——”

“我都能开!”穆天城抢了车钥匙,招呼文森上车。

穆天阳也没真拦他,只能说:“你好自为之,给我小心点!”

穆天城挥挥手,车一开出去,就变了脸。

文森看他一眼,不说话,心里惴惴不安。

穆天城手指扣着方向盘,问:“你这几个月,找别的男人了吗?”

文森一惊,猛地看着他,脱口而出:“没有!”

穆天城点头:“那好,我们去开房。”

文森:“…”

626 城· 森(5)

找了一家小旅馆,二人装作是出差,要了一间双人房,然后睡了一张单人床。

穆天城这次比较温柔,准备工作做得很足,该有的措施也有,但文森还是痛,不过比上次好多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结束,文森松了一口气。穆天城在旁边躺下,休息了一会儿,翻身轻咬文森肩膀,手轻捏他胸前的突起:“还坚持的住么?”

文森眼皮一跳,有些怕了。上次他休息了好久,差点折腾掉半条命。

穆天城翻身压住他:“谁叫你选择这条路呢?总要慢慢习惯的。”

“慢慢习惯?”文森迟钝地重复。什么意思?有以后吗?哪怕一年、两年,并非永久。可是,若都是这样,又算怎么回事呢?

他看着穆天城,慢慢地垂下眼睑。罢了罢了,是他主动去招惹的…等他腻吧,他受着就是了。

穆天城低头,双唇贴上他的。他一颤,轻轻地启开。穆天城的舌头随之钻进来,与他纠缠在一起。

又一番**,穆天城休息了一会儿,起身穿衣服。

文森抓着被子,手指轻颤。这算什么?睡完就走?呵…他活该。

穆天城穿好衣服,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这种温柔…让人的心也暖起来,文森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上次…你不能怪我。”

“我不怪你。”文森要坐起来。

穆天城将他按回去:“我不是在外面读书,平常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都可能不回来,就是回来了,也呆不了几天。不过…我不会找别的男人,也不会找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你愿意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如果你找了别人,就告诉我,我不想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文森激动得浑身颤抖。

穆天城收回手:“你好好想想。”

文森抓住他:“我等!你…”

穆天城握住他的手,狠狠地握住:“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敢勾三搭四…我就让三四个人轮了你!你把我拉到这条道上来的…我知道上次对你太狠,以后可能也没多少时间陪你,就只能…只能专一一点。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一辈子。”

“好…”文森坐起来,将他抱住,“对不起…”

穆天城拍拍他,让他躺下。

文森看着他:“天阳老叫你在外面小心一点,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穆天城看他一眼,在他身旁躺下来,将他抱在怀里:“我会的。”

过了一会儿,文森问:“你不走了?”

“嗯,陪着你。”

文森笑了。

一个小时后,文森睡着了。穆天城的手机闹了起来,他急忙接起:“喂?”

“穆天城你把我车开哪里去了?!”穆天阳怒吼,其实是害怕他乱开车,出意外。

“我跟文森在一起。”穆天城说。

“哦。”穆天阳松了一口气,听他那边的声音很安静,应该没有乱来。

穆天城扔下一枚 炸弹:“我把他睡了。”

“哈?”穆天阳一愣,没听懂,“你说什么?”

“嗯…你好好想想,就是你想的那样。”

穆天阳愣怔片刻,怒吼:“他妈的你在哪里?!”

穆天城报了地址,放下手机,笑着在文森的肩上亲了亲。不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然后他的门被踢了一脚。

他听到旅馆老板的声音,急忙跳下车,将另一张床上的被子弄乱,然后跑去开门。

穆天阳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推开他走进房间,将两张床一瞄——我艹!那张没人的床刚刚有人睡过才怪!

穆天城在外面对老板说:“没事,我兄弟,有急事找我。”

把老板打发了,文森也醒了,见穆天阳站在房中,一惊。

穆天城将他按回床上,盖上毯子:“没事,你睡。”然后拉着穆天阳出去。

穆天阳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外走,走到马路上,就揍人。

穆天城挨了两下,对他堂哥说:“你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和别的男人勾搭。”顿了一下,“女人更不行。”要是被女人掰直了,更郁闷了。

穆天阳又揍。穆天城挨了几下,揍回去。

两兄弟揍了半天,才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穆天阳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歇了一会儿,把穆天城按在地上又揍了几拳。

穆天城说:“都开始了,总不能始乱终弃…”

穆天阳又要揍,这次他躲开了。

穆天阳问:“谁开始的?”

“咳…”穆天城低着头,“你觉得…他有那么开放么?”

穆天阳怒吼:“你自己混就算了,还拖别人下水?!”

“他同意的。”穆天城说。

“…”

“反正还年轻,先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穆天城知道,他考虑的可能是传宗接代、公之于众的事情。

穆天阳头痛死了,这个堂弟出格一回就够了,都让他去当佣兵了!现在性取向也出格了…我艹!你睡了就睡了,偷偷地睡啊,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好半天,穆天阳才扭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你是…上面那个?”

“废话!”就算文森想攻,现在也不可能了。

“好吧。”穆天阳拍拍他的肩,“我帮你瞒着。不!我当不知道!万一被爷爷知道了,你别拖我下水!”

“谢谢堂哥!”穆天城笑道,拍拍屁股想回旅馆,突然又说,“那个…你让他休息两天吧。”

穆天阳怒吼:“你给我滚!”

穆天城立马滚了,回到房间,文森双眼复杂地望着他。他撇了撇嘴,跳上床。

文森看着他:“你堂哥他…”

“不用管他。”穆天城说,“我给你请了两天假。”

“…”文森脸一阵红,却只能接受。他明天估计路都不能走,既然请了假,就好好休息。

穆天城的手往他腰上滑动:“我明天就走了,不知道哪天回来呢。既然你可以休息两天,不如…”

“嗯…”文森被他握住,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也忍不住扭动。

“看样子,多做几次,我们都会有快乐…”

“你…”文森抓着他手,“你好像经验很多…”

第一次他属于硬上,今天却…

“吃醋啦?”穆天城低笑,“还不是为了你。听我哥说,你发了几天烧?放心,我外面没有人,但总要让你舒服点…”

“天城…”文森感动地抱着他,“谢谢你…我…我也不会有人的,一直在这里等你。”

“规矩地等,不然…哼~”

徐母番外(1451字)

从去年冬天开始,徐母就不停地生病。入冬时到医院住了几天,快过年了又去住了几天,现在刚刚过完正月,又不好了。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等死,不管是丈夫还是女儿或者别的亲戚来劝她,她都不想去。

徐家这会儿不只她一个病人,徐奶奶也病了几年了,最近更是病入膏肓之势。

那边也劝不动,徐奶奶抓着儿孙交代遗言,拿着皱巴巴的存折给大家:“我死了也不花你们的钱,我自己有,应该够的,不要办大,将就这些钱,能办怎样办怎样…”

她已经交代了几次遗言了,大家觉得她这次恐怕也死不了,都劝她别说这些、好好养病,结果话音未落,她真的就死了。

人总是要死的,且久病床前无孝子,徐奶奶病了几年,终于死了,大家还觉得松一口气。虽然松气,但儿女们回想过往,还是难过,哭得很伤心,所以死了人该有的气氛还是有。

徐家飞快地忙起来。当地习俗,死人是要放鞭炮的。徐奶奶一断气,徐叔叔就叫儿子去点了鞭炮,于是整个院子、乃至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徐母身上太好,但家里死了人,还必须打起精神来。她和徐奶奶婆媳斗争一辈子,这个时候万分不想管。但就因为心里不想管,行动上才更要管,不然远亲近邻都来了,看到了会怎么说?

忙完徐奶奶的丧事,徐母体力不支地躺在了床上。

徐青在床前照顾她,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抓着徐青的手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你爸啊!”

“妈妈你不要乱说。”徐青说,“先把刘爷爷开的中药喝了,要是不好,还是去医院住两天。你要真走了,爸爸怎么办啊?你也为爸爸想想…”

徐母一顿,想到老伴,又舍不得死了。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然后问:“青青…你告诉我,你弟当初和那个姓丁的…他们是怎么回事?”

徐青一愣。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问起这件事来了?

“你知道的。”徐母说,“我冤枉她了,是不是?”

徐青沉默一阵,见她幽幽地望着自己,就把徐重和宛情结婚的真相告诉了她,并说:“那不是宛情一个人的错,你也别怪弟弟,他当时也很难过…他是想让你开心。”

徐母哭起来:“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那时,只有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她才能坚持下去。

“她倒是不记仇…”徐母说,握住徐青的手,“你帮过她,她倒是记得的…要做好事啊!做坏事,会有报应的!”

徐青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起因果报应来了,她不信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劝老人家。

徐母说:“不报到自己身上,就报到儿子身上;不报到儿子身上,就报到孙子身上…你弟弟死了,就是我们家的报应!”

“妈…不要想了!”徐青大喊一声,害怕她太伤心,想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叫出来。

徐母摇摇头,低声说:“你奶奶可心狠呢…那个…你二婆的女儿,后来说是那个丁的妈妈。”

“嗯。”徐青点头。

“当初你奶奶和你姑姑一起把人送走,送到半路上,你奶奶不想送了,就要把人家弄死…”

徐青倒抽一口气。

“当时你奶奶支开你姑姑,把那个小孩子按在田里。还好你姑姑跑回去了,她只能收手,不然就被淹死了!”

“妈…妈你怎么知道?”徐青惊骇地问。虽然印象中的奶奶偶尔凌厉,但她不愿接受这一点——奶奶居然有杀人之心!

“你姑姑偷偷说的。”徐母裹紧被子,觉得冷,“你奶奶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肯定是她坏事做得多,老天爷要惩罚,就让你弟弟死了…”

徐青觉得她精神不正常了,这样闹下去,自己也会不正常的,只能劝她:“妈妈你别想了,你好好养着身体才是!小杰就要结婚了,等他生了孩子,就是给你传宗接代了!”

小杰是徐青的二儿子,徐重死后,她跟丈夫商量,让小杰改姓“徐”,好给徐家传宗接代。

徐母点头,拍拍她的手:“你肯定会比我有福气…”

徐二奶奶番外(1996字)

她嫁给了徐二,大家叫她徐二嫂。

她和徐二没有孩子,他们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拐卖孩子。

她只想把最后抱在怀中的那个孩子养大,回家那会儿,她亲自给孩子取名叫“徐可薇”。徐二越来越靠不住,她只想将她的薇薇教好,现在有个寄托,以后有个依靠。

后来…

后来徐二死了,孩子被送走,徐大的儿子取了媳妇,大家开始叫她徐二娘。

当徐二娘的日子里,大家说她是疯的。

她在娘家做姑娘时,是多么纯粹活泼的一个少女,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疯婆子?

“薇薇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咱们宁肯不嫁,也不要乱嫁哦…”

夜半三更,徐二娘躺在床上,抱着枕头轻抚,放佛那里是一个熟睡的婴儿。然后,她唱起歌来:“大姐戴副金簪子,二姐戴副银钏子,只有我三妹没得什么戴,耳朵上长年戴条豆芽菜…”

徐二娘嗓子一向好。

这个村子叫小河村,顾名思义,是因为有河。此地河流众多,早些年行路都要坐小船儿。徐二娘做姑娘的时候,经常撑着船穿过河流,一边摇船,一边唱歌,是邻近几个村出了名的美人。

等她老了,她也只能记得年轻时候的歌,所以就没日没夜地唱着,然后没日没夜地哭着…

院子里的人都怕了她,一听到她的歌声,就捂住孩子的耳朵。然后疯名远播,大家都知道她脑子不正常。

疯就疯吧,她也不肯定自己怎样了。孩子没了、丈夫没了,连房子都叫人占了,她一个人住在小窝里,晚上老鼠都咬她的脚。

她提着竹篮子,在镇上乱逛,拿着钱去买米买菜。大家看她可怜,给她两个地瓜不收钱。

她笑呵呵地说谢谢,把钱收起来。

钱要留着给薇薇当嫁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