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说:“怪不得那位叶先生会那么生气。”自己哥哥争气, 侄子也不争气,能不生气吗!虽然偷听不太厚道,她还是免不了回想起叶家老三教训叶成林的那些话,“那叶成林和他爸爸有点像,好像又不太像。”

傅寒驹挑眉,看着纪安宁,让纪安宁继续往下说。

纪安宁说:“他看起来和他爸爸一样风流浪荡,喝醉了就乱调戏人,可是听那位叶先生说他会这么颓丧是因为某个女人。”

傅寒驹淡淡地说:“受了情伤不是放纵的理由。”

纪安宁点点头,也转过弯来。真要那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去调-戏别人?

傅寒驹说:“能不招惹叶家人的话,最好不要去招惹。”

纪安宁一愣,忍不住看向傅寒驹。

傅寒驹说:“叶家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能不起冲突最好不要起冲突。”

纪安宁连忙摇头说:“我怎么可能招惹他们。”她本来就不是爱和人打交道的,只有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时她才会有安全感。既然连傅寒驹也特意叮嘱说不要去招惹,纪安宁自然认真地记在心里。

傅寒驹却给她扔出一个惊雷:“这个叶家老二,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和人打赌将你母亲追到手、又把你母亲甩了的人。”

纪安宁错愕不已。

那是纪安宁母亲所有不幸的开端。被诱-惑着看见了繁华的世界,被诱-惑着以为自己可以走进另一个世界——被诱-惑着背叛了一生中最真挚的爱情。一个懵懂无知、未知世事艰险的少女,怎么可能抵挡得了那么一个裹满蜜糖的陷阱。

纪安宁不敢置信,睁圆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傅寒驹:“是真的?”

傅寒驹抓住她的手:“是真的。”

纪安宁不像她生父,也不像她生父,她像的是那个早已死去的纪迟归。即使纪迟归只带着她过了那么几年,却给她看过了世上的繁华和美好、痛苦和劫难。那个年纪的小孩,也许记事还不行,回忆起来朦朦胧胧、不清不楚,可曾经烙印到心底的震撼和震惊不会消失。

也正是因为那样,纪安宁才会是如今的纪安宁。

纪安宁沉默下来。

她从来没去想过自己的另一个“父亲”。在她心里父亲永远只有一个,他们父女的缘分因为父亲的死亡而走到尽头,但只要回忆起父亲来,她就有勇气面对任何挫折和磨难。

纪安宁说:“他不会想起母亲的。”叶家老二不会想起她母亲,自然也不会知道有她这么个女儿在。

傅寒驹明白了纪安宁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叶家虽然势大,但已有乱象,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纪安宁点头。

纪安宁和傅寒驹这样商量完的第一个周末,纪安宁就接到一位业内前辈的邀请,让她一起去看看一套别墅。那是那位前辈半年前接的订单,基础设计已经完成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改进,想听听纪安宁的意见。

纪安宁欣然答应,和纪念、纪禹商量着第二天再陪他们去玩,自己去应了前辈的约。

纪念和纪禹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一左一右地抱住纪安宁,在纪安宁脸颊上用力吧唧一口,和纪安宁道别:“妈妈再见!”

傅寒驹绷着脸在一边看报纸。

纪安宁走了过去,也搂着傅寒驹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口:“爸爸再见。”

傅寒驹:“…”

纪安宁走了,留下傅寒驹和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

傅寒驹到底是成年人,看了两个小孩一眼,说:“你们要是把作业做完了,我就带你们出去玩。”

纪念和纪禹对视一眼,纪禹开口说:“我们昨晚都做完了!”

傅寒驹叫他们把作业拿出来检查完,助理也到了,带来了市区哪些地方适合四五岁小孩去玩的资料。

傅寒驹说:“你们自己挑地方。”他看了纪念一眼,“只能出去四个小时以内,包括来回路程,选好了再找我。”

傅寒驹吩咐完了,叫助理上楼商量傅氏的事务。他到南边的时间到底还不长,很多事务要处理,底下的人是避免不了加班的。

还没开始说公事,助理忍不住说:“Boss,他们才四五岁吧,让他们自己算时间会不会太难了?”

傅寒驹不置可否:“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争取,实在选不出来直接挑个近的也可以。”

助理没再多说。事实上傅寒驹能抽出几个小时去陪小孩已经很让他吃惊了!

楼下的纪念和纪禹苦恼的趴在桌边,看着上面的地图和游玩设施介绍。纪禹一张一张地翻过去,觉得这也想去那也想去,吃的喝的玩的,他统统都舍不得不要,特别难取舍。

纪念闷不吭声地看着那张地图。

她还没学怎么看地图,更没学怎么算路程和时间,不过离得远的肯定要花很多时间、离得近肯定不用坐太久车,这点基本的概念她还是有的!

纪念拉了拉纪禹,让他过来看地图,和纪禹一起先把他们家的位置给找出来。

纪禹也不会看地图,但两个人齐心合力研究了半天,总算是把别墅区的位置给找着了。

纪念拿出铅笔,把幼儿园的位置圈了起来,对纪禹说:“我们家到幼儿园要半个小时,这个路程挺适合的。”她以别墅为中心,照着幼儿园的路程画了个圈,对纪禹说:“找这个圈里面的,和这个圈附近的。”

纪禹惊叹:“啊!姐姐你好聪明!太棒了!”他转头问,“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些地方都先圈起来?”

纪念“嗯”地一声。

两个小娃娃趴在桌边你圈一下我圈一下,很快在纪念画的圈附近找到了小圆圈最密集的部分,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一次性可以玩好多个地方!

纪念用红笔把选定的小圆圈描红。

两个小孩拿着地图跑上楼,跑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纪念先抬手敲了敲门。

傅寒驹说:“进来。”

纪念推开门,脑袋先探进去看了看,而后才拉着纪禹挤了进去。她没说话,只看了纪禹一眼。

纪禹会意,蹬蹬蹬地跑过去,对傅寒驹说:“我们选好地方啦!”他把地图摊开在傅寒驹面前,指着上面的画好的小红圈,“就是这几个地方!我跟你说,是姐姐想出来的!姐姐可聪明了!”

傅寒驹看着他,等他接着往下说。

纪禹受到了鼓舞,继续鼓吹自己最最厉害的姐姐。他抬起软乎乎的手指了指别墅,又指了指幼儿园,兴高采烈地说:“就是这样!先画一条线!我们去幼儿园花半个小时!照着这条线画个圆,整个圆里面都花半小时!”

纪念更正纪禹的说法:“大概是半小时!”

很多地方的路弯弯绕绕,偶尔还会堵车,根本不像去幼儿园那么直来直去!

助理目瞪口呆。

他以为只有他们Boss厉害得有点变态,没想到Boss的孩子也厉害到这种程度!这才四五岁,也太聪明了点吧?但仔细想想,这又没有妖孽到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这个年纪的小孩会画圆,也会看表,记得住上学需要的时间,想出这样的办法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一般小孩没办法把自己会的东西这样活学活用而已。

这两个小孩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傅寒驹早就知道纪念和纪禹很聪明,不像助理那么大惊小怪。他点头说:“所以你们选好了?”

纪念和纪禹齐齐点点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对傅寒驹这个爸爸已经不那么排斥——尤其是是看到纪安宁和傅寒驹之间越来越亲近之后。就连傅寒驹单独带他们出去,他们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傅寒驹打发走助理,叫司机把他们送去纪念和纪禹选好的第一个地方。纪念和纪禹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到了可以玩耍的地方就扔下傅寒驹到处撒欢,

傅寒驹在玩乐的地方外面看着,注意纪念和纪禹会不会遇到意外。

周围有不少家长也带着小孩过来,见傅寒驹一个人站在旁边,有人上前搭话:“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玩吗?”

傅寒驹一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对方显然是个自来熟,顺着刚才的话题感叹起来:“很少有男人愿意带着孩子出来,我家这位就是,喊他好几次他才出来一次。”

那男人正在给小孩拍照,听到女人的话后转过头来喊冤:“我这不是工作忙吗?”

女人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哼了一声:“能有多忙,你看人家这位先生,一看就知道是精英人士,还能自己带着孩子来玩!”

男人也不在意自己被“家暴”,乐呵呵地摸了摸被打了一下的脑袋,转头对傅寒驹说:“你看我家这婆娘,从认识起就这么暴力,还忒不讲理!”

女人瞪了他一眼。

这时一个正在**池里玩得开心的小孩朝他们这边招手,嘴里喊:“爸爸爸爸!给我拍照啊!”

男人乐滋滋地跑了过去,时而往前探、时而往下蹲,给小孩拍了好几张照片。

傅寒驹想了想,也拿出手机对着纪念和纪禹拍了张照。

女人好奇地问:“你们家两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是双胞胎吧?”

傅寒驹点头。

正和纪禹在里头玩的纪念远远地看过来,目光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那拍完照男人兴奋地招呼女人说:“老婆快过来,看我把我们儿子拍得多好!”

傅寒驹拿起手机,给朝这边看过来的纪念拍了个正脸照。

纪念愣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那对夫妻看完自己孩子的照片,又转过来和傅寒驹说话。他们夫妻俩都是普通职工,聊的话题和傅寒驹平时所熟知的东西毫无关系,但他们的对话处处都透着欢腾的生活气息,让傅寒驹在关注纪念和纪禹之余仔细地听了起来。听他们话题越扯越开,转而吐槽起上周看的电影,傅寒驹顿了顿,等他们说完后问:“你们现在还经常一起去看电影吗?”

那男人说:“是啊,我们就是在电影院认识的,当时我们分别喜欢不同的角色,但最后他们都死了,我们两个人就像傻子一样坐在那里不走,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想起来有点傻,不过我们要不是都那么傻也走不到一块——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女人比男人要敏锐,她露出了然的笑容:“你是想和老婆一起去看电影吗?”

傅寒驹迟疑了一下,说:“确实想和她一起去。”

女人说:“那你可以和我丈夫加个好友,他是个业余影评人,有好电影他会推荐的!而且你要选电影院和选位置,他也可以给你点意见,他对市里的电影院熟得不能再熟了!”

傅寒驹拿出手机,找到并不怎么使用的联络软件,和那对年轻夫妻互换了联系方式。

纪念和纪禹玩累了,傅寒驹准备带他们去吃点东西。那对夫妻的孩子正好也玩够了,提出两家人一起去凑个满减价。刚才在游乐区里三个小孩已经相互认识了,听说要一起去吃东西都很高兴,两个男孩更是直接欢呼起来。

这一边其乐融融,纪安宁那边却遇到了一点意外。

见了那位前辈,纪安宁便跟着他去别墅那边。别墅区不在市区,但也离市区不远,对方显然挺有钱,别墅建在依山傍水的半山腰。室外的花园不是前辈设计的,纪安宁在心里赞叹了一番,与前辈一起走向主屋那边。

前辈说:“今天屋主也会过来,我先带你看看具体设计,你有什么想法等会儿可以提出来。”

纪安宁应了下来,跟着前辈把别墅内部看了个遍。这位前辈的设计非常棒,要纪安宁往大处改她怎么都改不动,不过在细节上把别墅变得更生活化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一路走下来,纪安宁心里有了一些想法,边询问前辈屋主的需求边提出自己的意见。

两人重新下到楼下时,屋主已经到了。纪安宁先看见的是一根熟悉的拐杖。

她愣了一下。

那天纪安宁遇到叶家叔侄,因为被醉汉叶成林骚-扰而没注意看他们的长相,但这根与叶家老三气势很不搭的拐拐杖让纪安宁印象深刻。

纪安宁抬头一看,发现叶家老三的五官果然给她一种熟悉感。她怕自己太失态,会让叶家老三不喜,连累了前辈这桩活儿,忙收回了目光。

叶家老三也认出了纪安宁。

这就是那天那个被他醉酒的侄儿骚扰的女孩。

叶家老三的手指在拐杖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礼貌地向纪安宁致歉:“没想到你就是何叔口里的纪小姐。那天真是对不起,我那侄儿喝多了,冒犯了你,当时我只顾着教训他,没好好替他向你道歉。”

纪安宁没想到叶家老三会记得自己。她那天只是有点害怕,也没什么真正损失,叶家老三都这样替那叶成林道了歉,纪安宁自然不会揪着不放:“没关系,很多人喝醉后都控制不了自己。”

叶家老三说:“很多人清醒的时候也不能。”他的观点和傅寒驹出奇地一致,“若是他清醒时能控制自己就不会喝醉了。”

前辈插话:“没想到你们见过。”

叶家老三简单地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前辈似乎与叶家有些渊源,听完后叹了口气,说道:“成林现在确实不太像样。”

叶家老三说:“为了一个女人成了这样,要不是他祖父心疼,我都想把他扔到军队里操练个三五年再放出来了。”

有纪安宁在,他们没绕着叶成林聊太久,而是把话题转回别墅的内部设计上。叶家老三听完纪安宁的意见,觉得很不错,夸道:“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很会生活的人,怪不得何叔特意请你过来。”

纪安宁说:“何前辈教了很多。”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家老三邀请道:“现在该吃饭了,今天我请客,当是谢谢纪小姐特意跑一趟,也是再正式地向纪小姐道个歉。不知纪小姐愿不愿意赏光?”

何前辈在旁边说:“我也饿了,走吧,安宁,我们一块去吃个饭。”

纪安宁点头说:“那我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何前辈知道纪安宁家里有两个小孩,心里肯定是放心不下的,摆摆手说:“去吧。”

纪安宁走到外面,拨通了傅寒驹的电话。

傅寒驹正带着纪念、纪禹和刚认识的一家三口吃饭,听纪安宁说遇到了叶家老三,中午还要和叶家老三一起吃饭,他眉心跳了跳,说:“吃个饭也没什么,放心去吧。”哪怕是真的和叶家起了矛盾,他也不会怕叶家什么。

傅寒驹又让纪念和纪禹分别了纪安宁说了话,才继续陪着他们吃一点都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纪禹好像有点罪恶感,拉了拉傅寒驹的袖子,小声说:“妈妈真的不会知道我们来吃了薯条和炸鸡吗?”

傅寒驹对上纪禹黑溜溜的眼睛,难得地开口哄了句:“不会知道。”

纪禹高兴地给一根薯条沾满了红通通的番茄酱,放进嘴巴里咔嚓咔擦地吃掉,对新认识的朋友说:“我们妈妈很好很好,但就是不许我们吃这个!”

新朋友同情地说:“那你们还真可怜,我一个月可以来吃一次呢!”

纪念吃了玉米棒和红豆派,扯了扯傅寒驹的袖子,说:“可以把手机借我一下吗?”

傅寒驹看着她。

纪念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想给妈妈发几个消息。”

傅寒驹掏出手机递给她。

纪念拿起手机,无声无息地对着桌上的食物咔擦咔擦拍了照,又对着边吃薯条边和新朋友说得兴高采烈的纪禹拍了一张,翻出了纪安宁的号码,把照片统统给纪安宁发过去。

傅寒驹:“…”

纪念严肃地对傅寒驹说:“妈妈说这些东西不健康。”

那对年轻夫妻笑了起来:“傅哥你们把两个小孩教得真好,我们家这混世魔王天天吵着要来吃,不答应他他就满地打滚撒泼,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傅寒驹说:“都是他们妈妈教得好。”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纪安宁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你带他们去吃炸鸡和薯条?”

傅寒驹走远了一些,边看着纪念和纪禹边回答:“在儿童游乐区遇到了另一家人,三个小孩成了朋友,对方邀请我们一起过来吃。”

纪安宁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傅寒驹这是把纪念、纪禹带出去玩了。

纪安宁说:“那你一定要和他们约定好,下次不能再吵着去。”

傅寒驹说:“好,我会的。”

纪安宁这才挂断了电话。

傅寒驹回到纪念和纪禹那边,那对年轻夫妻开口打趣:“你们夫妻俩感情可真好,分开这一小会儿就来了两个电话。”

傅寒驹看了纪念一眼:“谁叫有人向她妈妈告状了呢?”

纪禹后知后觉地瞪圆眼看着纪念:“姐姐你跟妈妈告状!”

纪念说:“你背着妈妈吃炸鸡和薯条。”

纪禹把手里的薯条送到纪念嘴边。

纪念抿了抿唇,还是张口把它给吃了下去。薯条外面脆脆的,里面软软的,红通通的番茄酱酸酸甜甜,味道其实算不上多特别,但是真的挺好吃。

纪禹兴冲冲地说:“现在你也吃了!下次不许再告状!”

纪念:“…”

第57章

纪安宁和何叔、叶家老三一起去吃饭, 选的地方是叶家的产业,饭菜的味道很不错。叶家老三是个健谈的人,幽默又风趣,有着三四十岁男人特有的魅力,相处起来让人极其舒心。

纪安宁却莫名地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也许是因为那天叶家老三教训叶成林时的冷酷。

但是对待那样的晚辈, 叶家老三大概也是恨铁不成钢才会教训得那么狠吧?

纪安宁敛起心绪,应对着叶家老三偶尔会提出的问题。气氛十分愉快, 旁边的何前辈后边还开玩笑般责怪:“安宁, 我知道你结婚的消息还是看微博看到的,你可不够厚道。”

纪安宁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楚,所以没有和别人说起结婚的事。”

叶家老三听了,免不了又追问一番。得知纪安宁的丈夫是傅寒驹, 叶家老三说:“他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纪安宁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知道傅寒驹很出色也很好,只是不好意思和别人夸傅寒驹。

叶家老三说:“我两三年前出国治疗的时候见过他,他给我介绍了很不错的医生。可惜我这腿不争气,还是没好起来。”

纪安宁愣了一下,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傅寒驹和叶家老三认识吗?

叶家老三说:“当时他提到过有意到这边发展, 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现在他还真的过来了。”他朝纪安宁笑了笑, “他是为了你过来的吧?”

纪安宁面上一红:“不算是。”

叶家老三说:“我听我的朋友说, 他当时有严重的躁郁症,已经治疗了两三年,现在看来他的情况应该好转了。”

纪安宁愣住了。

叶家老三一看纪安宁的表情, 顿时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他迟疑地问:“你不知道吗?”

纪安宁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不知道。”

纪安宁没滋没味地吃完一顿饭,没让叶家老三和何前辈送她,而是一个人去挤地铁。周末没有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上人不多,纪安宁难得占到了位置。

她坐在角落里,拿出了手机,手指微微地抖了抖,到网上搜索“躁郁症”三个字。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躁郁症是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双重心境障碍。

躁狂是过于亢奋,容易发怒和伤人。

抑郁是情绪严重低落,有自残自毁倾向。

傅寒驹接受过好几年治疗?纪安宁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叶家老三的话。叶家老三提起傅寒驹时语气是感激的,应该不会编造这种事来骗她。

叶家老三也没必要骗她。

那么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纪安宁也感受过抑郁的可怕。她在刚生下纪念和纪禹时也差点陷入产后抑郁,后来她一心一意地想着纪念和纪禹需要她,才慢慢地走出来。而这中间少不了父亲的老朋友和学生们的关心。

光是回想起那时候的感觉,纪安宁就觉得一阵难受。傅寒驹遭受过同样的痛苦吗?

那个时候谁陪在傅寒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