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领着摄影师入内,解说着每一块被拆解的地方会进行怎么样的改造。设计是很直观的东西,只要稍稍一提,观众就能明白设计师的设计意图、感受直接呈现在眼前的设计效果。
等进了屋里,纪安宁看见了戴着安全帽、亲自砸掉一段墙的向凯英。
纪安宁:“…”
摄像师自然对准向凯英拍个不停。
向凯英没有停下,继续砸墙,直至砸到自己满意的高度才放下工具,拿起旁边的水灌了一大口。他穿得少,衣服也薄,喝水的时候有一部分顺着下颚往下淌,浸湿了胸口的衣服,隐隐显露了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
向凯英对自己无意识的“露肉”行为一无所察。他抬手擦了一下下巴,转头看向纪安宁,挑了挑眉:“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哥:今天我又没出场,仿佛当了个假男主。
第43章
墙只砸到一半。
有光从二楼漏下来, 恰巧穿过半堵墙,照进原本有些昏暗的老宅另一侧。
至少了半面墙,屋里的光线完全不一样了!
纪安宁让摄像师把镜头从向凯英身上转开, 给了个从上往下的镜头, 解释向凯英砸墙的用意:“这样一来,房子的采光好了很多。”说完她看向向凯英,像在询问向凯英自己说得对不对。
向凯英擦了把汗。
因为胸前的衣物被汗水浸透了, 所以健壮的胸肌略微显眼。长期居住在国外, 饮食也照着国外的习性来, 他的身材与长相都带上了西方人的特征。
听说向凯英是个混血儿。
接触到纪安宁看过来的目光, 向凯英点了点头,表示纪安宁说得没错。
这样做就是为了采光。
光线是很能提升幸福感的东西。向凯英做设计的时候最先考虑的就是采光问题, 像现在这种情况,他就喜欢亲自动手完成最关键的采光改造。
墙上不需要划线, 他心里自有一根线, 若是砸出来的成果不比预计少一点、也不比预计多一点, 一切都刚刚好, 于他而言就像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
纪安宁给向凯英递了一杯水,等向凯英咕噜咕噜地把水灌完了, 她才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向哥, 剩下两个房间就一直锁着吗?”
其他房间的改造设计图纪安宁都拿到了,只剩两个房间:一个是老夫妇女儿的,一个是老夫妇儿子的。
老夫妇一生只有这么一双儿女,偏偏经历了两次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剧:警官儿子因公牺牲, 医生女儿又因为意外染病早早去世。他们搬走时提出锁起这两个房间,不对它们进行改造。
后来老夫妇想了想又不放心,要求折返回来一样一样地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带走。
向凯英只给原来的陈设拍照留了个底,没让摄像师拍下老夫妇边收拾边抹泪的画面。
后来那两扇门一直锁着没动,纪安宁也没看到向凯英的新设计图。
两老没有孙辈,失去一双儿女的感情无处寄托,每每面对死去的儿女的房间免不了会触景伤情。这两间房间改了,他们会难受;不改,他们同样会难受。
向凯英说:“尊重老人的意见,不会对它们有太大的改动。”
纪安宁有些失望:“这样吗?”
向凯英擦了擦唇角,抹掉上面的水渍。他把两把钥匙交给纪安宁,领着纪安宁走到其中一间房间门口。
纪安宁打开门。
已经是秋天了,屋里却还是有一股潮味儿。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发现屋里有扇窗,窗外有面过高的围墙,把光给挡住了。屋外有个淤塞的水渠,天气再干燥都积着水,飘送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向凯英说:“外墙不能拆掉,但可以小小地改建,把上半部分变成镂空的铁栅栏。”他走到窗台边,拍了拍有些潮湿的墙体,“水电走线改了,外面的沟渠不会再淤塞,这股霉味也会消失。”
向凯英语气平缓,没有多少感情,纪安宁却明白了向凯英的思路。
屋里不改,屋外改!
当老夫妇想念一双儿女、蹒跚着走进他们的房间时,因为光线而变得明亮清爽的房间不会再让他们被灰暗的情绪淹没。
纪安宁说:“向哥你回国后风格变了很多。”
向凯英说:“回国就是为了这个。”他也不藏着掖着,“比起国外的家庭模式,国内能挖掘到更多的情感碰撞——情感这东西就是我现在需要去感受的。”
人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设计也不能。
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的设计固然能吸引人眼球或者让人惊叹不已,可真正要赋予设计作品生命,还是需要到社会里去,到人情恩怨里滚一遭。
向凯英和纪安宁谈起了在国外起步的经历,考虑到纪安宁已经有两个孩子,他也没建议纪安宁到国外去深造,只给了几个网络课程给纪安宁,让纪安宁抽空可以去学学,几位导师他都认识,也听过他们的课,听完以后获益匪浅。
纪安宁认真地记了下来。
萧穆阳也跟过来了,他并不插话,等他们聊完了才说:“我刚才该拍个照,发个新动态,让别人看看大学时对女生不假辞色的向爱男居然能和女性聊这么久。”
纪安宁:“…向爱男?”
萧穆阳耸肩:“他极度厌女,不爱与女生往来,我们都开玩笑说他‘性别男,爱好男’,人称向爱男。”
向凯英说:“总比你这种伪暖男好。”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差没把“生人勿近,尤其是女性”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萧穆阳就不同了,就算心里不喜欢的,面上也要谦和有礼,把人拒绝了还能让人觉得他千好万好!
纪安宁听着向凯英和萧穆阳相互揭短,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道:“你们的大学生活一定丰富多彩。”
向凯英说:“丰富多彩说不上,学业那么忙,还得自己摸索着创业,实在没空想别的。”他瞥了萧穆阳一眼,“哪像你们萧策划,没毕业就被大片相中,直接演了那边最火的电影,接着出口转内销红回了国内,一下子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连创业贷款都不用愁了。”
对那么一段经历萧穆阳并不觉得特别自豪,他含笑说:“都是意外。”
三人说说笑笑,等老宅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就找了家餐厅用饭。
没想到居然在餐厅门口遇到了熟人,对方似乎也是来吃饭的,几个人并肩齐行。
为首的正巧是纪安宁认识的:上次在这边见过一面的韩静诗。
萧穆阳一顿,转头看向纪安宁。
纪安宁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那记不记得韩静诗这个人呢?
纪安宁很快解开了萧穆阳的疑惑。她见韩静诗看了过来,主动开口问好:“韩学姐好。”
韩静诗远远就看见了纪安宁三人了,听纪安宁打了招呼,她平和地点了点头:“你也和朋友到这边吃饭?”
纪安宁说:“是的,这是我的上司——”
韩静诗朝萧穆阳伸出手:“我认识,萧大明星。”
萧穆阳礼貌地和她轻轻握手,只接触了一下就松开了,笑着说:“早就不是大明星了。”
韩静诗将手伸向向凯英:“这位我也认识,是很有名的向大设计。”
向凯英也和韩静诗轻一握手。
他同样认识韩静诗,如果他在国外新人里头能夸口一句“很不错”的话,那韩静诗在国内新人之中可以说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了——她的工作室只花了短短几年就吞并了几家知名工作室,独占了业内鳌头,几乎无人能和她比肩。
这是个非常出色的女人——不管是能力、背景还是手腕,都远胜于无数男人。
从别人口里说出“大明星”“大设计”,萧穆阳和向凯英可能还厚着脸皮接下,从韩静诗口里说出来以后他们总觉得那个“大”字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韩静诗还有同伴,没在门口多做停留,和纪安宁三人分别之后转身走进了餐厅。
纪安宁暗暗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对这位韩学姐的时候她心里总感觉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石头。
瞄见萧穆阳和向凯英神色也不同于往常,纪安宁才稍微平衡了一点,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
坐定之后,向凯英先开了口:“没想到你还是那位韩小姐的师妹。”
纪安宁说:“我只是虚喊一声而已,中间隔着好几年,韩学姐根本不怎么认识我。”
向凯英说:“我看不像,她显然认识你。”
纪安宁一愣,说:“她和我…我丈夫是同学,他们两家也熟悉,是世交,所以她才会记得我。”
提到这个,纪安宁心里闷闷地,又想起在傅家时的日子。
那时候她不喜欢太多人的场合,母亲却总想把她推出去,想让她在各种宴会上结识和傅寒驹一样的年轻才俊,早早找一个金龟婿嫁了。她与那样的场合格格不入。
韩学姐不一样,韩学姐天生就适合站在灯光下、天生就习惯被所有人注视。
记得有一年韩学姐生日,她母亲带她一起去韩家赴宴。韩学姐和傅寒驹跳了那天的第一支舞,灯光照映之下,两个人看起来那么地相配——
纪安宁一愣。
有些记忆朦朦胧胧地撞进她脑海里。
她发现她失去的其实不仅仅是这几年的记忆,而是把很多记忆都封存起来,若不是触及了相关的事物她根本不会想起那些事来。
比如傅寒驹和韩学姐跳的那支舞。
那天班长阮清海也去了。她去阳台透气的时候班长跟了出来,问她想不想去跳舞。她当时拒绝说她不会跳,班长笑着说可以现场教他,很快就能学会。
她想到傅寒驹和韩学姐相拥而舞的画面,神使鬼差地答应下来,在宽敞的阳台里跟班长学起了简单的舞步。
不知不觉里面的第一首曲子就结束了。
他们用第二首曲子练习的时候,傅寒驹推开了阳台的门。
落地窗前的纱帘被拂开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收回了被班长抓着的手,朝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的傅寒驹开了口:“哥…”
那时候傅寒驹好像应了她一声,又好像没应,只把她喊回了里面。
纪安宁收回思绪,说:“我忘了挺多事,关于韩学姐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向凯英说:“人在遇到危险时往往会选择自我保护。你没忘记你这几年学到的专业知识、没忘记这几年学会的生活技能,却独独忘记了关于一部分人的记忆——这说明这部分记忆对你来说是痛苦的,是你想逃避的。”
纪安宁讶异地看着向凯英。
向凯英说:“我最近在研究心理学,现学现卖的。你若是有空也可以多读一些其他专业的书,只有眼界足够宽,你才能拿出好设计。”
纪安宁点头。
萧穆阳原本还准备提一下当年那些传闻,见向凯英和纪安宁的话题又绕回了设计上,他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傍晚时分,萧穆阳把纪安宁送回家门前。
结果萧穆阳停车时却在门口遇上了另一辆车。
那车的车身是黑色的,设计相当低调,粗一看就是平平无奇的家用轿车。
一个中年人先从车上下来,一双鹰目先扫视一圈,才去打开后座的车门,迎出个拄着根拐杖的老人。
老人头花发白,脸上也布满皱纹,但背脊挺直,双眼也不带丝毫浑浊。
纪安宁怔在原处,一时忘了下车。
萧穆阳自然注意到了那气势不凡的老人。他转头问:“你们家的客人?”
纪安宁安静了一会儿才说:“他是韩学姐的祖父。”
作者有话要说:
傅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咆哮状
第44章
纪安宁回过神来,与萧穆阳道别,下车。老人还没进去, 只拄着杖站在那儿, 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纪安宁给自己鼓了鼓气,走上前向老人问好:“…韩老先生。”
韩老转头看向纪安宁,轻轻颔首, 又转向前面的花园:“我看着园子很一般。”
纪安宁心微微发沉。眼前这位老人是个人精, 一眼就看出她和傅寒驹之间的问题。她刚搬到这里的时候, 根本不曾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更没想过自己和傅寒驹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在这种心态之下,她自然没有收拾房子和花园的心思。后来她和傅寒驹说开了一些, 解开了大半心结,但也错过了拾掇房子和花园的好时机。
傅寒驹忙, 她也忙, 她要适应新职位, 要适应“母亲”这个角色, 哪有心思注意这些呢?
也许得等她的工作正式安稳下来、她和傅寒驹之间的感情也安稳下来,她才能腾出手来里里外外地布置。
现在她也只能多绕路去姚姐那边买些花回来。
纪安宁打起精神, 硬着头皮说:“还挺好的, 草地叫人过来修整过了,小孩子喜欢在上面踢球和玩闹。”
听到“小孩子”三个字,韩老眉头突突直跳。他扫了纪安宁一眼,淡淡地说:“你比你母亲有本事。”
纪安宁沉默。
她母亲和傅寒驹父亲纠缠在一起那么多年, 到最后都没和傅寒驹父亲结为夫妻。这也是傅寒驹说她不是他妹妹的原因——她母亲由始至终都没和傅家沾上半点关系。
即使韩老语气那么平和,纪安宁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恼火和轻蔑。她心脏微微缩了缩,又有些茫然,想不起自己当初为什么偷偷剩下纪念和纪禹。
不过如果再重来一遍,她也许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是自私的。
她那么希望有一个家。
她那么希望有自己的亲人。
但站在傅寒驹长辈的立场上,她也理解韩老对她的不喜。
毕竟她的母亲曾经想和傅寒驹父亲联手谋夺傅家的产业。
而她这个从来没被承认的便宜妹妹居然上了傅寒驹的床,还悄悄生下傅寒驹的孩子。
在韩老看来,很可能是她蓄意勾-引了傅寒驹,又蓄意生下傅寒驹的孩子,以此来完成她母亲一心想完成的事。
并且已经成功。
纪安宁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回了一句:“我和母亲是不同的。”
韩老看着她,像是想听她说出怎么个不同法。
纪安宁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延续,他们有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思想。”她是她母亲的女儿,她没有权利让别人都原谅或者认同她母亲所做过的事——她也不否认她母亲当初做错了。
可是,她并不能选择自己的母亲不是吗?
从能明辨是非开始,她所想的就不是按照母亲的要求去活。
她的思想更多传延自早逝的父亲,她渴望自由,同时又渴望爱和家庭。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放弃从母亲那里索要这两样东西了。
纪安宁仰起头,用乌黑又明亮的眼睛与韩老对视,没有避开韩老凌厉至极的目光。
她不能退却。
她是纪念和纪禹的妈妈。
纪念和纪禹是她和傅寒驹的孩子。
如果她现在退却了、她现在被韩老吓退了,以后纪念和纪禹也可能会遭人冷眼。她知道名不正言不顺、时刻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觉——她过过那样的日子,所以不希望纪念和纪禹也经历同样的痛苦。
若是傅寒驹没有认回纪念和纪禹的想法也就算了,可现在傅寒驹并不想让她独自带着纪念和纪禹生活——
她不能逃避。
韩老注视着有些紧张却又坚持不移开目光的纪安宁片刻,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
傅寒驹的身影从敞开的大门里出现。
傅寒驹走了出来,向韩老问好:“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韩老把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放,又看了静立一旁的纪安宁一眼,说:“我不提前说一声就不能来了?”
傅寒驹说:“当然不是。”
韩老说:“外头已经传开了,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声不响就有了两个孩子。我要是不过来看看,恐怕等到他们结婚生子都见不到他们吧?”
傅寒驹悄然牵住纪安宁的手,邀韩老到屋里再说话。
韩老没再发作,抬脚走向大门那边。进了门,宋姨马上把泡好的茶送了上来,带着笑问好:“您来了啊,快坐。”
韩老面色稍缓,放下拐杖,端起茶喝了一口。
纪安宁问宋姨:“念念他们回来了吗?”
宋姨说:“回来了,去换衣服了呢。今天小靳会早一些过来,带他们到草地上去踢球。老师让他们回来后练的,说下次幼儿园会组织一场小比赛。”
正说着,纪念和纪禹已经蹬蹬蹬地跑了下来。两个小孩穿着小球衣,亮蓝亮蓝的颜色衬得她们脸蛋白皙可爱,纪念衣服上印着个“1”,纪禹衣服上则印着个“2”。
纪禹向来藏不住情绪,远远见纪安宁回来了,立刻跑了过来,举起两只软乎乎的手在纪安宁面前转了一圈,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妈妈,我穿着好不好看!”
球衣是宋姨让人给他们量身定做的,样式没什么特别,料子却很好,秋天穿不会冷,行动却又轻松自如,非常适合运动。
纪安宁夸道:“好看。”她顺势抱起纪禹,在纪禹脸颊上亲了一口。
纪念也跑了过来,给纪安宁看她穿上新球衣的模样。两个孩子长大不太像,但年纪相仿,肩并肩站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欢喜。
韩老乍一见这么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心里也生不出恶感。他了解傅寒驹,既然傅寒驹选择为了纪安宁母子三人来南边发展,那就说明傅寒驹已经认定了纪安宁这个妻子和纪念、纪禹两个孩子。
韩老脸色微缓。
宋姨见状趁机向韩老介绍:“这是念念和禹禹,他们今年四岁半,在念幼儿园小班。”她说完又转向纪念和纪禹,“念念,禹禹,这是爷爷姓韩,你们喊他韩爷爷就行了。”
纪念和纪禹看向纪安宁,见纪安宁朝他们点点头,才乖乖喊:“韩爷爷。”
韩老点头应了一声,才说:“会过来你们这边也是临时起意,没准备见面礼,下次再补上。”
两个小孩好奇地看着韩老,并不怎么怕生。
韩老不擅长和颜悦色,见自己坐在这儿气氛僵滞无比,便对傅寒驹说:“我过来是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到你的书房去说话吧。”
傅寒驹其实不怎么用这边的书房,不过书房还是有的。他领着韩老上楼,两个人关起书房门说话。
纪安宁松了口气。
宋姨说:“我再去给他们准备点热茶。安宁你带念念他们去外面等小靳吧,小孩子运动起来容易受伤,你在旁边守着最好。”
纪安宁知道宋姨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不由露出了笑脸,说:“好。”她拉起纪念和纪禹往外走。
这房子的花园不算太大,不过给两个小孩练习踢球已经足够了。秋天天气干燥,夏天时青森森的草地带了点枯黄,不过踩在上面还是柔软又舒服。
纪禹一跑到草地上就欢腾起来,抱着球往最空旷的地方一站,高高兴兴地说:“妈妈,你看我踢球!”说着他又招呼纪念,“姐姐你站到另一边去呀!我踢到你那边去,你再给我踢回来!”
纪安宁趁着他们在玩,拿起带下来的工具在草地上画出缩小了一圈的小场地。她对各种球场的规格了然于心,轻轻松松就弄出个小小足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