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驹点头说:“对,你没有。”
纪安宁怔住。
傅寒驹说:“没有见到的时候不会想起,见到以后却没办法再忘记。”他顿了顿,“见到以后就一直想着,想你这几年遇到了什么,想你身边有什么人,想你的生活被什么东西占据着。”
纪安宁定定地看着傅寒驹。
傅寒驹说:“然后我想到我可以不必一个人想这些,我可以把你留在身边。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有能力给你,”傅寒驹与纪安宁对视,“——那么我想要你,为什么不可以?”
权利、地位、金钱,确实会改变一个人、改变一段感情,但他已经用最短的时间拥有了这一切,它们无法再左右他的任何选择。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再不在意父母那一辈有过怎么样的恩怨——为什么不可以留住自己想要的人?
纪安宁安静地听傅寒驹把话说完,想了想,微微踮起脚往傅寒驹唇上亲了一下。
还是蜻蜓点水,碰一下就离开。
傅寒驹一顿,低头看着纪安宁。
纪安宁笑弯了眼:“你很少说这么多话。”
虽然句句都那么别扭,并且一本正经地说出“我想要你,为什么不可以”这种话——可还是很难得!
可怕的是,她居然觉得这样的傅寒驹有点可爱——
嗯,只是有一丁丁地可爱。
纪安宁瞄向傅寒驹。
傅寒驹盯着她。
纪安宁大大方方地伸手牵住傅寒驹的手。
软软暖暖的触感让傅寒驹下意识地扣紧五指。
纪安宁笑眯眯:“先不进屋了,念念她们坐的校车该到了,我们一起去接她们吧!”
傅寒驹绷着一张脸,“嗯”地一声,和纪安宁一起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傅哥:怎么办?她牵我的手,我是甩开还是不甩开?算了甩开她会伤心的,还是让她牵着吧——
两个小孩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安宁。
安宁松开傅哥的手回抱两个小孩。
傅哥:…
傅哥:不开心。
第36章
校车一停,纪念和纪禹正要下车, 周围其他同学都拉着他们问:“纪禹纪禹,那是你爸爸吗?你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你啊!”
纪禹两眼一亮, 拉着纪念看向窗外,见纪安宁和傅寒驹牵着手站在那里等着接人,心里一阵高兴。他可羡慕别人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人呢!
纪念抿了抿唇, 没说什么, 但目光也转向了窗外, 落到了纪安宁和傅寒驹身上。两个人看起来都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虽然都穿着上班时的衣服, 站在一起时还是给人一种年轻伴侣特有的甜蜜感和亲近感。
领队老师微笑着把纪念和纪禹送下车, 朝纪安宁两人打了招呼, 转头让司机开车。
校车缓缓驶出站台,纪念和纪禹齐齐跑向纪安宁, 一左一右地挤到纪安宁身边,把原本和纪安宁牵着手的傅寒驹给挤走。
傅寒驹:“…”
纪禹开始奶声奶气地和纪安宁说起在幼儿园的见闻, 表示自己和纪念的手工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只有温元元和萧东东的能比得上。大家都说他们妈妈好厉害,下次一定要超越他们!
纪念插话:“温元元的是他自己做的。”
纪禹马上想起了被自己忘掉的事, 兴致勃勃地和纪安宁分享起来:“对对,温元元的是自己做的,他好厉害, 做了钢琴,可漂亮可漂亮了。老师把我们做的手工都摆到了手工展区,下次开放日妈妈你可以去看!”
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走回了屋。一路上傅寒驹都没插嘴半句,纪安宁时不时瞄向他,却没法从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看出什么情绪。
傅寒驹大概打定主意要走“严父”路线了。
纪安宁领着纪念和纪禹进屋,两个小孩又兴冲冲地跑去找宋姨,和宋姨分享自己一天的快乐。四五岁的小孩正是对世界最好奇的年纪,他们乐于探索、乐于分享,有点什么事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发现。
等两个小孩跟着家教去听故事了,宋姨才和在一旁帮忙准备烘焙材料的纪安宁说:“看到念念、禹禹,我就想起寒驹小时候。你不知道我刚到傅家时,寒驹也还这么小。他总是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人呆在琴房里练琴,安静得让人害怕。不管是给他零食还是给他玩具,他眼梢子都不扫一下,偶尔抬头看你一眼,眼睛里永远冷冷冰冰的。”
纪安宁一下子想到了她刚到傅家时遇到的傅寒驹。
傅寒驹确实是那样的,眼睛冷冷冰冰,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宋姨说:“不过啊,其实你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后来有一次夫人要解雇我,他为了留下我和夫人起了冲突——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面硬心软。要知道他从小最敬爱夫人,只要夫人一个满意的眼神就能让他高兴好几天,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反对夫人的决定,”宋姨目光柔和地看着纪安宁,“安宁,说句托大的话,在我心里你和寒驹早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纪安宁心中泛暖,和宋姨一起烤了饼干、榨了果汁,端上楼给两个小孩和家教尝尝。两个小孩很乖,作业做完了,正兴致勃勃地听家教讲故事。宋姨让人把楼下的空房间打通,改建成大大的活动室,三个人要是读书读腻了可以下去玩一会儿。
比起纪安宁记忆中的傅家,这栋傅寒驹临时买下的小楼倒是越来越像一个小家。纪安宁端着另一份饼干和果汁回房间,看到傅寒驹又在那里开远程会议,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端过去。
傅寒驹朝她招招手,示意让她走上前来。
纪安宁只好依言走过去,把饼干和果汁放下。
傅寒驹伸手扣住纪安宁的腰,把纪安宁带进自己怀里,往纪安宁唇上亲了一口。
纪安宁一愣,下意识地挣扎着要退开。
傅寒驹没拦着,让纪安宁退出镜头范围,才含笑解释:“他们打赌说我性冷淡,所以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不是。”
纪安宁:“…”
纪安宁:“…你们不是在商量正事吗?”
傅寒驹说:“正事商量完了,随意闲聊几句。”他没管乱成一团的核心下属以及耳机里传来的瞬间炸开锅的讨论,抬手结束了远程会议。
纪安宁觉得有些新奇。居然有下属敢和傅寒驹开这方面的玩笑吗?不过平时的傅寒驹看起来确实很像性冷淡患者…
纪安宁脸上一红,又退开了几步,胡乱说了句:“宋姨给你烤了饼干。”说完她就逃似也地翻找出睡衣进了浴室,和以往每一次逃避话题一样把浴室门关得紧紧地。
傅寒驹抬手拿了块饼干咬了一口,酥松甜香的味道化在嘴巴里,让他吃出点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味道。他抬眼看了看浴室门,对浴室里躲着的纪安宁说:“糖放多了,太甜。”
纪安宁:“…”
纪安宁洗完澡出来,发现傅寒驹已经把“太甜”的饼干吃完,果汁也喝光了。她瞄向傅寒驹,忍不住开口说:“不是说太甜了吗?”
傅寒驹站起来走向纪安宁。
纪安宁愣了一下,连连退了几步,一不小心就退到了床边。
纪安宁:“…”
傅寒驹很满意纪安宁选的位置,顺势就把纪安宁压在床上,亲了亲她微张的唇,让纪安宁张开嘴巴和他唇舌交缠。
果汁的甜和饼干的香从傅寒驹嘴巴来到她嘴巴里。
纪安宁手抵住傅寒驹瘦削却有力的腰身,推了推他,要他别太过分。
傅寒驹满意地结束一吻,振振有词地对纪安宁说:“你自己也尝到了,说说看是不是太甜?”
纪安宁:“……”
傅寒驹作势把纪安宁困在床上:“看来还没有尝清楚,我再让你尝清楚一点。”
纪安宁拥有贫贱能移威武能屈的优秀品质:“…太甜了。”
傅寒驹说:“那就更要尝清楚一点了,下次好好改进改进。”他亲了亲纪安宁的脸颊,又亲了亲纪安宁的唇,把纪安宁亲得心惊胆颤,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傅寒驹拆吞入腹。
傅寒驹没折腾纪安宁太久就起身去洗澡。纪安宁松了口气,瞄着浴室门一会儿,躺上床努力催自己入睡。
这样的催促似乎真的很有用,她很快就有了睡意,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纪安宁感觉有人环住了自己的腰。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了安全感,往那人的怀抱靠了靠,把脑袋埋在那人怀里睡得更深。
纪安宁又做了个梦,梦见初三时的事情。那时她放弃了画画,努力当让母亲满意的乖学生,同桌却在开学一周后才来报到。
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长得非常好看,衣服也很特别,不是他们穿的校服,而是T恤和短裙,长发及肩,发尾顽皮地微微翘起,天生就带着几分肆意飞扬。
老师怒吼:“凌真真,还不快回座位上坐好!”
凌真真眨巴一下眼睛,在老师的怒视之下走到纪安宁旁边坐下,感觉好像另一个世界的人走到了她面前。
接下来凌真真老老实实地上了几天课,她们也相互认识了。从凌真真的抱怨里她知道凌真真本来还打算一直翘课,可惜被一个一直管着她的人逮着了,不得不乖乖回来上课,否则会被没收零花钱。
凌真真抱怨说:“哎呀真烦,天天板着一张脸,活像比我老个十来岁,这也管那也管,比我爸还像我爸。还好我机灵,强烈要求校长把我和他分到不同的班级,要不然我可惨了!”
相处久了,她才知道凌真真说的人是凌真真的未婚夫。凌真真根本不用为升学烦恼,哪怕她只考了一分,也是想去哪个学校就去哪个学校。
这一点她倒是不羡慕,她只羡慕凌真真活得放肆又自由。
也许是因为她眼里的艳羡太过明显,凌真真悄悄拉着她骗过了门卫,带她去自己常去的地方。
凌真真在和街头艺人学画画。
行人来去匆匆,凌真真随意地画着,有的只留下他们的表情,有的只留下他们的衣着,有的只留下他们的一只鞋子或者一条腿。
凌真真很快乐。
直至凌真真未婚夫黑着脸找了过来,她的第一次逃课才宣告结束。
凌真真未婚夫看起来有点可怕,脸色冷峻又严肃,和傅寒驹有点像。
她正想着,突然发现凌真真未婚夫身后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她心突突直跳。
在她提心吊胆的时候,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先出现的是一条修长的长腿,接着才是她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那张脸。
…是傅寒驹。
…傅寒驹怎么会找过来?
纪安宁浑浑噩噩地被傅寒驹带回家,甚至没来得及和凌真真道别。
等她回过神来往车后一看,马上知道凌真真也自顾不暇,正乖乖挨训呢!
她收回目光,忍不住小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傅寒驹说:“听说有人逃课。”
想到刚才出现的凌真真未婚夫,她一下子明白傅寒驹到底是听谁说的。
她心虚地说:“…我就是出来看看。”
傅寒驹“嗯”地一声,没说什么,似乎没有因为她翘课而生气。
她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傅寒驹。
心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傅寒驹看了她一眼,开口说:“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她忙不迭地摇头。
傅寒驹说:“你觉得无论如何傅家都会养着你?”
她继续摇摇头。
傅寒驹挑挑眉:“所以你学人逃课?”
看见傅寒驹略带责备的神色,她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雀跃。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坏女孩,很想很想让傅寒驹多注意到自己,让傅寒驹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在她做错事的时候骂骂她,哪怕只得到傅寒驹一个眼神,她也觉得很高兴很高兴——
她是不是真的变成很坏很坏的人了?
纪安宁蓦然睁开眼。
傅寒驹的脸映入她眼帘。
纪安宁心怦然一跳。
她见傅寒驹眼睛还是闭着,呼吸也很平缓,胆子顿时变大了一些,偷偷往前凑了凑,悄悄地在傅寒驹脸上亲了一下。
在纪安宁想要退开的时候,看似熟睡的傅寒驹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傅哥:所以是你先喜欢我的
傅哥:你一直在勾引我
傅哥: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安宁:…
第37章
纪安宁手忙脚乱地下了床,躲开傅寒驹灼灼的目光。
傅寒驹没有进一步逼迫纪安宁。两个人相安无事地换好衣服下楼,陪两个小孩吃早餐, 各自上班。
纪安宁挤上地铁, 心情才勉强平复过来。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可在真正十七八岁的时候她也没来得及拥有明恋暗恋的甜蜜感受,她理不清楚目前她和傅寒驹的关系。
纪安宁坐在地铁上想了一路, 跟着人群下了车, 走向熟悉的出站口。没想到刚走到外面, 一把局促又陌生的声音喊住了她。
纪安宁愣了一下, 转过身看向躲在行道树旁的中年女人。她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美丽容颜,脸上过早地爬上了一条条皱纹, 曾经白皙润泽皮肤现在变得干巴巴的。
纪安宁心头一跳,连连退后了几步, 脑中有许多记忆乍然炸开, 却又一闪而逝, 让她捕捉不到痕迹。
这是她的母亲。
纪安宁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她应该要称为母亲的女人时, 父亲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医生说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最多半年, 最少几天, 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她害怕得要命,一直抓着父亲的手,一步都不肯挪开。
那天天气很好,母亲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时髦的短外套和短裙, 脚上踩着火红色的高跟鞋,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有着任何一个都市丽人、豪门贵妇所拥有的所有特质。
她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还是紧握着父亲的手。
她知道自己会被母亲带走,也知道这是父亲的愿望,可她还是因此而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她不喜欢她——以前她就一直没有母亲,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呢?为什么不能让她陪着父亲走到最后呢?
后来…后来…
纪安宁后退了两步,不愿和女人太过靠近。很多事她记得不太清楚,可她知道很多不幸的根源都是这个女人,这个她应该称为母亲的女人。
纪安宁咬着唇,抬头看向女人。
女人上前一步,急切地说:“安宁,你听我说,你绝对不能再和傅寒驹纠缠在一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你千万不要傻得再和他纠缠不清!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感情——安宁,你千万不要犯傻。傅寒驹那个人连他亲生父亲都可以逼死,更何况是你!”
纪安宁见左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与女人对视:“他活该。”
女人定定地看着纪安宁。
纪安宁说:“那个家伙活该。他、他从来没把傅寒驹当成他的儿子,从来没有尽过对父亲的责任,甚至还想谋夺傅家的产业——不管最后怎么样,他都是活该的。”
纪安宁不是没有怜悯心的人,可她不会怜悯那样的家伙。
女人说:“不管他是不是活该都好,你绝对不能相信傅寒驹!他恨我们,他那么恨我们——他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喜欢——你不要犯傻!如果他现在对你好,肯定是想报复你——”
纪安宁说:“如果他想报复我,根本不用对我好,”她顿了顿,“他有的是办法让人过得不好,没必要大费周折地用‘对我好’来报复我。”
女人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纪安宁。
这个女儿她以前是不喜欢的,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她不想见到这个女儿。
这个女儿是她背叛初恋感情的证据,她被别人诱惑,爬上了别人的床,结果对方只是玩玩而已。她想回头,纪安宁的“父亲”欣然接纳,好像她从来没有犯过错一样。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纯真美好的女孩,哪怕她在世间的污浊里打过滚,他依然不会放开他的手。
可是窥见过繁华世界的她永远都不满足。
她想要更好的人生。
她想要豪宅、豪车、珠宝首饰,想要灯光、想要宴会、想要万众瞩目。她觉得自己应该得到那一切,而不是怀着愧疚留在一个落魄的画家身边,养大不属于他们两个人爱情结晶的女儿——一个她出轨、她不忠诚的产物。
从小到大只要她要什么,他就会给她什么。
她要自由,他就放手了。
可是她自由了吗?她没有自由。她从一个牢笼走到了另一个牢笼,前一个牢笼是他对她的爱,后一个牢笼却是贪婪和欲-望。
他在临死之前把女儿托付给她、让她把女儿带到身边,是希望她能因此保有一丝理智与感情。
可是纪安宁一点都不像他。
——又那么像他。
乍一看明明哪里都不像,仔细一看却又哪里都很像。
要是多看这个女儿几眼,她一定会发疯的。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曾经被伤害过、哪怕曾经被不屑一顾地践踏过,纪安宁还是对傅寒驹有种莫名的信任与依赖。
当初那个人看到她赤-裸着被人从酒店房间赶出来,不仅没有愤怒和失控,反而还脱下外套把她裹起来,不顾众人侧目抱起她回到他们共同的家。在扞卫自己爱情的时候他那么地懦弱,为了照顾她的感受甚至绝口不提她出轨的事,陪着她把别人的孩子生了下来。
可是她并不觉得感动,她只觉得他没用,他怎么就那么没用——为什么他是个孤儿、没有有权有势的家庭,为什么他画画那么差劲、一直都出不了名,为什么他只能给她爱、不能给她优渥的生活。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收获的。
“你以后会后悔的。”女人脸色发白,声音微微地发着抖,“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不要相信他们,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啊,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感情——”
“安宁?!”女人还在反复地警告着纪安宁,一声带着关心的叫喊突然由远而近。
纪安宁循声看去,只见何大壮从地铁口走出来,手里还提着几个大大的肉包子。
何大壮显然是看到纪安宁面前的女人有些古怪,怕纪安宁被来历不明的家伙给缠上了,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
女人没和纪安宁道别,见到何大壮快要走近,转过身匆匆地没入人群之中。
何大壮皱起眉头,问纪安宁:“怎么回事?这女人古古怪怪的,不会是骗子吧?”
纪安宁一怔,摇了摇头,老实回答:“她是我母亲。”
何大壮沉默下来。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可世上有千千万万种家庭,有些家庭里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不仅没那么亲近,反倒像仇人一样相互仇恨、相互伤害。纪安宁这几年虽然不至于把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确实是一个人养大两个孩子,没见有什么人帮她忙。
现在这个“母亲”找上门,大概是从电视上看到了《梦之家》的宣传片,觉得纪安宁现在有钱了,找上门来讨点钱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