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一上一下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傅寒驹看。
傅寒驹站了起来,往门边走去。
两颗脑袋齐刷刷地退了出去。
傅寒驹走出门外,把房门带上,看向两个连连退开几步的小孩。
纪念紧拉着纪禹的手,防备地看着傅寒驹。
傅寒驹说:“我说过,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
纪念哼了一声:“我们又没进去!”
傅寒驹扫了她一眼:“聪明没用对地方。”
纪念瞪他。
纪禹拉了拉纪念,向傅寒驹道歉:“对不起,我们下次会记得的。”
纪念瞪纪禹。
纪禹抓紧纪念的手:“妈妈说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不能因为不喜欢别人就不承认。”
纪念安静下来。
傅寒驹说:“说得不错。”纪念比纪禹聪明,但纪禹比纪念更听得进别人的话,两个孩子虽然还小,却已经显露了各自的不同性格。
纪安宁把他们教得很好。
不过什么叫“不能因为不喜欢别人就不承认”?
纪禹小心翼翼地看着傅寒驹,见他还是冷着脸,却没有真的生气,壮着胆子问出了想问的话:“您会一直对妈妈好吗?”
第31章
傅寒驹没有回答,而是带他们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回他们的房间。
纪念和纪禹手牵着手, 对看一眼, 黑溜溜的眼睛里都有着迷茫。他们看过别的同学向爸爸撒娇, 同学的爸爸都会立刻哄他们说“那当然”,然后抱着他们亲来亲去。为什么傅寒驹不回答他们呢?
纪念和纪禹在房门前定定地站着,不愿意进去。
小孩子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总固执地想要从大人口里得到一个答案。大人对他们来说是无所不能的,大人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深信不疑, 甚至在日后许许多多年的人生里都牢牢地紧记在心。
傅寒驹沉吟了一下, 学着纪安宁平时的做法半蹲在两个小孩面前,对上他们黑白分明、澄澈漂亮的眼睛。
傅寒驹缓缓说:“我不擅长对人好。”
纪念和纪禹一愣, 有些茫然地看着傅寒驹。
“即使是成年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傅寒驹说, “大人也不是所有事都会。”
纪禹努力理解着傅寒驹的话:“就像宋奶奶和姚姨说妈妈以前做菜不好吃, 是这样吗?”
傅寒驹一顿, 点头。
纪禹说:“可是现在妈妈做菜很好吃了。”
傅寒驹对他对视。
纪禹鼓起勇气抓住傅寒驹的手,用满含鼓励的目光看着傅寒驹:“妈妈说碰到不会的东西也不要害怕, 不会可以学的!”
接触到纪禹认真的目光,傅寒驹顿了顿,轻轻回握纪禹的手:“好。”
纪念瞪着他们抓在一起的手一会儿,蹬蹬蹬地跑回自己房间, 用力地关上了门。她靠在门板上用手背擦着眼眶,不让眼泪往下掉。
纪禹一点都不笨,纪禹总是比她讨人喜欢,要是她是大人,她也会更喜欢纪禹。
纪念擦红了眼睛,门板后突然响起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纪禹低低的声音也从外面响了起来:“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纪念吸了吸鼻子:“别吵,我要睡觉了!”
纪禹继续喊:“姐姐姐姐姐姐…”
纪念生气地打开门。
纪禹偷偷摸摸地抱着枕头站在外面,见纪念开门后跑了进去,手脚并用地爬上纪念的床:“姐姐我睡不着,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我们偷偷地,不让宋奶奶和妈妈她们知道。”
纪念闷不吭声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
纪禹铺好自己的枕头,挨着纪念躺下,见纪念背对着自己躺着,不由靠了过去,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纪念身上拱了拱。
纪念不高兴,转过身瞪着纪禹:“你蹭来蹭去做什么!”
纪禹抱住纪念,脑袋继续蹭来蹭去:“我最喜欢姐姐了。”他声音软软的,像他们小时候常吃的面糊糊,有点黏糊,“姐姐最好了。”
纪念瞪他:“睡觉!”
纪禹乖乖闭上眼睛。
等感觉纪念又要挣开他的怀抱,翻身背对着他睡,纪禹又小声开口:“姐姐最好最好了,我最喜欢最喜欢姐姐了。”
纪念翻身翻到一半,转了回来,瞪着又继续闭上眼装睡的纪禹。
傻弟弟!以为多说两遍她就会信吗!
她才不会傻傻地相信呢!
纪念鼻子还是酸酸的,嘴角和眼睛却忍不住弯了起来,没再转身背对着纪禹,而是和纪禹脑袋挨着脑袋,齐齐进入梦乡。
纪安宁习惯半夜醒来看看纪念和纪禹。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点茫然,等看见傅寒驹近在咫尺的脸,一时更为茫然。
纪安宁花了一点时间,才渐渐回答完“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基本问题,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地,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打开门走出去。
夜已经深了,远处的高楼大厦已经没了往常灯火通明的热闹,所以走廊尽头盛下了一小块深蓝的星空。纪安宁怔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可它们统统都一闪而逝,并没有让她抓住半点线索。
纪安宁定了定神,走到纪禹房间前拧开门,却发现纪禹不在床上。她一愣,退了出去,转到纪念那边。
两个小孩挨在一起熟睡。
小孩子睡着后最没有防备,连平时总是一脸不高兴的纪念也松开了眉头。纪禹睡觉有点不老实,把脑袋紧紧埋在纪念胸口,一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和一只小小的手臂都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纪安宁上前摸了摸,发现那脚丫子都冻凉了,小心地把它塞回被子里,坐在床边稍稍纠正了纪禹的睡姿,让两个小孩分开一些,最后掖好了被子,退出纪念的房间。
纪安宁正要回房,突然见到走廊尽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纪安宁怔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小声问:“傅寒驹,我吵醒你了吗?”
傅寒驹转过头,看着仰头望向自己的纪安宁。
从小到大纪安宁都只想喊他哥哥,后来断了这荒谬的念想,纪安宁喊起他来就是“傅寒驹”三个字,像是故意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段距离来。
傅寒驹说:“对,”他往前走了一步,把纪安宁逼退在墙边,伸出手把纪安宁固定在怀里,“你吵醒我了。”
在遇到纪安宁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烦气躁、什么叫心神不宁。
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辗转反侧,产生一些类似于担心、类似于犹豫、类似于想靠近又不想靠近的情绪。
在遇到纪安宁之前的人生里,他想要的东西、他想做的事从来都明确不已,从来没有因为某个人而失去控制。
只有纪安宁。
从来都只有纪安宁。
傅寒驹俯身吻上纪安宁的唇。
这一吻并不旖旎也并不美好。
纪安宁怔怔地被傅寒驹困在墙边,清晰地感受到傅寒驹凶狠的吻里传来的犹如困兽般的痛楚。
纪安宁的眼泪倏地往下掉。
喜欢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让人高兴的吗?
傅寒驹感受到纪安宁脸上的濡湿,停顿下来,离开了纪安宁的唇,收回困住纪安宁的手臂,转身快步回了房。
纪安宁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喜欢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让人高兴的吗?
为什么她和傅寒驹之间会变成这样?
她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傅寒驹,想要离傅寒驹更近一些,希望终于有一天傅寒驹能接受她这个不聪明、不勇敢更不成熟的妹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想当她的兄长、想当她的丈夫吗?还是单纯地只是不允许她逃离,不允许由她单方面结束两个人那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纪安宁努力止住眼泪,放轻脚步回到房间。傅寒驹早已重新躺上床,似乎已经再一次熟睡。她小心翼翼地躺回被窝,睁着眼看着傅寒驹宽厚的背脊很久很久,才终于有了点困意,合上眼进入梦乡。
周末过去后纪安宁又重新上班。
一到办公室,萧穆阳就给了纪安宁一个合同,隐晦地提示纪安宁可以回去和傅寒驹商量。不知道纪安宁的丈夫是傅寒驹之前,萧穆阳可以直接把纪安宁推上节目,可知道之后萧穆阳不得不小心对待——如果傅寒驹不愿意纪安宁在节目上露脸,就算他们已经剪辑好节目也有很大可能会被打回重录。
纪安宁明白了萧穆阳的意思,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一天的工作忙碌完了,办公楼里的人鱼贯而出,去停车场的去停车场、去地铁站的去地铁站、去公交站的去公交站。
纪安宁和道具组的老同事何大壮他们走在一起,都准备坐地铁回家,一辆熟悉的车却停在了路边。
纪安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就看见傅寒驹从车里走了下来。
傅寒驹身形颀长而健康,即使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也看得出底下包裹着的是多么强健的身体。更难得的是他年轻而俊美,从五官到身材都像被维纳斯特别眷顾着,光是站在那里就叫人移不开目光。
傅寒驹在车外站定,朝何大壮他们点头致意,看向纪安宁。
何大壮等人一看,明白了,这是来找纪安宁的。他们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推了推纪安宁让她过去,口里调侃:“安宁你男朋友吧?瞒得可真够紧的啊!快去吧,不用太照顾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
纪安宁:“…”
注意到傅寒驹唇动了动,好像又要说出“我是她丈夫”这种话来,纪安宁忙说:“那再见了!”她在傅寒驹的注视下钻了上车,转头看向还在车外的傅寒驹。
傅寒驹转头和何大壮他们道别,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开走以后,以何大壮为首的一行人炸开了锅。
车迷小汤亮出手机,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发现:“知道这辆车价值多少钱吗?”他夸张地把手机上的一串零放到最大,“没想到会在我们这边看到!我敢肯定,这肯定是高配版!还是特别定制的!价格绝对只高不低!”
何大壮一拍小汤脑袋:“别疯魔了!”他看向其他人,“安宁是什么性格我们都清楚,她家里什么情况我们也都知道,少和别人嚼舌根,我们自个儿知道就好。等他们真成了,我们再好好吃他们一顿贵的。”
其他人这几年都和纪安宁相处得很好,闻言点了点头,有志一同地笑了起来:“对,吃他们一顿贵的!”
另一边的纪安宁坐在车上,看向身旁的傅寒驹,忍不住问:“…你是有事经过这边吗?”
第32章
“不是。”傅寒驹直截了当地否认了纪安宁的疑问。见纪安宁噤声不语,傅寒驹说, “今天没什么事,叫司机绕一下路把你接上。”
纪安宁转头看着傅寒驹平静无波的侧脸。她曾经习惯注视傅寒驹,习惯仰望这个表面上有些冷漠的兄长, 可她还没有办法把傅寒驹当成自己的枕边人。
纪安宁小心地收回视线,停顿片刻, 才小声说:“谢谢。”
傅寒驹看着纪安宁一会儿, 抬手捏起纪安宁的下巴,让纪安宁重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纪安宁颤了一下,眼睫动了动,不得不对上傅寒驹寒潭一样的眼睛。
傅寒驹说:“纪安宁,你敢一个人躲这么远,你敢一个人生孩子,你敢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养大, 胆子应该很大才对,”他手指轻轻摩挲纪安宁柔嫩的唇,“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我是你丈夫?”
纪安宁挣开傅寒驹的钳制,稍稍退开一些, 直直地看着傅寒驹倏然变得不悦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闷声说:“我、我觉得你和我结婚,只是一时生气、一时冲动。很快、很快你就会后悔这个决定, 结束这段突然的婚姻, ”纪安宁的声音不大, 还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所以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没了傅寒驹,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她小心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静生活,为的就是在傅寒驹后悔之后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纪安宁心里,傅寒驹始终是她仰望着的那个兄长,她从来没想象过他们之间出现爱情这种东西。她很喜欢他、很想靠近他、很想成为被他承认的妹妹,但从来没想过成为他的妻子——即使傅寒驹现在与她同床共寝,她依然没有丝毫真实感,每一次睁开眼看到傅寒驹躺在旁边都觉得有些恍惚。
傅寒驹看着认真想要表达自己想法的纪安宁,心里有些烦躁。他拉纪安宁去结婚,确实是一时生气一时冲动,并没有经过太多考虑。他并不需要婚姻和家庭这种东西,是纪安宁需要不是吗?这是她要的,他才会给。
难道他还会和她离婚,去开始另一段可有可无的婚姻吗?
傅寒驹眉头一跳。
他突然有些明白纪安宁的意思。大概正是“可有可无”这四个字,让纪安宁感到不真实和不安心。
纪安宁从来都特别敏感。
傅寒驹说:“我不会后悔。”傅寒驹没再欺近纪安宁,而是注视着她,“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做的事。我很忙,没时间再经历另一次结婚生子过程,现在就很好。”
纪安宁说:“可是——”
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啊!
傅寒驹说:“爱情,婚姻,家庭,这些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盯着纪安宁,“现在我也还没真正考虑清楚,但我不会后悔我的决定。纪安宁,你为什么害怕接受我们的婚姻?”
纪安宁一怔。
傅寒驹说:“我可以保证,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从你身边抢走纪念和纪禹、不会与你以外的人暧昧不清、不会因为工作太忙忽略家庭,”他淡淡地细数自己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我?就因为你一直想当我的‘妹妹’吗?就因为你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要两个小孩夹在我们之间惶恐不安吗?”
纪安宁感觉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赤-裸裸地摆在了傅寒驹面前。她早就想好好和傅寒驹谈谈、早就想勇敢地面对他们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可事到临头她又不敢把疑问说出口、不敢知道傅寒驹真正的想法。
不管傅寒驹是认真还是不认真,她都有点难以接受。
面对傅寒驹的逼问,纪安宁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傅寒驹说:“那是为什么?”
纪安宁目光微微闪烁,支支吾吾地挤出一个理由:“任何人突然被拉去结婚,都会没办法接受的…”
傅寒驹挑眉:“所以你需要鲜花和戒指,轰动的求婚和盛大的婚礼?”
纪安宁:“…”
傅寒驹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去准备。”
纪安宁忙说:“不需要!”
傅寒驹抓住纪安宁的手:“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
纪安宁忍不住问:“…什么共识?”
傅寒驹说:“谁都不逃避,认真对待婚姻和家庭。”他知道纪安宁的软肋在哪里,毫不犹豫地往上面戳上几下,“你没有发现两个孩子都比别的小孩要懂事吗?他们非常听话,永远不吵也不闹,很让人省心。你比他们还要大几岁的时候,还会动不动就偷偷哭——因为你在那之前也是在宠爱之中长大的。纪念和纪禹的懂事,代价是比其他小孩提早了很多的成长。你一个人努力养家,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心疼你,所以成长得比同龄孩子快,所以在我出现时对我充满戒备。”
纪安宁沉默。
傅寒驹说:“他们不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接受我。你对我的抗拒、你对我的逃避,都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他们。不要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他们比你想象中要敏感。”
纪安宁闷声说:“…你说得对。”
傅寒驹微微俯身,往纪安宁唇上亲了上去。
纪安宁颤了颤,终于没有避开傅寒驹的亲吻。感觉自己被傅寒驹的气息包围着,纪安宁脑中闪过许多久远的记忆。
傅寒驹对她很好,一直都对她很好。傅寒驹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没有特别亲近的人,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即使爱慕他的人那么多,他也从来没有看她们半眼。
她一直想靠近他,想和他亲近,想拉近两个遥远的世界的距离。
她一直想知道他偏爱谁的曲子,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想知道他爱看什么书,想知道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想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想看到他眼睛里的冷漠被笑意取代。
如果她努力接受这段婚姻,努力明白傅寒驹的想法,努力经营他们的家,傅寒驹会高兴起来吗?
傅寒驹不会再皱着眉头、不会再那么难过吗?
傅寒驹的未来里会有她吗?
纪安宁轻轻地推了推傅寒驹。
傅寒驹注视着小心翼翼仰头看向自己的纪安宁。
纪安宁说:“前面有超市,我们下去买点东西好不好?”
傅寒驹看了她一会儿,让司机找地方把车停下,和纪安宁一起去了前面的购物中心。
纪安宁跑去推购物车。
傅寒驹基本没怎么踏进过超市。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去买东西,只要吩咐一句就会有人送到他面前。见纪安宁推着购物车过来,他顿了顿,抬手接过推车的义务,和纪安宁在货架之间穿行。
傍晚这家超市好像有特价,人挺多,时不时会有两车相遇的情况。傅寒驹被纪安宁拉着避让在一旁,听着那些夫妻或者朋友你一眼我一语地商量着该买什么。一转头,傅寒驹看见纪安宁踮起脚要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什么,那商品摆得高,纪安宁够不着。
傅寒驹伸出手,轻轻松松地帮纪安宁把她要取的东西拿下来。
是种调味料,傅寒驹认不出是什么。
纪安宁转头对傅寒驹:“这个味道很好,价钱不贵,用料好,添加剂少。念念和禹禹他们都很喜欢的,”她看向傅寒驹,眼里好像藏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你要尝一尝吗?”
傅寒驹说:“好。”
纪安宁说:“我们再去挑点别的!”
傅寒驹看着纪安宁转身走在前面,停顿片刻,迈步跟了上去。
第33章
超市里人很多,纪安宁带着傅寒驹挤了一会儿, 把要买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推着车去结账。
傅寒驹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打着一本正经的领带, 在一众休闲鞋和休闲衫里显得有些突兀。结账队伍有点长,排队时后面的老大妈不住地打量着纪安宁和傅寒驹, 看得纪安宁挺不好意思, 转头朝老大妈笑了笑。
老大妈一接收到这友善的信号,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姑娘啊,这是你丈夫吧?你丈夫长得真俊,还陪着你来逛超市,你这眼光好啊,没得说的!”
纪安宁微微局促,只能继续礼貌地笑, 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老大妈口才很好,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身边有多少没用的丈夫,大大地批判了如今很多丧偶式婚姻,最后又猛夸了傅寒驹一通。
眼看轮到自己结账了, 纪安宁才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朝老大妈笑了笑,抢在傅寒驹前面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到收银台上结账。
傅寒驹盯着纪安宁的后脑勺一会儿, 也朝身后的老大妈笑了一下, 拿出银行卡把钱付了, 帮纪安宁提了两袋东西,走出了购物中心。
老大妈恍惚着没回神,直到收银的女孩甜笑着喊了几声,她才蓦然回到现实中,边把东西往收银台上放边说:“那对小夫妻长得可真好,男的俊女的好看,真登对。”
纪安宁和傅寒驹回到车上,把东西放下了,脸上还是有些发烫。这样被素不相识的人点出他们是夫妻,让纪安宁觉得无措。她还是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占据傅寒驹伴侣的位置,总觉得那不该属于她——
纪安宁深吸一口气,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她想起萧穆阳给的合同,转头和傅寒驹商量起来。
傅寒驹想了想,开口说:“我不介意你上节目,不过合同给我,我让公司的法律顾问给你把把关。”
纪安宁点头:“回去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