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解下围裙,拿起车钥匙,对周子璋笑了笑,说:“你呆一会,我出去一下。”

“林大哥,我们能不能谈谈……”

林正浩心里略微一动,但却深知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他淡淡地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真的……”

“林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周子璋跨前一步,咬着唇,欲言又止。

林正浩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不好意思,子璋,这一次我不想听,我现在状态不好,抱歉。”

他穿过周子璋身边,踏出厨房的时候,腰上一紧,被周子璋从背后紧紧抱住。

“对不起,”周子璋的声音夹杂着惶恐,急切地说:“对不起,你听我说好不好?”

“子璋,”林正浩站直了,深吸一口气,将他搭在腰上的手拉开,温言说:“我,今天过得很糟糕,莫名其妙被人找上门骂了很多难听话,还被揍了一拳,想亲我一直喜欢的男生,还被拒绝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还能怎么做他才能明白我,我等了这么久,当然我有耐心继续等下去,可是就在刚才,有一秒钟的时间,我突然想,也许他根本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也许,我的等待没有意义,”他顿了顿,转身温柔而坚决地说:“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是我所想那样,也许你该明白跟我说,我虽然比你年长,可心也是肉做的。”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可眼睛里却逐渐积聚上一层冷意,周子璋在这瞬间真的害怕了,从他认识林正浩以来,这个人就如兄如师,会幽默地排解他的压抑,会认真地倾听他的烦恼,会伸出手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胸膛喘气,如果不是有他做后盾,周子璋就算迟早会孤注一掷,但与霍斯予摊牌无疑不会那么有底气。其后,离开霍斯予,又是这个男人义无反顾地陪伴自己,那种体贴入微,那种温柔如水,你一辈子也梦不到有人能对你这么好,好到令你害怕,怕第二天醒来这一切都是梦;可又好到令你那么安心,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子璋死死抱住林正浩的腰,咬着唇,几乎要呜咽出声,怎么可能不喜欢?早就喜欢了的啊,早就如高山仰止一般地偷偷爱慕了啊,但越是在意,就越是惶恐,越是患得患失,越是不能放下自己卑微的灵魂,不肯放过那灵魂里面任何一处的污点。因为对象如此美好,你反而不敢一往无前,反而缩手缩脚,不敢豁出去,宁愿拖着,宁愿自欺欺人地拖着。

现在,这个人终于也受不了自己了吗?要走了吗?就如以往人生中所有曾经昙花一现的美好那样没了吗?丧亲之痛他经历过,非人之辱他也经历过,现在痛失所爱也要经历吗?这操蛋的人生到底算怎么回事?谁在作弄?谁他妈有权利一再地试探他能承受的底线?周子璋闭上眼,觉得脸上湿漉漉的,被逼到这个份上,不流泪还能怎么样?他一面努力忍住呜咽声,一面咬牙切齿,抖着说:“别走,我,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喜欢你。”

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就跟说出,我想死一样艰难。

第53章

林正浩心里一震,这一瞬间,他轻轻地闭上眼,记忆中这句话有人对他说过,他也曾对别人说过,每个人都能张嘴就来的一句话,有时候甚至没任何意义,除了增加点情趣以外,有时候这句话更像一句废话,内容介于“我对你有感觉”和“我爱你”之间,轻飘飘的一点分量没有。但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听身后这个男人说出来,却有意想不到的沉重。

他承认自己刚刚耍了点小伎俩,在他看来,这种伎俩无伤大雅,相反对付周子璋这种人,可能还很有效。恋爱有时候也如商业谈判,你在让出利益的同时,也必须牟取利益,喜欢一个人不是骤然变身基督,把左脸右脸一齐贴上去让人开抽着玩儿,人在什么时候都得明白成本是什么意思,他不计较周子璋的过去,对他好,尽可能温柔地对待他,这些都是成本;但人活到他这个份上,讲究投入和回报已经成了下意识的行为,他再儒雅温柔,可毕竟不是情窦初开,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只管掏心掏肺,不管有没有回应。

就算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你又看过几个真的只管付出爱就心满意足的?痴情在很多时候不过是块遮羞布,有没有魅力,有没有能力,这都是装不了的。

在此之前,林正浩从来没认为这种观念有什么问题,他活了三十几年,一直照着这个游戏规则来,但就在这一刻,仅有的几秒钟,他被那句“我喜欢你”震撼了,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似乎这句话温度很高,就如刚刚烧开的铁锅,哧的一声贴上皮肉,烫得你刹那间只想抖掉。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他理解的喜欢,跟周子璋所说的喜欢,大家不是一个意思。

但林正浩没有细想,多年形成的完美风度令他瞬间抓住周子璋的手,然后转过身,紧紧将这个流着泪表白的男人抱入怀中,贴近自己刚刚被烫得险些想逃掉的心脏,带笑叹息问:“真的吗?子璋,你说的是真的?”

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还是要再问一问,问这一句,不过是心里突然有点慌了,就像你本来只是想要一杯聊以怡情的小酒,对方却把整个心酿对你打开。

这,好像有点超过自己想要的了。

“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周子璋呜咽着,犹若困兽,声音干涉如锯齿,一下一下全锯在林正浩意想不到的地方。

林正浩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捧起周子璋的脸,替他擦掉脸上湿漉漉的泪水,然后,狠狠地,近乎要吞噬他一样,吻住他。

这个亲吻就如本能,心情很复杂,你说不清到底是该感动还是该惶惑,或者什么都有一点,但这么复杂又奇特地勾起心里燃烧的火焰,非要做点什么表达才好,按理说似乎是该温柔如水说一句我也是喜欢你,可在此时,林正浩忽然觉得自己所说的“喜欢”何其苍白,在这个男人就如倾尽全力的表白面前,他说不出那种喜欢,他倒是感到有称之为热情的东西被一下子勾起来,现在所想的,就是用亲吻,用拥抱,用什么方式,来狠狠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他做了很多年没做过的事,林正浩顶着周子璋,从厨房吻到客厅,从客厅吻到卧房,最后,在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人推倒在卧房的床上,没试过这么疯狂地拥吻,在他的性格本来不存在这种激情,可是突然之间,就像有魔力开启了自己也不知道的一扇门一样,你对亲密的理解只剩下这些最直接的接触。

林正浩微微喘气,撑着胳膊,看着身下这个男人,衣襟已经被自己拉开,露出来细瓷一样的皮肤上,红红点点,已经有了被自己啃噬的痕迹,周子璋半睁开眼,目光迷离,微微蹙眉,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意,嘴唇被自己吻到近乎红肿。无可否认,这样的周子璋非常漂亮,尤其是又害怕又不能不顺从的模样,真的撩人到心里。可不知为何,林正浩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话,这副模样是不是霍斯予也看过,是不是被这副媚态迷住了,阅人无数的霍五少,才死死不肯对他放手?

正微微发愣着,手却不由自主慢慢顺着周子璋的胸膛往下抚摸,这具身体微微发颤,无论手感视觉,都给了林正浩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在此时,他的手被周子璋的抓住,抬起头,林正浩发现周子璋眼底尽是恐慌,颤声说:“不要,林大哥。”

林正浩微眯双目,瞬间撤回手,微笑起来,俯下身温柔地吻他,一边吻一边帮他扣好衣服,未了在他耳边轻轻磨蹭,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周子璋松了口气,低声说:“对不起。我,还需要点时间。”

“今天我够满足的了,”林正浩带笑说:“不着急,我等你。”

周子璋目露感激,点了点头。

林正浩笑问:“我这么善解人意,一点奖励都没有吗?”

周子璋红了脸,仰起头,在他脸上飞快啄了一下。

林正浩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了回去,哑声说:“亲爱的,奖励应该这样才行。”

两人正缠绵间,忽然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地问:“舅舅羞羞,男生亲男生。”

两人吓了一跳,周子璋飞快推开林正浩,爬了起来,林正浩却老神在在,微笑着走过去,蹲下去跟门口手拉手的两个小姑娘说:“你们怎么不去午睡?舅舅教过的,来别人房间要敲门,忘记了吗?”

“可是你们又没关门。”圆圆嘟嘴说:“还说小朋友不可以乱亲亲,自己还不是乱亲。”

周子璋长这么大没这么丢脸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却听林正浩在那一本正经地教小孩子:“你看舅舅这么帅,周哥哥也这么帅,两个帅男生在一起就可以亲,你们都是小女生所以不可以。”

“那两个漂亮姐姐也可以亲亲咯?”贝贝天真地问。

“可以啊。”林正浩答得理所当然。

“那圆圆喜欢隔壁班的牛牛也可以亲亲咯?”贝贝大声问。

“那不行!”林正浩拒绝得斩钉截铁,“想玩这个,等你们都变成漂亮女生再说,你们两个现在都这么丑……”

“林正浩,你胡扯什么呀?”周子璋听不下去,说:“别教坏小孩子。”

“哼,舅舅骗人!”圆圆大声说:“舅舅明明喜欢周哥哥,羞羞,男生爱男生。”

“小鬼,”林正浩哈哈低笑:“看我不揍你屁股。”

小孩子尖叫着跑开,林正浩忙着抓去了,周子璋坐在床上,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是林正浩的房间,床榻被褥间有他常用的那种淡淡古龙水味,目之所及,都是这个人的东西,他收集的唱片,他挂着还没送去干洗的衣服,他喜欢的CD,他常看的报刊杂志;不远处,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子玩闹的笑声,他知道,再过一会,楼下厨房又会传来烹煮咖啡的香气,一切,都那么温暖,惬意,放松。

包括他的亲吻,一开始会抗拒,但等你不抗拒了,沉溺进去才发现感觉如此之好,激烈而迷狂,甜蜜又忧伤。

这才是所爱之人近在咫尺的幸福感吧?

他一个人独自挣扎了这么多年,所求的不就是这么点幸福感吗?

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一点勇气。是,往日不可追,来路不可觅,他现在想起明天还是一阵恐慌,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是,承认爱是意味着承担风险,他真的让生活给折磨怕了,经历过这么多,根本没法想象好日子是什么概念,每一步都那么难,就连承认喜欢一个人,都那么难,你根本输不起,在安全与承担风险去爱这两者之间,他怕,他宁愿选择前者。宁愿不说爱,宁愿跟那个人,就这么相处着,不表白,不承诺,无所谓得到和丧失。

可是,孤独如此可怕,那不是能习惯的感觉,孤独就像一种病症,在内心里,你充满不安和惶恐,你就如一个帕金森症患者,深恐到死的那一天,你连一个可以叫得出名字的人都没有。

管不了那许多了,只要一点勇气,走过去,加入他们就行了。周子璋站起来,一转身,却见林正浩不知何时又回来,微笑着朝他伸出手,说:“过来,下楼去跟孩子们玩吧。”

周子璋笑了,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

第54章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尤其当你决定投入一件事的时候,至少对周子璋而言,承认爱上林正浩,前后是截然不同的。在你心里默默喜欢这个人的时候,喜欢只是一种情绪,没有由来没有终点,就像踯躅美梦之外,隔了云端,始终看不真切。但一旦你进入角色,承认你爱这个人,突然之间,与这个人的生活便变得实在,你跟他一起度过的每个瞬间,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这种意义在于可持续,在于可以有一个叫做未来的东西可以期待,可以规划,而且是跟这个人一起,生命中骤然多了一个同行的人,孤独便不再可怖。

这对周子璋来说,是最盼望的,林正浩所给与他的,不仅是一份感情,不仅是相爱的甜蜜,相处的融洽,林正浩对他之所以变得越来越重要,就是因为通过这个人,周子璋感觉有一扇门向他打开,你跟这个世界所有能赋予为温暖人心的物件突然间挂上钩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暖意再也不是只能通过棉被、热水袋这种东西获得,而是实实在在的,能从心底焕发出来,你觉得你是热的,你的心也跟所有人一样跳着,跟他们一样,也许无法纯净无垢,可到底却能继续跳动,继续感受。

周子璋觉得很幸福。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照顾和关爱:天气凉了他会过来掖掖你的衣服看你穿得够不够;跟你一道走,永远会走在你的外侧,似乎那样就能帮你挡些尘埃喧嚣;不管他公务有多繁忙,一定会打个电话来跟你说上两句贴心的话;就连他送出手的礼物,也都是彰显心意的,价格上照顾你的自尊,用途上考虑你的实际情况。

明明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偏偏肯为你做这些琐碎又平常的小事,周子璋有时候过意不去,但林正浩却搂住他笑着说:“你不能剥夺我幸福的权利。”

没人能不感动,这样优秀的男人,温柔得能把你醉死,他肯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就已经是个奇迹,更那堪这个男人还这么好,对你这么好。

周子璋不是不感恩的人,所以,在林正浩再次提出,让他搬他那住的时候,他没再拒绝。

此刻,就算叫他去为这个男人赴汤蹈火他都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是住在一起?

一切都朝着甜美的轨迹向前滚动,似乎命运在这一刻终于开始青睐周子璋,你认识了喜欢的人,你跟他相处,你跟他表白,你跟他在一起,你跟他住一块,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

不是没有惶恐过,谁也不知道你的明天会发生什么,但发生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有勇气,你跟你所爱的人站在一起,你相信,他一定会帮你遮风挡雨,你也相信自己会与他同舟共济。

在你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相信爱情到这样一个程度,似乎什么都不再畏惧,发生再大的事你都能有办法解决,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即便到了很久以后,周子璋想起这段时光,对林正浩都是心存感激的,因为在你愿意相信爱情的时候,有人恰好给了你相信的契机,这不得不说,都是一种赠予。

一周以后,林正浩的工作开始变得繁忙,但他是一个做事有规划的人,便是工作再忙,开会加班,熬夜看资料研究状况,也会将对家里人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点。但周子璋关注他,自然能感觉到他身上有无形的压力,他帮不上具体点的事,只能尽量帮他带好两个小姑娘,照顾她们吃喝玩耍,不给林正浩添麻烦。

这天晚上,林正浩又在书房工作到深夜,周子璋看了暗暗心疼,便下去将炖了半天的汤舀起一碗给他送去,走到书房门口,却听见林正浩正在讲电话,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压抑的烦躁:“行了,我的私事我有分寸,请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林正浩低吼道:“我说了这是我的隐私!”

周子璋犹豫了,不知道这时候敲门合不合适,就在此时,林正浩的声音又响起,这时候心平气和了不少:“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是谁,嗯,就这样,拜拜。”

看来通话结束了,周子璋又站了一会,才轻轻敲门,说:“林大哥,我进来了。”

里面低低“嗯”了一声,周子璋推开门,端着汤走进来笑着说:“我想你这时候该饿了,试试看我炖的东西。”

林正浩强打精神,笑了笑说:“原来晚睡还有这个好处,太好了,快让我尝尝。”

周子璋把汤碗放在他面前,看他两眼隐隐有些红丝,神情疲惫,不由得迟疑着问:“林大哥,你最近工作不顺利吗?”

林正浩拉过他,想了想说:“公司正在启动一个大的项目,做得好业绩会翻几倍,忙了点,对不起,没有陪你。”

周子璋笑了说:“我又不是女人要你陪干嘛?倒是两个小的,还嚷嚷舅舅最近都不跟她们玩。”

林正浩有些走神,未了揉揉眉心问:“你刚刚说什么?”

周子璋叹了口气,微笑说:“喝了东西早点睡吧,你看起来蛮累的。”

“好,”林正浩点点头,几下把汤喝光,点头笑着说:“味道真好。”他放下碗,拉过周子璋的手,柔声说:“谢谢你,子璋。”

“谢什么,”周子璋不在意地笑了笑,收拾了桌上的碗,真要拿下去,忽然听林正浩迟疑着叫了一句:“子璋?”

“嗯?”周子璋回头看着他。

“没什么,”林正浩抿了抿嘴,忽然说:“今晚陪我好吗?”

周子璋脸一下红了,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他们终于睡在同一张床上,周子璋当然知道这个陪的意思何在,但是当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忍不住会退缩。可这一次,林正浩没有再任由他逃避,或者两人走到这个份上,周子璋也明白,任何逃避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林正浩对他的好,他对林正浩的爱,这些早已让从前所受的伤害不能成为借口,你要继续往前走,就必须过了这道坎,更何况,在这个晚上,周子璋从林正浩身上感觉到他需要自己,这让他无从拒绝。没有什么比得上一个向来坚强的男人偶尔流露的软弱更令人心折的了,如果这种方式能令他舒缓身上的压力,那么周子璋乐意去给予,也必须去给予。

林正浩的动作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柔,倒像有些迫不及待,吻着周子璋的狠劲跟以往大不相同,顺着胸膛印下去一个个红印,又疼又痒,等到他大力揉搓他的臀部,分开他的腿挂在胳膊上时,周子璋想起那种撕裂的痛感,身体禁不住僵了一会。林正浩这才像清醒过来,抱歉一笑,改成温柔如水的方式,慢慢调动他的情绪,慢慢挤出润滑剂,煽情又挑逗地开拓他身后那个地方,再慢慢进入。

不能说没有快感,事实上,林正浩的技术比之霍斯予,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该轻柔的时候轻柔,该用力的时候用力,亲吻爱抚,无一不令周子璋喘气眩晕,冲撞的时候,也尽量朝能让他快乐的方向弄,周子璋不一会就被他逗引得低吟不断,下身窜起一团火,朝一个方向攀登上去。

但就在这样越来越激烈的撞击中,周子璋莫名其妙想起霍斯予的脸,在他与霍斯予无数次床底交欢的过程中,他从来要不是闭上眼就是把头埋起来,唯一一次,在那辆车中,他看清了那个男人高潮时的表情,迷乱狂野,看着自己,目光中竟然有深邃的爱意,他记得很清楚,随后,那男人倒在自己身上,低语一般说了那三个字。

我爱你。

真是滑稽,生平唯一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却是来自那样一个男人。周子璋睁开眼,看着林正浩,这才是他爱的男人,这才是他相信和尊重的人,他伸出手,用力抱紧林正浩,这个动作显然取悦了在他身上耕耘的男人。林正浩动得更为激烈,在他娴熟的技巧下,两人近乎同时攀上高峰,在那极乐的一刻,周子璋忍不住呻吟出声,抱住那个男人喘着气,然后手指摸过他的额头发鬓,忽然一种深深的眷恋萦绕上心,他张开嘴,喃喃地说:“我爱你。”

林正浩的表情瞬间呆滞了,复杂地看着他,随后,慢慢地笑了起来,眼光中千百种意思渐渐只剩下一种,那就是真真切切的欢喜。他低下头,亲热缠绵地吻着周子璋,吻遍刚刚吻过的地方。

次日早晨,周子璋是在林正浩密密麻麻的亲吻中醒过来的,这个男人自昨晚以来,似乎迷上了亲吻这个游戏。周子璋笑了,回吻他,哑声说:“早。”

“早,”林正浩目光晶亮地看着他,柔声问:“睡得好吗?”

“还行,”周子璋动了一下,发觉腰酸背痛,不觉皱眉抱怨说:“疼。”

林正浩得意地笑了,伸手帮他按摩腰部,一边说:“早餐我让工人煮了粥,你呆会记得喝,早上我有个会要开,你呢?今天出去吗?”

“嗯,”周子璋半闭着眼,说:“要去图书馆。”

“那我开车送你。”林正浩一边吻他,一边哑声说:“亲爱的,昨晚感觉好吗?”

周子璋扑哧一笑,把头埋进他怀里说:“也就,一般吧。”

“什么?”林正浩咬牙笑着说:“那我不介意再努力一次。”

他说着,手已经不规矩地乱动,周子璋哈哈大笑,求饶说:“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别挠我,你很强好不好?”

“这就对了。”林正浩抱住他,俯身笑着吻了他一下,低声说:“谢谢你。”

“去你的。”周子璋推开他,忍着腰疼下了床,进浴室洗漱,身后传来林正浩带笑的声音说:“我在餐厅等你,快点下来吃东西。”

这顿早餐吃得很愉快,经过昨晚,好像两人的关系又更进一步,就连眼神交汇,彼此都能从眼中读出浓浓的眷恋。两个小朋友有保姆带着,正乖乖在那吃早餐,忽然圆圆好奇地盯着周子璋的领口,天真地报告:“周哥哥,你脖子上被蚊子叮了。”

周子璋一低头,窘迫得有点下不来台,偏偏圆圆还跟贝贝仔细地互相打量,说:“为什么蚊子只叮周哥哥啊?舅舅就没有,贝贝也没有,圆圆也没有。”

林正浩呵呵低笑,说:“因为周哥哥比较可口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你们俩,快点吃完,呆会有阿姨送你们去学钢琴,都不许偷懒。”

圆圆和贝贝撅着嘴闷声不语,周子璋瞪了林正浩一眼,又惹得他一阵低笑。

早餐完毕后,小孩子去上学,大人们去上班,林正浩开车将周子璋一直送到F大,周子璋有些担忧问:“你现在去公司会不会迟到?”

“没事,我是老板,让他们等会好了。”林正浩微笑着说,抓住周子璋的手,说:“嘿,年轻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周子璋一顿,笑了起来,只得凑过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林正浩不满意,抓过来狠狠对嘴亲了一口才罢。

“你疯了,”周子璋低骂一句,说:“人来人往的。”

“没人发现。”林正浩笑了笑,拍拍他的脸颊说:“晚上一起吃饭。”

“好的,你忙完给我电话。”周子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对林正浩招了招手说:“再见。”

“再见,想我啊。”林正浩笑了笑,这才开车走了。

周子璋一直等到他的车子走远了,这才转身朝F大进去,哪知道一回头,就看见身后斜对过不远的地方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凯迪拉克,车门一开,霍斯予一手拿烟,冷冷地看着他。

第55章

周子璋站定了,就这么与霍斯予四目相接,说不惊惶是不可能的,但奇怪的是,惊惶之后,却是沉淀下去的平静。周子璋,平生首度如此平静地注视这个昔日的仇敌、压迫者、施暴者,但同时,却也不可否认,是他生命中某一段过去的同伴。

现在,几乎不可想象,他此刻心中没有害怕,只是有些许不安,那不安在看到霍斯予眼中难以掩饰的痛苦后,便转换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似乎有点幸灾乐祸,但又无可否认,确实也不好受。

他到底不是心肠硬的人,所以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真想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直直从霍斯予身边走过。

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也不见到这个人,对这个人的感觉太复杂,单纯的恨或者憎恶已经不能说明问题,没办法厘清那种情绪,那么就干脆不去管吧。

但是他也明白,霍五既然找上门来,又岂是他能够躲得开?

所以,不若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

周子璋直直看着霍斯予,看着他,冷冷地甩下烟头,犹如杀父深仇一般,狠狠下脚去碾灭那半根烟。

然后,周子璋心里一跳,霍斯予走过来,压抑着怒火,抿紧的嘴角透着狠劲,举起手,手掌微微颤抖,似乎就想一巴掌甩过来。

周子璋本能退了半步,却见他像忍着什么巨大的痛楚一般,咬咬牙,又把手放下。

但那一瞬间立即将周子璋心中的厌恶防备勾起来,他倒退一大步,拉开与霍斯予的距离,拳头紧握,问:“想在这跟我打一架?”

霍斯予死死盯住他,一声不响。

“霍五少,你尽管动手试试,我打不过你,但拼命总是拼得过!”周子璋心中怒火烧炙,咬牙切齿地说:“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打不还手的孬种,那你就错了!”

霍斯予偏过头,痛苦地皱起眉,闭上眼又睁开,双手平举摇头说:“我说过,再也不会打你。”

“谁稀罕!”周子璋冷笑说。

霍斯予垂下头,胸膛起伏不定,猛地一抬头,目光竟是前所未见的凄惶:“周子璋,你他妈非要这么糟践我吗?”

“糟践?咱们俩谁一直在糟践谁?”周子璋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突然间涌上一种巨大的酸楚,混合着委屈和心痛,这可不行,好容易遗忘的伤口似乎瞬间又被撕裂,周子璋忙调整呼吸,掉过头静静地说:“算了,过去的事都别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掉头就走,还没迈开,胳膊一疼,已经被霍斯予伸手大力拽住,周子璋回头,冷笑问:“五少是不是一直没找回场子心里不平衡?行,霍斯刚那件事算我对不住你,但那是你该的,怎么?世事如棋,大少爷反倒没我这个小老百姓看得开了?放手!”

“不放!”霍斯予硬邦邦地丢下这一句,拽着他就往一边的车上带。

周子璋急了,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没霍斯予力气大,他大怒,低吼说:“霍斯予,你还是不是爷们?说了分开你当初也同意了,没你这么拖泥带水不讲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