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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救…我女儿…烟霏…”二娘从马上跌下,断断续续地说完,便昏了过去,这样一个从未骑过马的女人,这两天来日夜兼程,滴水未进,是为了她的女儿,原来情之一字,没有什么不可能。
而小白,也因体力不支而卧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
“她在哪儿?”上官彦急问,可二娘早已没了知觉。
小白看向门外,那匹一直都跟着它的黑马立刻进了门,俯下头轻轻舔了舔它的眼睛,然后走到了上官彦身旁。
知道它会带着他去找灵姿,上官彦毫不犹豫地跃上马背,回头嘱咐上官枫,“照顾夫人和马”,语毕双腿一夹马腹,便像离了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救赎(完整)
马不停蹄,人未歇鞍。上官彦连赶两日,终于在第三日凌晨赶到许府。生平第一次,上官彦感觉到担忧的滋味,生平第一次,上官彦偿到到了心痛的感觉。
“你是谁?”守门的家丁狗眼看低地问。
“上官彦。”冷冷挥开挡在面前碍事的家丁,上官彦直闯入许府。
“贤婿你来了。”收到消息的许大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我带灵姿回去。”上官彦皱了皱眉,不耐地开口。
“灵姿是何人?”许大为心里一愣,难道不是来找烟霏的?
“烟霏在何处。”耐心消磨待尽,上官彦声音微微提高。
“哦,小女身体不适,过些日子我自会送她回去,又怎敢劳动堡主大驾啊。”知他确是来找自己的女儿,许大为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有个筹码在手,一切就都好商量了。
暗暗握了握拳,知那老奸世滑的许大为断然不肯交出灵姿的,上官彦也只有隐忍,毕竟现在灵姿在他手中,无论他怎样着急,都不能轻举妄动。
“不如贤婿在舍下多留几日,等小女病好了再一同回堡不迟?”见上官彦有所顾忌,许大为挥了挥手,几个婢子立刻上前招呼。
虽然知道那老狐狸定是有所图谋,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等到入夜再做行动了。
晚膳过后,上官彦假意早早回了房。却又暗中潜入许大为的卧房。子时将近,许大为果然鬼鬼祟祟出了房间。
一路尾随着许大为,上官彦的眸子越来越冷,这显然是一个阴湿的地窑,且因年久失修而显得十分的阴暗败落。都道是虎毒不食子,这许大为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关入这暗无天日的地窑之内!
地窑破旧得不可思议,像垃圾堆一样脏乱不堪,地上坑坑洼洼的,还有几滩臭不可闻的积水,许大为在一道宽大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整个地窑之内,只有那道铁门是新的。
铁门内似乎有一团黑乎乎地东西,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
开了那铁门,许大为扬鞭就往那团黑影身上抽了过去,上官彦眼神一黯,箭步上前,握住了狠狠抽下的皮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大为大惊失色。
上官彦没有理会他,只是铁青着脸看向那团黑影,竟是灵姿!
她正蜷缩着瘦弱不堪的身子,靠着墙坐在这冰冷的泥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灵姿。”上官彦曲膝轻唤,双手轻轻抚上她苍白而凹陷的脸颊。但是,上官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的脸,好凉,为何她的脸会这么凉?以前,她是那样的温暖,每次他感觉寒冷的时候,只要抱着她就会温暖,可是现在,为何她会变得如此的寒冷?
是…为了他吗?
灵姿微微颤动了一下,茫然地轻轻抬起头,“孤…岩…”,干涩的嗓音仿佛已经沉寂了千年。
上官彦心里一阵抽搐,伸手将她纳入怀中,她的白发刺痛了他的心,他无法想像她是带着怎样濒临崩溃的心情来等待他毒发的日子,那一百八十多个日日夜夜她忍受了多少的寂寞,痛苦和煎熬…
在东院,在地牢,她似乎都在等待,自从她爱上他之后,她便一直在等待,等待每晚的竹林之约,等待他面临生死之决,等待…他来拯救她…
“交出紫云匕,否则谁也休想离开!”许大为利欲薰心地大喝。
上官彦充耳未闻,只是低头默默抱起轻得不可思议的灵姿,忽然他碰到了一块粘而湿的地方,他忙看去,在她左肩上有一处很深的剑痕,伤口已经溃烂,衣服上染满了黑色的血迹,而他刚刚碰到她伤口的时候,她连眉都未曾皱一下,对于痛,她真的已经麻木了…
许大为见他对自己的威胁一点都不在乎,恼火地一挥手,一大群家丁围了上来。
上官彦猛地抬头,一掌结果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倒霉鬼,冷冷地看着前方,却没有言语。
看着横躺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的家丁,那些人惧怕地看着这个全身仿若罩了一层寒霜的男子,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在许大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上官彦抱着灵姿离开了许府。
“我们回家。”上官彦抱着灵姿轻语,拥着她翻身上马,将她扣在怀里坐定,放慢速度向上官堡而去,他知道她已经再也受不起任何的颠簸…
五日后的黄昏,他们抵达了上官堡。
“大哥!”
“小姐!”一直在门口等待的上官枫和兰儿忙迎了上来。
上官彦抱着灵姿跳下马来,匆匆吩咐了一句“快去找大夫来”便向主卧室而去,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把她一个人丢在东院,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品尝孤寂与等待,他会疼她,宠她,让她不再流一滴眼泪,让她每一天都开开心心…
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他心疼地拂开她额前几缕凌乱的白发,她为他承受了太多的苦,爱上他对她来说也许是种不幸,但以后都不会了,他会以对她一生一世的爱来弥补她失去的一切。
“堡主,大夫来了。”兰儿轻声道。
上官彦无言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让大夫坐下。
“准备后事吧。”把了把脉,大夫站起身提起药箱就要走。
“你说什么?”上官彦愤怒地上前拦住他,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大吼。
“喂喂喂,我人虽老,耳朵却不聋,不要对我吼!”大夫抖了抖胡须不满地道,“她身中奇毒,又带有很严重的剑伤,而且心中郁结难解没有丝毫的求生意志,这样阎王爷都不收她也太说不过去了,就算我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观音大士下凡尘,也救不了她!”老大夫抖着白乎乎的胡子嘟嘟喃喃地说了一大串甩袖离开。
只剩下上官彦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生一世?多可笑,她连一天都不会有,他还许下什么一生一世的诺言…
“为何…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有什么滑落脸颊,上官彦坐在床边,失神地垂首低语。
一出房门,那老大夫便被拦住了。抬头细看,夸张艳丽的蓝色长袍,左耳的银链,看着这嘻皮笑脸的徒儿,老大夫皱眉。
“师傅,连你都不行么?”司无邪一贯的笑着道,“该不是恼我千里迢迢将你捉来,心怀恨意,故意如此吧…”
“哪里哪里…”老大夫有些心虚地转开头不去看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睛,真是没有出息,哪有师傅会怕自己徒儿的。
“师傅…我的美人儿真的没救了?”司无邪微微眯起那漂亮的桃花眼,有些危险地道。
几乎是用逃的,那传说中的鬼崖子很没骨气地飞快地跑开了。
没有去追那糟老头子,司无邪转身看着屋内比较赏心悦目的美人儿,只是现在,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什么都感觉不到。
想对她说的,有人先说了,想给她的,有人先给了,所以他这一辈子,注定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了。而他,在听到她受伤被囚之后,几乎是用飞的赶去许府,只是英雄救美,已有人抢先一步,而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将那四处游荡(是游历,不是游荡!鬼崖子第N次抗议无效…)的师傅鬼崖子捉来。
不知过了多久,灵姿缓缓睁开眼,她是痛醒的,微微转头,看到坐在一旁常常握着她的手累极睡去的男子,他满脸胡渣,眉头深锁,却是却何?他在为她担心吗?灵姿笑着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一定是因为知道了换心之事,内疚自责才会在这里的。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了他眉间的皱摺,她小心地下了床,取来薄衫盖在他身上,再留恋地看了他一眼,她转身离去。
然而,出大门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那片竹林,想起了那林中月下的亭子,倘若上天执意不愿给她一份完整的爱,那么请让她小小奢侈一下,允许她去那片竹林,即使她知道上官彦永远也不会在那儿等着她,也许,回忆是她目前最甜美的事了。
竹林中的一切还和以前一样,但却已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了,灵姿满心哀伤,却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盯着她。
第二十八章重生(完整)
沿着月色走入竹林,灵姿缓缓抬头看着那夜幕上皎洁的明月,仿佛一切都回到第一次迷路走进这竹林的时候,仿佛那个醉酒的孤独男子还坐在那冰冷的石凳上…
竹林中的一草一木都还和以前一样,只是那景物依旧,人事却早已全非了。
轻轻走上林中的小亭,灵姿扶着石桌桌沿缓缓坐在上官彦常坐的位置,思绪一下子飞远…
突然,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的回忆,灵姿忙警觉地回头,如诗?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慌,灵姿强作镇定地开口。
“送你。”如诗的的眼神说不出的怨愤。
这时,灵姿才注意到如诗的手中有一个红色的小瓶子,很小,得红得十分的诡异。
灵姿一惊,忙由袖中甩出一枚金针,但腐心咒的毒突然发作,灵姿吃痛地弯下腰,那金针射到半途便无力地坠落在地,灵姿一下子倒在地上,双手紧捂住胸口,痛苦不堪。
如诗见那金针原有些惧意,没想到她中的毒却突然发作,真是天助于她!
如诗咬牙上前,狠狠抬起她的下下颚,掐开灵姿的嘴,将整整一瓶的鹤顶红尽数倒入她口中,然后硬逼她吞下。
上官彦急急赶来,却刚好看到这一幕,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刚刚醒来之时,见房中无人,他还一阵欣喜,因为她能够起床,那便证明她的身体已经好些了,可却仍是放心不下,料想她会来这里,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回过神来,上官彦慌忙冲上前,将倒地不起的灵姿搂入怀中,心惊胆颤地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这一探,上官彦魂飞魄散,她…怎么会…气息全无…
“表哥…”见他一动不动,像樽泥塑一般生气全无,如诗不由得有些害怕。
“她已时日无多…为时…连最后一点点的时间…你都不愿给她…”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灵姿惨白的脸庞。
一阵猛咳之后,上官彦机械地站起身,抱着灵姿缓缓向竹林外走去…
“如诗,你可明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如诗身后响起。
“我错了…”一行泪无措地滑下,手中握着的红色小瓶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从来没有看到表哥如此模样,就算再怎么痛,再怎么苦,表哥都可以面无表情,都可以保持清醒,冷静地谋算。就算是在那样可怕的环境下,他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生存,成长,并且会让冷酷地让所有伤害他的人都付出相当的代价,那样一个冷酷的人,她从来没有妄想能够拥有他的爱,她只是希望能够陪在他身边。
但是刚才,那样的表哥,她从未见过,那样表哥,才是一个有喜有怒,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而这样,是因为乜灵姿。
另一边,上官彦抱着灵姿呆呆走进大厅,不顾上官枫和兰儿一脸的试异,紧紧地拥着她坐在大要首位。
“大哥,烟霏她…”上官枫见大哥怀中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的灵姿,心中有了个大概。
“让所有人都来大厅集合,我有事要宣布。”上官彦突然开口,神色与往常无异。
上官枫依言召来了堡中所有的仆役。
“你们准备一下,”上官彦双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三日之后,我要大婚。”
仆役信闻言,个个面面相觑,堡主怀里那白发女子分明已经死了嘛!
“大哥…”上官枫急急上前,大哥怎么了,该不会伤心过度迷了心智吧!
“枫,你接灵姿一路辛苦,歇息一下,婚礼之时要来为我庆贺。”上官彦竟然笑了,轻扯薄唇,有些飘忽地笑了起来。
上官枫愣愣地看着大哥,他从未见过大哥笑的样子,可是今时今日,他宁可大哥不要笑啊!
“少堡主他…好象回到了小姐刚来堡中的时候…他要忘记所有令他后悔的事…他宁愿相信小姐一来堡中…他便开心地举行了婚礼啊…”兰儿哭倒在上官枫怀中。
“大哥!”上官枫忍不住落下泪来,“烟霏已经死了!”他对着上官彦大吼,声嘶力竭。
上官彦微微一怔,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便自顾自地抱着灵姿站起身,不再理会众人,就这样走出大厅。
“师傅。”
鬼崖子正拎着酒壶躲在房间痛饮,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有些阴侧侧的声音。忍不住打个了寒颤,鬼岸子心中大骂自己没出息,老是被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徒儿吓到,唉,作为师傅,真是没有面子啊。
“无邪徒儿,既然来了,陪为师喝一杯吧。”心中虽是这样想,鬼崖子却仍笑着转身道。
司无邪笑得美艳极了,一双勾魂桃花眼眯眯的,薄薄的嘴角弯弯的,鬼崖子还没有回过神来,手中的酒壶便被那白晰修长的手拿了去。
仰头,左耳的银链一阵叮铛作响,司无邪一口喝光了壶里的酒。
“喝完了。”司无邪将酒壶放回他手中,仍是笑着看他。
鬼崖子看着空空的酒壶,欲哭无泪,呜…他的百花酿啊,就这么给这个臭小子喝光了,他可是一直藏着不舍得喝的啊…
“还有吗?我可以代劳。”看着鬼崖子腰间的另一壶酒,司无邪笑眯了眼。
慌得鬼崖子忙捂住腰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这样的话…可以去看看我的美人儿了吧。”
鬼崖子大摇其头,这小子,果然是为那女子来闹他的,“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低头道。
“她死了,江湖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司无邪皱了皱漂亮的眉道。
“腥风血雨?”鬼崖子大奇,“为何?”那小女子的死应该不至于会殃及江湖吧。
“因为…”司无邪扬眉,“如果我的美人儿死了,我一定会痛不欲生,然后堕入邪道,然后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大魔头…这样的话,江湖不就有一场腥风血雨了么?”仿佛在说什么笑话一般,司无邪一脸的笑意。
鬼崖子静了一下,那样似真似假的话,令他不安。
“唉,我这颗心早已伤痕累累,再也禁不起任何的刺激了啊…”司无邪扬袖掩面,似在唱戏一般。
“如此痴心,果真是父子同命么?”鬼崖子突然道。
知这徒儿虽似在说笑,但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他自己明白。
“师傅”,司无邪忽然掩去笑意,难得正色地看着鬼崖子,“我跟爹,不一样。”他绝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他只要看到她在微笑,他就会感觉幸福,只有她幸福,就可以了。
“知道了。”鬼崖子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
“大哥,大哥!”上官枫担忧地追上抱着灵姿的上官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