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子弹,上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将枪支高举,对准了小弥的头,低语:“抱歉,这一次,我恐怕是真的要开枪了。”
“哥哥,我是你的亲人…”小弥反驳。
“抱歉。”白行欲言又止。
“你忘记了吗,之前做人质,也是你救了我,你没有朝我开枪,明明我对你有威胁,但你还是救了我。”
“那时候…”
“对,那时候,你还记得吗?”小弥说。
“那时候,原就是我瞎了眼。”白行抿紧了唇,扣动扳机,还是下枪了。
奇怪的是,小弥并未躲闪,她中了子弹,一招毙命,化为灰烬。
安夜想不通,小弥原本可以躲闪,她可以出声,可以求饶,可以逃,但她什么都没做,像是心甘情愿被杀死了。
又或者是,她并不是真的想让安夜与白行死,只是现在是个好机会,为她的愧疚找到借口。
安夜还记得,在来之前,小弥曾经说过的话:“最后一次,这是我报答他最开始不杀的恩情。”
或许,小弥是良心发现,心存感激之心?
谁知道呢,这都不重要了。
白行终于破了魔障,终于能从往日的阴影中脱离,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哗啦啦。”
四周开始崩塌,簌簌落下沙土。
安夜把大叔还有白楠摇醒,一行人逃也似的从木屋跑出来。
一出门,安夜就看见一辆火车停在路边。
她不由想起那句话——火车,烈火之车,通往地狱。
内部含有七宗罪,七宗罪可召唤恶魔,而七宗罪则代表地狱,内部或许就是地狱。
安夜的唇色发白,这一次她是真的失血过多了。
她昏睡着,倒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
安夜身在黄山区的人民医院,病房内很安静,房门外适时传来脚步声。
是个男人。
身着黑色风衣,隐在暗处,从深夜里的地狱走来。
从内部到这里,可不就是从地狱走来吗?
安夜虚弱地咳了一声,看着外头的白行,一步一步,走向她。
这个从地狱而来的男人,这一次,他大概再也不会回去了。
[全文完]
番外 晚餐
没有人知道安夜和白行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谁也没告诉。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之间有一腿了,还明目张胆同居。
是夜,白行办了“乔迁”酒,请了白楠、小周,还有鸭舌帽,大叔有课,晚上要一个人喝酒,就懒得来。
小周一进门就咋呼开了:“你们俩行啊,是不是跑出去度蜜月了?小安还把腰伤了,你说说,咋就不注意一点,让周哥哥我心疼的呀…”
安夜翻了个白眼,嘴上念叨:“少贫。”
“行,我说正事呢,你怎么回事,怎么把腰伤了?看样子还是枪伤,你们别是去非洲抢了一通,成土豪了吧?”
“你这还叫正事?”安夜不知道小周怎么总不改了嘴上占便宜的习惯,只能把两听啤酒塞他怀里,把他朝外赶。
“赶紧出去帮忙。”
小周赶走了,世界清静了。
白行将排骨下过锅子,去除浮沫,之后加入姜丝蒜片,倒了点醋去腥,然后就和安夜闲聊。
白行似想到了什么,问:“和你住在一起,会不习惯吗?”
安夜其实还没细想这个问题,要说住在一起,他们住在一起的机会多了去了,不止这一次,几乎每次她害怕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往白行房间里躲,而他也是正人君子,并未有任何冒犯之处。
甚至,安夜和白行的相处比好朋友更甚,像是闺蜜,又能够互相给予后背,并肩作战的恋人。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坚不可摧的信任与默契,她才会这样毫无保留去接纳一个人。
虽说感情已经到了这种境界,但要完全没有不适应,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呃,之后是一起睡,还是分床?
成年人了,还是恋人,分床肯定不现实,但要是躺在一起,这时候又犹豫不决了。
其实安夜也想过结婚这一层,只要她提出,白行肯定会义无反顾是办仪式。但安夜就是不想,她还想多享受一下像现在这样的时光,结婚只是一个仪式,哪怕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承诺也好,她不需要那样一个小本子来保护自己的权力。
何况,她相信白行。
想了这么多,安夜总算回过神来。
她耳根还是不由自主发烫,连呼出的气都异常缠绵炙热,她低语:“有…一点点不习惯。”
“没事,慢慢就会习惯了。”白行也只是客套问问话,看样子并未有分床睡的打算。
安夜想到这一层,又脸红了,燥热不堪,揪住领口散散气。
她还在这里小女儿情态,白行可从未想过要放过她。
不适应,多睡几晚就适应了。
这真是…
安夜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摆着盘子等待饭菜出锅。
这一次没吃火锅,大家吃的都是家常菜。
小周说要煎一道松鼠鱼小露一手,结果鱼焦了,厨房差点烧了。
害得白行收拾了半天,才整理好那些东西。
白行的眸色阴沉,他看了小周一眼,声音几乎是冷硬到了极点:“还真是乔迁之‘洗’。”
小周干笑,平时再伶俐,对上白行的目光也不免怯场。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举着啤酒说:“吹了吹了,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白行抿了一口酒,说:“你醉了别赖在这里,今晚回去。要么鸭舌帽,要么白楠别喝了,把他拎回去,警\察醉驾,到时候在媒体上指不定怎么丢人。”
安夜也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的确是小周能做出来的事情,到时候被刷到微博上,不知道会怎么被喷,虽然想一想,也略有点滑稽。
鸭舌帽嘻嘻笑道:“祝安夜姐和白哥白头偕老啊,哈哈哈。”
安夜脸红,应对不来。
白行不说话,垂眸,说:“谢谢。”
白楠皱眉,啧了一声,“总有种儿子嫁人了的感觉。”
“…”白行无奈。
小周说:“总有种孙子嫁人的感觉。”
白楠一巴掌拍小周后脑勺去:“就周警官这样还想当我爸?”
“不敢不敢,我哪敢啊!”小周这时候才想起来,白楠算他上司,再叼几句可是要被穿小鞋的。
小周在白行这碰壁,在白楠这也碰壁,他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人生愁苦啊,也就鸭舌帽这样的下属可以欺负欺负了。
“对了,”鸭舌帽突然想起来,“安夜姐,我升职啦,现在是正式警员,和周师兄同级。”
“咦?”小周愣了,身份变得太快,猝不及防,现在连欺负的人都没了。
“恭喜啊。”安夜和她吹了一瓶啤酒,酒水滑过喉管,燥热到让人不知所措。
她酒量被练出来了,还没醉,有一搭没一搭和这些聊天。
他们曾经同生共死,曾经一起经历所有,终于能够平安无事,一个个步入专属自己的人生巅峰,或者踏上了一道平凡而平缓的生途,再无风雨。
安夜不自觉眼眶发热,她想到了从前的种种,每每到了要死关头,她总能幸运活着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