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叶尔也不禁心生感叹,微微一笑:“谁的年少不轻狂。”她也曾被管晓宇带着做过很多她自己不会去做的轻狂事,现在想来打破一些常规是那样快乐。

看过游泳馆,叶尔还想带着叶老头看看其它地方,叶老头却不耐烦地说:“不看了不看了,不就是一些房子嘛有什么好看的!”

叶尔想到爷爷年纪大了逛了一天许是累了,笑着扶着爷爷回到李言车上。

李言说订好了餐厅吃饭,叶老头却将头往座位靠背上一靠,闭着眼睛说道:“不吃了!吃不下!”

“那就先送爷爷回去休息,晚点我再来接你们!”李言一点也不介意叶老头的语气,温和地说。

叶老头没说话,叶尔感动地点了点头,对李言,她确实是十分感激。

一路无话,三人安静地乘着电梯到家,叶老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手肘搭在两只膝盖上,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尔洗了脸出来,切开李言在楼下买的西瓜,递给叶老头一块:“爷爷,怎么没躺会儿?”

叶老头慢吞吞地吃着西瓜,突然问:“管家那小子现在在哪儿啊?他怎么没来?你们个是闹矛盾了?”

叶尔被爷爷问的一愣,心思顿时全部写在了脸上。

叶老头十分不耐烦地大手一挥,“你个年纪小小的犟什么东西啊,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清了去,去去去,快去!”

“啊?”叶尔傻眼,看着爷爷十分犹豫,“我……”

“我什么我?”叶老头语气非常不耐烦,“我个老头子还要你陪干嘛?我又跑不掉?做你的事情去!”老头儿不耐烦地表情忽然收敛,认真地看着叶尔,目光中有慈蔼有高兴也有酸涩,“二子,乖啊,做你想做的事情去,爷爷支持你!爷爷都支持你!我在这怕个鸟啊?实在不行我把包袱一背找李言那小子去!别担心我啊!乖!”

说到后面老爷子不知怎么突然哽咽了,他连忙掩饰着将头转了过去,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将叶尔的几件衣服收拾着胡乱地往她书包里一塞,推着她道:“快去快去快去,现在就打电话订票,李言那小子电话我也知道,别担心我!”

叶尔眼泪顿时就滚了出来,摇头说:“爷爷,我不去!”

叶老头眼睛一瞪,凶道:“不去做什么?陪我老头子做什么?我老头子做什么不好要你陪?还不快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他非常不耐烦地将叶尔推到电话旁,让叶尔打电话订票,叶尔看着电话许久,又看看年迈苍老的爷爷,扶起他道:“爷爷,您累了一天了,去休息会子吧,我去煮粥。”

叶老头见说不动她,谈了口气,表情沉重地进了屋子睡觉。

他确实是累了。

睡了一会儿,被叶尔叫起来吃了晚饭,他也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长时间,什么也没说,回屋睡觉。

他哪里睡的着,满心思的都是叶尔的事情。他也知道她为啥不去,是担心他,叶老头活了一辈子,哪里不知道孙女的心思?却不知这样,更让叶老头难受起来。

老人向来睡眠少,到了半夜就醒了,想着叶尔的事情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到客厅来,坐了会儿,又起身打开了叶尔的房间。

这么晚,叶尔还没睡,对着电脑看着线路图眼睛动也不动,也不知是在学习还是在发呆,见门锁响了,回过头来。

叶老头站在房门口,叹了口气:“二子,爷爷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照顾,做你想做的去,啊。”

“爷爷……”叶尔呢喃了一声,声音里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叶老头呵呵地笑起来,似乎她的问题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轻松地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年纪轻轻的什么事不能做?有爷爷呢,啊!”

叶尔心中的迷雾被拨开,金黄色的阳光照进她的心里。

她点点头,眸光中再次充满勇气:“嗯,那我天亮就去!”

叶老头带着笑容心满意足地回房间睡觉。

叶尔打了个电话给李言,告诉他她要去j国找管晓宇,很快就会回来,爷爷在家劳烦他照顾一下,李言沉默了一会儿,笑着答应了,嘱咐了很多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到了j国马上就要给他打电话等等之类的话,叶尔一一的应了,他还要帮她订票,她拒绝了。

这边交给李言之后,她才放心的睡去。

电话那头的李言却再也睡不着,一直抽着烟,烟雾缭绕间,他拿起电话拨了号码,轻声吩咐了几句才回到房间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尔就起床给爷爷煮了稀饭,用盖子盖好端到爷爷房间床前的小桌上,旁边附了张纸条,就打车去了机场。

李言也是一醒来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他为叶尔租的房子里,两人住在同一小区,一个六楼一个八楼,近的很。

而叶老头,看过孙女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收拾起了行囊,回老家,任李言怎么劝都没用,说自己待在这没什么用,得回去陪老伴儿。

李言说要不等叶尔回来,跟叶尔说声,叫她送送你,难得来一次,她平时都说怎么怎么想爷爷了。

叶老头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慨,然后继续倔着说:“送什么呀,不要她送哦,现在电话交通这么方便什么时候不好见面啊?叫她好好学习,我先回去了!”

就这样,叶老头在叶尔去j国的同一天,也一瘸一拐地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下了飞机,那生在异国他乡的陌生感就铺天盖地地袭来,那一刻她站在机场,看着人潮中金发碧眸的异国人,心中陡然生出强烈的乡土情来,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恰巧,向来天气晴好的j国首都那几天刚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空灰蒙蒙的阴霾一片,淋得人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好在j国人说的也是英语,语言上没有什么障碍,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具体地址,想在这地方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她知道他在xx学校读硕士研究生,便坐车一路问到那个地方,向校方打听一个叫管晓宇的中国人,连续找了三天,才终于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最近几天他都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她知道他为什么喝酒,撑开伞在一个热心朋友的帮助下找个那个酒吧。

而这三天中除了第一天秦可卿没有和管晓宇在一块外,其它两天基本上像个尾巴一样片刻不离的粘着他,在他喝酒时劝他,劝不动就深情凝望陪着他一起喝,在他喝醉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殷勤备至,除了管晓宇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子觉得她烦之外,怕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在她的深情和体贴下软化吧,不说接受,至少不会推开。

管晓宇一次次地推开,秦可卿一次次无怨无悔地扶上去,她不是不痛,只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叶尔不在他身边,她就不信还有男人是不偷腥的,能抵得过她的绕指柔,那么现在这么点心痛和今后岁岁年年的相守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秦可卿抱着他的腰,将他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吃力地扶着他。

至少现在,他在她身边,在她怀里,两人的体温在雨中显得更加炽热。

她知道这是他的机会,前天李言打电话给她,她来了,叶尔追来了,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用力地抱住他,雨水打湿了她秀美的面容,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紧紧的抱着他深情地喊:“管晓宇,你清醒点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样情深的告白,这两天已经上演了好几次,她不知道哪一次会被叶尔撞见,但她知道,只要被撞到一次,那个男子说,她就成功了。

他太了解那个外表刚强内心柔弱的小女孩。

她志在必得地笑着说:“是双赢。”

第59章 五零九.我要回家

和那个男子双赢。

这就像打仗,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朋友离间出卖,再加上两位主帅性格上的漏洞,此城必破。

秦可卿盯着这个醉的迷迷糊糊口中仍然在念着叶尔名字的大男孩,这个她曾经看不上没有丝毫品位的少年。

微微有些天然卷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干净帅气的脸上,水滴顺着他的脸划过他刚毅的下巴、凸起的咽喉,最后掩着锁骨滚落进他的衣衫里。

她感到口有些渴,一股冲动,让她踮起脚尖,拉下管晓宇的头,轻柔地咬上他的砂糖橘色的唇瓣。

管晓宇将她按到在路边停放的车上,肆意地凌虐她娇嫩的红唇,喊着叶尔的名字,而叶尔就站在距离他们五十米处的地方站着呆呆地望着他们,眼睛干涩。

领她来的那位男孩子见她发呆,问她:“怎么了?那里就是……”再顺着她呆滞的目光望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问:“喂,你男朋友……不会是他吧?”j国男孩低声骂了句脏话,上前去拉开管晓宇不知在与他说着什么。

叶尔的心情有些木然,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她感到全身一阵阵发冷,从内透着外的凉。眼前的画面是那么模糊而又遥远,仿佛她小时候搬着小椅子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到的戏剧,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却参与不进去,像个局外人。

她想走过去问他为什么,她想走过去拉开那两人,她想走过去给他狠狠一巴掌,可即使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依然那么没用的相信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

她感到眼睛很痛,像被无数飞针扎瞎了,什么都看不见,痛的她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一阵阵眩晕,脚下像被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手中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在她手中不停的震动,也不知震了多久,她的手本能地按了接听键,将电话放在耳边,嗓音嘶哑干涩地‘喂’一声,就听那边传来一阵悲伤急促又尖利的叫喊声说:“叶尔!爷爷去世了!你在哪?”

你在哪?

虽然明知道这是梦,可她还是哭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时间的噩梦,噩梦中有人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先是看到晓宇和别的女人拥吻在一起,又听到有人跟她说……跟她说……

她愤怒,怒气像压制的火山突然爆发了出来。

怎么可以有人开这么劣质的玩笑?这样的话是提都不能提的,那是自己的爷爷,那是她最重要的爷爷,怎么可以那么诅咒爷爷呢?不能原谅。

她想挣扎着醒来,可怎么也醒不了,脑袋重仿佛压了一座山,压的她透不过去来,动也动不了,可这噩梦折磨的她快崩溃了,梦中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到处都是冰冷的雨水,大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冷的她无处躲藏,透湿了她的衣衫,透湿了她的头发,也透湿了她的脸颊。

她甚至能感受到脸色雨水咸涩的味道,像眼泪一样的味道,可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

她紧紧地蜷缩着她的身体,却依然止不住那彻骨的寒意。

那些雨滴全部化作一把把尖利的刺刀,一刀一刀缓缓地刺进她的心里,痛的她喘不过起来,她想挣扎却挣扎不了,想叫也叫不出来,仿佛哪儿都疼,浑身没有一块肉不是疼的,疼的她浑身冒汗。

醒来!醒来!醒来!

她猛地坐起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里扔有没干的泪意,痛的她神魂俱震,让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飞回到爷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