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为小人所祸

吕撷英与孟约入广阳第后,便直接去寻她嫂子孙瑜,吕冰正在家中,与吕撷英孟约撞个正着。

“姑姑和阿孟来了。”吕冰还以为吕撷英是回娘家耍来,高高兴兴迎上前。

“阿冰,你妈呢?”

吕冰道:“我妈这会应该在花园散步,刚吃过早饭呢。”

吕撷英寻她嫂子不为别的,她嫂子孙瑜的胞姐孙瑾嫁的便是袁令昭,寻着孙瑜便进屋将方才的一幕告知孙瑜。孙瑜与胞姐感情极深,听到这消息哪里坐得住,这便要回娘家去,倘袁令昭出什么事,孙瑾必会第一时间回娘家。

“阿英在家待着,若真出了事,我娘家必然乱成一团。阿冰也不去,跟你姑姑,稍后若有什么消息,我必当即使人回来…不成,你们还是回长平里去。袁令昭若有事,孟主事无事,想必孟主事会回长平里去。阿英把阿冰也带上,家中只她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稍后有消息,我使人去长平里送,你们莫急。”孙瑜说话间把人都安顿好,也不套马车,直接翻身上马,便往娘家赶。

吕撷英思来想去,仍是把人都带回长平里去,她们三人到长平里时,长平里依然还像往日一样清清净净。只不过人心里紧张,便看什么风景都是凄凄紧紧的,孟约就看什么都像是绷着一股阴劲。

“先生,要是我爹…”孟约想想都觉得害怕,要是孟老爷出了什么事,肯定都是她的责任,她不穿来成为孟约,孟老爷不会有这一系列改变。

“现在想什么都没用,等消息吧,最晚不过午饭时分。”吕撷英心里其实也紧张,无他,自家不管娘家婆家徒弟家都和叶阜安不是一个阵营。

到庆园后,侍女端上茶来,三人谁也没心思饮一口,紧张得连口干舌燥都压根没感觉。吕撷英是担心所有人,吕冰孟约则都担心亲爹,孟约的担心中还夹杂着惶恐与自责。

她心中总不由自主去想,如果没有她穿越过来,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是不是“孟约”依旧会在乡间,结婚生子一生安平,孟老爷自然也能一世安安稳稳,不遭什么罪,不受什么难。

“我该怎么办?”孟约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没有答案。

这时候,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句替太祖吐的槽——什么都不会,要你何用。是啊,她什么都不会,能派什么…

“我会画画。”虽然一直没换上饭吃,也未必能成名成家,但至少在舆论上,她是可以帮到一点忙的。就算是美术史,也是史,孟约作为一个学史的,自然知道,所有历史的变革,基本都是在矛盾与冲突中一点一点磨合过来的。这个磨合期,充满血腥,甚至可能充满销烟。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什么样的题材,可以化解这种矛盾与冲突。唔,先不说化解,先说缓和,什么样的内容,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情节,可以成为缓冲?

“穿越到五百年以后!”

不不不,不如,她来替穿越者太祖写个真正的“自传体故事”。从数百年后穿越到元末,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成为建立大明的开国皇帝,一生致力于让这个国家册立于强国之列,消除一切可能被列强按在地上往死里揍的隐患。

“先生,我曾用一本《深闺令》解除我陷于人口的困境,是否现在,我们也能用一部书来缓解眼下的危局?”

吕撷英即不是穿越者,也不像孟约似的天生脑洞大,她思量好一会儿,也想象不到一部什么样的书能缓解危局:“比如?”

孟约略略一说,还没怎么讲呢,吕撷英和吕冰就已经开始陷入呆滞,等她差不多说完她的构思,吕撷英和吕冰已经震惊得连想法都没有了,话也讲不出来,只能盯着孟约看。

“怎么,这样不行吗?”

吕冰猛摇头:“行行行,完全行,阿孟你好会编故事,《闺门令》就很好看,这个故事肯定更好看。”

“先生,会有用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为这个或许,我们也该试一试。”吕撷英叫孟约赶紧写出纲要来,《闺门令》吕撷英就帮过孟约些小忙,要是再一起画,肯定更顺手。

吕冰:“为什么不直接把故事写出来呢?”

大明的识字率不能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是有的,偏远的地方,仍是很难顾得上,毕竟此时的疆域比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国家都更大,即使是对孟约而言,都一样。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写出来,这个还是很好回答的:“我只会画画。”

写八百字作文都能要老命,何况一部十几二十万字的小说。

吕撷英:“我写故事也不成,七郎文采亦平平。”

吕冰:“那还是画吧,编几句辞写个五言七言诗我还行,写小说我也难。”

“不管如何,先画罢。”

画着画着,吕冰扭脸问孟约:“你都不用打腹稿吗,好似你真的见过这样一个世界一般。”

孟约:因为我真见过。

“我闲着没事就爱胡思乱想,五百年后什么样,五千年后什么样,五万年后什么样,我都想过啊。”这是真的,孟约在现代就曾展列过这样的想象,或许人类对于自己抵达不了的时间,都会很自然而然地存在各种幻想。

吕撷英扫一眼孟约笔下还未完全成型的画,正欲开口指正一处不妥当的地方时,仆妇匆匆跑过来:“夫人,广阳第那边送了信来,道是袁院士已被拿,孟主事…也未能走脱,一并被大理寺带走。”

孟约一听,整个人都僵住,脑子里一片混乱,犹自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不等仆妇回话,孟约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然地怎么都缓不过神来。

过得片刻,仆妇估摸着孟约能听进去话时,才答道:“说是原本不预备拿孟主事,只拿袁院士去大理寺,孟主事乃是为小人所祸。”

原来,只埋头搞研究,也会搞出祸来。

小剧场

孟约:这谁的锅

太祖主动站出来,把锅顶上:我的锅我的锅,早知道我就该把什么路都走掉,让后来的穿越者无路可走。

孟约:最讨厌这种干活才起个头,就撂下不管的。

太祖:最讨厌这种什么都不会,还什么都想干的!

第一零零章 城门无事,池鱼遭殃

孟老爷为人处事,可以说是极圆滑的,早些年走南闯北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一团和气,和气生财。到了南京进入官场,孟老爷也行事也十分有度,该请客的请客,该来往的人情都度量着来,与同僚相处也是和和气气的。

然而,官场之上,情谊可以抛开,利益却是抛不开的,孟老爷一路高歌猛进从江宁织造府开入工部。便是在江宁织造府日子短,没触动谁的利益,他在工部的所做所为,甚至是得以晋身入官场的起因,还真得算是自己走了路,便挡着让别人没路走的,于官场而言,这才是利益的根本!

午饭时分,王醴从朝上下来,得知消息才急匆匆赶回长平里。此时,孟约正是惶恐不安到极点的时候,看到王醴,仿佛黑暗中看到光,沸水时抓住藤蔓一般迎上去:“王师兄。”

“我已让属官去打点,不管如何,在里边待几天是免不了的。好在,大理寺里的同僚与我都有几分熟面在,总不会让孟伯父在里边吃亏。”督察院和大理寺、刑部这两个衙门,可以说是相爱相杀,彼此间常来常往的,有时候免不了这样的情况,因而,只要王醴出面,孟老爷和郭令昭在大理寺便不至于太难。

“嗯。”孟约听罢,虽依然还很慌张,但她努力让自己稳下神来。不是着急忙慌的时候,越临到大事来,越要冷静,不然没法思考应对之策。

吕撷英待两人坐下,才问王醴:“怎么听闻今日你上朝去了?”

说到这,王醴就不由叹气,正这节骨眼上,偏他还领了差事得出外洋去为中译官:“陛下与内阁有意派出使臣前往奥托曼游说,因我会奥托曼语,遂有同僚茬我为中译官前往。因使臣还未定下,但约就是这一两日的事,定下便会很快启程。”

“奥托曼…”吕撷英仿佛想到点什么,又没抓住,只得摇头,复与王醴道,“荣长恭什么时候调到大理寺的,怎么没听到风声?”

“荣长恭是叶次辅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次调到大理寺是几天前的事,因大理寺卿告老,由张少卿升任,荣长恭这才被叶次辅推到少卿的位置上。”可以说,如今的大理寺,王醴唯一没什么交情的就是荣长恭,好在大理寺上下,也就这么一个没交情没来往过的,王醴还是可以去大理寺刷脸求个情面。

“那荣长恭可真是叶次辅手里的一柄好刀,每到用时都锋芒逼人。”吕撷英语罢,差人摆饭,吕冰不等吃饭就要走,急着回去找她爹。哪怕她爹什么事也没有,但她爹也是站在叶阜安对面的阵营,这一点即使吕冰是闺中女儿也一清二楚。

吕撷英想想,没留,派了人把吕冰送回去。饭摆上时,卢昆阆正好到家,四人吃一顿没滋没味的饭,复又坐一块商谈:“故事很值得一试,重崖多往大理寺走两趟,托人关照一二。至于把人捞出来…英英,此事恐怕还需得劳烦大兄。”

四人中,三个人是完全没见识过官场中人如何玩手段斗心计的,就是王醴,在督察院经年,也只有他为难人,没有别人为难他的时候。是以,都有些苦手,因而还得劳烦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二十几年的吕大兄。

“行,我这就去广阳第找大兄,年年,你去写封书信,回头叫重崖帮你捎给令尊。多劝劝令尊,别冲动行事,今日令尊被牵连,即是小人作乱,也是令尊略冲动了些。袁令昭沉沉浮浮几十年,他断不会有事,令尊牵连进去,却很可能是如城门失火。”吕撷英的意思是别回头城门无事,池鱼遭殃。

“好,我这就写。”孟约也觉得孟老爷有点热血上头,可她又很能理解,毕竟袁令昭等同是孟老爷“灵魂导师”,一辈子到如今才算遇着个知音,不说为不为其死的话,同甘共苦是必然心甘情愿的。

王醴也在想,怎么才能尽快把孟老爷从大理寺带出来,事皆如此,久则生变。最好是能趁叶阜安那边的人没反应过来前,把孟老爷这个看似是池鱼,其实也是城门重要一块木板的给捞出来。

孟约写好信,交给王醴,王醴便道:“我先去给阿孟捎信,尔后去寻大理寺少卿郭有光,我与郭有光颇有几分交情,大理寺的事,还需在大理寺中为官多年才清楚。荣少恭初到大理寺,恐还有很多不通顺的地方,我们须得快,快才能趁荣少恭还不及理顺时,将孟伯父从大理寺带出。”

那画穿越者太祖的故事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还用画故事吗?”

“自然要,此番出来,须防以后,若不借悠悠众口,还得日夜提防。”其实王醴也很不放心,但他不日便要前往奥托曼,这一去少说也得是十个月八个月的。他不能顾得上,唯有快刀斩乱麻,孟约画太祖的故事确实可以一定程度上借舆论保平安,但并非万全之策。

“那你快去送信,我现在就去拟稿。”

“好。”每当王醴答孟约一句“好”时,心中都充满柔软,柔软得好似欲成为层层裹住她的棉花,叫她从万丈高空坠落,亦只觉得如同游戏,而不受半分惊吓。

送王醴到门边时,孟约到底没忍住,问王醴:“师兄,非你不可吗?”

孟约依依不舍,王醴又何尝舍得,然而为臣子,为大明儿郎,总有些事是一旦点了我,便万死亦不能辞的:“已在御前奏对过,若不出意外,是的。”

说实话,孟约忽然间有点怕,孟老爷在大理寺,王醴又要远渡重洋不知归期。好似眨眼之间,就脱离了保护期,要出新手村,独自面对一个庞大的世界,无数不知多少级的巨怪,她的不安可想而知。

但是很快,孟约又打起精神来,她不是真的只有十八岁,她有,而且必需有面对困难,承担风雨的能力。

天际,阳光破云跳出,映照得巷陌一片斑斑明光,王醴眼中,孟约仿如眨眼便褪去绒毛,羽翼丰满。

这模样…好乖。

小剧场:

臣子:陛下陛下,沙俄打下来哒,求夸奖。

太祖:好乖。

臣子:陛下陛下,你看新炼出来的钢。

太祖:好乖。

臣子:陛下陛下,整个南京城里里外外的排水沟都挖好了。

太祖:好…不,你不乖,修个排水沟,你用那么多好材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还朕小钱钱。

第一零一章 可耻地选择卖萌为生

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个什么样的人生,会让人向往机械化,或者准确一点来说——现代文明?

这个问题,每一个在现代文明中长大的人都能给出各自的,完美的答案。任凭是谁来描述,或者说谁来描绘,都能将一个美妙玄奇的世界,用自己的角度勾勒出大概来。

人们回忆过去,是因为过去承载着辉煌的记忆与美好的情怀,人们向往未来,是因为未来是现在的延续,是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个向往还要加个最字。

“所以,这个世界必需有缺点,一个没缺点的世界完美却不真实。人们会从现在的不足来推断未来,人性永远存在缺陷,即使使基因技术,也不可能从人类基因中拿走所有缺陷。”孟约深沉无比地思考过后,画了一个萌萌哒团子。

比起瓷器国兔国之类的外号,孟约觉得,这个由穿越者改变过的大明更适合以胖达为外号,明明是个凶残无比的猛兽,却可耻地选择卖萌为生。

在孟约笔下,穿越者太祖就是一个来自几百年后大明,会偶尔“邪魅”一笑,把自己祖国称作“胖达”的科学青年。学了三十年,为的就是有一天,为把胖达喂养得更加圆滚滚而奉献一生。然而,不等他献身给胖达,他就回到几百年前元末时。

太祖穿越前的戏且不提,太祖穿越后的第一场戏是——肿么办,未来的明太祖刚刚在我面前扑街了。

“做为胖达忠诚无比的脑残粉,看着一帮扶不上墙的烂泥,科学青年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上啊!”这样的时候,谋略不够,科技来凑,战斗力不够,火药来凑。

孟约不知道正史上的明太祖朱元璋到底被蝴蝶到哪里去了,但不妨碍她拿出来增加故事性。以及,《三醮》故事里的穿越者太祖其实也是姓朱的,所以这会让故事一开篇就变得很有趣。

这一次,孟约构思故事,比《闺门令》还要更用心千百倍,一来这是她必需全神贯注才能驾驭的题材,二来她想好好为穿越者太祖画一个自传。告诉这世界,改变世界的这个人,到底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他为何总是满怀不世忧虑,为何总对外洋的国家抱有极大敌意。

孟约画着画着,忽然停下笔,看向门外,片刻后不敢置信地推开画室的门,怔怔地站在滴着雨的屋檐下,任凭雨滴沿着脖子流进衣裳里:“爹。”

虽然看起来万分狼狈,也万分颓唐沮丧,但确实是孟老爷没错。不过孟老爷好端端回来,却仿佛死去了一样。孟老爷衣服上还带着未干的血痕,脸上也残留着没被雨冲刷干净的血迹,甚至连头发丝里也隐隐有已干的血。

“爹,你受伤了吗,他们对你用刑了吗,爹,你怎么样了,你哪里不好。春柳夏姜,快去请大夫。”孟约不知道王醴做了什么,这么快就能让孟老爷回来,但人回来总是好事。

只是孟老爷任凭她怎么呼唤,都如同人回来,魂没回来一般。平日里,只要孟约出声喊,就必然有回应的孟老爷,此时仿佛只是一具行走的肉身空壳。

孟约左翻右看,都没见孟老爷哪里受伤,只是精神状态很不好。夏姜去请的大夫来得很快,扶脉后对孟约道:“心窍失守,肝虚邪袭,神魂未能复位,先服几丸舒魂丹,舒肝解郁,生津归魂。然,舒魂丹只能解表,到底还需宽心,多宽慰宽慰令尊,离魂之症只需心窍朗然,便立等可解。”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爹谁送回来的?”

“回小姐,是大理寺着人送回来的,同来的还有王御史身边的人。道是王御史仍还在大理寺,许要进宫一趟,要小姐把老爷先安顿好,王御史恐怕要晚些才能回长平里。方才门上已经去了庆园,吕先生应当会过来,小姐先静静神,老爷还等着小姐开解。”春柳到底多跟孟约几年,十分清楚孟老爷与孟约父女间牵绊有多深,只要孟约无事,孟老爷早晚会好起来。

大夫用温水喂孟老爷服下三丸舒魂丹,行针活血通气后,观望片刻方道:“令尊当已无事,大约只是大悲大恸,导致心不住神,养一养便好。参茶仍还要坚持喝,元气足万事妥,阳气振一身安。”

“是,多谢大夫,我送您出去,回头还得劳烦您多来看看。”

大夫摆手:“看着令尊罢,老夫晚饭后再来。”

“好,多谢大夫,春柳,替我送送大夫。”

春柳送完大夫,又迎进吕撷英,吕撷英见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孟老爷,长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不过,怎么这么快能出来?荣长恭其人,即使初至大理寺,也不可能失手到这份上。”

“不知道,不过,刚才爹是穿着血衣,满头满脸血回来的。倒不是爹身上的伤,我想着,可能是爹见了大理寺动刑,这才心神失守的。”孟老爷虽不能说长在蜜罐里,这些年做生意,却也真没遇到过太大坎坷太大波折。

吕撷英:“且先不说这么多,重崖回来便见分晓,方才我见大夫出门去,令尊这样,大夫怎么说?”

孟约把大夫的话转述一遍,吕撷英再松口气,孟约却仍还绷着,因为官场倾辄太令人惊心动魄,还不知道到这里是算完,还是不过是个开端。依据《三醮》剧情发展,这不过是个开端,可孟老爷在其中并非重要角色,应当能得安生。

“能不能暂时避开这浑水?”如果有能力,这浑水真应该搅一搅,可孟老爷真搅不起。孟约思量着,如果避开,可以用什么样的途径,如果不避开,应该怎么避免浑水污身。

“年年的意思是把令尊调出京城?这恐怕不容易,官场有官场的约定俗成,坐职不满三年,寻常很难调走,除非有什么意外之因。”

“比如?”

“比如重崖,坐职监河南道未满三年,但因战事需要,暂调为中译官随使臣出使奥托曼。”

孟约:怎么也没办法给孟老爷安个能随团出使的身份呐,这可怎么是好!

PS:是否要出使仍在考虑中,要去肯定就一起去,不去的话,王御史也不用去。

这章没有小剧场~请尽情脑补~

如果太祖没返穿回现代,而是返穿到五百年后的架空大明,看到孟年年那一大堆“太祖重生成已婚妇女”、“太祖穿越后,又二欠穿越”的同人本被奉为名著时,那张“你怎么能这么不乖”的脸。

第一零二章 早晚要出嫁,泛园好歹近

孟约穿越前也不过大学才毕业没多久,脑子里根本没有政治这根弦,思来想去,这事还得靠土著们集思广议。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等王醴因来,看大理寺究竟怎么一回事,孟老爷到现在还没能缓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黄昏时分,王醴才从大理寺回来,匆匆忙忙吃几口饭,便开口道:“荣长恭逼问袁令昭,以袁令昭独子袁启作要挟,袁令昭四十才得一独子,身体素不是很好。荣长恭刑讯手段太过,袁令昭因畏惧自尽,孟伯父身上的血便是袁令昭的。”

“袁院士他…”

“幸而郭有光去得及时,不然恐怕救不回来,不过即使救回来,也要损寿元,血流得太多。”王醴说话间,琢磨片刻,搁下茶盏,“孟伯父大约认为袁令昭已然身亡,阿孟速去告诉孟伯父一声。”

吕撷英:“行了,你们一块去孟园,好好宽慰孟主事。”

回孟园的路上,孟约方又想起今天白天与吕撷英谈的迁调一事,就这个,她问王醴,是否有什么办法。王醴琢磨片刻,想起卢昆阆来,科学院不比太学,但科学院里的院士们,也有出去游学的。不过,孟老爷肯定不在可以想走就走的范围,唯院士才可以:“科学院的院士倒可以以游学科考之名外出,但袁令昭少说也得调养一年半载,孟伯父未晋位院士,只能由院址出面点孟伯父随行方可。”

“科学院里还有其他擅长机械的院士吗?”

“有,不过那位院士脾气古怪,远比不得袁令昭性情随和。”说起来,太学里时不时就有见出去游学几年不见信儿的,科学院却鲜少出去科考的,多半都待在科学院里,一待可能就是十年八年不带出趟远门的。

孟约叹口气,看来这里还得打个问号,步上台阶,一脚迈进家门后,孟约又想起荣意的兄长荣肃来:“荣长恭呢,他把袁院士逼成那样,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王醴摇头:“即使大理寺想大事化小,叶阜安肯代为遮掩,也有晁首辅在。袁令昭是机械中坚,晁首辅自不会坐视不理。”

“那就好,另外,我还有个疑问,到底那害我爹被拿去大理寺的人是谁?”孟约一直没问这个,不是没想到,是没来得及问就一堆事压到头上来。

“荣意的堂弟,孟伯父在工部时,便曾与之共事。”

孟约没问为什么,只知道,她这个《三醮》女主的脑残粉要彻底下线了。荣意堂弟的作为和荣意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她们之间天然隔着沟壑,怎么还可能一起愉快玩耍呢。

走进孟老爷的屋子,便见原本喝了服了丸药睡下的孟老爷,已经起来坐在灯前,双目出神。不过他们的脚步声,还是唤回了孟老爷的注意力,显然,孟老爷此刻已经比刚从大理寺回来时要好许多:“爹。”

孟老爷过得片刻,方才幽幽出声:“年年。”

“爹,袁院士没事,郭少卿去得早,现下袁院士已经救回来,只是这一年半载的恐要好好调养,去不得科学院。不过,爹明日就能去探望袁院士。”孟约坐在孟老爷面前,刻意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摆得可爱一点,软萌一点——这世上,肯定没有比软萌闺女更能暖化孟老爷心神的。

孟老爷轻叹一声,揉揉孟约洗过头发后,便没再梳成髻,而是松松挽在脑后的头发:“为父已无事了,只是一时有些无措,年年啊,你后悔随为父来南京吗?”

本来也不想来呀,可这话怎么能说呢,这样的时候自然要用尽全力鼓励孟老爷:“怎么会呢,我可喜欢南京了,这么多好吃的,天天不重样,我都能吃一年呢。不来南京城,也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精彩就这么窝在山乡里错过了呀,而且不琮南京,我和先生也就断了师徒缘份,所以干嘛要后悔来南京呢。”

父如何不知女,孟老爷看得出来,孟约在鹿邑时,明显要快乐得多自在得多。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亦有自己的私心,想到这儿,孟老爷看向王醴:“那荣长恭…”

“必有后报,晁首辅不会放过他。”

孟老爷点点头:“倒也是个念情的人,荣氏女曾与年年交好,他便朝我动手。只是到底不在一条道上,日后怕再无情面可讲,还是需防着些。”

“是是是,您别操这么多心,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晚上也没见爹吃几口,我去给给爹做鸡汤面,爹等着我,王师兄也别走,你刚才也没吃多少。”孟约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厨艺”就是鸡汤面,鸡汤和面都是厨娘事先做好的,孟约只需要把面往滚水里一煮,把鸡汤煮开,再把面和鸡汤搁到一个碗里,撒上孟约觉得很好很好吃的烤芝麻海苔碎。

孟老爷:如果闺女眼里只有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夹个讨人嫌的王重崖。

讨人嫌的王重崖待孟约一走,暗搓搓地提了一嘴婚事,孟老爷当即瞪他瞪得恨不能用眼神杀死他。

王醴:…

还是不可以吗?

好吧,继续努力!

岂止是不可以,孟老爷一想到他心爱的闺女在不久将来,要被这个讨人嫌的娶走,就什么不舒服都没有了,精神百倍地要立马跟王醴掐个千百回。不管多欣赏,真到要抢闺女的时候,孟老爷依然充满仇视。

孟老爷:所有跟我抢闺女的都是坏蛋,太祖曾说过,胆敢窥伺朕之爱女,千刀万剐不足惜。

王醴:“您别气。”

未来岳父爱女成痴,王醴也是能够理解的,只一独女,爱成什么样都不稀奇。可是对于欲求娶者,委实坎坷艰辛了些。

“你别想。”

王醴很想说“早晚要出嫁,泛园好歹近,大可当跟没出嫁一样”,可孟老爷怒发冲冠的样,叫王醴清楚,他要把这话说出来,孟老爷非一口气喘不上来再晕过去。本来就心神不舒,再叫他气坏,小甜甜非咬死他不可。

算了算了,回头从奥托曼回来再提不迟。

孟老爷:“赶紧滚,还想吃我家年年的鸡汤面,倒了都不给你吃。”

奔走一天,没吃口好饭的王醴:好歹赏口面?

孟约迎门而入,身后跟着端了鸡汤面和两样小菜的仆妇,孟老爷顿时收声,满面笑容,并用眼神“杀”王醴:敢胡说八道,弄死你哦!

王醴十分明智地端碗吃面。

孟约:“你们俩怎么怪怪的,刚才说什么了?”

准翁婿俩十分默契地摇头:“没什么。”

孟约:哼,当我傻。

#今天提亲也被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