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大夫来了,太医太远,便是县里的先凑活着看,她们先退出去。

齐月站在门口,眼泪又流下来:“早知道,我就不让她来这里了,都是我的错…”

“齐姑娘,你不要胡乱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意想不到的。”看她哭得伤心,陈莹安慰道,“若能早知,我也不会来了,这样萧姑娘可能就不会去坐船。”

“早知道我也不钓鱼了!”陈敏抹抹眼睛,萧姑娘没有架子,又好客,她也很喜欢她。

三个小姑娘一直在外面等。

大夫出来的时候道:“许是太过疲劳了,睡了过去,你们不要太过担心,小人看过了,身体无碍,应是多多歇息便会好的。”

管事并不太信任这种县里的大夫,便是将他送了出去。

陈莹站在窗外,看到萧月兰真的睡着了,她靠在枕头上,有几缕乌发落在颊边,脸显得十分小,想到她无父无母,陈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还是幸运的,她有个疼爱自己的母亲,不像萧月兰,她一个姑娘家,早早就失去了原本最体贴的亲人。

她哥哥又是那种…

陈莹摇摇头,萧隐真谈不上温柔,更谈不上细心了,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了解萧月兰这种小姑娘的需求呢。

齐月走过来道:“也不知月兰她何时能醒呢,陈姑娘你们…”

“我们等她醒来再走罢。”陈莹道。

齐月点点头:“也好,她看到你们还在,定然欢喜的。”

陈莹便与陈敏坐在外间。

也不知过得多久,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起头,只见萧隐径直走了进来,他脸上都是汗,定是在烈日下纵马所致。

他从京都赶回来了。

见到陈莹,萧隐怔了怔:“你还在?”

天都已经黑了。

他在京都收到消息,得知妹妹落水,便连忙请了宫里的王太医一同前往云县,那时知道陈莹是在的,没想到,他到了云县,她还没有走。

“萧姑娘一直不醒,我有点担心。”陈莹看向他身后的大夫,“是不是太医?应该没有事情的罢?”

昏暗的光影里,她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疲惫,也很关切,这种神情不像她以前遇到自己的时候,萧隐道:“是,你可以回去了。”

“要是萧姑娘醒了…”

“我会使人告诉你的。”他略微拧起眉,“快走吧。”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他没有自称本王,陈莹心想,他肯定是很着急的,所以都忘了摆架子,她站起来,拉着陈敏告辞。

回到家中,老夫人正在堂屋等着,很是着急的道:“萧姑娘到底病得有多严重,你们竟然等到这时候?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好好的去玩,发生这种事情!往后你们也不要去坐船了,谁知道哪一日,会不会又这样,这回萧姑娘带了会游水的奴婢尚且如此,我们家里的丫环还都不会游水呢。”

“可堂姐会呀!”陈敏道,“我也想学。”

老夫人朝她一瞪眼:“大家闺秀学这等成何体统,莹莹来了京都也没见去哪里游水的,别浑说了!”

难得看祖母那么严厉,陈敏垂下头。

陈莹道:“萧姑娘是受到惊吓,身体应该是没事儿的,王爷请了太医过来。”

“哦,宫里的太医,那应该会看好的。”老夫人道了句阿弥陀佛,瞧两个孙女儿一眼,“想必你们今日也很累了,快些去睡着罢。”

两人不再多话,告辞出去。

经过这一日,也着实是疲劳的很了,照理说很快就能睡着,可陈莹不知为何,翻来覆去的,总是想到船上的事情。

外面奴婢早就没有动静了,她还没有睡,正头疼怎么办时,忽地听到窗棱发出咯的一声,她支出身子去看,有个身影一闪,便是从窗口落了进来,几步走到床前。月光下,那人身材极是高大,影子将她完全覆盖在了黑暗里。

见她要喊,男人飞快的捂住了她的唇。

药香扑鼻,陈莹立时认出是谁,她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眸。

怀里,年轻姑娘身子芬芳,肩头露出来,雪白如玉,萧隐看得眼,心神不由一荡,若不是有要事儿,他恐怕要忍不住做些什么。萧隐撇开眼,低声道:“你别喊,本王有事问你。”

这样就要闯别人闺房吗?陈莹狠狠瞪了他一眼。

俏中含怒,哪里吓人,萧隐微微一笑:“你不是救了妹妹吗,我便是问这件事儿。”

他放开手。

本是要责骂的,只听到萧月兰,陈莹正是满腹疑惑,她有些急切的道:“是不是王爷发现了什么端倪,我正奇怪船好端端的怎么会进水呢。若被什么东西撞了,定会摇晃,可船从始至终都很稳当,也不知为何…”

“船我已经打捞上来了。”萧隐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你今日在船上,可曾见过此物?”

竟是一根细细的绳,绳头扎着些许破碎的木片。

陈莹盯着看了又看,摇摇头:“我认不出来,那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萧月兰请她们玩,早就在船上设了案几,摆放了吃食,又有琴,笛子等器物,她哪里会注意到别的地方。

“这应该就留在床板上的,你仔细想想。”萧隐道,“你闭上眼睛。”

这样可能就没有杂念了,陈莹当真闭上了,极力回想,可忽然就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好像越来越近了,她一下睁开眼睛,瞧见他近在咫尺,好像一低头就会碰到自己的脸颊。

“你太不专心了,这样怎么想得起来?”萧隐挑眉。

居然先说她,到底是谁不对?陈莹简直怀疑他是别有用心,轻喝道:“你给我出去!”

042

萧隐哪里听她, 她越是恼怒,他越是有恃无恐,因知道陈莹怕惊醒外面的奴婢, 定然不敢大声,他身子一倾, 只手撑在床沿,几乎把她圈在怀里。

“你刚才说什么?”他垂眸,好像在看着一只猎物。

陈莹倏然闭上了嘴。

她怎么忘了萧隐是什么人了,他上两次好像很迁就她,可这并不表示, 他真的就会听话了,好比现在,她感觉到只要再说一两句狠话,萧隐定然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她能怎么办?喊救命吗?弄得人尽皆知,萧隐夜闯她闺房?

陈莹正色道:“此时该是子时了罢, 王爷…”

“月兰之前醒了。”

“她怎么样?”陈莹很是关心,“她用膳了吗?”

“吃了几口。”萧隐嘴角露出些笑意,“她要本王亲自向你道谢,还这个人情,”夜色里, 月光落在她乌发上,泛着点点银光,他忍不住伸手轻挑起几缕,“你说, 要本王怎么还?”

男人声音有些低哑,近在耳边,把这话说得好像是一种蛊惑,她要什么就有什么,陈莹撇了撇嘴儿,心想她要他现在就走呢,可这话能说吗,只能激怒这个男人,所以这种话怎么能信?她笑一笑:“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谈报答,再说,萧姑娘宅心仁厚,命中必是注定会逢凶化吉的。”

萧隐眼眸眯了眯。

他向来一言九鼎,此时她提什么,他都会满足,可陈莹竟然错过机会,她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贪心吗?他不相信,毕竟陈莹是那种为了一支簪子,都能煞费苦心挑拨妹妹的人。

说到底,还是她对自己满是顾忌罢?

可他连那种鱼都吃了,萧隐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他要是不忍住,这时候只怕会把陈莹压在下面,这样不管她怎么不愿,他都可以让她臣服自己。

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充满了危险感,陈莹的心砰砰直跳,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来,可她又赶不走他,这瞬时真的有些疲惫。如若这一辈子都得应付萧隐,兴许还不如嫁给他,她心想,自己又有什么坏处呢,做王妃,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将来谁也不能欺负她,何必要一再的推开这个男人?

毕竟她闺房都已经保不住了!

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清白,陈莹低头瞧一眼自己,光是穿了个小衣,半边清白也不剩多少了,真的还能嫁给别人去?到时候只怕萧隐一搅和,她又要扯出许多的慌来,那别的男人能容忍吗?

她轻轻咬了咬贝齿。

天下,能与萧隐作对的男人,除了宫里两位,几乎是没有了罢?不过宫里那位的心思,谁又知道呢,光是萧隐对她虎视眈眈,也未必就稳当的。

小姑娘心思转来转去,突然的沉默,萧隐抬起她下颌:“是不是又反悔了?”

他倒是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

“反悔什么?”陈莹轻哼一声,“这世上的东西,难道我真说了,王爷就会给吗?”

萧隐道:“你不妨说说。”

“算了。”陈莹扬眉而笑,“这人情我先记着,到时候需要王爷还,我自会说的。”

她满眼的狡黠,笑得十分俏皮,萧隐难得见她如此,好像突然不是那么顾忌自己了,好像突然有些亲近起来,他微微低头。

感觉到他似乎要做什么,陈莹一下又有些慌,这男人太过随性了,她连忙说起别的事情:“王爷刚才取出的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难道是这绳子让船沉下去的吗?”

“你倒是不笨。”萧隐没料到她猜中,本是要做的动作顿住了。

“真的是?”陈莹吃惊,她只是想萧隐那么晚过来,许是找到要紧的东西,也是随口一说的,此时倒是真的好奇了,追问道,“这如何用的?”

“提早在船底凿了洞,再堵上,那堵的东西设了机关,待到时机一提一拉,洞便开了。”萧隐想到有人处心积虑的对付妹妹,面上又是乌云密布,只他没有找到那个下手的人,船上奴婢尽数问了,谁也不承认,他要下痛手,妹妹又不准,知晓了赶过来护着她们,连自己的病都不管了。

萧隐眉头挑了挑,还有个齐月…

那个姑娘,妹妹更是不会让他动手的。

妇人之仁!

陈莹听了后怕,她是尝过被人谋害的滋味了,不曾想如萧月兰这样的身份,也会遭遇这种事情,她忍不住问:“查不到是谁做的吗?”

“查到了,本王还会来问你?谁想你又如此无用。”萧隐调侃她。

陈莹轻叹口气:“我是无用,或者我明日问问敏儿,”她顿一顿,“王爷问过齐姑娘吗,其实船上除了我们,也没有几个人了,倒是此前,太子殿下来过。”

他身边好些人,人多手杂,陈莹想着一愣,怎么怀疑到太子身上了,他不是要同萧月兰成亲的吗,照理不该,要么还是萧月兰身边的奴婢,或者是有像卷儿那般的…她越发头疼了,伸手抚了抚额头,深夜未眠,到底是累了。

萧隐看她困顿,起身道:“看来本王也问不出什么了。”

早该走了,陈莹暗道,偏偏赖那么久,面上却道:“实在抱歉,帮不上王爷,萧姑娘的忙,我明日一定会再好好想想的,请王爷转告萧姑娘,说我与敏儿都很担心她,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萧隐嗯一声。

陈莹见状,知晓他要走了,忙将被子拉起来盖在身上,抬头时,却见萧隐正盯着她,不曾走一步,她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他又要做什么,难道还想彻夜畅谈不成?她可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正犹豫怎么应付,萧隐忽然低下头,手轻轻箍住她的脸,极快的亲了下去。

如同蝴蝶般,飞到花蕊。

他好像自己也惊到了,吻在唇上一动未动,瞬间停留之后,萧隐抬起头,转身走了,他心跳如雷,不能控制,也不知再说什么,只知道停下来,他会伤到她。

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伴随着窗子关上的声音,陈莹浑身无力的靠向了床头。

她这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吻。

不知什么滋味,只觉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记得他的唇很热,也很柔软,她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

陈莹睡下来,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间,突然想起萧月兰,太子殿下送来了荔枝,可萧月兰却说喜欢她们送的野果,倒是齐月很喜欢,吃了许多。

萧月兰是不喜欢太子吧,要是她喜欢的男人,送什么吃得都会欢喜,所以太子殿下途中过来探望,她也并不稀罕,她早前以为萧月兰是大度,可喜欢这种事情哪里能真的隐藏得了,尤其是陷入其中的,可她现在都看出来了,太子难道不知道吗?

可他们仍要成亲了…

陈莹也不知想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日,日上三竿都不曾起床,幸好老夫人知晓她们累着了,特意叮嘱丫环莫要叫醒,还是陈敏起了,跑过来,陈莹才醒的。

“我晚上都做了噩梦!”陈敏叫道,“梦到我们去白河玩,船漏水了,我掉河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呀,睡觉前肯定是在想白天的事情,对不对?”陈莹洗漱完,邀陈敏一起用早膳,“我也想了这事儿,觉得很是奇怪,我们那船没有撞到东西罢?”

“好像是差点撞到。”陈敏道,“我钓鱼的时候,船晃了一晃,把我那要上钩的鱼都吓跑了,但并没有真的撞。”

“那船为什么会坏了,你看到奇怪的事情了吗?”陈莹循循善诱,陈敏没有耐心,比起自己,她更容易东张西望的。

陈敏夹着米糕吃,歪头道:“我是看到齐姑娘去过一次船厢,她出来的时候,裙角都脏了,我偷偷过去瞧,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味道也不好,还是外面舒服。”

齐月…

陈莹吃了一惊。

陈敏又道:“撑竹篙的那个奴婢也去过。”

陈莹眉头拧了拧:“你看到床板上有绳子吗?”

“绳子?”陈敏道,“是撒网用的吗,我没见过啊,我倒是见过床尾有根绳子,压在木桶下面,我还奇怪呢,后来萧姑娘吹笛子,我就去听了。”

那是极为重要的线索,陈莹仔细回想,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事情,那时候众人都沉浸在笛声中,她似乎还把眼睛闭了起来,怎么会看到什么呢。

“你可看到有谁没有过来听笛子?”

陈敏摇摇头。

陈莹就不再问了。

因发生这种事,萧隐第二日就带萧月兰回了京都,她们这半个月再也没有瞧见她了,倒是天气渐渐凉了,七月回去之时,连着几日都下了大雨,一直到月中才停下来。

老夫人与袁氏道:“你挑来拣去,该是定个人家了,静儿不像莹莹,拖了久了,可是不太好…”

去了一趟县里,倒是更看重这大孙女了,袁氏心想,什么叫不像陈莹,意思是陈莹便是年纪再大,也好嫁吗,她心里不悦,抿了抿嘴道:“母亲,我这是看得眼花了挑不完,就今日,王夫人又送了帖子来,说要请我们女眷过去坐坐呢,王夫人有个侄儿…”

她说得王家,应是左都御史王大人了,他那侄儿是探花,老夫人晓得袁氏这是有些得意了,但王大人的侄儿很有才华,王家簪缨世族,王夫人高氏又是荣安伯府的大姑奶奶…

荣安伯,老夫人想着突然一愣,耳边一时都听不清袁氏在说什么了。

043

在云县时, 吕氏可不就是遇到荣安伯髙纶的吗?今儿王夫人发了请帖,老夫人便有些怀疑,到底与此有没有关系。

“王夫人在帖子里说了什么?”老夫人道, “快些拿来予我看看。”

袁氏笑道:“还能说什么,母亲, 您到底在想什么啊?”她递过去,“王夫人是喜欢热闹的人,平日里便是时常聚会的,最近更频繁些,一是为她侄儿, 二来,他们家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说来说去,夫人们的心思大抵都是相同的。

帖子上果然也没有特意说别的,老夫人沉吟道:“那你们便去罢,静儿的事情, 真的要早点定下来,不要说我不提醒你,怀安的意思,还是要静儿嫁给周家的。”

仍是早先前陈怀安请来家中的那位公子,袁氏嫌弃周家作风简朴, 怕陈静嫁出去吃苦头,但因为陈怀安有些时候很是固执,她生出了不安,便想趁着老夫人还支持她, 尽快替陈静定个好人家。她站起来,连忙去叮嘱陈静了。

下午放晴,阳光大好,陈莹拉着吕氏的手撒娇道:“娘,这回您一定要同我一起去,您不能总是待在家里呀!”

“我去作甚?”吕氏推脱,“那些人家的夫人们我都不认识,也不知说什么好呢。”

陈莹有点儿难过,她只是单纯的希望母亲能多出去走走,不要总躲在家里,毕竟她也是陈家的大夫人,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她应该光明正大,同京都的那些夫人们一样。

可母亲不愿意,强迫了也不好,陈莹叹口气:“那便罢了,其实这些聚会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互相看来看去的。”

听到这话,吕氏心头一震,她是忘了陈莹的事情了,她这般大的年纪,早该要定亲,可自己却没有真正的做过什么,只在心里可惜她与沈溶的事情。但沈家已经无望了,陈莹仍是要嫁人的,作为母亲,怎么能不管不问呢?她是该予女儿挑个佳婿的。

突然很是羞愧,吕氏忙道:“我还是同你一起去罢。”

“真的吗?”陈莹欢喜的差点跳起来,“娘,那您快些去换衣服!”她叫道,“不,我给您挑几件儿吧。”

吕氏又要不肯,却被陈莹拉着就进去了。

耽搁了些许时间,母女两个姗姗来迟。

轿子已经在垂花门口等着,陈敏瞧见她们,眼睛一亮:“大伯母,您这样穿起来,跟堂姐看着都像姐妹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陈静抿嘴一笑:“是的,大伯母真好看。”

听到这话,袁氏未免酸溜溜的,不像陈敏嘴甜,陈静这女儿向来哄不了人,她说好看就一定是好看,也确实,吕氏这般打扮哪里像三十来岁的妇人,瞧瞧,竟然还穿着件儿水绿色的银丝秋衫,这种颜色她是不会穿的,哪里有一点派头。

她而今可是诰命夫人,袁氏想到这里,略微抬起了下颌,她又何必羡慕这张脸,吕氏这一辈子也不会越过自己的。

“都快些上轿罢。”她笑着同吕氏道,“大嫂你第一回去想必生疏,若有不明白的记得问我,那些夫人可不像浮山的太太们呢。”

这是身为官太太的优越,陈莹暗地里撇了撇嘴,心想袁氏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了,只是凭着陈怀安,也不知道谦逊些。

吕氏倒没有什么不悦,柔和的道:“劳烦弟妹了,我有哪里不对,烦请弟妹告知呢。”

袁氏道:“大嫂您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劳烦的。”

她坐上了轿子。

陈莹低声与吕氏道:“那些夫人又有什么不同,我觉得,有些比起浮山的大婶们还不知道差了多少呢,娘倒是要记得提防她们,反正到时候我会同您在一起的,我们就赏赏花,观观景。”

吕氏笑道:“这怎么行,为娘还得看看别的。”

意有所指,陈莹一下恍然大悟,怪不得母亲愿意去了呢,原来她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儿着想,可她现在…陈莹想到在云县的那个吻,暗想她与萧隐发生了这种事情,还如何另嫁?只她也不愿如此轻易就嫁给萧隐,那太便宜他了,她不知怎么同吕氏说,只低垂下头。

还以为女儿害羞脸红了,吕氏叮嘱道:“莹莹,你若有喜欢的,千万要告诉为娘,为娘哪怕去求你祖母…”

“娘,您别说了。”陈莹轻声道,“我不嫁,我就陪着您。”

这种孩子气的话,吕氏是不信的,她笑着轻抚了下陈莹的头发。

几顶轿子从陈家大门抬了出去,沈溶坐在斜对面街道的马车里,也不知等了多久,可即便这样,他也看不到陈莹的身影,也不知她在哪一顶轿子里。

轻轻叹了口气,沈溶心想,过得这些时日,她的气到底是否消了?假如他再去见她,陈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想到前阵子,陈怀安与他说的话,脸色由不得沉了下来,他是不能彻底的割舍亲情,但世上谁又能如此呢?陈怀安竟然让他二者选其一,沈溶心想,不管如何,他定会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沈溶靠在车壁上,吩咐车夫前往王家。

等陈家女眷们到的时候,只见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她们的轿子从侧门抬进去,路上时不时便是听到喧闹声,也不知今儿王家请了多少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