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贞笑了笑。
“父亲这件事也知道了啊。”他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的脸上笑意更浓。
“那贼把我们当废物养,但我们也不一定就真是废物。”他带着几分得意说道,说罢又带着几分急切,“但那谢家郁山中真有始皇鼎的记载?怎么说的?”
“也没说什么,就写着始皇鼎双鼎为生,至于详细的事我没亲自进去,父亲问问我的小厮八斤。”周成贞说道。
他的小厮还是他的人,怎么说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过且不管他满嘴多少谎话,拿来的始皇鼎是千真万确,目前炼丹最要紧,而且在这镇北王府里,也不怕他能要了自己的命。
自己和父亲的事一次就够了,他早做好了防备,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也来一次。
镇北王大公子毫不迟疑的就摆手。
“带他来。”他说道。
八斤此时正趴在适才掉入的陷阱边上,阿土就坐在一旁,二人在这漆黑一片的夜色里说话。
“我是真心的投靠世子爷。我对老王爷的忠心现在全都给世子爷了。”阿土诚恳的说道。
八斤呸了一声。
“骗鬼吧你。”他说道。
说完这个鬼字,不由打个哆嗦四下看。
“你就是怕死。”他颤声说道。
“不是,我是真心的,不是当时被逼,以后我也会说的。”阿土指天发誓,“像大公子这样弑父的人怎么能追随呢?”
八斤干笑几声。
“那你还撺掇我家世子干这事?”他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世子爷这是替天行道拨乱反正。”阿土义正言辞。
八斤呸他一脸。
“得了吧,你就是怕死。”他说道。打断阿土还要说的话。“你就放心吧,我家世子爷才不在乎你真心还是假意呢,你爱咋咋地。不妨碍我家世子爷要做的事就行。”
阿土脸色红了下,但在夜色的掩盖下也没人能看到。
老王爷竟然被大公子害死了,而大公子又变成老王爷,风烛残年随时都能灯灭。
那始皇鼎怎么办?
长生丹怎么办?
他的命怎么办?
尤其是已经尝过那始皇鼎练出的丹药的厉害。哪怕是个未成丹药,也都能让他比别人多两条命。
那可是命啊。
谁不想要。
他年纪小被师父养着做巫师。接触都是邪祟,后来又躲在京城信王府几十年,可以说一辈子都没跟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不过看到镇北王这件事他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要年轻。
如果当时镇北王年纪轻轻,又怎么会被大公子轻易取代。
就算取代了。大公子至少也能维持年轻。
搞得现在这样一口气就要断了,说不定都撑不到丹药炼成。
所以。还是世子爷这样年轻精壮的好,可靠。
“我说..”他看着八斤,才要开口,一个机灵,扬手把他一推,“有人来了。”
八斤跌落回陷阱里,阿土也隐没与黑暗中,片刻之后,火把陡然在这四周亮起,几个随从出现。
他们出现的如此突兀,半点脚步声也没有,就好似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
“喂,你们把世子爷怎么样了?”八斤在坑内愤怒的喊道,“快把我放出来!”
他的话音落,就有人扔下一条绳子,八斤忙抓住被拽了上来。
“我家世子…”他接着喊道,但这些人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上前将他按住抬起。
“你们放下来我自己走!”
“啊你们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是人还是鬼啊!”
“鬼啊!救命啊!”
伴着八斤的大呼小叫几人抬着他向内而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镇北王府褪去了黑暗的冰冷,渐渐恢复了生机。
阿土隔着院门探头,似乎能看过屋子里那个枯瘦的老人向阴暗中隐退。
“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干涩的声音说道。
“父亲放心。”周成贞施礼说道。
地上传来呜呜的声音。
二人低下头看着被捆绑着的谢柔惠。
她的嘴被封堵,人瘦了一圈,发鬓衣衫凌乱,眼神惊恐,哪里还有半点谢家大小姐的气势。
周成贞弯身拽出堵着她嘴的破布。
“你们要什么?只要你们开口,我都可以给你们,谢家都可以给你们。”谢柔惠尖声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咳咳笑了。
“小姑娘,我要的东西谢家给不起,只有你给的起。”他说道,“谢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
人?重要的是人?他们要人?那好办。
“我不是大小姐。”谢柔惠急忙说道,“当初我们姐妹抱错了,我才是妹妹,谢柔嘉是姐姐,你们要大小姐,就要她,我会让谢家的人把她给你们送过来,我会让谢家协助你们,现在谢家是我的。都听我的。”
镇北王大公子再次咳咳笑了。
“不劳你费心了,你的姐姐妹妹会自己送上门的。”他说道,手伸过来。
明明很瘦弱的如同一碰就能折断手却轻松的将谢柔惠拎了起来。
谢柔惠发出一声尖叫。
镇北王大公子的手微微一抖,咦了声。
“小姑娘,竟然敢用咒术?”他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不是你们彭水,大术未成竟然就敢用小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柔嘉的叫声就戛然而止。她的嘴还张着,但却没有半点声音。
她显然也被自己情况吓到了,神情更加惊恐。冲着镇北王大公子一脸哀求连连摇头认错。
镇北王大公子枯皱的脸浮现笑。
“小姑娘,没胆子就不要做坏事嘛。”他说道,又回头看了眼周成贞,“这就是谢家的大小姐?还不如你上次带来的小姑娘厉害呢。”
周成贞的脸上绽开笑。
“那是自然。要不然为什么我抓谢柔惠过来。”他说道,眼中难掩得意。“因为只有她才会不惧险不畏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
谢柔嘉伸手掩住口鼻,手心的暖意驱散了因为凌冽的晨风带来的寒意,将一个喷嚏揉了回去。
有人伸手递过来一个手炉。
谢柔嘉笑了。
“怎么还带着这个?”她说道。接过揣在手里,“邵道长,奢侈了啊。”
“那是。现在不是当初了,我们一个郡王妃。一个国师亲传弟子,能奢侈何必委屈自己。”邵铭清说道。
谢柔嘉哈哈笑了。
邵铭清伸手将帽子给她戴上。
“奔驰一夜,清晨正是最倦怠也最容易被风邪侵袭的时候。”他说道。
谢柔嘉嘿嘿笑任他给戴上帽子,忽的转身向后看去。
“殿下来了。”她说道。
邵铭清垂下手向后看去,一刻之后远方几匹人马疾驰而来。
谢柔嘉催马迎上前。
“殿下。”她高兴的喊道,因为跑的急,刚带上的帽子又掉下来。
“这条路果然近的很多。”东平郡王自然随意的伸手将帽子给她戴上,看着邵铭清说道。
“他上次就走的这条路。”谢柔嘉说道。
邵铭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几人抬头看向前方,从这边丘陵上看去,远处的被一层薄雪点缀的城池格外的清晰。
“我们怎么进去?”谢柔嘉问道。
“现在他一定严守布防。”邵铭清说道,又看着谢柔嘉,“而且目标一定是你。”
谢柔嘉看着远处的城池一刻。
“我虽然看不懂风水阵,但也能感觉到其内的气势汹汹。”她说道,“不过,人为的阵法,永远比不过山神的震怒,再凶险也是可测可破。”
邵铭清点点头。
看着他们二人观望,一直安静在后的东平郡王催马上前。
“既然如此,我就明进。”他说道。
谢柔嘉和邵铭清都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