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大小姐就从外边进来,让谢家的丫头扶着她进去梳洗收拾。”
“谢柔嘉就跟着进去了然后换了?”谢柔清插话问道。
侍女笑着摇头。
“怎么会,大小姐很聪明,她跟柔嘉小姐一向不和,怎么会去伺候她,所以当着大家的面告辞退出去了。”她说道。
“然后呢?”水英眨着眼问道。
“然后就有人协助大小姐从后窗进去了。”侍女说道,指了指净室,“特意选了有后窗的这间屋子,总算让他们用上了。”
“然后谢柔惠就能装作梳洗卸妆后的柔嘉小姐走出来了,而那个褪去伪装恢复本来面貌的丫头就趁机随着服侍的丫头们退出去了。”水英点点头说道。
“是啊。小姑娘真机灵。”侍女笑道,将水英按坐在脚踏上,摸了摸她的头,“吃吧。”
谢柔清吐口气,又摇头。
“真是疯了。”她说道,“后来你们发现就把她送回去了?”
侍女含笑点点头。
“是,给大小姐喝了一碗粥。睡过去后趁着谢家的宾客离开混乱之际就把她送回车上了。”她说道。“想必此时大小姐已经在自己的床上安寝了。”
谢柔清再次端起茶汤喝了口。
“柔嘉小姐,还要再添点什么吗?”侍女问道。
“三妹妹你还要吗?”谢柔嘉问道。
谢柔清摇摇头,那侍女就施礼退了出去。如同她进来一般合情合理丝毫不突兀。
“邵铭清一直知道?”谢柔清问道。
“他肯定知道,我听侍卫们说,他看着周成贞呢,也迷惑着周成贞。”谢柔嘉笑道。
谢柔清哦了声。喝完手里的茶汤,看着一旁的红烛爆了爆。再看了看室内,视线最终落在对面用筷子捡着小菜吃的女孩子身上。
她的神情喜悦又轻松。
“谢家的二小姐算是嫁出去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她们再没理由禁锢你了。”谢柔清说道。
“她们禁锢我的不是理由。”谢柔嘉摇头说道。咬了咬筷子,“而是我的执念。”
“那现在执念还在吗?”谢柔清问道。
谢柔嘉抬头一笑。
“在啊。”她说道,“丹女一日不散。执念就不散。”
谢柔清看着她笑了,起身下床。
“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提心吊胆半日真是累死了。”她说道,“现在知道真相了,我也放心了,你也放心了。”
是啊,见到熟悉的人说了一会儿话,也知道了这边自己没看到的事情经过,心里就跟这一碗热茶汤喝下般的舒坦轻松。
谢柔嘉也下床再次唤人,适才的侍女进来了。
“是住这里还是回家?”谢柔嘉又问道。
“我还回那个家做什么,我又不爱看热闹。”谢柔清说道。
谢柔嘉笑了。
“这种热闹他们可不敢张扬。”她说道,“毕竟一切顺风顺水合情合理。”
人是他们送出去的,该送出去的送出去了,该回去的也回去了,有什么可闹的。
谢柔清笑了笑。
“我回郁山。”她说道,“你有事让人去那里找我。”
谢柔嘉点点头,亲自送她们离开,再回来侍女已经将屋子里收拾好了。
“柔嘉小姐,奴婢服侍你洗漱吧。”她笑吟吟说道。
谢柔嘉看着她觉得有些面善。
“你长的好像我以前的一个丫头。”她说道。
侍女抿嘴一笑。
“柔嘉小姐,你这话上次说过了。”她说道,“奴婢不仅样子像,名字也跟江铃姑娘差不多。”
谢柔嘉瞪眼张大嘴恍然。
“哦。”她看着她说道,“哦,是你啊。”
侍女低头施礼。
“奴婢小玲。”她笑道。
那时候去京城摆脱周成贞后和东平郡王共乘船时,东平郡王特意送来伺候自己的那个丫头。
“哎呀,我说呢,我看着你面熟,竟然没想起来。”她笑道。
“柔嘉小姐这一晚多少事,您还能说笑如常,奴婢就佩服不得了,再一眼就认出见过许久不见又并没有相处多久的奴婢,那小姐您就成神仙了。”小玲说道。
谢柔嘉哈哈笑了。
“你不用替我解围。”她笑道,“我就是记性不好。”
“小姐记性不好都这么厉害了,要是记性好了,那真成神仙了。”小玲又说道。
谢柔嘉再次哈哈大笑。
在外院书房里的东平郡王说话声停顿了下,看了眼窗外。
面前坐着的文士和黄药不由也跟着看出去。
“殿下?”文士还询问道。
东平郡王收回视线。
“都戒严了是吧?”他问道。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文士含笑应声是。
“城门当时就关了,四面都有人把守,他出不来。”他说道,“咱们这里也都围好了,殿下放心。”
东平郡王嗯了声。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起程,都去歇息吧。”他说道。
文士和黄药起身施礼告退,看着东平郡王却没有起身,而是向书房内走去。
黄药走出去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今晚殿下在这里睡,有什么稀奇吗?”文士说道。
“这还不稀奇?洞房花烛夜呢。”黄药说道。
文士笑了。
“洞房花烛夜才稀奇呢。”他说道,挽住他的胳膊,“走走,我们去喝一杯,酒席都没顾上吃。”
黄药点点头,也挽住他的胳膊。
“好,我正有一事要问你,为什么我听说殿下斥责我呱噪?好像是说我写信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乱说什么了?”他问道,看着文士,“是不是有人在殿下面前败坏我什么了?”
还不是那次写信说彭水的情况,讲到大小姐和二小姐斗巫又穿插招婿的事提到争男人三个字。
其实倒不是黄药写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前后的几句话连起来念一点问题都没,但因为自己故意停顿打岔引东平郡王失态,郡王才会对这三个字不满,自己也就顺水推舟斥责黄药头上了。
文士打着哈哈笑着抽回手。
“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准备明日启程的东西,这酒啊等明日歇脚的时候再喝。”他说道。
黄药揪住他。
“老白,你有什么东西收拾,一本破书,两件旧袍子,被担心,你喝醉了,我替你收拾。”他笑道。
二人拉扯说笑打诨在夜色里远去了。
“你这个蠢货废物,吹的那么厉害,却原来本事就是装死吗?”
漆黑一片的城门下,八斤揣着阿土骂道。
阿土不理会他,跪着抓住周成贞的衣袖。
“世子爷,老奴不是装死,是被他们打晕的,老奴奋力反抗…”他说道。
话没说完,周成贞低头看他。
“奋力反抗。”他说道,声音如同夜色一般阴郁,“你也会奋力反抗啊?那你怎么先前不奋力反抗一下就归顺我了?”
镇北王府奉命说是协助其实也监视的阿穆等人都被周成贞杀了,逃跑的阿土偷偷回来看情况的时候被八斤抓住,表明了归顺周成贞。
“世子爷,因为您是老王爷的血脉啊。”阿土喊道。
周成贞嗤笑。
“那我爹就不是老王爷的血脉了?”他说道。
“不是,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阿土语无伦次的说道,话没说完被周成贞一脚踹开。
“我知道你怕死。”周成贞说道,“没把握的事,你当然不会去做,不怪你,怪咱们,比不上人家,人手众多。”
他说着笑了。
“我有什么啊,一个随从晚上怕鬼,一个怕死的巫师,还有在他们眼里可笑的谢青云!”
他说着笑着,猛地向城门冲去,人直直的撞了上去。
“开门!开门!”
一下又一下,城门被撞的在暗夜里发出一声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