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是什么意思?
请回来还是押回来?
她能哭还是不能哭?能抱还是不能抱?诉说欢喜还是咒骂呵斥?
看着邵氏以及身后的兄弟姐妹们的神情,一向神情木然的谢柔清笑了。
笑的很突然,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如果不是谢文昌一直看着她几乎都看不到。
这笑让谢文昌有些尴尬。
“咱们清儿是被冤枉的。”他扬声说道。“如今沉冤得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邵氏一声大哭扑过来将谢柔清抱住。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她放声哭道。
身后的子女们也都围过来哭着喊姐姐妹妹。
四周的人更加惊呆了。
被冤枉?
谢文昌竟然说是被冤枉的?
难道他是说谢大夫人冤枉了谢柔清?
他竟然敢说谢大夫人!还当众说!
出事了!果然是出大事了!看着二房一家人哭成一团的离开,门前的人哄的散开了。
谢柔嘉下了车只看到众人奔散的身影。
“她们不知道你也要回来。”谢文兴忙跟过来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本该她走在前边的,但谢柔嘉却非让谢柔清在前。结果谢柔清引起轰动震撼让人顾不得别的都跑了,本来该柔嘉小姐归来的震动就没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谢柔嘉笑了笑说道,抬脚迈步又停下,似乎不知道该去哪里。
“嘉嘉,你的院子我让人去收拾了,马上就好。”谢文兴忙说道。
“我先去看看五叔。”谢柔嘉说道,又回头看邵铭清,“你先去歇息吧。”
邵铭清点点头。
“去她的院子。”他对谢文兴说道。
现在你们就是祖宗,你们想去哪里就是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住一起,就是立刻说成亲,我也毫不犹豫。
谢文兴笑着点点头,看着谢柔嘉已经被人带路走了,他便亲自给邵铭清带路,刚走了没几步,门外传来重重的咳声。
谢文兴回头看到周成贞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这祖宗竟然也来了,回程的路上没看到他,还以为去官府了呢,竟然也要来他们家。
“世子爷快请。我这就让人安排上房。”谢文兴说道。
周成贞笑着摇头。
“不用。”他说道,笑着搭上邵铭清的肩,“我跟邵兄弟住一起就行,上次没住几次就分开了。我还怪想你的。”
邵铭清笑了笑。
“好啊。”他说道,“不胜荣幸。”
说着又看周成贞身后,只有八斤跟着,并不见其他人。
“世子有胆量啊,竟然不用高人相随了。”他笑道。
周成贞哈哈笑了。
“那是,我从来都是有胆量。”他说道。拍了拍邵铭清的肩头又低声,“再说他们进来也没用啊,这里有你就够了。”
谢文兴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转,也懒得去理会他们话里的机锋,自在前边带路。
谢柔嘉跟着人来到了谢文俊的住处。
谢文俊还是住在成亲时的院子里,只是门外显得有些凋零,门也上了锁。
带路的人低着头有些惶惶的催促着人开了锁。
谢柔嘉制止他们要通报,自己推开门进去了。
院子里有人正在收晾晒的衣裳,显然已经听到开门声。
“今日怎么这么早来送饭菜了?”杜娇娜说道,一面转过头来。
她淡施脂米分,衣饰得体,脸上还带着笑意,一如既往,丝毫没有不安惶恐哀怨。
看到谢柔嘉她神情愣了下,谢柔嘉冲她一笑。
“婶娘。”她说道。
杜娇娜脸上再次浮现笑。
“就说了嘉嘉很厉害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笑道,一面冲谢柔嘉招手,一面转头看向屋内,“五郎。嘉嘉回来了。”
谢柔嘉还没拉住杜娇娜的手,谢文俊就从屋子里惊喜的出来了。
“这么快。”他说道。
“或者我是被抓回来的。”谢柔嘉笑道。
“那怎么会,嘉嘉不会辜负祖母的。”谢文俊笑道。
祖母用命送她出去,她怎么会轻易就被抓回来。
谢柔嘉脸上的笑意散去。叹口气。
杜娇娜瞪了谢文俊一眼,拉着谢柔嘉在廊下坐,一面去倒了茶来,看着谢柔嘉一连喝了两杯茶,二人都有些惊讶。
“出什么事了?”他们问道。
“没事。一直没好好喝水,渴了。”谢柔嘉笑道,看着二人担心的神情,放下茶杯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说了。
谢文俊和杜娇娜听得惊讶不已。
“她承认老夫人是因为她而死的?”谢文俊说道。
“虽然她说是这样说,但我想她还是认为祖母是因为我死的,为了我做出违背祖训的事,若不然也不会死。”谢柔嘉说道。
谢文俊沉默一刻。
“五叔觉得谢家这次颜面扫地了吧。”谢柔嘉说道。
谢文俊笑了。
“谢家这颜面早就该扫了地了。”他说道,“早就不像样子了,还以为多光鲜啊。”
“我还逼的谢大夫人答应以选定丹女。”谢柔嘉说道,“谢家丹女神选的规矩就成了笑话了。”
谢文俊再次笑。
“这是拨乱反正。不是笑话。”他整容说道,“嘉嘉,我知道今日你做出这样事,心里不安,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忌讳,你做的事都是对的。”
谢柔嘉笑了又点点头。
“我已经决定这样做了,我没有不安。”她说道,说到这里又捏了捏手指嘻嘻一笑,“最多有那一点点伤感。”
血亲刀剑相向。的确是让人伤感的事。
杜娇娜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头。
“那你真要比了吗?”谢文俊问道,与其说是问更像感叹,他端起茶杯。
谢柔嘉笑了摇摇头。
“我不比。”她说道。
谢文俊和杜娇娜都一愣。
不比?
哗啦一声脆响,从谢大夫人的院子里传来。
此时院子里空无一人门窗紧闭。但其内的声响还是零星的传了出来。
“你这个废物。”谢大夫人看着谢柔惠喝道。
谢柔惠没有像往常那样见到发怒的谢大夫人就跪下来,低头看了眼脚边碎裂的茶杯神情漠然。
“还比?你就是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答应比的那一刻,你就输了!”谢大夫人接着喊道,看着谢柔惠。
回来的路上已经换下了被雨水浇头沾满泥水的衣裳。但妆面和发鬓都没来得及收拾,跟干净的衣裳对比看上去人更加狼狈。
她想到谢柔惠被雷声吓得滚下山石,想到谢柔惠在当时的哭和跪,还有几次三番要躲在自己背后。
周成贞举着弓弩说的那句话就在耳边再次响起。
“天生的?天就生出这么个废物东西?你他娘的骂谁呢?”
谢大夫人抬起手就冲谢柔惠脸上扇去。
“你怎么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但耳光声并没有响起,谢柔惠握住谢大夫人打过来的手。
“我怎么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就是个废物?母亲,你问谁呢?”她冷冷说道,一双赤红的眼看着谢大夫人,“我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我为什么是个废物,你该问你自己,因为你就是个废物,你打我干什么?你该打你自己!”
她说着用力的甩开谢大夫人的手。
谢大夫人被甩的后退几步撞在桌边,撞得其上的花瓶摇晃掉下来哗啦一声碎裂。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柔惠。
谢柔惠看着她神情淡然,似乎不是她将谢大夫人推倒。
“还什么我答应比的那一刻我就输了?母亲你真是说笑,我不答应之前就已经输了!在她被祖母喜欢的时候我就输了!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就输了!”
她上前一步,看着谢大夫人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