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不能欠不能欠。”

邵铭清笑嘻嘻的也跟着摇头。

“道长说错了,怎么会是你欠我人情,这东西除了道长,世上便没地方能收了。该是我欠了道长的大恩情才是。”他说道。

听着他们的对话。谢文兴从震惊愤怒心寒中冷静下来了。

邵铭清说的这些鬼话他是一句话都不会信,唯一可信的就是这小子在结交玄真子,用的还是进献皇帝一般的大规格。

凤血石皇帝有。现在玄真子也有了。

这种结交简直是大逆不道!但福祸相依,如果说能招来天大的祸,也极有可能是天大的福,就看这个玄真子敢不敢收了。如果他收下了,那么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福祸相依了。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文兴深吸一口气迎头拜倒。

“道长,还请救我谢家一救。”他说道,“此物我们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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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喝茶。”

茶房里响起玄真子热情的声音。

这一次推过来两盏茶,并没有手掌在眼前晃了。

谢文兴也恢复了热情的笑脸。一面接过茶,一面道谢。

“谢大人什么时候回去?”玄真子说道。

“后日二十八起程。”谢文兴说道。

玄真子一脸遗憾。

“谢大人行程匆匆,不能多盘桓时日。相谈不能尽兴,真是遗憾遗憾啊。”他说道。

说着长吁短叹一派不舍。

如果不是这老道面前还摆着自己刚递过去的钱袋。谢文兴都要以为他们是经年的老友话别离了。

“道长以后用我们谢家的朱砂,少不得常常要见面的。”他笑道,也带着一脸的不舍,“下次再见必当尽兴。”

玄真子点点头,想到什么看向邵铭清。

“不过,你可记住了,给我这里送的朱砂都要上好的,你不会看朱砂,回去好好学学,如果给我送来不好,得罪了天尊,我可是不讲情面的。”他说道。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让邵铭清负责与道观的生意往来了,谢文兴咬了咬牙,但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脸上笑意不减更浓。

“回去我会好好教他。”他笑道,“道长放心就是。”

玄真子笑着再次请他们吃茶。

“贵府的朱砂如此好,不知道关于炼丹可有试过?”他似是无意的问道。

谢文兴忙放下茶摇头。

“祖上有规矩,谢家只出砂不出丹。”他说道,“对于炼丹是一窍不通啊。”

玄真子笑了。

“这样好,这样好,一心一意,才是专心。”他说道。

门外有小道童探头。

“爷爷,宫里来人了。”他说道。

闻听此言谢文兴和邵铭清忙起身告辞。

“快送送。”玄真子带着几分歉意,“我要去更衣了。”

谢文兴忙道谢,这才由一个小道童领着出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其他的道童们忙涌进来,伺候玄真子更衣。

玄真子却顾不得更衣,将放着凤血石的盒子先是塞到蒲团下,又想到什么拿了出来。

“不行,周成贞这小混账狗鼻子,藏在这里一定会被他翻到。”他说道,抱着盒子团团转。

道童们也纷纷帮忙出主意,最终在一个小道童的建议下,盒子被塞进了大殿下的一个鸟窝里。

玄真子这才舒口气,换上了大道袍,仪态威严的坐上车向皇宫而去。

临近年节的皇宫也装饰一新,官员们都已经休沐,来往的人并不多,玄真子来到皇帝日常歇息的宫殿,正等待通报时听得脚步声响从后传来,同时还有人嗨的喊了声。

“老牛鼻子!”

这声音让玄真子眉头跳了跳,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

身后的声音接着传来。

“…我正要找你呢…”

宫里的太监此时迈了出来。

“天师快请进吧。”

这话简直太悦耳,玄真子立刻迈步进门。

“你装什么聋…”

身后有声音拔高喊道,脚步声也近了,但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周成贞!”

这个声音浑厚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先前那年轻人的声音盖了过去。

玄真子松口气,知道这一次避免了被周成贞抓住衣领拖住的狼狈了。

身后追上的脚步声停了,响起询问的声音。

“十九叔,太后娘娘也要见你?”

回应只是一声嗯。

玄真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殿门前方的人已经走过去了,只看到几个小太监的身影。

“东平郡王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低声问身旁的小太监。

“昨日刚到。”小太监低声答道,脸上带着笑。显然提到这个东平郡王。比适才那个周成贞要让他们心情好很多。

可见日常也是深受周成贞的折磨,适才脚步声追上的时候,小太监可比玄真子往内躲的还快。

玄真子笑着点点头。跟着太监转过幔帐,迈入皇帝的内室。

而此时谢文兴和邵铭清回到了京城的居所。

“大伯父…”邵铭清喊道。

谢文兴的脸自从出了道观就一直沉如锅底,一路上半句话也没有说,听到邵铭清开口他转头喝断。

“别叫我大伯父!我没有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子侄!”他喝道。又冷笑,“更没有你这样几乎害我谢氏倾覆的子侄!”

邵铭清低头施礼。

“我知道我胆大妄为。所以原本是要自己去,有祸也自己担,绝不累害谢家的。”他说道。

谢文兴气急而笑。

“这么说是我自己活该凑上前去了?”他说道,“倒霉也是自找的?”

邵铭清嘻嘻一笑。

“这不是没有倒霉嘛。”他说道。

谢文兴冷笑。

“这一次是你走运。但我谢家可没这种运气,次次被你踩着作伐子都能安然无恙。”他说道。

邵铭清默然一刻。

“大伯父,我能有今时今日。全是依仗谢家所赐,没了谢家。也就没了我,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谢家,只是行事过于鲁莽,是我的错。”他说道,“只是今日的事,只能我这样鲁莽来做。”

“大伯父你身担家族重任,一切行事都要求稳,有些事不能做有些险也不能冒,但我不同,我一来年轻,二来又不姓谢,万一出了事也好推脱,不会累害谢家,至少不会让谢家大伤元气。”

“这一次谢家出了凤血石,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不借着这次机缘多结交一些关系,实在是可惜。”

“官员我们到底能接触的还是少,而太监们又不敢结交,只有这位不在官位不是奴婢却又与皇帝很亲近的道长最合适。”

“我左思右想实在是觉得不能放过机会,为了谢家才冒险一试。”

谢文兴随着他的说话面色依旧,看不出喜怒,听到这里冷笑一声。

“为了谢家?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吧。”他说道。

邵铭清抬头一笑。

“大伯父,没了谢家,我又有什么?”他神情坦然说道,“我虽然不姓谢,但我早已经是谢家的人了,从我父亲把我送过来的那一刻,从大小姐邀请我来做客那一刻,从我拒绝了父亲接我回家留在郁山那一刻。”

谢文兴沉吟一刻。

“可是这样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他又竖眉喝道。

“可是我如果告诉了大伯父你,你还会同意我这么做吗?”邵铭清苦笑说道。

当然不会!

如果得知凤血石被砍下一块,现在的邵铭清早已经被打死埋进郁山了。

更别提还带着他在京城乱晃!

谢文兴深吸一口气。

这个家伙无可否认很聪明能干,但是太聪明太胆大,也实在是危险。

“这件事暂且如此,待回去后族中商议再做定论。”他说道。

邵铭清高兴的应声是。

“你这几日留在这里不许再出门见人。”谢文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