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期待中,授舞先生喊出了这个名字。
四周的女孩子们纷纷让开,眼神激动敬畏的看着她。
“惠惠。”谢瑶说道,“该你了。”
是啊,该她了。
谢柔惠微微一笑,抬脚迈步,此时已经正午,仲秋的日光下身穿黑裙身姿挺秀,一步步走上台上的女孩子神采飞扬,让人眩目。
“果然大小姐气势不凡。”台下的人纷纷感叹。
谢柔惠也看到了台下众人的视线,她不由挺直了脊背,其实她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些迫切,想到自己这一年的夜夜苦练,想到暗夜铜镜里那光彩夺目的舞动,是时候让大家都看到了,让他们都看看,跟那个人相比,谁跳的才是真正的好。
想到那个人,谢柔惠的脚步不由停顿一下,似乎又回到了春日的时候,自己站在台下看着那人在台上光彩夺目。
不,那不是她光彩夺目,那只是因为自己没上场而已。
谢柔惠深吸一口气站定在场中,不待众人静下,就挥出了手,黑色的宽袖垂下露出细长白皙的手臂,日光下立刻凝聚了全场的视线。
谢柔惠一个旋动荡出,鼓声此时才起,如同满场的视线一般追随着她的舞动。
谢柔惠尽情的舞动着,感受着炙热视线的凝聚,她看到了母亲点头,看到了台上长者们的入神。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你们都看到了吧。
她的舞动越来越激烈,眼前的一切都化为残影,但她却能清楚的看到台下的人瞪大了眼,他们在惊叹,在痴迷,在笑…
笑?
为什么有人会笑?
她们在笑什么?
那人跳舞的时候,可没人在笑!
她们是在笑自己吗?难道哪里出错了吗?难道自己跳的很可笑吗?
谢柔惠不由转着头,想要看清楚那些笑的人,脚步飞旋,裙摆飞扬,如同流水直下,但奔流的河水中突然出现一块巨石,逼迫的水流轰然激荡。
浪花飞溅,旋即散散落地,谢柔惠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
就好似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凝滞,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中。
怎么…回事?
五千字,今日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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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重生
安静,全场一片安静。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场中那个跌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身上。
怎么回事?
除了那些关心自己家女孩子能不能被选上的人家,来到现场坚持等候到现在的人们,就是为了等着看谢大小姐的巫舞。
谢家大小姐的巫舞啊,那是激动人心的巫舞,虽然现在没有三月三祭祀那般的排场做衬托会让人震撼失魂落魄,但尽管如此也肯定难得一见。
没想到真的是难得一见震撼不已。
这个谢大小姐竟然在跳舞的途中摔倒了!
摔倒了,跳着跳着自己摔倒了,只有刚学跳舞的人才会这样吧?
这是回事?
这安静其实只是一瞬间,最先是谢大夫人站了起来。
“惠惠!”她大声喊道,打破了现场的凝滞。
她旁边的长者们也都纷纷的站起来,带翻了桌子,掉落了茶碗。
“惠惠!”
“大小姐!”
台上的人都向谢柔惠涌去,台下的人也纷纷涌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嘈杂声喊叫声现场乱作一团。
站在高台下的谢瑶一脸惊愕,原本因为跳完舞而喘息不平的胸口也停下了起伏,好似停止了呼吸。
事情太突然,她为谢柔惠跳舞而迷醉的神情还未散去,这陡然的一喜一惊让她的脸变的僵硬。
“怎么会摔了?”耳边有女孩子脱口而出的喃喃疑问。
怎么会摔了?适才跳舞的女孩子们有跟不上节奏的,有乱了舞步的,但是就连最差的也没有摔倒。
摔倒了。
优秀的高高在上的无人可比的谢柔惠竟然摔倒了,是因为什么?
没有人敢冒出哪个念头,哪个绝对不可能的念头。
“是腿伤。惠惠的腿伤是不是犯了!”谢瑶喊道。
这话让所有人都松口气。
对对对,谢柔惠两个多月前受过伤,腿才好了,一定是旧伤犯了。
“腿伤犯了,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女孩子们都大声的喊起来,搅的现场更加混乱。
…
香喷喷的菜团子被端了上来。水英高兴的搓搓手。伸手一左一右拿起两个,刚要左右开弓咬一口,就被江铃打在手上。夺走了一个。
“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江铃瞪眼说道,将菜团子放在一个碗里,“小姐还没吃呢。”
水英撇撇嘴。
“一会儿端出来,凉了就不好吃了。还不如让我趁热吃呢。”她说道,咬了一口手里的菜团子。看着向屋内走去的江铃。
江铃刚走到门口,谢柔嘉走了出来。
“小姐?”江铃倒吓了一跳,忙问道。
谢柔嘉对她笑了笑。
“要吃饭了吧?”她伸手从江铃手里拿过菜团子,咬了一大口。一面坐下来看着桌子上,一面含糊的说道,“怎么没有肉?”
“你不吃饭。她就不给做肉吃。”水英不高兴的说道,“肉都放坏了。”
谢柔嘉哈哈笑了。
“可不能不给我们水英吃肉。”她说道。伸手摸了摸水英的头,“水英正长个子呢。”
水英向后躲,见鬼一般看着她。
“你不用长个子吗?”她说道。
水英十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自己现在十二岁,也是长个子的时候。
谢柔嘉哈哈笑了,三下两下的咽了口里的菜团子,再次大口的咬上去。
“用,用,来,来,多吃多吃。”她说道,“都吃的饱饱的,都长的壮壮的。”
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呆了两天,但现在看着她自己走了出来,且笑着说出这句话,江铃莫名的鼻头一酸。
“好啊。”她说道,“小姐这样想就对了。”
不管怎么样,小姐能想通,知道吃好喝好,知道好好的对待自己,就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
“我这就去再加个菜。”
“我要吃鸡。”水英立刻喊道,“我看到你藏起来一只。”
江铃呸了声笑了。
谢柔嘉也哈哈笑了。
沉寂两日的院落里重新恢复了热闹,站在远处拔野菜的看山妇人松口气,顾不得挎起篮子急忙忙的向山下而去。
“好了好了,能出来吃饭,能说能笑就没事,不用找大夫看了。”
听了仆妇的话,谢老太爷笑道。
一旁坐着的谢老夫人哼了声。
“没缺胳膊断腿的,找什么大夫看。”她说道,“本就不用找。”
谢老太爷笑着点头应声是。
“就是,小孩子们就这样经不起事,屁大点事都能要死要活的。”他说道,“不就是被赶出家门了嘛,算什么大事。”
被赶出家门还不算什么大事?
屋子里的仆妇丫头瞪眼看着谢老太爷。
这好像的确是大事哈。
谢老太爷咳了一声。
“总之这世上有什么事过不去啊,想开就行了,想不开,那就自己折磨自己了。”他忙又接着说道。
这世上有什么事过不去?
谢老夫人一阵恍惚。
可是有些事偏偏如影随形,在夜里噩梦惊醒戳你的心口,在白日里冷不丁的刺痛你的眼,躲不开忘不掉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