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蓝也不管不顾了:“既然你始终不承认你喜欢过蔚蓝,那我跟蔚蓝就都是你老同学,要是我现在要去撕蔚蓝,你向着谁?必须得选一个,我还是她。”

韩沛揉揉眉心,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又有点疯的女人。

他自己的事到现在还没理顺,懒得搭理。

“韩沛,我是认真问你的。”秋蓝尽量显得语气平和,她是真的想知道,“你只需要回答一个字,我还是她。”

沉静片刻,韩沛说:“你。”

秋蓝愣怔,盯着他发呆。

他这个‘你’,不是敷衍,她了解他,要么就沉默,一旦开口,就肯定不是应付。

等回过神,情绪有点崩溃,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韩沛蹙眉:“…怎么了?”

秋蓝赶紧别过脸,胡乱抹着眼泪,一直摇头:“没事,没事。”高兴的。

她深呼口气,“我终于平衡了。”

跟自己较劲,跟蔚蓝较劲,今天终于平衡了。

好像那十几年的喜欢,终于有了最好的归处。

除了秦书,韩沛懒得去猜别的女人心里想什么,他拿过一包抽纸递到她面前。

“谢谢。”秋蓝拿出镜子照着,怕把眼妆擦花。

这一段情,就在刚才那一刻,彻底放下。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可心里真的就暖了。

好像再无遗憾。

她再次说了声谢谢。

收拾好,秋蓝站起来:“不打扰你了,AC接下来要不要等IPO,你决定吧,我随意,这段时间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正好尹一乔也离职,约好了一起出国玩玩,等回来,她再找蔚蓝算账。

她跟韩沛不一样,心胸没那么大,她不会先欺负人,可要是有人故意欺负她,她会加了倍的讨回来。

走到门口,秋蓝已经拉开门,又关上,驻足转头:“这辈子,不管是你,还是你家媳妇,有求我必应。”

秋蓝离开后,韩沛丝毫没受影响,接着看文件,手机响了,是私人号码那个手机,还以为是秦书,没想到是一个不认识的北京号。

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不多,都是家人和朋友。

思忖了几秒,他接听。

“韩沛,是我啊。”慈祥温和的声音传来。

韩沛一怔,“爷爷。”

是秦书的爷爷。

“没打扰你吧?”

“没,爷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爷爷:“我先替琪琪谢谢你。”他也是刚才看了发布会直播才明白怎么回事,秋氏制药厂是国内有名的跟眼疾有关的集研发和生产一起的药厂。

韩沛连忙说:“爷爷,您这么说就见外了,这是我该做的。”

秦爷爷感慨:“这是我们家琪琪的福气啊,之前我们都没想到要去投个药厂,她的眼睛现在看着没什么,到老了谁知道呢。”

而目前又没有什么药是可以根治的。

眼疾缠身,是特别痛苦的事。

秦爷爷知道秦书跟韩沛冷战着,他不想掺和孩子的具体事情,就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问韩沛:“跟琪琪这孩子在一起很累吧?”

韩沛笑了笑,在秦爷爷面前也无需说谎,“有时累,不过很踏实。”

她的喜怒哀乐都放脸上,一句不高兴就立马翻白眼给你看,有时他觉得是一种乐趣,因为他的人生太过理智,太过枯燥无味。

秦爷爷也笑了,给他点拨了下:“琪琪什么都好,就是被我们给惯的太不讲理,再加上她妈妈和奶奶两种比较激烈又有分歧的教育方式强加给她,虽然她有自己的判断力,没去盲目顺从她奶奶和妈妈的话,可家长的话说多了就跟天天重播的广告词一样,你不想记都会留下印象,导致她不受控制的就会不是左就是右,以后她要是不讲理了,你也不用哄她,她悟性还挺高,让她自己想通。”

韩沛心里特别有感触,“谢谢爷爷。”

“我们一家还得谢谢你这么包容琪琪呢。”秦爷爷其他的就没多说:“爷爷也没其他事,你忙吧。”

“好的,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去看望您跟奶奶。”

通话结束,韩沛存下爷爷的号码,又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半晌。

能让他欣赏钦佩的人并不多,他自己的爷爷,然后就是秦爷爷。

他们的胸怀,足以放下一整个世界。

韩沛接着看材料,电脑右下角有财经新闻推送,标题出现了方氏集团,他便点开来。

方氏集团在A股市场已经连着七天出现大宗交易,累计交易额43.6亿,都是第三大股东在减持股份,而买方都是EF资本集团。

EF是近年来,资本市场异军突起的一家资本运作公司。

走在法律的边缘,一次次投机获利。

短短八年时间,在风起云涌的资本市场完成了原始积累,站稳了脚跟。

EF在金融市场的运作能力不容小觑,两年前收购一家制造业,竟然短时间内有十二家金融机构为其助力。

EF的实际控股人是蔚明海,业内都直接称呼蔚大海,蔚明海是蔚蓝的叔叔。

这一次蔚明海竟然盯上了方氏集团。

此时,方慕和家。

司机已经把行李箱拿到车上,方慕和刚结束一个通话,边扣纽扣边下楼。

方母问他:“要出差?”

“不是,去看看琪琪。”方慕和正要戴袖扣,又一想马上要去机场,躺飞机上也用不着那么正式,就把袖扣收起装口袋,那袖扣还是好几年前赵曼迪送他的。

方母一愣:“去看琪琪?她眼睛又不舒服了?”

方慕和:“不是,马上她生日,过几天又是毕业典礼。”

方母:“…”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方慕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情去玩?你爸都在到处想法子怎么应对EF的恶意收购,你倒好…”气的说不出话来。

方慕和拍拍母亲的肩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得顺其自然。”

母亲:“…瞎说什么呢!”用力拍了他的手背好几下。

“嘶,您也轻点啊,我好歹是您亲生的。”方慕和揉揉手背:“妈,您多注意身体,别发愁,愁也没用,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我走了。”

“你等等。”方母喊住他。

“嗯?”方慕和顿下脚步。

“EF那个蔚明海的为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要想入股哪家公司,就从来不会轻易罢手,至于生日毕业典礼的都是小事,眼下要紧的是想想怎么应对恶意收购。”方母心里着急上火。

方慕和:“每个生日只有一次,错过了,这辈子就不会再来,毕业典礼也是,公司不一样,输了还有机会再赢回来。”

“你说你这孩子!”方母揉揉心口:“天都快塌下来了你还没点数啊!”

方慕和:“放心,不是还有我么。”

方母还是坚持:“你爸跟几个高管商定,一致决定增发,就这几天的事,你哪儿也别去,在家看看到时什么情况。”

方慕和本不想说的,可就算不说,过几天也是一样知道结果,“妈,我撂句话搁这儿,我爸的增发方案要是股东会能通过,你来找我。”

方母一顿:“什么意思?”

方慕和:“您还看不出?几个股东联合着EF想让方氏易主,他们会允许我爸增发来稀释股权?”

他自问自答:“不可能。”

方母着急了:“你明知道这个结果,那你现在还要去纽约?!”

方慕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仗之前我总得换个好心情是不是?”他轻轻抱了抱母亲的肩膀:“妈,没事,有我呢。”

等汽车离开别墅院子,方慕和揉揉眉心。

这糟心事啊,一件接着一件。

蔚明海这是跟他杠上了?

翌日。

万禾股东大会的第二天,相对要轻松一些,下午韩沛就参加了一场会议,有些累,结束后也没再回办公室,直接离开公司。

从英国回来就一直住爷爷那边,今天叔叔姑姑们都在爷爷家,人多,他就没过去,回了自己公寓。

打开门时,韩沛微怔,家里跟他出差时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秦书回学校前收拾的。

鞋柜前,两双情侣拖鞋仅仅挨在一起,不仅挨着,她的那双还踩在了他的那双上面。

她故意这么放的,每次都是,非要欺负着他她才高兴,哪怕只是一双拖鞋。

韩沛换下拖鞋,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弯腰将她的拖鞋又踩在他的皮鞋上。

喝了点水,韩沛靠在沙发里闭目休息,这段时间连轴转,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时差都来不及倒。

太累,就这样睡着了。

后来是被突然响起的电视声给吵醒,他吓了一跳。

这时,客厅的窗帘缓缓合上,所有的灯也瞬间亮起。

韩沛缓了缓神,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是秦书登录了家里的智能系统,替他打开了这些。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他这一觉睡了快三个小时。

又过了几秒,电视里传来音乐声,是他常听的第24页琴谱上的曲子。

这一瞬,他以为秦书就在家里。

盯着电视,他怔了很久。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钢琴曲一遍结束, 继续循环。

不知道为什么, 韩沛觉得秦书就在身边, 离他很近。

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从认识到现在,也就四个多月。

可就是这短短的四个多月, 她已经成了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一个能牵动他所有情绪的女人。

正出神, 手机响了, 是严沉打来的。

韩沛接听。

“你不在公司?”严沉到万禾找他,以为他开完下午的那场会会空一下, 就过去找他玩玩,哪知扑了空。

韩沛:“回来了,有事?”

严沉:“没事, 以为你加班, 正好路过万禾。”想起来:“对了, 裴烨跟韩涔现在怎么样?”

“没问, 我把涔涔拉黑了。”

“…草,什么情况?”

“天天打电话骂我,朝我发脾气。”

严沉笑:“被裴烨管的?”

“应该。”

“是得狠狠心找人管管她, 不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严沉找韩沛也不是单纯玩,问他:“方慕和跟蔚明海这回的争夺, 你怎么看?”

韩沛:“蔚明海这人心狠手辣胃口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方慕和只有背水一战, 谁输谁赢, 现在不好说。”

正说着, 严沉那边传来对话声,他觉得声音有些熟悉,问:“你在哪?”

“在你们公司啊,结果你不在,刚从楼上下来,正好遇到你们万禾副总,打了声招呼。”严沉走到外面,没上车,就倚在车门上抽烟,继续聊。

“我现在才知道蔚明海是蔚蓝叔叔,我就说她研究生也才毕业几年,怎么会在我朋友律所担任重要职务,还是好几家大型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以为她业务能力超群,原来都是蔚明海的关系。”

韩沛客观评价:“业务能力也不错,不然蔚明海放心?”

“也对。”严沉忽然笑了,“我发觉我挺傻逼的,她跟你是高中同学,家里背景怎么可能一般般。”

韩沛跟秋蓝读的都是私立学校,进去读的非富即贵。

韩沛:“她父母能力一般,以前在蔚明海公司做做后勤工作,不过蔚明海对蔚蓝不错,当初那么贵的私立学校也给她上,后来就算破产了,顶着负债压力,也硬是让她在我们学校读完高中。”

那时蔚家是真的穷,连补课费都支付不起。

这些都是班主任跟他说的。

严沉对蔚明海不算熟悉,仅限于这几年商场上的了解。

问道:“蔚明海以前怎么回事?”

韩沛也是前几年听爷爷说起过,当时海外有个项目,他看上了,蔚明海也参与了竞标,还有意跟万禾合作,爷爷知道后让他撤回。

他不理解,爷爷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爷爷又给他讲了讲蔚明海的发家史,二十多年前蔚明海在国外靠投机倒把和一些走私生意发了家。

在北京买了房,把一大家人都从老家接过去,包括蔚蓝一家。

不仅把家人接过去,还给家里人都安排了工作。

他虽然做生意会走些歪门邪道,不过对家人不错,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后来蔚明海进军资本市场,结果被合伙人坑的不轻,合作人卷钱跑路,留下几千万美元的负债给他。

当时正好又碰上0708年的金融危机,彻底垮下,最困难时连地下室的房租都付不起。

蔚明海一度消沉了好几年,之后振作起来注册了EF公司,别人都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他就起来了。

至于这次是怎么发家,背后的资本又从哪儿来,谁也不清楚。

严沉缓缓吐出烟雾,“蔚明海在美国混的时候,你在上小学,我应该也是上小学。”

“嗯。”

忽的,严沉笑了:“你家媳妇还没出生。”

“…”

“那方慕和是要背水一战了。”严沉收起玩笑,言归正传:“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严沉:“你家那位跟方慕和关系那么好,为了方慕和,你送她制药公司她都不要,这回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方慕和陷入困境?”

韩沛没作声,也在思考这事。

严沉又有电话进来:“我接我家领导电话,改天聊。”

“好。”

通话结束,客厅安静的只有钢琴曲在流淌。

旋律好像比之前更优美,都能淌进人心里去。

韩沛点开手机给秦书发了条信息,【起来没?】她那边是早上。

秦书正躺在床上,睡美人的姿势,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收拾他,没想到他发来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