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仪华的声音,徐辉祖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此乃忠于太祖皇帝的中山王之祠堂,还请燕王妃离开。”

忠于太祖皇帝?这是暗指她是乱臣贼子吗?

仪华不怒亦不笑,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辉祖,心平气和道:“三弟死了,你作为他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是做何想?”

徐辉祖身躯几不可见地一震,随即终是站起,转身一脸平静地着向仪华;却在见到仪华牵着的二皇子时,他瞳孔剧烈一缩,顿了顿方冷冷地看着仪华道:“背主逆臣,死不足惜!不过,临死之前他能幡然醒悟,在皇上面前自刎谢罪,也算不辱家风!”

这样一字一句的冰冷话语,终于彻底唤起了仪华心中悲痛,在亲眼见到徐增寿尸首那刻的悲痛!她握在腰间佩剑的手倏然一紧,紧跟着只见一道冰冷的白光晃过,锋利的剑尖已直指徐辉祖。

指向胸膛的一剑来得猝不及防,徐辉祖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惊诧。

仪华却无视徐辉祖脸上的惊诧,兀自恨意森然地盯着他切齿道:“果真是你!徐辉祖,那是你亲弟弟!你明知道他视你如兄如父,你却以你认为的忠义来束缚他!你知不知道,他今年九月才过而立之年啊?!就因为你——你…”说时情猪陡然崩溃,仪华“啊”地一声低叫出,剑瞬时一偏住前一刺,尖锐的剑尖立时刺入徐辉祖胸膛。

徐辉祖狰狞着脸色吃痛一声,手不顾长剑锋利,他一手抓住剑端,微弓背抬头讽刺一笑:“原来燕王妃大驾光临此地,是为了亲手杀你在下?”

“亲手杀你?!”仪华尖声一叫,猛地一下抽回长剑,染红的剑尖一点一点滴下血珠,她也一边流泪一边恨声道:“你还不配!若不是为了三弟留下的遗书,我岂会来见你这个满口忠义,却又背信弃义的小人?”说着松开吓得嚎陶大哭的二皇子,从衣襟口掏出一封已拆的信函,朝徐辉祖脸上扔去。

徐辉祖怔然的看着信函打在他脸上,又飘落在地上,半晌他才拾起信函打开一看。

见徐辉祖阅着遗书的脸上阵阵变幻,仪华怆然大笑一声,仍然止不住眼中泪水,哭笑道:“看到了?他说你告诉他徐家以忠义传家,他忠义两难全,只有一死方能敬忠守义!可笑你这个自称忠臣的人反而存活在世!而三弟至死,都还要让我保你一条性命!”

仪华字字声泪俱下,徐辉祖大恸,双唇几欲噏动呢喃。

仪华却犹觉不够,喊出压在心头三年的愤怒:“当年谢氏临死之前,以熙儿作威胁,让我保炽儿世子之位,让我发毒誓守一辈子活寡!好,誓言未来得及发,熙儿就被救下,我也不追究。可你呢?你当时答应过什么?无论何种情况都要保他三兄弟性命,可实际你却下今无论死活,都不可放熙儿逃回北平,让他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十几条人命?!”

说到这,仪华想起熙儿在她怀中哭泣的一幕,心中登时一阵绞痛。

许是情绪过激,又受徐增寿这般死去的打击,仪华忽觉眼前天旋地转,她竟是一时站不稳,身体摇摇欲晃。

此刻,仪华只感她似要不支倒下,忙吃力挪动仿有千斤重的双足,行到供桌那有个支撑之力,却不及迈出一步,就听记忆中朱棣的声音焦急的叫了一声“阿姝”,随即便落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刚硬胸膛。

朱棣一接住仪华纤细的身子,连忙在仪华耳畔温柔而焦急道:“阿姝,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任性?不拿你自个儿身子当一回事?你先坚持一下,我立马带你去道衍那!”说话间,早已打横抱着仪华在怀中,看也不看一旁的似受极大冲击的徐辉祖,就要往外走去。

意识模糊间,仪华强打起一点儿精神,扯着朱棣衣袖请求道:“皇上和大皇子已自焚,葬身火还尸骨无存,只留下了二皇子一滴血脉,臣妾恳求王爷让魏国公作为仲父教养二皇子三年…”

话犹未完,仪华却已用尽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竟失说话之能。

迷糊之间,隐隐约约听到朱棣在耳畔一贯温柔而低沉的轻唤——阿姝,也听到徐辉祖似乎不减锐气的向朱棣争执他有生父徐达留下的免死勋券,再然后她的意识终于全然模糊,昏厥不醒。

无力醒来的昏迷中,她几番醒来,又几番睡去。

浑浑噩噩之间,总有一双布满血丝的深邃眼睛,灼灼如日得盯着她;又有一双粗糙而温暖的手,紧紧地拥着她,轻轻抚着她鬓间汗湿的碎发。

她知道,拥着她看着她的人是朱棣,所以她放心的任由自己昏睡下去。

睡梦中,军鼓雷鸣,没有两军交战,更没有血肉模糊的战场,只有他沉缓的声音令她安心。

这一场无意识的昏睡,不知是睡了多久,她方才有了力气睁眼。

四下幽暗,光从正对的纸窗透入,灰色天光下,一个魁梧身影负手背立。

看着,仪华不禁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从建文二年二月燕军打出北平后,她有多少次遥遥凝望着这个身影——巍峨屹立的座座城楼下,他身披绣织金盘龙的黑色大氅,铁剑破空,破出万丈血光!在巨大的撞击城门声中,四周号角战鼓交织声下,燕军将士喊“杀”声中,他率领三军攻破城池!

而她,就这样注视着这抹身影,看着他如何冲锋陷阵,如何谱写下一次次战场传奇。

即使只是室内微微的几丝气息变动,也没逃出这个历经烽烟战场的男人,转过身,朱棣含着笑:“醒了。”声音沙哑。

仪华轻轻“恩”了一声,看着向她走过来的朱棣,问道:“这是哪里?不像哪里的宫殿,倒有些像寺庙。”

朱棣侧身坐在床沿,臂膀一伸揽过仪华,棱角分明的下颌抵在仪华光洁的额头,低声道:“你昏迷了两天,幸好道衍说你没事。”声音停了停,淡去话中的沉重,沉沉一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里不是哪里的宫殿,是凤阳祠堂的一居偏室。”

“什么?”仪华一下从朱棣臂弯中起身,抬头大惊失色地看着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帝后(中)

仪华的诧异,只换来了朱棣无声一笑。

“王爷。”仪华不赞同的蹙起眉头。

朱棣手掌覆着仪华略显单薄的肩膀,顺手往怀里一带,眷恋似地在仪华柔软的青丝上低头一闻,声音低沉而温柔的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如今皇上新丧,皇宫已大片烧成废墟,那帮大臣有的忙,不需我在也行。”

仪华柔顺的靠在朱棣玄色绣金蟠龙的衣襟前,听罢,心里安心的同时又起了另外的忧心。

朱棣似知道仪华心中所虑之事,轻声问道:“在想徐辉祖和二皇子的事吗?”

仪华偎在朱棣怀里的身子一僵,沉默了许久,才仰头望着朱棣,却只是咬唇不语。

朱棣无奈一叹,粗糙的手指抚上仪华略有泛白的双唇,轻斥道:“多少年了,孩子们都一个个长大了,你这坏习惯还没改。”话语里虽是指责,眼底却溢满宠溺。

是多少年了,孩子们都一个个长大了!

仪华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意,眼眶瞬时一红,她连忙抬眸欲逼回眼中泪水,却不经意瞥见朱棣鬃角的几缕白发,泪,竟是止不住的潸然落下。

朱棣一见仪华落泪,刚毅的面上顿起慌乱,忙伸手抹去仪华脸颊的泪水,温声相哄道:“我不瞒了你了,你别哭!徐辉祖他怎么说也是你大哥,我不会为难他,已命太医给他治了伤,让他教养二皇子三年。只不过…”说时,声音一冷:“我是不可能再用他了,但会保留他的爵位,令他在中山王祠庙一直守…”不等话音落尽,仪华忽然拉下朱棣为她拭泪的手,噙着闪烁的泪光定然地望着朱棣,动了动唇,终是问出了口:“那件事…您知道了?”话中带着不自觉的紧张。

朱棣脸上一冷,点头道:“当时就知此事有猫腻,你和老二受伤的事,我岂会不知与徐家有关!”说到这,巳是面若冰霜:“只是不知道,谢氏母子竟然要你发这种毒誓!也算他们胆子大,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本王的主意?本王的继承人,要定,也只能一一”

“王爷!”听着朱棣越来越聚满戾气的的话语,仪华心中骇然,急急抓住朱棣的衣襟阻止他说下去:“世子是您的嫡长子,成为您的继承人也理所应当。”

这十几年里,他见过仪华太多次的担惊受怕,惶恐焦虑,而在这一刻,天下已尽归于他俯瞰之下的这一刻,他竟再也无法见到仪华露出任何一丝的忧色。不由地,朱棣冰冷的面孔柔缓了下来,安抚似得一下一下抚着仪华的后背。

炎炎夏日衣裳单薄,一袭随身的丝质里衣,如第二层肌肤一般,让仪华感受到背心上的那抹烫热,以及那份永远能令她安心的力量。

察觉仪华的身子渐渐柔软了下来,朱棣双臂一紧,仪华不及反应,人已埋首在那温暖坚实的怀抱。下一刻,头顶传来了朱棣低沉而不辨喜怒的声音:“阿姝,你虽然是世子的姨母,可并不是他的母亲。

你真就不愿老二作我的继承人吗?和世子比起来,他无论秉性还是外貌,几乎都于我如出一辙。而且两年前的白沟河大战,若不是老二及时赶到,我恐怕难免一死。”几不可察的沉默一瞬,声音又起:“别人的话我听不进,但你的话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方柔缓下来的全身,因朱棣的话,再一次紧绷僵住。

仪华轻吁了一口气,想抬头看一下朱棣此刻的表情,却被他紧紧揽在怀里,无法动弹一下。而这样紧紧的相拥,不但让他与她身上渗出一层薄薄的热汗,也让她听见他有力却逐渐加快的心跳 。

他这是在害怕她将给出的答案吗?

然此念闪,不等她凝思,她已反问道:“王爷您还记得白沟河大战后,您对臣妾说过什么?”

轻声一问,仪华不知是在问朱禄,还是再问她自己。

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一天,她得知朱棣率大军渡白沟河时,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冲杀在前,在坐骑三次受创,他三次受大伤,仍三次易马再战,她感到了恐惧,放心不下的去寻他。而那次也确是危险,若没有朱高煦的及时赶到,没有朱能另率十余万众援军,也许他们已是天人相隔。

她还记辣大帐内,看见朱棣赤裸上身,白色绷带上殷红的鲜血。

然后,她又怒又忧的问他:“都伤成了这样,还要冲到头一个,你不要命了吗?”

那时他目看向远方,眼里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狂热说:“阿姝,我要命,可我更要成为世人眼中的战神,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敬畏我。这样他们才会对我忠诚,将来随我一起征服漠北,征服漠北叹外更广阔的土地!”

回忆只是刹那间的事,仪华在朱棣开口之前,她已答道:“王爷想要征服,将更多的土地纳入大明,让更多的人知道大明,就需要打更多的仗。可是战争劳民伤财,这几年的内战,已消耗了太多的民力,就是国库想必也所剩无几。”

话到此,仪华忽觉拥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她也伸出手环抱着朱棣魁捂的身躯,继续说:“而王爷要打仗,再几年,十几年下来,大明耗不起!所以待王爷百年后,最适合您的继承人,不是和您一样好战的熙儿,也不是样样以熙儿为尊的燧儿,应该是炽儿!他心性仁善,不喜战争,有他继承大明,才能让大明休养生息,富饶起来。”

“阿姝…”朱糠摹然一唤,止住了仪华的话语。

仪华疑惑的“恩”了一声,问:“王爷,什么?”

“阿姝…我能为你做什么?”朱棣的声音里透着无力,带着怅然。

仪华在朱棣胸前蹭了蹭额头,终于抬起头,看着朱棣青胡冒渣的下领,目光却慢慢地散开了,没有焦距,只有淡淡的神往之色:“在臣妾有生之年,陪臣妾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吧…日子里,没有担惊受帕,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战争…呵呵,就臣妾和您,还有我们的孩子,简简单单过一段日子好吗?”

朱橡胸腔大振,却不语,只低头亲吻着仪华光洁的额头,良久沉默。

“恩。”伴着一声沙哑的低呢,仪华感到有滴凉凉地水珠落在她的额头。

她抬眸,仰头一望,看见了,朱糠眼角的湿意。

(为了来个浪谩,我发觉好难。真不会写温柔的。情深似海的男主。写着写着,觉得很肉麻,要掉鸡皮疙瘩。

俺觉得真正感情不需要说出来,尤其是不能用温柔二字。

明天大结局!

俺最近在怀疑,是不是我常断更,RP负值了,或者是新文真的不好看,所以收藏很低。是俺写文以来最低的,一时稍微失落了下。

第二百七十章 帝后(大结局).

一日后,一座贫瘠的孤坟前,立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子一身玄家,身躯伟岸;女子一身素衣,身姿纤细。

两人伫立良久,酷夏的烈日已一分一分笼罩坟头;坟旁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树,摇碎点点金光,洒在男女的身上。

一阵树下的凉风拂过,一身凉爽,掠起女子十二幅月华长裙翻飞。

女子侧首仰头而望,望了眼男子紧绷的刚硬面庞,她低下头,伸出一只白皙的素手握住男子厚实的手,低声说:“王爷,一个母亲最希望的,不是她的儿子能给予她无上的荣耀,而是盼着她儿子一生平安。”

山间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女子低低的声音,温柔拂过男子的心扉。

朱棣收回凝视的目光,低头一笑:“恩,我知道。”

仪华抬眸但笑不语,只是紧紧覆住朱棣布满厚茧的手。

只在这时,一道“嘚嘚”地马蹄声,打破了这宁静地一刻。

朱棣皱眉,转头向身后看去:“什么事?”

来人翻身下马,微躬着身快走到朱棣面前,单膝一跪:“启禀王爷,众位诸王和文武大臣正在王爷府外,以玉玺立道恭候。”

话音一落,仪华即感握着她的手一紧,她抬头,却只见朱棣视若平常地道:“今日返回应天,本王明日要到孝陵拜谒皇考妣。”

“是,属下李恪去准备。”来人凛声应道。

一个时辰后的正午,一辆数百名黑衣铁骑重重护卫的马车,疾驰在凤阳往京师应天的官道上。

翌日南麓山明孝陵享殿外,五千燕军身披战甲、手持刀乾昂首侍立,诸王大臣一声朝服列道站立;而那道旁松涛林海的尽头,一驾明晃晃地帝王卤薄恭候在外。

时近午时,日头渐渐升高,等候在烈日之下的王公大臣汗流浃背,却依然一动不动地肃穆而立。

这样的等候不知过了多久,一身玄色绣金蟠龙氅衣的朱棣走出享殿,身侧是一身翟衣,云譬堆叠,饰以凤钗的仪华。

目见朱棣走出大殿,将士、藩王、百官齐齐拜首。

兵部尚书列队而出,双手高举黄绢裹覆的玉玺,躬身埋头行至朱棣脚下,高声喊道:“燕王殿下,太祖高皇后之嫡子,诸王之长兄,天意之所归,吾等尽忠之英祖!”说完双膝猛然跪地,恭声而呼:“吾皇万岁!”

一声万岁,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孝陵内外,骄阳之下,“万岁”呼声久久回荡,声震九霄。

是日,六月十七,群臣迎高祖嫡四子燕王入宫燕王即日登基为帝,改元永乐,以表哀痛皇侄建文帝自焚,下令缀朝三日。

同年十一月,一个大雪初霁的上午,融融的暖阳照拂大地,折射出一片晶莹别透的雪白亮光。

而在曾经的北平燕王府,今日的皇城禁宫,正有文武百官分立玉阶左右。

在这鸦雀无声的庄严之地,随着一片飒沓的脚步声起,乐声、钟声、鼓声突然齐奏。然后缓缓地,一辆红髹抹金,用铜凤头、凤尾、凤翎叶片装饰的凤辇安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这样金光夺目的马车在玉阶下稳稳停住,一旁身着女官朝服的阿秋含着狂喜的泪光,撩开层层绸彩妙帘,迎出着后袍凤冠的仪华。

后袍织五彩金凤,凤冠金珠闪烁,立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仪华却毫无怯场,也全然未注意到周边人的目光,她只目不斜视地望著玉阶上的熟悉身影,一步一步走上玉阶。

在这一刻,似乎北风也小了,只轻抚着后袍上垂至裙沿及鞋处的红缎霓带。

仪华走得很慢,一步一个脚印的徐徐而上,宽大的裙幅逶迤在身后,拂过铺在玉阶上的织锦红毯。

终于,仪华登上了最后一级玉阶,鼓乐声骤然一停,礼官仰首唱喝。

沉长的喝词念了许久,只听一声“跪——”地长喝,仪华方双手平举额前,深深地拜服跪下。却不等她跪伏在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劳劳扶住她的双臂,仪华诧异抬头,一下看入一双深不见的幽眸,她心神被那幽眸迷惑了一瞬,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说:“帝后比肩,天下共享,何需下跪。”

轰隆隆——

铿锵有力的十二字一出,恍若一道九天惊雷砸下,全场猝然沉寂了下来。

朱棣仿若未见,他握住仪华微凉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里,牵着它带着相伴十余载的她,与他并肩而立于玉阶之上,俯瞰着阶下万众。

在旁的礼官早看得分明,再一次昂首高喊:“吾皇吾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呼“万岁”地声起,惊醒了所有难以置信的人,然后他们也终看清眼前再真是不过的事实,旋即也伏首在地声呼“万岁”。

一声声“万岁”的欢呼传来.他与她目光凝胶,双手交握,十指紧扣。

仪华微微一笑,笑容迎着冬日寒风,映着和照阳光——即使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可这执手相握的一刹,亦是永恒。

——完结